《穿成校草前男友[穿书]》作者:连朔 文案:穿成了校园文中疯狂迷恋校霸男主的痴汉前男友,景辞表示,是数学题不好做,还是考试不好玩,为什么要谈恋爱? 没兴趣,不可能,费时间。 校霸赢骄语录—— “烦,滚边去,谈个几把恋爱,没兴趣。” “开玩笑,景辞就是个变态玩意儿,爸爸会多看他一眼?” 后来—— “看到那个考第一的了吗,那是我男朋友。” “说吧,景辞,数学和我你选哪个。” 再后来—— 校霸同学把景辞按在墙上,狠狠亲吻:“乖,说句好听的就放了你。” 一个真香以及追妻火葬场的故事。 骚里骚气流氓校霸攻x外冷内软qiáng迫症学霸受。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辞 ┃ 配角:赢骄 作品简评:高考之后,错失状元的景辞意外穿进了一本重生校园文中,邂逅了晕血的校草赢骄。在两个人的相处中,赢骄发现了他与之前的不同之处。从开始的好奇撩拨,到后来被景辞吸引。景辞认真向上的生活态度感染了自bào自弃的赢骄,让他开始认真学习,为了两个人的未来而努力。同时,景辞也在赢骄的帮助下,融入了七班这个大家庭。而他前世以及穿书的真相,也随之慢慢浮出了水面……全文围绕高中校园生活,讲述了一个用爱和坚持战胜黑暗的故事。感情细腻、循序渐进,适合chūn天阅读。 第一章 “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打架?” 景辞意识回笼的时候,就听见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他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怒瞪的铜铃大眼。 长相凶恶的中年男人把办公桌拍地哐哐作响,愤怒地大吼:“前天才跟我保证过,不逃课不打架,要好好学习,结果呢?转眼就故态复萌!你是不是以为老师治不了你了?啊?” “看我gān什么?我告诉你景辞,这次你休想给我蒙混过关!” 景辞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记得高考成绩出来后,自己以一分之差与省理科状元失之jiāo臂,郁闷不甘之下,关在家里喝了几口闷酒,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我……”他下意识地顺着男人往下说:“我没打……” “没打?!”对方听到他这话更愤怒了,声音大的几乎要震破景辞的耳膜:“你还敢说你没打?!人家都晕过去了,你那不是打是什么?是摸吗?来来来,你过来,老子今天摸死你!” 说着,照着景辞的后背就是一下。 景辞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见他举着手,还有要打下来的趋势,连忙抬手去挡:“大叔,你等等——” 这一伸手,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景辞从小写字姿势就不标准,教过他的老师给他纠正了无数次,可就是改不过来。以至于他右手中指上,长了一个微微鼓起来的小茧子。 而眼前这双手的手指却白皙无暇,上面没有一丝一毫过度书写的痕迹。 这不是他的手。 景辞的大脑嗡地一声,瞬间心跳如鼓。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几秒钟,低头缓缓往上看。 身上穿的并不是他熟悉的白T,而是套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胸口左下方印着一个奇怪的图案,下面绕着几个小字:东海省实验高级中学。 景辞一个踉跄,后腰狠狠撞在了办公桌的边沿。 这不是他的身体,也不是他的学校。 他……穿越了。 “你叫我什么?大叔?”男人难以置信地指着景辞,气得呼吸都粗重了:“我就说了你两句,你现在连老师都不愿意叫了吗?!” “冷静,刘老师你冷静。”一个带着戴眼镜的矮胖老师走过来,死命拉住bào跳如雷的刘老师:“景辞那是被你打懵了,没别的意思。” 回头对着景辞使了个眼色:“赶紧的,跟你们班主任道个歉。” 此时此刻,景辞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làng,他脸色发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刘老师哼了一声,挥开矮胖老师的手,走到景辞面前,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爸妈不知道费了多大劲,才把你送到我们省实验,就是为了能让你有个良好的学习环境。你倒好!学打架、学逃课,就是不学习!你对得起他们吗?” “我就不明白了,你跟乔安彦一个七班,一个十一班,教室都不在同一层,他到底哪里能招惹到你?” “乔安彦?” 乔安彦、东海省实验高中、景辞…… 景辞倏地瞪大眼睛,这不是他之前看过的一本重生校园文中的内容吗? 主角受乔安彦上辈子穷困潦倒而死,机缘巧合下回到了高二那年,从此开启了由学渣变学霸的打脸之路。 这本书标榜甜慡文,但作者却只写到主角受逆袭到了年级第一,连攻受之间的感情都没来得及展开就坑了。 把读者吊的不上不下,当时景辞还在心里骂了几句。 没想到冥冥之中自有瘪犊子,自己竟然穿进了这本书里。 在小说中,原身只是一个没多少戏份的低级pào灰。因为疯狂迷恋主角攻赢骄,而做了许多没脑子的事情,甚至还自诩赢骄前男友。最后被主角受打脸退学,死在了帮派乱斗之中。 这次打架,是因为原身听说乔安彦喜欢赢骄,怒气冲冲的过去找人家麻烦,两人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 景辞仔细回忆了一下小说中的剧情,悲哀的发现,正是这件事,导致了乔安彦的重生。 现在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小说开头。 “乔安彦?你那是什么语气?”刘老师大怒:“架都打了,你别告诉我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你是炸弹吗?还搞无差别攻击!” 景辞深吸了一口气,死死攥住还在微微颤抖的手,看向刘老师:“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学习,再也不打架了。” 他对赢骄没兴趣,也不打算继续当pào灰给主角送人头。 是数学不好玩,还是练习册不好做,为什么要去谈恋爱? 他只想避开剧情,过自己的日子,说不定哪一天还会再穿回去。 刘老师听到他服软,口气缓和了不少,但仍旧yīn着脸:“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倒是说到做到啊!” 他上前一步,抬手在景辞耳边抓了一把,将一缕huáng毛怼到他眼前:“咱不扯别的,就你这个头发,我跟你说过几次让你剪了?你听了吗?啊?” 景辞垂眸,登时被那屎huáng色惊了一下,他立刻诚恳地表示:“老师,对不起,我这就去把头发染回来。” 他认错态度太好,以至于让刘老师产生了一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他怀疑地上下打量着景辞,眯着眼:“你是不是想逃过这次惩罚,才故意这么说的?” 景辞忙摇头:“不是不是,这次是我不对,老师您怎么惩罚我都行。我就是想改过自新,在您面前表个态。” “哎呦,”刘老师乐了,看景辞那头huáng毛也顺眼了不少:“教了你一年多,这还是我头一次看你认错认的那么诚恳。” 他从高一就开始教景辞,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景辞选择了理科,又在他的班上。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叛逆的不像话,身上还有股偏执劲。越不让做什么,他就越做。 这一年多来,刘老师为了景辞费劲了心思,骂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就是没把他拉到正道上。 没想到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景辞突然开了窍。 “你刚刚跟老师说的话,是认真的?” 景辞点头,小声道:“是,给老师添麻烦了,我保证再也不做混账事了。” 刘老师刀子嘴豆腐心,再加上景辞一上高中就是他带的,心瞬间就软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师就相信你一次,打架原因我也不问了,只要你不再犯,这事就翻篇儿了。” “但是,”刘老师郑重道:“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老师不会帮你兜着。” 说着,他瞄了一眼景辞的满头huáng毛,试探着道:“这样,下午的课你不用上了,老师给你放个假,去把你的头发整一整,你觉得怎么样?” 景辞立刻答应了。 刘老师欣慰地叹了口气:“去吧,记得回来上晚自习。” 景辞应了声好,走出办公室,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此时正是上课的时候,走廊里时不时传来老师授课的声音,景辞静静地站着听了一会儿,转身走下了楼。 他没有原身的记忆,绕了点路,才摸索着找到了厕所。 省实验是全省最好的高中,历史悠久,厕所也非常有时代感。 黑黝黝的一个个蹲坑,用矮矮的水泥层隔着,外面安着一排简陋的水龙头。 景辞洗了把脸,双手撑着洗手台,任凭水珠顺着脸颊一滴滴的往下淌。 风chuī过,带起了阵阵凉意,让他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也不知道这个身体中原来的灵魂去哪里了,但既然来了,就顺其自然。 不作死、不靠近剧情人物,踏踏实实地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想明白了,景辞缓缓吁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只是这一放松,他才觉得身上有点疼。 隔着衣服往下摸了摸,手掌所过之处,又是一阵疼。 这具身体上有伤。 景辞拉开校服拉链,掀起了里面的白色短T。 少年清瘦的身体上,有几个大小不一的青红色淤青,因为皮肤太白而显得十分骇人。 看来,这次和主角受打架,原身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景辞手掌覆在上面按了按,还好,这伤只是看起来吓人,并没有太严重,过阵子等到淤青自行消散就可以了。 怕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伤,正好这会儿厕所里没人。景辞找了个角落,将宽大的校服外套半褪下来,松松垮垮地挂在胳膊上,用嘴叼着白T的下摆,一手扣住腰,低头努力地往后看。 就在他脖子快要扭断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过来。 景辞下意识地看过去。 和他穿着同款校服的男生英俊bī人,正懒洋洋的往这边走。 他黑发凌乱,额头和鬓角微湿,走动间,汗珠顺着轮廓滚到线条利落的下颚线上,最后划过凸起的喉结,没入衣领内。 淡色的薄唇上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他狭长的眼睛微垂,目光凝聚在香烟上,右手掀开打火机,正要点火,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倏地朝景辞的方向看过来。 厕所里cháo湿yīn暗,光线很差,男生眯了眯眼睛,方才看清景辞的模样。 “景辞?” 景辞一愣,原身认识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男生见状,嗤地一声笑了。伸手将烟取下来,一步步走到了景辞面前。 他比景辞高了足有半个头,几乎将景辞整个的拢在了身影下。那双狭长的黑眼睛盯着人的时候,无端的给人一种压迫感,景辞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 “又堵我呢?”男生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挑眉问道。 上下打量了景辞一眼,目光落到他掀起的衣服和放在腰上的手上,轻佻地chuī了声流氓哨:“哇哦,看错了,你这是……在自摸?” “厉害了,小同学。”男生懒洋洋的鼓了个掌:“开发出了男厕所的新用途。”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挖个坑,不太长,一个来自chūn天的小甜文。 第二章 景辞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他慌忙放下衣摆,将校服拉链一拉到顶,怒瞪着眼前的男生:“你胡说什么!我没有自、自……”后面那个字实在是说不出来,只好梗着脖子道:“我没有那个!” 男生将他的大红脸尽收眼底,淡淡道:“说吧,这次又玩什么新花招?” 景辞不知道原身和这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抿着唇不开口。 “我说过几次别缠着我了,嗯?”男生倾身看着他,声音很轻,语调也没什么起伏,却冷意凛然:“怎么着,非得往我底线上踩两下,试试我的反应?” 他用打火机轻轻拍了拍景辞的脸,一笑:“真当爸爸脾气好呢。” “听说你还到处跟人家说,你是我前男友?来说说,我们是什么时候jiāo往的?” “嗤——”他垂眼,浓密的睫毛也挡不住锐利的眸光:“欠日找别人去,爸爸对你没兴趣,懂吗?” 前男友…… 这下子根本不用再想,景辞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原书中的主角攻,赢骄。 怪不得能让原身死缠烂打、穷追不舍,连智商都不要了,这张脸确实太出色了。 见他只看着自己不说话,赢骄拧眉,抵着他脸的手微微用力,qiáng调:“听清楚了么?” 打火机金属的壳子按在脸上凉凉的,还有些微的痛感,景辞猛地回过神,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 作为一个未来下场凄惨的pào灰,他巴不得跟剧情相关人物撇清关系。甜宠慡文是没有逻辑的,谁知道这本坑文为了让攻受在一起,会衍生出什么剧情来。 赢骄还以为景辞会和从前一样胡搅蛮缠,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慡快地不得了。 他微微起眼,这小变态是在欲擒故纵,还是真的准备放弃了? “你……”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从外面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 为首一人长得人高马大,穿着一套篮球服,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肌肉高高地鼓起,看起来充满了力量。 见到两人,他把手中的篮球狠狠往墙上一摔,yīn笑着道:“呦,这不是骄哥嘛,躲厕所gān什么呢?” 篮球遭受到阻力,狠狠地反弹回来,眼看就要砸中赢骄。他漫不经心地一伸手,轻轻松松地将篮球扣住了,方才撩起眼皮看了肌肉男一眼:“你谁?” “赢骄!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肌肉男被他轻蔑的眼神气得大吼:“我告诉你!有我厉狮在的一天,省实验就轮不到你说了算!” 厉狮,景辞倏地抬起头。 原书中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跟景辞是同届,家里花钱让他进了省实验。然而刚开学不到一个月,他就bī的同班一个女生在宿舍跳楼。 好在人最后还是救了回来,厉狮也因此被劝退了。 一年之后,估摸着这事已经被人淡忘了,厉家便又将厉狮重新塞回了省实验,从高一开始读。 赢骄掏出烟点上了,轻咬烟嘴:“厉狮?” “对!”厉狮冷笑一声:“怎么,怕了吧?这些年被老子打断腿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要不是我休学了,你算哪根葱?!” 他装的凶神恶煞,其实心里也有些发憷。 他曾经亲眼见过赢骄打人,脸上带笑的少年将另一个人死死按在游泳池里,任凭那人怎么挣扎求饶都不放手,只眼睁睁地看他渐渐脱力、呛水…… 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yīn冷与残忍,让厉狮午夜梦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不仅如此,一年前,厉狮还听说赢骄把省实验的老师给打了,过后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处分,反而还能正常上学。 这次,若不是那边开的筹码让他实在无法拒绝,他根本不会来找这个人的茬。 今天这个机会,看似巧合,实际上他已经等很久了。 从见到赢骄落单开始,他就知道时机到了。赢骄就算再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这边一共有八个人,个个都是打架的好手,就是压也能把他压死。 赢骄嗤笑,懒懒地吐出一口烟:“不认识。” “操你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无视,厉狮心里的畏惧瞬间被恼怒所取代,他伸手指着赢骄:“识相点,叫一声狮哥,我……” 赢骄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单手拎起来抵在水泥墙上:“操谁?” 他一身森冷的戾气,再不见刚才那懒懒散散的模样。他垂眼,一拳狠狠捣在厉狮的小腹上:“来,给爸爸重复一遍,你要操谁?” 厉狮痛苦地大叫,四肢并用胡乱反抗。赢骄反剪住他的双手,一脚狠踢在他的膝弯上。 厉狮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脑门狠狠磕在墙上,疼的直翻白眼。 赢骄拽住他的头发,qiáng迫他抬起头来,力道大的几乎将厉狮的五官拉的变了形:“说啊,操谁?” 厉狮仰头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双眼里满是yīn冷,仿若嵌着千年不化的寒冰,只一眼,就让厉狮生生沁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们都是死人吗?”厉狮浑身发颤,哆哆嗦嗦,总算是喊出了一句话。 赢骄的动作太快,厉狮带来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还愣愣地站在那。听到厉狮凄厉的喊声,方才如梦初醒般地想起他们应该上去帮忙。 只是,刚刚赢骄露出的狠戾和凶残镇住了他们,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第一个冲上去。最后一咬牙,直接一起上了。 赢骄像是扔破麻袋一样,将厉狮丢在地上,一脚踩在他脸上:“正好,一起来省力了。” 一群人瞬间战成一团。 厉狮那边的一个男生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景辞是个软柿子。脚下一转,放弃跟同伴一起围攻赢骄,竟然直接冲着景辞来了。 景辞没什么打架经验,反应不及,脑袋和脸生生挨了好几下。 在不触及底线的时候,景辞的脾气是非常好的。 他在孤儿院长大,从小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一一计较根本计较不过来。谁骂他一句、挑衅他几下,景辞从来不放在眼里。 但景辞有一个逆鳞,触之即死。 那就是他的脑袋。 他从小听多了院长灌的jī汤,将读书改变命运这句话刻到了骨子里。又听说孤儿院哪哪个小孩,因为脑袋被打破后痴呆了,从此对自己的脑袋保护的那叫一个密不透风。 十八年来,靠着这颗聪明的脑袋,他次次考试稳坐第一宝座,眼看着就要功成名就,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忽然就穿越了。 穿越了不要紧,景辞是个理智的人,惊慌了一会儿就淡定了。 反正在哪里都是过都是过,他不怕。 但现在,竟然有人打了他的脑袋,还打了好几下! 景辞死死盯着那男生,往前走了一步。 明明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那男生竟然从中看到了凛凛的杀气,一时之间居然被镇住了。 赢骄余光瞥到景辞这边的情况,蹙了蹙眉。 他虽然不待见景辞,但今天这事景辞明显是受他连累,他做不到视而不见一走了之这种事。 一拳将最后一个站着的人打翻在地,赢骄转身走了过来。 然后他就看见,平时欺软怕硬、对着硬气的人连句重话都不敢说的景辞,一把抄起旁边的拖把,jīng准地、没有一丝犹豫地,将拖把头按在了那男生的脸上。 那拖把刚刚拖完厕所,上面沾着黑黑huánghuáng一团,味道酸慡地堪比核武器,男生愣了一下,随即双手不停地抠着嘴,弯着腰疯狂gān呕,神情近乎崩溃。 赢骄:“……” 景辞冷冷地看着那男生,像一只终于撕了羊皮的小凶shòu,握着拖把连连往男生脸上怼:“你敢打我脑袋?你竟然敢打我脑袋?!” 那男生眼泪和口水混作一团,糊了满脸。几乎要把心肝肺呕出来,已然神志不清了。 赢骄朝景辞走了过来,景辞握着拖把,警惕地转过头。 “咳,”赢骄以拳抵唇,清了下嗓子,看到景辞防备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他指了指景辞手上的拖把,道:“这个借我一下。” 景辞犹豫了下,把拖把递给了他。 赢骄握着拖把,目光在地上躺着的一片人中扫了一眼,从几团正在痛苦呻吟的人球中,把最壮硕的厉狮拎出来了。 在厉狮惊恐的目光中,一脚踩住他的小腹,学着景辞的动作,将拖把怼到了他脸上:“刚问你话呢,哑巴了?” 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厉狮被熏的几欲作呕,拼命的挣扎。剧烈的动作中,几缕布头伸进了他的嘴里,厉狮一阵反胃,张着嘴巴,刚想要gān呕,就听见赢骄在耳边凉凉地道:“敢吐出来,我就让你再吃下去。” 厉狮一个哆嗦,终于扛不住物理和化学的双重攻击,崩溃了:“我、我错了,骄哥,放过我……” “听不懂话是不是?”赢骄踩着他的胸口,用拖把往前怼了怼,一字一句道:“我问你,你要操谁?” “操、操我……”厉狮浑身上下抖得厉害,声音里夹杂着哭腔:“操我、操我。” “啧,”赢骄冷冷的挑唇:“太丑了,不约。” 他用脚尖点了点厉狮的脸,低眸漠然道:“我讨厌别人对我说那三个字。” 厉狮拼命地点头,哆嗦着应和:“我、我再不会了……” “怂bī。”赢骄丢了拖把,往前走了两步,顿了顿,回头招呼景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赢骄:这小变态不太对 后来——赢骄:看到没,那个又好看又厉害还聪明的人,是我媳妇! 第三章 景辞跟着赢骄走出厕所,忽然觉得鼻子里有点痒,他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一手鼻血。 那男生从一开始就下了重手。 景辞忽然有一种转身回去,再用拖把怼他几下的冲动。 赢骄走在前面,仔细琢磨着景辞今天的反常,回过神,就发现旁边的人不见了。扭头一看,景辞一动不动地站在后面,右手捂着脸。 他犹豫一下,还是走了回去,问:“伤着了?” “没,不要紧。”景辞放下手:“流血了,我回去洗一洗。” 景辞出了不少血,他又用手抹了下,半边脸都是血红血红的。一刹那造成的视觉冲击,堪称惊心动魄。 赢骄的脑袋嗡地一声,脸色骤然白了。 “怎么了?”景辞本想走回去,见赢骄的状态不太对,下意识抬手擦了擦:“我脸上的血特别多?” “别动!”赢骄的额头上瞬间起了一层冷汗,胃里隐隐作呕,他闭上眼,攥住景辞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刚才伤着了?”景辞没抓住关键点,以为赢骄的不对劲是被打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厕所的方向,有些担心。 打了那个男生以后,他已经被迫跟赢骄绑在了一起。看赢骄这样,估计伤的不轻,他的战斗力又不行。 如果那群人现在出来了,他们两个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 危急时刻,景辞仍旧冷静不乱,他抿抿唇,忽然狠狠掐了一把赢骄的胳膊,理智地道:“撑着,你死也要撑到出了厕所的范围。” 他这一掐丝毫没有留情,硬生生地将赢骄从眩晕中拉了出来。 赢骄:“……” 赢骄嘶了一声,下意识地朝疼痛的地方看过去:“你特么的……” 景辞手上沾着血,和赢骄的皮肤接触,自然的就将血蹭了上去。赢骄一垂眸,就被那血糊糊的一块灌了满眼。 赢骄一个踉跄,一头栽到了景辞身上。 怎么回事?景辞茫然。 景辞仔细回忆了一遍刚才的情景,然后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赢骄染血的胳膊,再看看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如此反复好几遍,终于瞠目结舌的得出一个结论:实验中学的校霸,人称骄哥的赢骄! 他……晕血。 怪不得原书中写赢骄打架从来不打脸,也从不将人搞的头破血流。 合着这个让无数书粉嗷嗷尖叫、哭喊着要给赢骄生猴子、甚至为此给他起了个“校霸绅士”称号的点,原来根本不是因为他人狠手黑、打出的都是内伤!也不是因为他有风度,下手总留几分面子情! 而是因为他晕血! 景辞低下头,刚刚在厕所中以一挑八,轻轻松松就gān翻一群人的人形核弹,此时正拧着眉抵在他胸口,无害的像是一个大型抱枕。 景辞沉默了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推推赢骄:“你还起得来吗?” 赢骄没反应。 景辞又推了推他,平静道:“再不起来,后面的就打上来了。” 赢骄皱着眉,仍旧没反应。 就在景辞想要再掐他一下的时候,赢骄忽然艰难地按住了他的手。 景辞见他有了意识,试探着问道:“我送你去医务室?” 赢骄又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轻轻磨牙:“把你的脸收拾gān净了。” 景辞老老实实地道:“我看不见。” 赢骄吐出一口气,qiáng撑着将校服外套脱了下来,丢在了景辞头上。 一分钟后,校服包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景辞,缩着右手扶着冷着脸、半瘫的校霸同学,踉跄着往前走。 三分钟后,两个人沐浴着秋老虎热辣辣的太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若两条等水分被晒gān的咸鱼。 赢骄脑子里的眩晕劲还没过去,只能将身体的大部分重心都靠在景辞身上。他闭着眼,嗤笑:“扶上瘾,舍不得走了?” 景辞转头看他。 赢骄不用睁眼就能感受到他的视线,懒洋洋地道:“怎么了?哥长的帅么?” “是挺帅的,”景辞认认真真地回了一句,顿了下,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校医室在哪?” 赢骄:“……” 赢骄闭着眼,咬牙:“你在省实验呆了一年,每隔一段时间因为被打去一趟校医室,呆在校医室的时间比在教室的时间还长,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校医室怎么走?” 景辞:“……” 景辞一脸无所畏惧:“你说不说吧,不说我就把你扔在这。” 赢骄:“……” 操了,这小变态今天怎么这么不正常。 十分钟后,两人终于艰难地抵达了校医室。 赢骄的晕血情况挺严重,好在不用挂葡萄糖。校医腾了一张病chuáng给他,让他平躺五分钟左右,又吩咐景辞倒了杯热水凉着,五分钟后喂给他。 安顿好赢骄,景辞解下头上的校服,跟校医借了点水洗手洗脸。 校医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他总是洗不到正地方,搬了把椅子放到半身镜前,端起那盆水搁在凳子上,对景辞道:“对着镜子洗吧。” 景辞双手微顿,垂眸走到了半身镜前。 “你们这些小孩子啊,天天不好好学习,净想着搞事,以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校医一边给他调整椅子的方向,一边唠叨:“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岁数就懂了,我真是羡慕死你们了……” 指着景辞脸颊上那点小擦伤道:“这次是你走运,伤的轻,不然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上留了疤,看你后不后悔。” 校医说着,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镜子。 镜中的少年肤色白皙,五官jīng致。睫毛长而浓,像是两把小扇子。因为垂着眼,眼型被睫毛完完全全地勾勒了出来,眼尾微微上翘,仿佛自带眼线,不笑的时候又冷又美。抿着唇不好意思的时候,又自有一股清俊的少年气。 哪怕一头蓬乱的屎huáng色头发,都掩盖不住这张出众的脸。 景辞身体一僵,颤抖着睫毛缓缓抬眸,做了几秒钟心里建设,方才看向那张落满了灰尘的镜子。 一看之下,顿时怔住了,连校医往他脸上抹了点碘酒都不知道。 这张脸……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了一下,和他原来长得一模一样,连耳垂上的那颗小红痣都分毫不差。 “怕了吧。”校医摇了摇头,心想,到底还是小孩子。 “下次可别胡闹了。” 一模一样的名字、一模一样的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辞消化了片刻,方才压下心中的错愕和疑虑,对着校医认真地道谢:“我知道了,谢谢你。” 赢骄这会儿已经缓的差不多了,听到景辞的回答,诧异的睁开了眼睛。 这小变态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他不应该和往常一样,yīn着脸怼一句:关你几把事么。 赢骄喝了一口水,垂眸掩住了眼里的疑惑。 “你的胳膊我帮你擦一下吧。”景辞其实并不想跟赢骄多接触,但一来,那血迹是自己蹭上去的,二来,送佛送到西,前面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最后那一步。 赢骄闻言伸出胳膊。 景辞的力道不轻不重,拿捏的刚刚好,赢骄舒适地眯起眼睛,忽然笑了一下。 景辞抬眸看他,仿佛在问他笑什么。 “可以啊,小哥哥,套路玩的挺溜。” 景辞一脸不明所以。 “把血蹭到我身上的时候,是不是就想着这一幕呢?”赢骄勾唇:“采访一下,追了一年,终于摸到心上人的胳膊是什么感受?” 景辞:“……” 景辞一脸冷漠地把他的胳膊塞回被子里,站起来离他远远的,没接话茬。 “我回去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他还要出去染发剪发,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万一耽搁了晚自习就糟了。 在刘老师面前保证了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景辞自己想上。 骤然穿到小说中,哪怕他表现出的再冷静、再克制,心里也是没有实感的。 景辞现在迫切的需要做几道题冷静冷静。 除了数学,没有什么能给他安全感。 赢骄挑眉:“回去?” 景辞嗯了一声:“晚自习不能迟到。” 赢骄被他气笑了,一个天天上课睡觉、连考试都jiāo白卷的人,跟他说要老老实实上晚自习? 逗他呢。 “等会儿。”赢骄放下纸杯,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创可贴,招手示意景辞过来。 景辞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他chuáng边:“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的事,”赢骄一把拽握住景辞的衣领,迫使他弯下腰来,慢条斯理地将创可贴贴在了景辞嘴上,轻轻拍了两下:“烂在心里,懂么?” 他冷着脸的时候,那双狭长的眸子黑沉,整个人都笼罩上了一层危险到了极致的气息,仿佛丛林中狩猎的大型猛shòu。 yīn鹜、残酷。 景辞却不怕他。 他有本事打自己,自己就敢当场表演放血给他看。 “你好好说话,做什么要动手动脚?”景辞生气地撕开嘴上的创可贴,“我又没说不答应你。” 赢骄轻轻点了点chuáng面,他现在真觉得这小变态是换了一个人。 从前的景辞只要他皱一下眉,就会躲得远远的,更别说跟自己正面刚了。而且……按照他那个为了自己要死要活的劲儿,有机会接触自己怎么可能会是这个反应。 “哦?”赢骄忽然来了点兴趣,他坐起来,看着景辞,似笑非笑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景辞觉得他这是在质疑自己的人品,冷声道:“我嘴巴很紧。” 赢骄倚在chuáng头上,打量着景辞。 小变态的睫毛浓密纤长,眼型被勾勒的略长,不笑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冷艳。但此时他不满地看着自己,那双黑眼睛里水光潋滟的,不知道怎么的,莫名的就泄了那股冷意,甚至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软,让人特别想要欺负。 至于他极力推销的嘴巴…… 赢骄的目光在那带着天然红润的嘴唇上转了一圈,忽然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有多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讲道理,我,一个打遍校区无敌手的校霸,竟然晕血?! 连大朔:嗯,所以你还有个小名叫娇娇。 赢骄 :…………………… 第四章 景辞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一再被质疑,他脾气也上来了,冷着脸不说话。 赢骄用膝盖顶了他一下,懒懒道:“问你呢,说话。” 景辞心道,说了你也不信。 眼看着时间不够用了,他不想再继续跟赢骄耗下去,烦躁道:“那你说怎么办,怎么样你才肯相信?” 赢骄瞅着他不耐烦的模样,心里感觉挺新奇。 赢骄找校医要了一摞信纸和一支笔,扔给景辞:“给我写一份保证书。” 景辞:“……这就不用了吧。” 赢骄微笑:“不写也可以……” 景辞抬眸,等着他的下文。 赢骄含笑看着他:“从此以后你去哪里、跟谁说话、说了什么,都要向我报备。比如,去厕所之前要告诉我上大的还是小的,需要用多长时间,一旦超时,必须解释清楚原因,以便我分析你是否趁机把事情透露出去了。” 顿了一下,继续道:“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检查你的原因是否合理。” 景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了,小哥哥。”赢骄嘴角噙着笑:“之前给我写情书的时候一封接着一封,一个保证书而已,还矜持上了?” 他眸光一转:“要我把着你的手写?” 景辞木着一张脸:“……好,我写。” 他拧开笔盖,按照赢骄的意思,开始一笔一划的写。 赢骄扫了一眼,浅红色条纹的学校自印信纸上,少年字迹灵秀洒脱,漂亮至极,一看就是曾经下过大工夫。 赢骄的眸色渐渐深了。 “写好了。”景辞放下笔,把保证书拿给赢骄,“没别的事我走了。” 赢骄注意到,景辞把笔放的没有半点歪斜,跟桌面正好形成了一个直角。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景辞一眼,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景辞松了口气,没有丝毫留恋,很快就走出了校医室。 赢骄从他背影上收回目光,又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保证书。 良久,忽然一哂,之前景辞可从来没有给他写过情书。 省实验校园很大,总体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新建的教学楼,供高一和高二以及其他办学使用,另一部分则是高三呆的、条件比较艰苦的四合院。 景辞在两部分中绕了一圈,方才找到了校门口。 学校外的小店铺很多,一溜两行,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景辞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两三家理发店,他挑了一家招牌顺眼地走了进去。 这会儿正是上课的时候,店里没什么生意,看到他,一个理发小哥立刻迎上来,问他想要理发还是做烫染。 景辞伸手在头上比划了一下:“剪短,然后染黑,要多少钱?” 在学校周围做生意的,一听景辞的要求,就知道他是被老师撵出来的。理发小哥也不奇怪,笑着道:“染发剪发一条龙套餐,有98的、198的,还有298的。” 景辞想也不想地道:“要98的。” 理发小哥试图劝说他:“不用298,来个198的吧,98的药水对头发不好,你头发看起来挺顺滑的,被药水伤了可惜了。” 景辞不为所动,坚定地道:“要98的。” 反正就那么短短的几厘米,真要是伤了头发,长长再减掉就是了。 “行吧。”理发小哥给他系好围兜,对着镜子道:“小帅哥要剪个什么样的发型?” 景辞不太懂这些东西,他也不在乎,随意道:“你看着办,剪个差不多的,让老师觉得不出格的就行。” 理发小哥噗嗤一声笑了:“行,那我就看着剪了。” 一般来说,像这种高中就染发的学生都是刺头,把自己的发型看的比命还重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佛系的刺头。 不过—— 理发小哥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人家长着这么一张脸,怪不得不在意发型。就这五官和脸型,哪怕剃个光头也能引领秃子届的风骚。 理发小哥十分贴心,考虑到老师的喜好,给景辞的huáng毛剪去了大半,露出耳朵,上面微微留了一点刘海,是一个非常利落的发型。 等到做完了染色、给景辞chuīgān净头发之后,理发小哥看着镜中的效果,嫉妒了。 染黑的头发颜色非常浓,像是墨汁一样,在一般人身上看起来会有点突兀,但放在景辞身上却毫无违和感。 有一张好脸,什么颜色都撑得起来。 景辞没怎么仔细看自己的新造型,瞄了一眼镜子,见头发黑了,也短了,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了,便痛快地付了钱,走出了理发店。 这会儿已经快到晚上七点了,景辞花八块钱买了一份鱼香肉丝盖饭,匆匆吃完后回了学校,正好赶上第一节 晚自习。 省实验重理轻文,理科一共12个班。其中,一班二班是超常班,三班到六班是重点班,剩下的六个班则是平行班。 文科班则比理科班少了一个超常班、两个重点班,全年级加在一起,一共二十一个班。 班级多,老师也多,一个办公室根本装不下。正好学校刚盖了新的教学楼,空间足够用,便将文理科老师的办公室分开了。 景辞之前正是从三楼理科办公室出来的,他站在走廊的时候,就注意到最靠近办公室的是理科超常班:高二(一)班。 以班级来排序的话,高二七班应该就在同一层。 和他想的一样,七班在三楼中间的位置。 一路从一班走过来,都是静悄悄的,包括七班旁边的平行班八班。 毕竟以省实验的教学质量,随便从平行班拎出来一个人,就有可能是重点大学的苗子。 而到了七班这里,画风却骤变。 和其他班级不一样,七班大多数学生都是靠关系进来的,家境基本都不错,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 所以在其他班级都认真自习的时候,七班简直堪比脱缰的野马,隔着道门都掩盖不住屋里的动静,热闹的堪比庙会。 教室里,何粥拿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竖起来挡着脸,转头骂骂咧咧地道:“妈的,厉狮这个bī是真特么的yīn险,专挑骄哥一个人的时候下手。” 郑阙拿着手机一边打游戏,一边不屑道:“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骄哥给搞了。” 何粥:“老子在乎的是结果吗?是过程!这个过程它很气人你懂不懂?”说着,拉了旁边的彭程程一把,“你说是吧,程程?” 彭程程yīn着脸:“你再叫一句程程试试?” 何粥举手投降:“口误!口误!我们这正替骄哥讨伐厉狮呢,老彭,你的关注点在哪里?思想觉悟不够高啊。” 彭程程瞥了他一眼:“比你身高高。” 何粥是个矮胖子,彭程程这痛点一戳一个准。 何粥大怒,跳起来就要打彭程程,郑阙刚好一局游戏结束,放下手机把他拦住了:“gān什么呢,gān什么呢?!不正在说骄哥搞厉狮的事吗?” 赢骄正在把玩手里叠的方方正正的信纸,闻言一边拆信纸,一边道:“别用搞这个字,谢谢。” 何粥捂着嘴,猥琐地嘿嘿笑:“怎么了我骄哥,想哪儿了啊?” 赢骄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我在想,你上午被老刘没收的游戏机……” 何粥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悲愤地指着赢骄:“你还是个人吗?兄弟这是在为你鸣不平!” 赢骄身体后倾,靠着墙面,勾唇一笑:“怎么鸣的,再鸣一个我听听。” 何粥彻底炸了,站起来就要去扯赢骄。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门忽然被推开,何粥吓得浑身的肥肉一抖,实在是来不及转身了,急中生智,一脸严肃地对郑阙道:“老郑,我笔掉了,帮我捡一下。” 等了半天没人回应,何粥气得暗骂一句迟钝,语气加重了点:“老郑?!” 郑阙没理他,失神地盯着前面,喃喃:“你说,我也去剪这个发型,是不是也能有这样的效果?” 来人不是刘老师,而是景辞。 他剪了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完完全全的露出了那张好看的不像话的脸。腰不弓了,背也不驼了,挺拔的像棵小白杨一样,就那么笔直地站在讲台上。 何粥回过头,也惊了一下,他实话实说:“你不行,老郑,自我认知清晰点,你要达到这个效果得去换个头。” 七班其他同学也同样震惊不已,一瞬间的寂静过后,七班像是油锅里被滴了水一般,猛地炸了起来。 “卧槽,那是景辞吗?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有气质了?” “景辞原来这么帅的吗?” 七班谁不了解景辞啊,整天像是502成了jīng一样,瞅准机会就去粘着赢骄。对着赢骄的朋友就是点头哈腰、低声下气的,对着其他人则整天yīn着个脸,不小心碰他一下,他能骂骂咧咧半天。 然而现在,他身上那股猥琐劲和沉沉的yīn气全部消失了,看起来清慡又冷冽,简直帅的让人合不拢腿。 “艹艹艹,确认过眼神,就是这个发型了,我明天也去剪。” “日,还以为我看花眼了。” ……………… 景辞没注意底下同学的议论,他正发愁该怎么找到原身的座位。 本以为班级里有空位就肯定是自己的了,然而他想的太简单了,七班的晚自习……空了一大排的座位。 景辞只好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不动,试图从下面获得一点提示。 “不是,”何粥纳闷:“他站上面gān什么呢?展示他的新发型?” 郑阙啧啧:“说不定是,故意给骄哥看的吧。” 话少的彭程程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唯有赢骄忍着笑,欣赏了好一会儿那张冷脸下的窘迫,在景辞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貌似无意地悄悄指了指自己斜前方的一个空位。 景辞大松了口气,心里感激。下了讲台,直直地走过去坐下了。 何粥张大嘴巴,满脸怪异地喊道:“景辞,你不回自己座位,去别人位置上gān嘛?” 景辞身体一僵,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赢骄。 赢骄唇角一弯,将头埋在手臂里,闷声狂笑。 这小变态真是太有意思、太好玩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娇娇: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 第五章 景辞慢慢地转过身,腰板下意识地挺得笔直。 “我……”他抿了一下嘴唇,垂眸:“我想换个视角看黑板。” “哈?”何粥闻言,脸上的表情更怪异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景辞:“你……看黑板?这是个什么世纪笑话,你看黑板?!哈哈哈哈。” 郑阙跟着笑:“不是,景辞,你这是被老刘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头发剪了不说,还看黑板。你下一步该不会告诉我,你想要好好学习了吧,哈哈哈哈哈……” 郑阙的笑消失在了景辞平静的眼神下。 “我操,”郑阙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那层jī皮疙瘩,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不少:“你玩儿真的?” 景辞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不着痕迹地用余光观察着周围同学的目光,试图从中获得一点线索。 “老刘……”何粥抚了抚自己肚子上凸出来的肥肉,真情实意地感叹:“在我们省实验当老师真是屈才了,这要是去搞传销,还有别人什么事儿啊……” 景辞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本数学书,状似不经意地道:“我觉得这个位置挺好,咱们班下次换座位是什么时候?” 何粥咧着嘴嘲笑道:“这你都不知道,还好好学习呢。咱们班都是两周换一次座位,”他掰着手指头数:“我想想,前天刚换的位置,下次是……得十月底了吧。” 推了推郑阙,“老郑,我算的没错吧。” “别碰我。”郑阙刚重新组了团打游戏,被何粥这么一推,差点退出去,他骂骂咧咧地躲开何粥的手,抽空抬眸看了景辞一眼:“你又搞什么?这个位置跟你的座位就隔了一条过道,能有什么区别?” 景辞铺垫了半天,等的就是这一句。 闻言,立刻转过头,果然看到中排靠北的倒数第三排,有一个空位。 这个应该就是原身的座位,没错了。 他不急着回去,怕让人看出点什么,低下头开始翻看手里的数学书。 这个座位的主人跟原身估计也是半斤八两的,开学一个月后的书,还新的带着油墨味。上面gāngān净净的,一个字都没有。 景辞先浏览了一下目录,跟他原来的教材完全不一样。难度增加了不少,还有许多高三才涉及的内容。 语文同样如此,不但多了大量需要背诵的课文,连必修的教材都多了一本。 至于理综,则更难了。物理有一章的知识,景辞之前甚至完全没有接触过。 不愧是学霸类慡文,为了凸显主角的qiáng大,把合理的不合理的东西都加了上去。 不过对于景辞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 他不是死读书的类型,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改变命运而学习。新知识,尤其是理科类的新知识,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若不是出了坐错了座位这个意外状况,他这会儿已经埋头开始吸收新知识了。 景辞放下手中的书,顺手将乱七八糟的桌面整理了一下,这才镇定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艹,”景辞这一连串的操作,震得何粥差点怀疑人生,他往后看了一眼,郑阙打游戏打的正High,估计这会儿他妈站在他眼前他都不认识,只好转回去碰了碰彭程程:“老彭,别睡了,聊几句?” 彭程程看了看他,又往后瞥了瞥。 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何粥默契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别杠啊,老彭。你要是敢把骄哥叫起来,我就敢凑过去聊。” 彭程程:“……” 彭程程:“聊什么?” 何粥还是觉得不真实,他小声道:“景辞刚说的都是真的?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彭程程揉了一下眼睛,没什么兴趣地道:“过两天再看。” “我听说老刘今天把他叫到办公室训了一下午,”何粥往景辞的后背看了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悄悄地道:“大概是这里受刺激,不正常了。” 彭程程异常冷酷:“不关我们的事。” “也是,他这样还挺好,至少不会再缠着骄哥了。”何粥咂咂嘴:“我看到他那副没骨头的样子就受不了。” 他说着,自己笑了,伸手比划了一下后三排的位置:“没想到,我们vip娱乐区竟然出了一个要学习的人,哈哈哈……” 赢骄眼睁睁看着何粥和郑阙这两个二傻子,被人稍稍一套,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还自以为很聪明的样子,简直有些不忍直视。 他揉了揉眉心,伸脚踹了一下何粥的凳子:“换一下位置。” 赢骄和郑阙是同桌,在中排最后一排;何粥和彭程程则在中排倒数第二排,再往前,就是景辞的座位了。 “gān嘛?”何粥一脸茫然。 “让你换就换,哪儿那么多废话呢。”赢骄不耐烦地站起来,把何粥拽到了后面,自己坐到了景辞后面。 “今晚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正常。”何粥嘟囔了一句,一头雾水地坐了下去。 裤兜里的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赢骄给他发了个红包。 何粥眉开眼笑的领了,嗔了赢骄一眼:“哎呀,不愧是我骄哥,就是大气。换个座位而已,发什么红包,客气了客气了。” 赢骄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拿着买点核桃补补脑子。” 何粥:“……” 赢骄支起手肘拄着下巴,微微倾斜着身体往前看,景辞正在倒腾桌dòng里的书。 景辞有重度qiáng迫症,最看不得不整齐的东西。偏偏原身的桌dòng里不仅乱,还特别脏。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零食撒的到处都是,一摸一手渣,有些都长了绿毛。 景辞忍着浑身的难受,在椅子下找了块抹布,把座位从里到外的擦了一遍,边边角角都没放过。 直到那些陈年污渍被清理的一gān二净,桌面被擦的都快要闪闪发光了,方才洗gān净抹布,整整齐齐叠好,开始收拾课本。 原身桌子上放着一个蓝色的塑料书架,安装的马马虎虎,底端凹凸不平,轻轻一碰就晃晃悠悠的。 景辞看着心烦,gān脆把书架拆开了重新装好,端端正正放在桌子左上角。而后把课本按照科目和大小顺序,一本本地插进书架里。 他同桌李宙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忍了又忍,凑过来摸了摸景辞的额头。 景辞蹙眉,不解地看着他。 李宙喃喃:“不发烧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景辞:“你、你是不是疯了?” “什么?” “就……”李宙连说带比划:“就你说好好学习啊,这也太不像你的风格了。” 景辞看着焕然一心的桌面,心情大好,瞥了李宙一眼,反问:“我什么风格?学生的主要任务难道不是学习?” 李宙被他说得硬生生地打了个哆嗦,恍恍惚惚地转过头,良久都没回过神。 刚刚在收拾课本的间隙,景辞特别留意了一下,发现原身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但是练习册什么的还真没少买。 基本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和《中学生教材全解》就不说了,还有许许多多他听都没听说过的辅导书,估计是省实验的老师qiáng迫买的。 原身特别光棍,一个字都没写,正好便宜了景辞。 景辞这会儿已经有了学习计划,先听几天课,观察一下省实验老师的教学进度,然后再简单整理一下各科的知识点,查漏补缺就可以了。 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景辞翻开数学《五三》,刷了几道抛物线题冷静了一下,从桌dòng里翻出了原身的手机。 景辞记得,小说中描述原身的家庭,是说他父母离异后,又各自组建了家庭。他有一个异母弟弟和一个异父妹妹。 原身跟着父亲一起生活,但平常并不走读,而是办理了住宿。 但既然他都穿到了小说中,谁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变化,还是验证一下比较好。 景辞试着用指纹解了锁,点开了聊天软件,顺着左侧的聊天框,一点点的往下看。 原身并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唯一一个聊得比较多的人,就是同桌李宙了。景辞往上翻了翻,发现李宙还是原身的室友。 记下聊天记录中的关键信息,景辞继续往下看,略过几个没营养的对话,他找到了原身和父母的对话记录。 跟小说中写的一样,原身和父母的关系并不亲近。景辞看到的,与其说是聊天记录,不如说是转账记录。 而日常jiāo流几乎没有,景辞只随意往上翻了翻,时间就显示到了一年前。 放下手机,景辞松了一口气。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如果原身和父母之间很亲密,他就是再小心,也会露馅。按照现在这种情况,哪怕他变化很大,等原身父母察觉到,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而青chūn期的男孩子,忽然受到刺激想要奋发向上,不再堕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会突兀,更不会怪异。 “哎,景辞。”李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他揶揄地看着景辞手里的手机,“不是要好好学习么,怎么又开始看手机了?得了,咱俩谁跟谁,你就跟我说实话吧,这是不是你追赢骄的新计划?” 后面,赢骄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景辞收了手机,翻开《中学生教材全解》,一脸平静地否认:“没有。” 李宙:“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景辞无奈:“真没有。” “我不信。”李宙把他手中的书抽走,步步紧追:“除非你喜欢上别人,换目标了。” 李宙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他瞪大眼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拽着景辞不放:“是吧,你移情别恋了是不是?”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 “谁?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 “是不是学习特别好?难道是超长班的?” “叫什么名字?说说!说说!” 李宙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无论景辞怎么否认,他都坚定地认为景辞突然的改变是为了那个人。 景辞被他缠的没办法,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刷题。余光看到桌面上《全解》的封面,随口说道:“薛金星。” 身后,赢骄眸光一顿,眼睑微微垂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赢骄,就算永远单身,一辈子开飞机,也不会跟景辞处对象! 后来———— 日他妈!薛金星是谁?! 在加更的边缘小心试探…… 第六章 刘老师心里惦记着景辞,晚饭都没吃好,好容易忍到了第一节 晚自习,便拎着自己那个巨大的水瓶,一路飞快地往班级走去。 走到六班,他刻意放慢了脚步,悄悄地挪到了七班的后门,从后窗往里面看。 一看之下,顿时欣慰不已。 景辞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摊着一本《五三》正在做。虽然速度非常快,看起来不像正经做题的样子,但肯写字就是好的。 刘老师满意地点点头,从前门走了进去。 他一露面,原本吵吵嚷嚷的七班顿时一静,原先不管在gān什么的同学,都纷纷慌乱的找书装样子。 刘老师把手里的数学书卷成筒,挑了几个动静最大的,挨个的往脑袋上敲,怒喝道:“上蹿下跳的,你们是猴子吗?要不要上讲台表演一个猴戏给我看?啊?” 被他打过的学生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一声也不敢吭。 刘老师身高一米九,浑身的腱子肉鼓鼓的,大手跟蒲扇一样。剃个光头再加条金链子,分分钟钟就能去当黑社会老大的节奏,谁敢跟他对着gān。 “何粥!郑阙!我看你们聊的挺热乎啊,时间太多了是吧?”刘老师冷笑:“这周之内把《琵琶行》给我背下来!周五我检查!” 何粥哀嚎一声,捧着语文书的手都抖了:“老师,琵琶行不行我不知道,但你要我背这个,我是真不行啊。” 至于郑阙,则压根就不知道《琵琶行》是什么玩意。 他还在状况外,一听这个名字,觉得大概是首古诗,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不到一百个字,还有四天,一天背二十几个字,怎么着也背下来了。 何粥怒瞪着他,恨不得用胶水把他的嘴封住。他噼里啪啦地翻到《琵琶行》那一页,把书怼到郑阙眼皮子底下。 “没问题?这你没问题?” 郑阙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好几页字,傻了。 “不背是吧,”刘老师也不生气,他看着何粥:“上午的游戏机……” 何粥一秒钟投降:“我背!我背!” 料理完了几个人,刘老师这才走到景辞旁边,低头拿起了他正在做的数学《五三》。 刘老师本来想告诉他,不要努力错了方向,刚开始学习要以基础为重,练习题并不着急做。 不经意扫到一道选择题,发现竟然是对的。 刘老师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不信邪地又继续往下看,一直看到选择题结束,竟然没看到一道错题。 “你……”刘老师目光复杂的看着景辞。 景辞心中警铃大作,以为刘老师发现了什么,正打算将已经打好腹稿的措辞说出来,就听见了刘老师的话—— “你这是把后面的答案都背下来了?” 刘老师拍了拍景辞的肩膀,绞尽脑汁的想着鼓励他的话。憋了半天,终于粗声粗气地憋出了一句:“记忆力不错,现在努力还跟得上,但以后可别这样了。” 景辞:“……” 景辞木着脸:“是。” “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就去办公室找老师,晚自习老师都有空。”刘老师把练习册还给景辞,欣慰地道:“我明天跟其他几个科任老师也打声招呼,你别不好意思,遇到哪里不懂了,该问就得问。学习就要勤快,咱们班离办公室也不远,平常多跑点腿,不吃亏。” 景辞心里有点暖,他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好好学吧。”刘老师又勉励了他一句,重新拎起自己的大水瓶,警告地在班级里扫了一眼,踱着步出了教室。 刘老师走后,景辞拿起笔继续做题,一直将一单元的练习题全部做完,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电,又gān劲十足的找了个笔记本,开始整理各科的知识大纲。 赢骄看了他好一会儿,转过身。 何粥拿着副扑克牌,正吆喝着找人斗地主:“骄哥,来一把来一把。妈的,被老郑坑死了。必须找点娱乐活动,不然我得憋死。那琵琶行是人背的?白居易是不是疯了,写出这些东西来祸害后代!” 郑阙打算将功赎罪,闻言凑过来:“带我一个,我也来。” “滚滚滚!”何粥把他推到一边,将趴在桌子上的彭程程拉了起来,一边哗啦呼啦地洗牌,一边冷笑:“你太蠢了我拒绝。” 郑阙大怒:“我蠢?我可没斗地主的时候拉上骄哥!直接送上门当pào灰,咱俩谁蠢?” 何粥晃着脑袋:“我乐意!” 郑阙被他气得翻白眼,把手机往桌dòng里一扔,也不去撩骚了,指着何粥:“我今天就在旁边看着你是怎么输的!” 赢骄玩扑克十分厉害,几乎从来没有输过,何粥他们平常都不乐意跟他玩。 “两个Q。”赢骄半靠在书桌上,懒洋洋地扔出了两张牌。 何粥觑着他的脸色,又偷偷往彭程程那边喵。彭程程十分警觉,立刻把牌倒扣在了桌面上。何粥讪讪地收回视线:“两个2。” 彭程程摇头表示他不跟。 何粥乐颠颠地再出一牌:“三个三。” 彭程程:“三个八。” 赢骄半阖着眼睑没反应,手上的牌大幅度地倾斜着,对家稍微直起身就能看到。 他的心思不在打牌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薛金星这个名字。 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何粥试探着叫了他一声:“骄哥,到你了。” 赢骄抬眸在桌面上扫了一眼,心不在焉:“两个八是吧?我两个九。” “老彭出了三个八。”何粥纠正他:“不是骄哥,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你们……”赢骄把牌扣在桌面上,若有所思地道:“认识薛金星么?” “听过这个名字,”何粥瞧着脑袋苦苦思索:“但就是想不起来。” 郑阙跟着道:“我好像也听说过,是不是一班二班那群变态?整天得那个奖这个奖的,老刘总说,所以觉得耳熟。” 赢骄轻叩桌面:“大概吧。” “怎么了骄哥?”何粥也没兴趣打牌了,把手里的纸牌一放:“这个不长眼的惹你了?我们去搞他一顿?” “算了,”赢骄抿了下嘴唇,一笑:“没事。” 省实验高一高二晚自习九点四十五结束,高三则是十点二十五。 到了九点四十五,高一高二的学生就可以回宿舍了,当然,也可以跟高三一样,一直学到十点二十五。 但七班这些学生别说九点四十五,九点一过就跑了大半。 景辞本来已经跟李宙说好了,晚上和他一起回宿舍。但李宙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他躲在桌子底下接了个电话,丢下一句:“放学后你先回去吧,我朋友带着个妹子过来找我了!”就咧着嘴跑了。 “哎——”景辞伸手抓了他一下,没抓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溜烟没影了。 心里暗暗发愁,自己待会儿应该怎么找宿舍。 赢骄看他皱着眉,一遍遍地搜和李宙的聊天记录,嘴角缓缓地挑起。 眼看着教室空了大半,何粥也坐不住了,拽了拽赢骄:“走啊骄哥,出去làng一波?老郑在一九八二订了位置。” 一九八二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娱乐会所,赢骄他们经常过去玩。 “你们去吧,”赢骄拒绝:“我今天有事。” 彭程程蹙眉:“不回家?” 赢骄点头,眼里还带着点笑意:“今晚住寝室。” 郑阙疑惑:“骄哥怎么忽然要在宿舍住了?你不是说宿舍的chuáng不舒服睡不着吗?” 赢骄娴熟地转着手中的笔,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嗯,有点事。你们好好玩,今晚记我账上。” 何粥乐疯了,疯狂地拍着赢骄的马屁:“不愧是我骄哥,就是敞亮!够兄弟!” 郑阙笑嘻嘻地冲赢骄抛了个飞吻:“谢谢爸爸!” “别耍怪,”赢骄给了他一脚,笑骂:“恶心,赶紧滚。” 郑阙也不在乎,咋咋呼呼地拽着何粥,跟彭程程勾肩搭背地走了。 景辞本来想跟着七班的学生一起走,起码先找到宿舍楼,其他的回去后再说。奈何七班的学生基本全是走读,出了教学楼就直奔校门而去,根本没有往其他方向走的。 几乎眨眼间,教学楼前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景辞正发愁是该自己找找看,还是等其他班级下课后,跟随大流去宿舍,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喂。” 景辞回过头,赢骄从后面走了过来,他身姿挺拔,眉目疏懒。穿着一件白T,松松垮垮地贴在身上,风一chuī,露出劲瘦好看的身体线条。 景辞怔了下:“有什么……” “一起走吧。”他低沉地嗓音从头上传来。 景辞没说话,也没动,他没忘了刚刚在教室,赢骄耍他的那一次。 “怎么了?”赢骄挑眉,勾唇懒懒一笑:“不是要回宿舍吗?怎么不走了?” 他微微倾身,凑过来:“怕我把你卖了?” 景辞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人还有脸说?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赢骄低低地笑,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磁性:“小同学,不行啊,小小年纪,思想怎么那么肮脏呢。我卖你能做什么?你会说软话吗?会接吻吗?会……” “闭嘴!”景辞咬牙,耳廓发红,狠狠瞪了他一眼,迈开大步往前冲。 赢骄闷笑,抬脚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同学,来,哥教你接吻。 第七章 景辞落后一步,跟在赢骄后面,一边走,一边默默地在心里记路。 省实验翻新教学楼的时候,顺便扩大了操场,两个人走了半天,还能感觉到脚下略显柔软的塑胶跑道。 还没到晚自习下课的时间,操场上没多少人,安安静静的,甚至能听到洗衣房洗衣机嗡嗡的声音。 赢骄侧眸看向景辞,嗤笑:“离那么远做什么?”不容景辞拒绝,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到了自己身边。 他用手指测量了一下景辞的手腕,挑眉:“这么瘦?” 景辞甩开他的手,清俊的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冷然:“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他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原书虽然是以主角受的视角来写的慡文,赢骄出场的次数并不多,但景辞也没忘记,他是很讨厌原身的。 而现在,他竟然约自己一起回宿舍,这不是关系好的朋友才会做的事吗? “动手动脚?”赢骄懒洋洋地撩了一把额前的头发:“这就叫动手动脚了?”他勾唇,忽然伸手揉了揉景辞的耳垂,嗤笑:“那这叫什么?四舍五入算咱俩睡了?” 景辞的耳朵十分敏感,被他这么一捏,麻麻苏苏的,像是被电流过了一下一样。 他脸颊泛红,不只是气的还是羞的,啪的一下打掉赢骄的手,抬起胳膊用力蹭了一下耳朵,怒道:“你神经病啊!” 抬脚就要离他远一点。 “行了,不逗你了。”赢骄拽住他的后衣领,将他重新扯回身边,看着景辞气呼呼的模样,哑然:“别气了,不然哥让你摸回来?” 他倾身,将脸凑到景辞面前,“知道你觊觎我好久了,今晚让你得偿所愿。” 赢骄轻笑:“怎么样,哥对你好吧?” “谁要摸你!”景辞用力将他的脸推开,“还走不走了?” “走。”赢骄轻笑,不紧不慢地迈开脚步,恰好跟景辞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不前也不后。 余光里,景辞已经调整好了表情。他微微抿着唇,侧脸清俊,鼻梁高挺,弧度非常漂亮。 赢骄不自觉的捻了一下拇指和食指,小变态的耳垂还挺软。 两个人走过了操场,直奔小树林而去,景辞蹙眉,觉得路不太对。小林树就在校医室旁边,他白天走过,并没有看到宿舍楼。 他忍不住抬头问赢骄:“我们这是回寝室?” “先去买点东西。”赢骄摸出手机,按了两下,调出付款页面,对着奶茶店的小姐姐勾唇一笑:“两杯奶茶,一杯燕麦的,一杯……” 他转头看向景辞:“你要什么口味的?” 奶茶店的小姐姐年纪不大,被赢骄这么一笑,脸顿时红了:“好、好的,要热的还是冷的,甜度正常吗?” 手机来了条消息,赢骄点开,头也不抬:“燕麦要冷的,少糖,其余的……”他指了指景辞:“你问他。” “我不要。”没等小姐姐问,景辞就开口拒绝了。 赢骄啧了一声,“还生气呢,哥不是给你道歉了吗?”他放下手机,看向景辞:“哎,这位小同学,我发现你最近脾气变得挺刚啊。” 景辞睫毛颤了颤,固执地解释:“我没生气,脾气也没变……” “另一杯也要一样的,”赢骄转头跟小姐姐说了一句,察觉到他的极力掩饰,心里了然:“行了,拿着散热吧,破几把宿舍没空调,热的要死。” 很快,景辞手里就被塞了一杯凉凉的奶茶。 “谢谢。” 带着cháo气的杯子贴着手掌,瞬间便驱散了掌心里的燥热,景辞微微攥了攥手,半晌,剥开吸管插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跑过的一个人不小心碰了他一下,景辞的手一歪,只在奶茶盖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孔。 淡咖啡色的奶茶从小孔中溢出来,很快就糊满了奶茶盖。 景辞用吸管往下戳了戳,奶茶登时往上冒的更多了。 他一手捏着吸管,一手拿着奶茶,微微蹙起了眉。 赢骄抢过他手里的奶茶,不管那些流下来的液体,握着吸管用力插了下去:“喝吧。” “谢谢。”景辞再次冲他道谢,低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甜甜的、带着燕麦香的奶茶滑入口中,景辞眼睛一亮,好喝。 “是不是不太甜?”赢骄细看他的神色,“给你换一杯正常甜度的?” “不用。”景辞连忙摇头。 他抬眸冲赢骄笑了一下,舔了舔带着奶茶香的嘴唇:“很好喝。” 景辞很少露出这样快活的表情,这一天,赢骄看过他的冷脸、看过他的故作镇定、甚至还看过他冷静表面下的慌张,却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笑。 他一怔,有些失神的看着那小小的舌尖在红润的嘴唇上转了一圈,心里蓦地一痒。 操了。 赢骄揉了揉脸,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甩出去:“那就好。” 奶茶店离宿舍不远,两个人到男生宿舍的时候,宿管老师刚刚开门,见到有人提前回来了,还特意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赢骄也不在意,带着景辞大摇大摆地往里走,一直上了三楼。 一路上,景辞不断地在心里斟酌着词句,想要从赢骄嘴里套出自己的宿舍号。只是,没等他开口,就被带到了三零一的门前。 “你的宿舍。”赢骄抬了抬下巴,“开门吧。” 他说的太痛快,景辞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摸兜。 然而,他翻完了衣服兜,又翻了裤兜,愣是没找到门钥匙。 “哇哦,小同学,”赢骄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挑眉chuī了声流氓哨:“心机挺重啊,先是不带钥匙,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去我寝室了?” 景辞看了他一眼,后退两步以示清白,淡淡地道:“我在这里等李宙回来。” “别啊。”赢骄笑,扯着他往前走,“别人都回宿舍,就你搁我门口守着,知道的是你没带钥匙,不知道还以为你故意划地盘呢。” 他掏出钥匙,停在三零三门口,三两下开了门,“进来吧。” 刚喝了赢骄的奶茶,景辞不好意思再反驳他,只好走进了门。 赢骄的宿舍空间很大,是典型的四人间,但其中三张chuáng都空着,只有一张chuáng上放着被褥,明显是赢骄的chuáng位。 景辞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倒不是害臊什么,而是赢骄的chuáng铺太乱了。被子胡乱堆成一团,看的他心里十分难受。 他记得原书中有说过,省实验的内务检查非常严格,宿舍地上就算掉了一片纸,都会被宿管老师扣分,怎么到了赢骄这里,这校规就像是摆设一样呢。 “坐。”赢骄指了指自己的chuáng铺,从旁边的箱子里掏出一瓶水,“喝不喝?” “不用了。”景辞咽下嘴里的奶茶,对着赢骄举了举奶茶杯,“我喝奶茶。” 赢骄点头,也没勉qiáng他,拧开水瓶灌了几口水,坐到了景辞旁边。 省实验的chuáng不是木板的,而是弹簧chuáng,赢骄一坐下,景辞就觉得底下的chuáng颤了颤,他忍不住往旁边让了让。 赢骄眯了眯眼睛,从chuáng上拿了个魔方在手里把玩,不经意地问道:“听说你移情别恋了?” 景辞一愣,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已经差不多快要把自己随口说的那个名字忘了,想了一下,用赢骄白天的话堵他的嘴:“是你让我离你远点的。” 赢骄轻轻磨牙,这人反应还挺快。 “我怎么听你这个意思,还挺不情愿的,”他嘴角噙着笑:“要是我不说……” “没有。”景辞怕他又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连忙打断他:“我只想好好学习。” 赢骄嗤了一声:“好好学习?那薛金星……” 他话还没说完,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láng嚎,不知道哪个班的学生,正在疯狂地吐槽他们班主任。 省实验宿舍安装的是木板门,边上还露着缝,非常不隔音,赢骄坐在宿舍里,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妈的,我们班主任就是个事bī,又让我们买辅导书,买个几把!有钱老子不如出去多泡几个妹子。” 另一个咂舌:“你们班前几天不是买了么,这次又要买?” 最开始那个声音道:“是啊,你说恶不恶心?好像是什么薛金星的《全解》,明明一开始说是自愿的,现在又开始qiáng制了。” “薛金星那套书啊,正常,我们班几个科任老师都推荐了。” 赢骄:“……………………” 景辞没想到会有高中生连薛金星都不知道,唇角高高挑起,转过脸偷笑。 赢骄咬牙,将他的脸扳过来,恶狠狠道:“很好笑是吧?嗯?” 景辞抿着唇没说话,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 赢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再笑,你再笑一个我看看?!” 景辞抿了抿嘴唇,竭力压住唇边的笑。目光不经意和赢骄对视,终于还是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他一边摇头躲赢骄的手,一边去推他。 景辞平常总是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有点冷,这么一笑,顿时显得软乎了很多。 赢骄心里那点儿窘迫瞬间消散了,他心里像是被羽毛骚过了一般,痒痒的。 他顺势松开手,一个用力,直接将景辞压到了身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很好笑?” “没、没有,”这下子,窘迫的人换成了景辞,他伸手去推赢骄:“你起来……” 赢骄没将景辞那点劲儿看在眼里,他攥住景辞的手腕,按在他头顶,舌尖顶了顶脸颊,那张英俊的脸上瞬间带上了点邪气:“起来?从哪里起来?” 这还用说?景辞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隐约觉得不太对。 他蹙眉,再次qiáng调:“你起来。” 赢骄的流氓劲儿上来了,得寸进尺,闻言不但没有起身,反而把景辞压的更紧了些:“说啊,从哪里起来?” 景辞从来没跟别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你别闹。” “谁跟你闹了?”赢骄恶劣地挑唇:“讲道理,小同学,是你自己不说清楚,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他微微压下身,声音轻轻的:“说啊,让我从哪里起来?” 第八章 景辞侧过脸,半晌,睫毛颤了颤,竭力镇定地道:“从、从我身上。” “什么?” “从我身上起来……” 赢骄轻笑,满意了,大发慈悲地放开了他。 景辞坐在赢骄的chuáng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脸颊却微微泛红,头顶上一根呆毛微微翘着。 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把奶茶捞过来握在手里,方才觉得好了一点。 兜里的手机叮地一声响了,景辞登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掏出来低头看。 是李宙的消息,说他已经到宿舍了,问景辞在哪里。 景辞松了口气,站起来对赢骄道:“我室友回来了,我先回去了。” 赢骄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在景辞走到门口的时候叫住了他:“明早一起吃饭。” 景辞脚步一顿,十分不情愿。 他搞不清楚哪里出了错,明明他想要离赢骄远一点,也这么做了,可现在怎么离初衷越来越远了? “我……”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拒绝:“我起很早。” “巧了,我天天早起。”赢骄含笑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偷偷上进,却不许同学跟着,小同学,你这思想有点问题啊。” 景辞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冷酷地戳穿了他的谎言:“你上午不是经常逃课吗?” 原书中描述,赢骄的起chuáng气非常大,谁也不敢叫他,只能让他继续睡。 赢骄的目光蓦然一顿,按理说,景辞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才对……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歪头看着景辞,一笑:“你果然对我很关注。” 景辞气得转身就走。 身后,赢骄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我还是觉得你变化很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想……” 景辞咬牙转过身:“我明天六点起来。” 赢骄轻笑,满意了:“好。” 心里对那个匪夷所思的猜测更加笃定了,他都撩到这个份上了,若还是原先的景辞,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扑上来了。 省实验一个班级大概有四十个人,宿舍由学校统一分配给班级。因为在宿舍发生过班级与班级的群殴,所以一个班级的宿舍哪怕住不满,也不会安排别班的人进来,以免再发生这样的矛盾。 七班很少有人住宿,住在三零一的就只有景辞和李宙。 “你去哪儿了?”景辞一进宿舍,李宙就问道:“不是说直接回宿舍么?” “忘记带钥匙了,去别的宿舍坐了一下。”景辞简单地答了一句,怕李宙追问,连忙岔开话题:“你有见到我钥匙吗?” 李宙正在疑惑景辞什么时候有可以窜宿舍的朋友了,被这么一问,立刻把心里那点疑问抛到了脑后:“应该在抽屉里吧,你这几天不是没带钥匙么?” 景辞闻言,拉开抽屉,果然看到里面躺着一把白色的钥匙。 他松了口气,将钥匙揣进兜里,以免明早忘记。 “走啊,去水房洗漱。”李宙从chuáng底下拉出一个塑料盆,催促景辞:“不然等会别的班回来了,水房又挤的不像话。” 省实验的宿舍并没有独立卫生间,每个楼层都设有一个水房,学生们洗漱都在这里。要是洗澡,则需要去学校的澡堂。 “好。” 两个人刚洗漱完,下了晚自习的大部队就回来了。 李宙得意洋洋地看着景辞:“你瞅瞅,现在去水房肯定抢不到位置。” 他翘着二郎腿躺在chuáng上,找到墙上的插头,给手机充上电,跟景辞吐槽:“妈的,宿管真特么的烦人,又给插座糊上了,这次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省实验不让带手机上学,查的非常严,宿舍的插座通通给糊上了,若是查到哪个寝室私自把插座捅开了,是要扣分的。 但这条规定对其他班级的学生有用,对七班这些少爷小姐们却不管用。 扣分就扣分,谁在意? 叫家长?更是无所谓。手机都是爸妈给买的,不带着难道还放在家?万一出门被绑架了什么的,没有手机岂不是等死? 因此学校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并不怎么管七班的宿舍。最多在他们太嚣张的时候,宿管老师再把插座糊上。 “你充不充?”李宙问景辞:“不充我就多充一会儿。” 景辞摇头:“你充吧,我手机还有电。” 他不打游戏,也不聊天,拿着手机就是看个时间,顺便在必要的时候联系下同学。 李宙乐了:“真好,那我一边充电一边打游戏。” 李宙沉浸在游戏中不可自拔,头都不抬,景辞则打开柜子,熟悉原身的东西。 十一点的时候,宿舍统一熄灯。 景辞躺在chuáng上,盯着上面的弹簧chuáng,好一会儿方才闭上了眼睛。 明天是新的一天,也是新的人生。 景辞已经形成了生物钟,第二天不等播放起chuáng音乐,便睁开了眼睛。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六点。 他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推开门出去洗漱。 回来之后,李宙才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看到景辞一身整洁的模样,悚然:“我操,你都收拾好了?真打算当好学生了?” 他本来想把被子揉成一团丢在chuáng头,目光不经意地瞥到景辞叠的像是豆腐块的被子,忽然就有了羞耻心,笨手笨脚地开始叠被子。 “你收拾好了就先走吧,不用等我。”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早点去食堂不用排队。” 景辞应了一声,问李宙:“用我帮你带早餐吗?” 李宙跟景辞做了一年多同学,还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他忽然觉得景辞这样的变化还挺好。 他把饭卡递给景辞:“好啊,帮我带两个土豆饼、一个茶叶蛋,再加上一杯豆浆。” “好。” 出了宿舍,景辞犹豫了下,还是走到三零三前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没人来开门。 景辞估计赢骄是还没醒,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抬手又敲了敲。 一分钟后,赢骄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一身低气压地开了门。 “你……”见他这样,景辞窃喜,“还没起呢,那我先走了?” “谁让你走了?”赢骄伸手将他拽进了宿舍,往chuáng上一按:“老实坐着等我。” 他端着盆,僵尸一样晃去了水房。 正是起chuáng的时候,水房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嘈杂不已。赢骄一进门,水房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个靠边的男生立刻拿着盆走了,给他让出了位置。 赢骄走过去,将自己的盆放到了水槽里。 他左右原本正聊天打闹的人,也变得老老实实,缩着肩膀,连漱口的声音都不敢太大。 洗漱过后,赢骄清醒了不少,简单收拾了一下,招呼景辞:“走了。” 景辞有些纠结的看着他的凌乱的chuáng面,忍了又忍,好容易才按捺下冲过去整理一番的冲动。 赢骄将他的脸色尽收眼底,唇角微微挑了起来。 “去一食堂吃,好吧?”赢骄锁上门,转头询问景辞。 景辞点头:“好。” 他看着赢骄身上的黑色T恤:“你不穿校服?” 省实验规定,上学期间必须要穿校服。 赢骄低头看了一眼,挑眉:“我为什么不穿校服你不知道?昨天是谁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景辞没被他糊弄:“校服有两套。” “另一套在家了。”赢骄解释了一句,搂着景辞的肩膀把他往前面带:“走了,没事。” 自己已经提醒过了,他不听,到时候受处罚的也不是自己。 景辞没再说,挣开赢骄的手,跟他一起出了宿舍楼。 省实验有两个食堂,一食堂是学校自己的,饭菜味道不错,价格也很便宜。至于被外包出去的二食堂,不但价格贵,还经常出现类似于橘子炒肉这种暗黑系的菜。因此,省实验的大多数学生,吃饭的时候都会选择一食堂。 一食堂的早餐非常丰富,炒饭、饼类、面食,应有尽有。 景辞他们这个点来,食堂人并不多,窗口前排队的人只有小猫三两只。 “我吃炒饭,”景辞抬头看向赢骄:“你呢?” 赢骄很久没这么早起来过了,这会儿不太有胃口,蹙眉在窗口前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致地道:“面吧。” “嗯,那我们分开买。” 景辞先把李宙的饭打包好了,这才去买自己的饭。 他打了一份炒饭,外加两块豆腐rǔ。想了想,又重新排队买了一杯热豆浆。 回身找座位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赢骄。 他正倚在柱子上玩手机,哪怕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英俊的十分耀眼,在人群中非常醒目,从他身侧经过的女生都在偷偷瞄他。 景辞注意到,有人甚至故意在他前面走了两趟。 “吃这么少?”注意到景辞过来了,赢骄把手机收进兜里,扫了一眼他的餐盘:“能吃饱?” 景辞只打了一两炒饭,这点东西对于正长身体的男生来说,确实不多。 “我早上不怎么爱吃东西。”景辞坐下解释了一句,把那杯热豆浆推到赢骄面前:“给你的。” 赢骄讶然地看着他。 景辞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一板一眼地跟他解释:“昨晚你请我喝了奶茶,我知道豆浆比较便宜,我……” “真贴心,”赢骄笑吟吟地看着他,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怎么知道我想要喝点汤?” 他买了两份藕粉,把其中一份推给景辞:“就着汤吃。” 景辞连忙推辞:“不用,我吃不完。” “没让你吃完,”赢骄给他把勺子放进碗里:“喝点汤,吃不下粉就不用吃了。” 盛情难却,景辞实在是推不掉,只好谢过他,一口饭一口粉艰难地往下塞。 他是孤儿院长大的,从来都只有不够吃,没有剩饭的情况。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吃饭一定要吃gān净的习惯。 赢骄看他吃的痛苦,伸手要把他的碗拽过来:“吃不完就别吃了。” “不能làng费。”景辞挡住他的手,又夹了一筷子藕粉放进嘴里。 赢骄拿他没办法,见他一口口地认真吃饭,本来想要扔一半的粉也不知不觉地吃光了。 吃过早饭,两个人直奔教学楼而去。 景辞正盘算着早自习是继续总结大纲,还是刷题好,一声bào喝从身后传来:“你!对!就是你!给我站住!哪个班的?!为什么不穿校服?!” 教导主任举着大喇叭,疾步朝他们跑来,挡在赢骄身前,厉声质问道。 赢骄单手插兜,懒洋洋道:“高二七班,校服脏了。” “一套脏了另一套呢?”教导主任不信。 “家里呢。”赢骄往旁边瞥了一眼,在景辞准备悄悄偷溜的时候,眼疾手快把他拽了回来:“这位同学可以帮我作证。” 景辞被赢骄和教导主任两双眼睛盯着,骑虎难下。再加上赢骄的校服确实是沾了血,没法穿,便点头道:“嗯,是这样。” 教导主任冷笑一声,对赢骄道:“看不出来啊,你人缘还挺好,这种时候还有傻子上杆子给你作证。” 他转向景辞,大喇叭高高举起,怒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好啊,你既然你这么讲义气,也陪他在这里站着吧,看我待会倒出空来怎么收拾你们!” 傻子景辞:“……” 作者有话要说:#被男朋友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景辞:泻药,想换一个。 第九章 教导主任叫冯茂,是这学期新调过来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对于抓纪律十分热衷,早饭都不吃,举着大喇叭,硬生生在教学楼前站了十五分钟,终于抓到了赢骄这个典型。 得知他是高二七班的,冯茂直接将人带到了高二理科办公室,推到了刘老师面前:“这个是你们班的吧?” 刘老师正在吃包子,见到两人,眉头一皱:“是。” 他站起来,将办公椅推到一边,目光重点在景辞身上扫了一眼,沉声道:“他们俩犯了什么事了?” “这个——”冯茂指着赢骄:“不穿校服被我抓了个正着。”他回头把景辞拽上来,冷笑:“至于这一个,说要给他朋友作证,证明他不穿校服是衣服脏了。” 听说不是打架也不是逃课,刘老师松了口气:“主任,你放心,我这就让他回去穿校服。” 冯茂对他这种轻拿轻放的态度十分不满意,拍着桌子道:“刘老师,你们班的学生该管管了!学生就要穿校服,这是规定!只要在学校里就要守!都不是我说,像他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人,以后下社会就是监狱的料!” 他看向景辞:“这个也不是什么好货!说起谎来拈手就来,一看就是品德不行的!” 赢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冯茂被他这一眼看的无名火起:“你看什么看?怎么?不服气啊?老师说错了吗?你的校服呢?为什么不穿?!” 赢骄吊儿郎当地倚在办公桌上,懒洋洋道:“脏了。” 冯茂瞬间炸了:“刘老师,你看你们班的学生!这是什么态度?!不穿校服还有理了?就这样还高考?考个屁!拎着书包回家去吧!” 赢骄一挑唇,站直身体,转身就走。 “你——”冯茂大怒:“你这个学生怎么回事?!给我站住!你要去哪?!” 赢骄头也不回,完全无视身后的冯茂:“拎书包回家啊。” 冯茂往前跑两步:“你给我回来,回来!听到没有?!” “不好意思,我们监狱的料从来不走回头路。” 办公室里其他偷听的老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冯茂被气了个仰倒,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你!你记大过!还要写三千字的检讨!周一升旗的时候,给我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站讲台上读!” “不行!”赢骄还没说话,刘老师忽然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跳了起来:“赢骄不能去读检讨!” 上次这么罚赢骄的时候,他硬生生把做检讨变成了个人演讲大会。 期间掌声雷动,尖叫不停。刘老师毫不怀疑,若不是自己半途把他拽下去了,他甚至还能下去给学生们签个名。 想到赢骄站在讲台上,顶着一张帅脸,慢条斯理地对着下面来要签名的学生们说:“别急,慢慢的,一个个的来,都有份。”的场景。 刘老师瞬间眼前一黑。 他反复qiáng调:“不能去检讨。” 冯茂以为他要袒护自己班的学生,正黑着脸准备跟他掰扯两句。忽然福至心灵,记起了赢骄这个名字。 那些听说过的光辉事件,一下子便跟眼前的人对上了号。 别的就算了,据说他家里背景硬,还打过老师? 冯茂掂量了一下自己和赢骄的体格,怂了。 他以拳抵唇,咳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不检讨也行,你们班的学生你自己管好!这几天有教育局的领导来检查,学生们必须要统一着装!” 刘老师点头,附和了他几句,总算是将他送出了办公室。 一转身,刘老师脸上的笑就消失了,他看着景辞,尽量和蔼地道:“你回去自习,这事跟你没关系。” 景辞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刘老师笑笑,拉开办公室的门离开了。 对着赢骄,刘老师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你跟我过来,”刘老师黑着脸,把赢骄扯到了走廊的角落里,头疼道:“你这脾气——你这脾气就不能收敛点吗?是,他说话是不好听,但毕竟是主任,你就忍一忍怎么了?你看你把他气成什么样了?” 赢骄漫不经心地倚在窗台上,抬眸一笑:“我气他了?我不是顺着他说的吗?” “你!”刘老师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头大:“说吧,你到底为什么不穿校服?” 刘老师教了赢骄一年多,对他了解的很。 知道他虽然不爱学习,但并不像其他差生一样,铆足了劲的要出风头。只要不惹到他,赢骄还是挺好管的。 “真是衣服脏了。”赢骄摊手:“昨晚我在学校住,没换洗的。” “你……”刘老师揉了揉眉心:“这样,我去给你找一套闲置的……” “我不穿别人的衣服。”赢骄打断他。 “哪那么多臭毛病!”刘老师被他气得肝疼,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下子:“那你想怎么地?跟主任顶着gān?咱们班这周就剩那么点分了,再继续扣下去,你不觉得怎么样,我丢不起那个人!” “哪能啊?”赢骄失笑,拍了拍刘老师的后背,“别气,我让人把校服给送过来。” “还不赶紧的!” 赢骄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刘老师瞪他一眼,装作没看到。 “我那套脏了的校服不能穿了,要买一套新的。”赢骄收起手机,对刘老师道:“您帮我登个记?” “行。”刘老师摆摆手:“我等下联系教职工,让尽快给你送过来。” 正事说完了,刘老师正要准备让他回去,赢骄忽然道:“老师,我想换个座位。” 刘老师警惕地看着他:“你要换到哪里?” 赢骄勾唇一笑:“景辞的同桌。” 刘老师蹙眉:“你俩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我们要一起学习,共同进步,为七班争光。gān掉211,超越985,缔造省实验的神话。” 刘老师:“……” 刘老师:“……说人话。” 赢骄轻笑:“男人的友谊来的就是这么快。” 刘老师忍无可忍,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没时间跟你撩闲!你给我回去上课!” “那换座位的事……?” 刘老师现在看见他都觉得眼睛疼:“景辞同意了再说。” 赢骄慢悠悠地回了教室,经过景辞身边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写英文。那些僵硬的字母在他笔下流畅漂亮,即使没见过之前景辞的字,赢骄也不认为那个从不看书的人会写出这样的字来。 他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嘴角微微勾起。 不管是这件猎奇的事本身,还是这个突如其来的人,都让他觉得兴致盎然。 无聊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点消遣,他可不能轻易放过。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yíndàng?”何粥凑过来,打趣道:“难道我们骄哥终于看上哪个妹子,要谈恋爱了?” 赢骄还没说话,一旁的郑阙就翻了个白眼:“别瞎说好嘛,骄哥难道不是无性恋?” 何粥噗嗤一笑了出来:“是是是,是我错了。” 赢骄长得好,从初中开始身后就跟着一大群追求者,男生女生都有。 但赢骄从来不会多看他们一眼,也没对哪个动过心。久而久之,跟他玩得好的朋友就以无性恋来打趣他。 “关你屁事。”赢骄往嘴里扔了粒口香糖,不耐烦地推开何粥那张大脸:“挡着光了,起开点。” 何粥跟他较真:“怎么不关我的事,要是真有了嫂子,我能不去见见?” 赢骄嗤笑,看了他一眼:“见了做什么?去磕个头?” “你!”何粥被他气得不行,gān脆转过身不再理他了。 跟吵吵嚷嚷的晚自习不同,七班的早自习非常安静,大部分人都趴在桌子上补觉,偶尔还能听到花式地呼噜声。 因此赢骄他们这块的动静,就显得格外大,惹的景辞忍不住往后瞥了一眼。 “哎,”李宙这一早上憋的不行,景辞在认真看书,根本不找他说话,好不容易看景辞停了笔,立刻凑过来:“你看了一早上,能看懂吗?” 景辞点头:“能。” 李宙嘿嘿笑,瞥了他一眼,不信:“你就chuī吧。” 景辞笑笑没说话。 “今天中午去哪里吃?”李宙问景辞:“还定外卖不?” 省实验并不许学生订外卖,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高二七班的这些人经过数月的钻研,终于在学校的西边围墙角落,找到了一处薄弱的地方,并且成功占山为王,将那里发展成了七班拿外卖的专属地。 景辞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才不到八点,就想着吃午饭了。 他摇头:“不订,我去一食堂吃。” 李宙想了想:“那我也去,外卖都吃腻了。”他撞了撞景辞的肩膀,嘱咐他:“那你等会放学打铃动作快点啊,去一食堂的人太多了,不快点抢不上。” 景辞点头答应:“好。” 上午的四节课分别是物理、英语、数学和化学,景辞每一节都听得十分认真。 省实验不愧是全省最好的高中,之前他所在的高中就够好了,但老师跟省实验还是没法比。 景辞越听越兴奋,觉得这大概是穿书之后,老天给他最大的补偿。 几个任课老师都被刘老师叮嘱过,本来还不信景辞会改好,但此时见他仰着脸,认真听课的模样,都觉得十分欣慰。 化学老师就是之前在办公室拉住刘老师的矮胖子,姓王,脾气特别好,心肠也好。怕景辞听不懂,还特意讲的细了一些。 景辞对知识十分敏锐,见老师一边看着他的方向,一边改变了讲课风格,心里暖呼呼的。 哪怕老师讲的那些他之前全部学过,也仍旧听得十分认真。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李宙就急急地拉着景辞往外面冲:“快点,不然抢不上!” “日,每次去一食堂都像是奥运会比赛似的。” 景辞也贝糙场上的奔跑大军惊到了,他之前的学校从来没有这种情况:“每天都这么跑吗?” “不然呢?”李宙提了提裤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排队到最后,什么东西都没了。” 李宙说着,脚下的速度越发快了,景辞甚至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李宙嫌他慢:“我先跑!去占个位置。”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回头对景辞道:“你、你到时候去九号窗口找我,ca我的队!” 景辞一说话就喘不上气,只好点头算作回应。 此时,赢骄正往教室的方向走,家里的司机把他的校服送过来了,煮饭阿姨顺便还给他带了饭。 他一手拎着校服,一手提着保温桶,避开往食堂跑的学生,正要转到小路上,目光忽然一顿。 对面,景辞正闷头往这边跑,脸颊红扑扑的,显得格外少年气。 他勾唇,脚下立刻转了个方向,直直地走到了景辞对面。 景辞正拼命往前跑,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好像遇到了什么障碍物,但此时停下脚步已经来不及了,尽管他竭力控制,还是一头撞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景辞立刻道歉。 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低低的,带着几分调笑:“这是谁啊?投怀送抱做的挺熟练啊。” 第十章 赢骄将景辞抱了个满怀,低头看着他脑袋上的小发旋,眼里都是笑意:“这才多久不见就忍不住了,啧啧。” 景辞跑的微微气喘:“我不是故意的,刚没看清。”伸手就要推开赢骄。 然而他刚刚急速奔跑过,浑身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推了两下,赢骄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哦——”赢骄拖着长音,别有意味地道:“你天天对着我表白,跟踪我、为我打架,操场上那么多人,又偏偏扑进了我怀里,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个巧合。” 景辞被他说的脸颊微微发热,他试图解释:“对不起,你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 他顿了一下,怕李宙等太久着急,再次去推赢骄:“你先放开,回去我再给你道歉,李宙还在食堂等我。” 他越是着急,赢骄就越是不放开,甚至还变本加厉的揽着他的腰,直接把他扣进了自己怀里。 “是我先抱你的?”赢骄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扑腾,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要使劲儿欺负他:“行不行了,小同学,占了便宜还恶人先告状。” 天气炎热,又正好是正午,两个血气方刚的男生抱在一起拉拉扯扯了这么久,景辞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细汗。 燥热再加上怎么也无法跟赢骄说通,让景辞的心里也来了火。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去说服赢骄:“我真的要去吃饭,你放开我好吗?” “说句好听的就放了你。”赢骄恶劣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景辞垂下眼睑,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放开。” “没人不放你啊。”赢骄懒洋洋地道:“你不说话我怎么放?” 景辞抿了下唇,忽然伸手抓住了赢骄后背的布料,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膝盖用力往上一顶—— “艹。”赢骄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都变了。 他微微弓着身子,沉下脸看着景辞:“你……” 景辞忍他很久了,他冷眼看着赢骄,淡淡道:“我怎么了?” 他知道今天自己将赢骄得罪了个彻底,所以打算等会儿吃完饭,去小卖铺买一把铅笔刀。要是赢骄过来打自己,就放血给他看。 景辞理了理身上被弄乱的校服,一双略显狭长的眼里满是挑衅。 他微微抿着唇,倔qiáng的小模样竟然意外的可爱。 赢骄在心里骂了一句,那点恼怒瞬间就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你……”他竭力忽略身下的疼痛,看向景辞。 景辞抬眸看他。 赢骄轻笑:“找的这么准,是不是盯了好久呢?” 景辞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他狠狠瞪了赢骄一眼,骂了一句:“有病!”转身就跑。 赢骄勾唇,回味着他刚才羞恼的小表情,觉得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赢骄在省实验的知名度相当高,此时操场上又全是人,他和景辞拉拉扯扯的,引来了不少关注。赢骄目送着景辞跑远,面无表情朝周围扫了一眼,四下里打量的视线瞬间消失不见。 他拎着保温桶上了小路,走到没人的地方,终于没忍住嘶了一声。 操,真特么的疼,这小变态下手真狠。 “你怎么来这么晚?”景辞一进食堂,就在门口碰到了李宙。 他拽着景辞往用餐区走:“我帮你打了饭,炸蘑菇和麻婆豆腐,四两米饭,行么?” “行,都是我爱吃的。”景辞冲李宙道了谢,在饭桌前坐下:“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不用,”李宙摆摆手,并不把那六块钱看在眼里:“下次你再帮我买就是了。” “那好。”景辞认真地记下来,一丝不苟地承诺:“我明天继续帮你带早餐。” 李宙被他逗笑了,觉得景辞的性格真是变得越来越好了,咧嘴道:“那我以后的早餐就拜托你了。” 景辞点头:“包在我身上。” 两人相视一笑,低下头吃饭。 省实验的午休时间是一个小时,景辞吃饭才花了二十分钟。教室里闹闹哄哄的,也睡不着,他gān脆把数学《五三》拿出来继续刷题。 他这幅刻苦的模样,落在七班学生眼里,简直可以称得上不可思议。 何粥用胳膊肘撞了撞彭程程,指了指景辞,悄悄道:“老彭,你说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疯狂的做题。我就搞不明白了,他是真会还是瞎写?” 彭程程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景辞的后背,不用思考就下了结论:“瞎写。” “可是……”何粥纠结:“我怎么看他写的头头是道的……” 他站起来:“不行……我好奇死了,我要去试试他。” 赢骄眉头一皱,正打算把他踹回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脚,目光紧跟着何粥。 “景辞,”何粥拿着一本练习册走到景辞旁边,随便翻开一页:“你给我讲个题呗。” “哪题?”景辞对待学习一向认真,他放下手中的笔,扫了一眼何粥指的那道题,几乎瞬间就有了思路。 李宙不在座位上,景辞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何粥坐自己的位置,拿起草稿纸开始给他讲:“这道题其实很简单,记住公式就行了……” 他迅速在纸上写了几个函数公式,一个个的指给何粥看,又把运算的步骤详细的写下来:“所以C是正确答案,你听明白了吗?” 他开口的那一刻起,何粥就被镇住了。 他光顾着吃惊,压根就没听到景辞在说什么。 景辞竟然真会做!他不是跟自己一样是学渣吗?!为什么学渣还会这种看起来很高级的题?! “没听懂?”景辞换了一张空白的草稿纸,耐心地道:“没关系,我再给你讲一遍。” 景辞的思路非常清晰,讲的又细,将这道题涉及的知识都一一列了出来。一连讲了三遍,何粥竟然难得的听懂了。 他捧着练习册,恍恍惚惚地回到了自己座位,双眼发直,魂儿都飞了。 “怎么样?他真会?”教室里吵吵嚷嚷的,景辞的声音又不大,哪怕郑阙竖着耳朵,也没听清两个人说了什么。 他捅捅何粥:“说话!你怎么了?” 何粥咔咔地转过脖子,双眼迷离:“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郑阙:“……” 郑阙惊恐地看着他,掐着他的肩膀就是一顿猛摇:“老何!老何!你怎么了?!你清醒一点?!” “别晃了别晃了。”何粥拍开他的手,抹了一把脸,神色复杂:“你不知道,刚刚……”他指着景辞,悄悄道:“他就扫了一眼,就知道答案了,就一眼啊老郑!你明白我的感受吗?” “我操!”郑阙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他真会?” “不但会,”何粥的目光沧桑,透露出一股怀疑人生的味道:“你知道吗老郑?当他看了题又抬头看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在用意念跟我说:这么简单的题竟然还有人不会。” 郑阙还是觉得这事不太真实:“说不定是碰巧了呢?” 他从狗窝一样的桌dòng里翻出一本练习册,找到一道看起来就非常难的抛物线题,按捺不住地道:“我也去问问。” 不等何粥阻止,就飞快地跑到景辞座位,“景辞,这个题你会不会?” 景辞初来乍到,根本不知道郑阙是个连数学有几本教材都不清楚的货色。他接过练习册,认真地道:“我先看下。” 这题比之前何粥问的要复杂许多,对大部分高中来说,都是一个难以越过去的坎。但对景辞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他在草稿纸上计算了一下,马上想出了解法和答案,抬眸示意郑阙看过来:“这个题看起来复杂,但要是找对了方法也不难。” 他迅速画了一个抛物线,标上了坐标:“先看第一个小问,求Pn的坐标,我们先找题目中给的信息……” 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步骤,很快便算出了答案。 何粥问的题简单,再加上他多少还听点课,所以能听懂。郑阙却不一样,别说听懂,他连题目都读不懂。 他麻木地看着景辞一口气将三个小问的答案都算出来了,不等景辞问他懂了没,就抢过草稿纸,翻出练习册后面的答案,一点点的对。 全对,和标准答案没有任何差别。 他拖着两条腿,呆滞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会吧?我就说他会吧?”何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不停地推着郑阙:“做对了吗?” 郑阙呆呆地点头:“全对。而且根本没想多久!咱们班那个总考第一的班长,老刘不是经常说他后面的大题总是做不出来吗?” “妈呀!”何粥捂着胸口,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景辞比、比班长学习还好?!” 这事太神奇了,以至于向来话少的彭程程都忍不住参与了话题:“这不应该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何粥一惊:“难道他被……” 赢骄一脚踹在何粥凳子上,冷嗤:“瞎说什么呢,他考试不从来都是jiāo白卷?” 郑阙点头:“是这样,可总觉得他这几天有点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赢骄垂眸,十分自然的说着慌:“我听老刘说,他父母都各自再婚了,也都有了孩子……” 他轻嘲:“为了吸引父母的关注,做出点傻bī事也不意外。” 他这么一说,立刻将几个人的思路带偏了。 何粥猛地拍了下桌子:“对对对!是这个理!怪不得啊!”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考试总是jiāo白卷,老刘怎么说都不改,感情是人家王者是为了装青铜。” 郑阙跟他父母的关系也不怎么样,闻言忽然受到了启发:“我听说他中考成绩特别不好,他爸把他塞到省实验花了不少钱。哈哈哈哈,他爸要是知道他在是装学渣,不得气死?!” “那么多钱就白花了!艾玛,可惜我没有那个实力,不然我也这么gān!学霸就是学霸,这样的损招也能想的出来!” 彭程程摇头:“是损,就是太中二了。” “人家现在不是不装了么?”何粥暂时充当起了景辞的代言人:“讲真,我还觉得挺带感的。” 三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脸上竟然带着点对景辞的崇拜。 赢骄见他们再没往别的地方想,不再参与话题,趴下去开始补觉。 第十一章 何粥他们自觉发现了景辞的秘密,抱着对王者的崇敬,对景辞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有一次,赢骄甚至看到何粥主动给景辞让道。 何粥体胖却心不宽,走路横冲直撞的,狭路相逢的有一个撞飞一个,能让他让道的人,至今加起来一个手掌的数都不到。 何粥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感叹:“你不懂骄哥,景辞这波天秀的操作,是我毕生的梦想。”他顿了顿,朝正认真看书的景辞那里瞄了一眼,小声道:“而且不觉得他长得特别帅吗?” 赢骄嗤了一声:“他帅不帅跟你有关系?” 何粥刚想说怎么没关系,毕竟班级里又出了一个大帅比,说出去都倍儿有面子。 赢骄就道:“用我提醒你一下,他喜欢的人是谁吗?” 何粥:“……” 何粥:“骄哥你有点不对劲啊,你不是讨厌景辞缠着你吗?” 赢骄哼笑了一声,没说话。 他随意在桌面上抽了一本练习册,翻开一页,去了景辞的座位。 李宙一见他,立刻站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赢骄不客气地坐下,把练习册推到景辞面前:“小同学,给讲个题呗。” 前几天对赢骄动手了之后,景辞一直暗自警惕着,铅笔刀在身上揣了好几天,以防赢骄报复。然而一连几天,都不见赢骄有动静,今天这是终于来了吗?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景辞也没再掩饰自己的态度。 他朝练习册看了一眼,淡淡道:“这题太简单了不想讲。” 赢骄轻笑,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翻到后面一道大题:“那讲讲这个题。” 景辞的声音依旧不热络:“这题太难,讲了你也不懂。” 赢骄啧了一声,把练习册扔到一边,趴在桌子上看着景辞:“他们问就讲,我问就不讲?你对我……” 景辞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竟然还有点自知之明。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打脸了—— 赢骄眉眼含笑:“小同学,你对我这么特殊吗?” 景辞:“……” 赢骄嘴上占了便宜,心里却有点愁。 这小变态现在这么不待见自己,让他答应跟自己同桌简直根本不可能,得想个办法…… “生气了?”赢骄又往他面前凑了凑:“讲道理,那天你撞的我那么疼,我都没生气。” 提起这个事,景辞也觉得有点理亏,他那天确实是冲动了,下手有点狠。他也是男人,知道那里有多脆弱。 他抿抿唇,伸手去够练习册:“我先看看题。” “别啊,咱俩说会话。”赢骄按住练习册不放,笑道:“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 景辞疑惑:“嗯?” “上进、努力、认真……”赢骄一一数着景辞的优点。 景辞被他夸的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 “让我觉得特别羡慕……” 只要不是打脑袋的仇,景辞都不记,闻言连忙安慰他:“你从现在好好学习,也来得及,不用羡慕别人的。” “所以……”赢骄铺垫完了,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为了上进,我觉得我应该跟你坐同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近朱者赤?” 景辞:“……” 景辞微微垂眸:“不用了吧,座位不好随便换,你要是有不会的题,可以随时过来问我。” 赢骄不接受这个建议:“可我还是觉得同桌比较方便。” “我和李宙坐了很久的同桌了。”景辞委婉地拒绝。 “所以才需要一个新同桌。”赢骄不依不饶:“太久了就没新鲜感了。” 景辞摇头:“我跟李宙挺好的。” 他竖起手中的课本,摆出一副要认真看书的模样,不再搭理赢骄了。 正好上课铃响了,赢骄瞄了一眼过道上战战兢兢的李宙,只能先回了自己的位置。 午休的时候,景辞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来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名字就是嚣张的一个骄字,一看就知道是谁。 好不容易才拒绝了他要同桌的提议,景辞怕他又提起这个,再加上他立志要远离剧情。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心虚的将这条好友申请删掉了,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趴下去补觉。 赢骄一直在暗中留意着他,看到他的动作,顿时被气笑了。 他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轻轻磨牙,很好,这次不是自己故意的,而是这小变态bī自己的。 晚上,景辞的手机没电了,他充电的时候顺便按亮屏幕看了一眼,又发现了一条好友申请。 这次的不是赢骄。 名字是刘时臣,头像则是一个中年老年表情包。 景辞连忙通过了好友申请,并且主动打了声招呼:“老师。” 刘老师的名字就叫刘时臣。 赢骄的房间里,看着那个立刻通过的好友申请,赢骄冷哼了一声,果然,自己没看错,这小变态就是不想加自己。 他飞快地打字—— 【刘时臣】:晚上好。 【景】:老师您好。 对着自己就冷脸,对着刘时臣那个老东西却这么恭敬…… 赢骄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继续打字—— 【刘时臣】:你最近很上进,不错,给我们七班带来了新风气。 【刘时臣】:我特别欣慰,也希望你能带带别的同学。 【刘时臣】:你也知道我们班现在的情况,特别需要你这样的人起个带头作用。 景辞连忙回复—— 【景】:可以,要我做什么,老师您说。 鱼儿要上钩了,赢骄微笑打字—— 【刘时臣】:你觉得赢骄怎么样? 景辞:“……” 景辞对赢骄有点意见,但他没有背后说人短的习惯。想了想,还是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 【景】:挺好的。 那边很快回复—— 【刘时臣】:我也觉得赢骄很好、特别好。 【刘时臣】:脾气好、性格好、也有上进心,你觉得呢? 景辞盯着屏幕,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脾气好、性格好、还有上进心? 这说的是赢骄? 自己认识的那个赢骄? 景辞深吸一口气,回复—— 【景】:嗯 【刘时臣】:嗯? 【景】:确……确实,赢骄确实不错。 【刘时臣】:是吧,所以让他做你同桌,你同意吗? 景辞沉默了,好半天没再回复。 【刘时臣】:??? 景辞是个好孩子,再加上刘老师从他来开始,就对他表达出了十二分善意。他能毫不犹豫地拒绝赢骄,却没法拒绝刘老师。 只好忍气吞声,慢慢地打字—— 【景】:同意。 【景】:您看着安排,我听您的。 赢骄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句,立刻将聊天记录截下来,把内容涂涂抹抹,重点露出景辞夸自己的几句话,从微信切换到qq,发给了刘老师。 【骄】:景辞同意了。 【刘时臣】:………看到了。 【骄】:作为老师,要说话算话。 【刘时臣】:用得着你提醒?今天的作业做完了吗? 【骄】:…………哦。 于是,第二天早上一进教室,景辞就看到赢骄把桌子搬到了自己旁边。 景辞:“……” 这么快的吗? 忽然被通知换座位的李宙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搬完之后,缩在桌子底下疯狂地给景辞发消息—— 【宇宙第一吊】:卧槽什么情况?骄哥怎么跟你同桌了?你们俩……? 【景】:没什么。 【宇宙第一吊】:别糊弄我!我就觉得骄哥有点不同,昨天他还过来问你题了,骄哥什么时候学习过了?!说!你俩是不是有什么jian情? 【景】:……别瞎说,没有。 【宇宙第一吊】:那这是怎么回事? 【景】:昨晚刘老师加了我微信,跟我说了换座位的事情。 【宇宙第一吊】:???微信??怎么可能?!不用微信是刘老师最后的坚持,你忘了吗? 【宇宙第一吊】:刘老师只会在qq上联系我们啊! 景辞一惊,立刻退出聊天框,点开了昨晚的聊天记录。 然后他就看见屏幕一闪,昨晚那个叫刘时臣、顶着一张中老年表情包的人,名字已经换成了骄,头像也变了…… 景辞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赢骄摆了一道。 他放下手机,怒瞪着旁边的人:“昨晚的人是你?” 赢骄正了正桌子,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搭在椅子上,勾唇:“是我。” 景辞沉下脸:“你故意耍我?” “哪儿呢。”赢骄当然不会承认:“我就是临时改个名,谁知道你把我当成刘老师了……” “那你不会提醒我一下吗?”景辞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接受他的解释,怼了他一句就转过了头,无论赢骄再怎么撩闲,都不再理他了。 赢骄失笑,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心里有点无奈。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忍不住想要撩拨景辞。但真的把人撩拨生气了,他自己心里也有点烦。 赢骄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圆珠笔。 既觉得自己不争气,非要上杆子找nüè,又忍不住想要景辞对他态度好一点。 早自习结束,第一节 课是物理课。 赢骄一下课就出去了,上课铃响了也没回来。 物理老师问了一句那个空着的座位是谁的,得知是赢骄之后,就没再管。 课上到一半,物理老师正在黑板上板书,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报告。 物理老师放下粉笔,朝门外看过去,赢骄拎着一个塑料袋站在门外,额头上还带着点汗珠。 他蹙了蹙眉,想要说什么,但到底还是没说,只挥手让他回到位置上坐好。 赢骄在全班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拉开了自己的凳子坐下去。 景辞目不斜视,权当旁边没有这个人,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黑板上。 一分钟后,旁边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景辞本不想看,奈何赢骄一直往这边推,他只得垂下眼—— 【别气了,是我不对。】 景辞移开视线,没理。 几秒钟,又一张纸条被推了过来—— 【没别的意思,就是太想跟你做朋友了。】 紧跟着这张纸条的,还有一杯奶茶,和另外一张纸条—— 【哥给你赔罪,燕麦奶茶,少糖,上次看你挺喜欢的。】 第十二章 自从上次赢骄道歉了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不再那么僵硬了。 虽然景辞对赢骄还是淡淡的,但起码不会再跟他针锋相对了。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渐渐在七班流传开来—— 景辞实际上是一个学霸大佬,之前的颓废和学渣状态都是装的。 有不少人根本不信,在一个班那么久了,他们既没看到过景辞听课,也没见他做过什么题。还学霸?逗他们的吧? 但也有人信了,毕竟传话的人言之凿凿,就差发誓了。 也不知道哪个人是闲的慌,还是觉得这事实在太猎奇了,竟然还去学校的论坛上发了帖子—— 【七班的景辞有人知道不?听说他学习其实挺好的,考试jiāo白卷什么的,都是装的。】 一楼:???楼主在开玩笑?景辞??是我想的那个景辞吗? 八楼:9012年了,还有人开这种玩笑。景辞我知道,前几天才跟我们班乔安彦打了一架。他,学习好?呵呵。 十五楼:七班果然是妖魔鬼怪的聚集地,这种不靠谱的传闻都出来了。 十八楼:十五楼是谁?再说一句七班试试?批了马甲就查不出你了?傻bī,嘴巴给我放gān净点。 二十一楼:正楼。不可能,景辞次次考试都jiāo白卷。 二十六楼:我也听说这个事了,据说景辞这么做是为了吸引他爸妈的注意力…… 二十七楼: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笑死我了!这年头还有这么中二的事情吗?哈哈哈哈哈! 三十楼:七班的,我觉得这事有点真。貌似是老班找景辞谈了一次之后,他就忽然开窍了,决定不装了。 四十二楼:有什么可撕的?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到时候成绩出来了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五十五楼:来来来,打个赌,景辞到底学霸还是学渣,买定离手啊!! …………………… 省实验的尖子生多,论坛内容也挺枯燥,热帖都是类似于“省实验攻略”、“省实验的新生要注意什么”这种类型的,冷不丁出现这么一个帖子,瞬间就吸引了不少回复。 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收到了超过三百条的回复,帖子更是被顶成了热帖,一直在首页飘着,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景辞不怎么用手机,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最多觉得班级同学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但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也不深究,随便别人怎么看,仍旧步调不变的做自己的事。 这几天他已经把各科的知识大纲都整理了出来,之前没学过的内容都被他标注了出来,要重点学习。学过的内容则按照重要性分了类,准备复习。 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省实验每个月末都会放两天假,他得回家。 景辞对原身的家庭只有个大致的了解,他担心被人看出什么异样来。 他太过紧张,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班级里越来越诡异的气氛。 和学生一样,省实验的老师同样也会看学校论坛。这样不但能更加了解学生,若是出现点什么不和谐的东西,还能及时管理。 因为那个关于景辞的帖子太多人讨论了,不少老师也看到了。 一班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叫张静,人非常古板。特别以一班班主任的身份为豪,十分瞧不起七班的学生。 午休的时候,老师们在办公室里聊天,有的老师就开始说这个帖子。 “你们看到论坛上那个帖子了没?别说是学生了,就连我都有点好奇,景辞真的是装的?不可能啊,他中考成绩明明烂的一塌糊涂。” 张静冷笑一声:“瞎说的,七班那些学生的德行你还不知道?” 刘老师特别护犊子,自己班的学生,自己可以训,甚至可以揍,但是别人说一句就不行。 他脾气直,当即就黑了脸,一点没给张静留面子:“我们班学生挺好,不用张老师操心了。”顿了顿,又冷笑着加了一句:“上次考试,你们班又没考过二班,张老师是不是把太多心思用在别的地方了?” 张静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尖了起来:“我们班只不过是一次失误!” 二班班主任赵峰在一旁笑笑,没说话。 张静继续道:“那个叫景辞的学生我知道,是不是染着huáng毛的那个?说他学习好?哈,简直就是个笑话……” 张静一旦开了头,就开始喋喋不休。许是为了跟刘老师争一口气,把景辞说的一文不值。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若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的面子上,刘老师都想一巴掌扇过去了。 刘老师听着她的声音心烦,gān脆拎着自己的大水瓶离开了办公室,转悠着去班级了。 他没把论坛上的那个帖子当真,教了景辞一年多,景辞平时上课是什么状态他还了解的。 一个从来不听课的人,怎么可能会学习好? 然而,刘老师忍不住又想到,上次他看景辞做《五三》,一连检查了他做过的十道选择题,都是正确的。 当时他以为是景辞背了答案,可现在结合论坛上的帖子一想,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刘老师忍不住瞄了一眼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景辞,万一……是真的呢? 刘老师这么固执的人都忍不住疑惑了,其他科任老师就更别说了。 于是,从这天开始,景辞就发现上课的时候,老师总喜欢让他站起来回答问题。 尤其是班主任刘老师,甚至有一次还叫他去黑板上做题。 景辞没觉得奇怪,以为老师们是在检查他的学习态度,每次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殊不知,当看到他说出正确答案的时候,老师们有多震惊。 高二理科办公室中,化学王老师摸着自己的秃顶,凑到刘老师旁边,悄悄道:“老刘,我觉得论坛上那个帖子说不定是真的。” 刘老师没吭声,灌了一大口祛火的jú花茶,一脸的若有所思。 王老师继续道:“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在你们班上课,让景辞回答了好几次问题,有些还有点难度,他竟然都答上来了!” 刘老师放下水瓶,神色复杂:“我也叫他起来答题了,他答的特别好……” 王老师有点兴奋,一拍手:“得了,这下破案了,景辞之前肯定是装的。我就说他怎么每次考试都jiāo白卷呢,感情就是懒得编错误答案……” 王老师:“这孩子也是……怎么就叛逆到了这个程度。” 刘老师心里有点高兴,又怕被人看出来,极力掩饰,脸上的表情怪异的很。他重重地一拍桌子,粗声粗气地道:“现在的熊孩子真是爱作死!看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怎么收拾他!” 他说着,忍不了了,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疾步走出了办公室,去七班把景辞揪了出来。 景辞搞不清刘老师为什么叫他,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着刘老师的下文。 刘老师说得狠,实际上讲话却非常小心。在心里打了好几版腹稿,斟酌着开口道:“你……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景辞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他。 “这次考试好好考,拿出你真正的实力来。”刘老师不敢说的太重,怕他好不容易不叛逆了,又被自己吓得缩回去,考试再次jiāo白卷。 景辞仍旧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敢问,怕一不小心露出什么不对来。平静地道:“嗯。” “以后就别再装了。”刘老师掏出手机,把论坛上的那个帖子给他看,示意道:“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你……你别再做这种事了。” 刘老师知道景辞的家庭情况,苦口婆心:“别用自己的人生跟父母较真。想要吸引他们的关注,光打个架、染个huáng毛是行不通的。你要是哪天考了第一,不用你说,他们自然就将目光放在你身上了。” 景辞快速浏览了一遍那个帖子,惊讶过后则是巨大的惊喜。 他原本就打算用中二病发作、故意装学渣来吸引父母的注意力这个理由,来解释自己巨大的变化,这个帖子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实际上,他有考虑过要不要循序渐进的改变。 但景辞在对待学习上十分认真,他实在是做不到明明会做,却故意把题做错。 这个帖子帮了他大忙。 “老师放心,我再不会那么做了。”景辞立刻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您上次找我谈话,我就想通了。” “好!”刘老师欣慰笑笑:“老师记住你这句话了,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好好答题,给自己、也给咱们七班争口气!” 景辞点头答应了。 他一回教室,何粥就凑了上来,八卦:“老刘找你gān嘛呢?” 这几天,何粥和郑阙他们经常来找赢骄说话,顺便也会跟景辞聊几句,关系拉进了很多。 “没什么。”景辞拉开椅子:“就是让我考试好好考。” “妈呀,老刘的消息还挺灵通。”何粥感叹:“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事。”说着,他捅了捅景辞:“你怎么就想到这一招了?太不可思议了,要不是骄哥提醒,我们都想不到。” 景辞拿书的动作一顿:“赢骄?” “是啊。”何粥笑嘻嘻地看了赢骄一眼,道:“我们本来还以为你中邪了,要说脑子活还是骄哥脑子活啊……” 原来是赢骄…… 景辞转头看了赢骄一眼,正对上他含笑的双眼。 虽然他只是无意的,但也算是帮了自己大忙。 景辞抿了抿唇,他不喜欢欠人情,不然心里就不舒服。 他想了好久,终于想出了报恩的方法。 于是,这一天,赢骄第一次收到了来自他新同桌的纸条—— 【谢谢。】 赢骄勾唇,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传了回去—— 【谢什么?】 景辞回—— 【为我说话,没让他们以为我中邪。】 赢骄恬不知耻的邀功:【知道哥对你好了吧?要不要好好报答我?】 赢骄心里痒痒的,想着,待会自己稍稍过分一点没事吧? 要不要捏捏小变态的脸?那天捏了他的耳垂,一直念念不忘的…… 景辞趁老师转身板书,抓紧时间回复:【要……】 赢骄垂眸扫了一眼,眼里的笑意加深,他舔舔唇,这小变态乖起来简直太讨人喜欢了。 赢骄拿起笔,正纠结着捏脸好呢,还是捏耳垂好呢,景辞又传了一张纸条过来—— 【我帮你整理一份各科的笔记吧,我会写的很详细,保证你能看懂。我们一起好好学习,共同进步。】 赢骄:“……” 赢骄咬牙,差点掰折了手中的圆珠笔。 谁特么要跟他一起好好学习,共同进步了?! 想捏个脸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小变态乖起来真是太他妈可爱了,这谁顶得住! 第十三章 景辞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当天写笔记是来不及了,但语文有些内容并不需要笔记。 课间的时候,他翻开语文书,对赢骄道:“接下来几天,我会把本学期需要背诵的古文给你列出来,背诵是最简单的。” 他指着书页:“先从《琵琶行》开始吧,你看得懂意思吗?看不懂我可以给你讲一遍,明白意思再背诵更容易些。” 赢骄转头看他。 提起学习,景辞脸上的表情认真又正经,一副小老师的模样,莫名的有点萌。 赢骄坏笑,身体微微侧过去,无耻地装聋:“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两个人是同桌,景辞觉得自己的音量足够大了。但七班教室里确实吵吵闹闹的,没听清也有可能。他提高音量,又说了一次。 “什么?”赢骄蹙眉:“还是听不清。” 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侧过耳朵:“你凑过来说。” 景辞没动,觉得赢骄是故意的。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声音,他又没失聪,怎么可能听不清。 赢骄痞痞地笑,用膝盖顶了他一下:“小同学,刚刚还说要报答,现在就反悔了?” 景辞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凑过去。对着他的耳朵,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少年的声音稍淡,音色却十分好听。说话间,他的呼吸系数喷洒在赢骄的耳朵上。 热热的,带着点痒。 赢骄微微侧眸,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眨动。 周围的同学在嬉笑打闹,时不时传来兴奋地尖叫声。 空气中浮动着浓烈的桂花香,赢骄的鼻端却嗅到了一种浅淡的、微不可查的香气。 那是景辞身上洗发水香,清慡的柠檬味。 赢骄下意识地低头深嗅了一下。 景辞一段话说完,没得到回应,他抬起头来:“你……” 好巧不巧的,正碰上赢骄低头。 下一秒,景辞的鼻尖直直地撞到了赢骄的唇上。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很淡很淡的一个吻,甚至算不上是吻。 赢骄缓缓地摸了一下嘴唇,看向景辞。 景辞瞬间弹开身体,脸红了。 “哇哦,小同学,”赢骄勾唇,chuī了声口哨:“这么làng的吗?” 景辞红着脸挪了一下身体,试图让自己里赢骄更远一点,尴尬地道歉:“对不起。” 赢骄不要脸的凑过去,单手拄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景辞:“你说对不起我就要接受?” 景辞抿了下唇:“那你要怎样?” 顿了下,他说:“不然我现在就给你整理笔记,我……” “我向来喜欢以牙还牙,”赢骄轻笑着打断他:“你qiáng吻我了一次,我还回来不过分吧?” 景辞脸更红了,他抓紧手中的语文书,试图跟赢骄解释:“我没有qiáng吻你,只是个意外。” 赢骄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忍笑:“谁知道是不是意外?” 他顿了一下,舔舔唇:“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你还扑我怀里了。” “意外可真多。” 景辞脸红的都要快冒烟了,他垂下眸子,睫毛微微颤抖:“你……你换一个。” 赢骄见好就收,怕把他bī急了jī飞蛋打:“换一个也行……” 景辞瞬间抬眸看他。 “你叫声哥,让我捏一下脸,这事就过去了。” 景辞张张嘴,有些叫不出来。 赢骄不催他,只挑眉道:“等会儿就是课间操了,你想在操场上当着全校人面前叫也行。” 他抬眸看了看挂钟:“还有一分钟上课。” “哥。”景辞忍着脸热,叫了一声。 比起当着全校人的面叫他,和让他亲回来,景辞宁愿选择现在叫。 赢骄轻笑,伸手在景辞脸上捏了一下:“真乖。” 景辞五官立体,脸上其实没多少肉,但皮肤却嫩滑紧致,手感特别好。直到第二节 课下课,赢骄还在碾着手指回味。 何粥放完水提上裤子,转头一看,发现赢骄正在出神。他贱兮兮地凑过去:“gān什么呢骄哥,刚做了包皮手术,不敢脱裤子了?” 赢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笑中带骚:“我怕脱了裤子太伤你们自尊。” 何粥郑阙彭程程:“……” 何粥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是骄哥,你最近怎么那么làng呢?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赢骄轻轻抿了下唇,轻笑:“你猜。” 省实验每天上午第二节 课下课之后,都是课间操时间。 从高一到高三,不管寒冬处暑,活动内容都是绕着操场跑圈。 每天这个时间,是操场上最热闹的时候。 三个年级的学生全部聚集在操场上,嬉嬉笑笑打打闹闹。 男生们的目光瞄着好看的女生,女生们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偷偷谈论着学校的帅哥。 景辞和李宙艰难地挤过人群,往七班的集合地走去。 “那个人是谁?!” 一个女生指着他们的方向,不停地低声尖叫:“啊啊啊啊,左边那个男生太好看了啊!!” 另一个女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睛骤然亮了:“真的好帅啊!之前好像没见过,难道是转学生吗?” 最先说话的女生目光死死盯着景辞:“快!咱俩一起盯着,看他们往几班走。” “好好好!” 这时候,从旁边走过来一个男生。 他长得清秀白嫩,十分显小。听到两个女生的话,插了一句:“那个人叫景辞。” 最开始说话的女生惊讶:“景辞?就是把你打晕了那个?” 乔安彦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景辞挺拔的身板:“是他。” 重生这么久了,乔安彦还是第一次见到景辞。 上辈子,他高二开学不久就没在学校了,也不知道景辞后来怎么样了。但是,跟自己打架前后,景辞的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些。 为什么会这样? 是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让景辞幡然悔悟,还是景辞也发生了和自己一样的变化? 乔安彦不敢肯定。 景辞感受到一股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如影随形。他抬头望过去,跟乔安彦的目光直直地撞在了一起。 “怎么样,仇人见面是不是分外眼红?”李宙在一旁笑嘻嘻地道。 “仇人?” “是啊,难不成你俩一架泯恩仇了吗?” 打架……乔安彦! 原书中的主角受。 景辞的瞳孔骤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在看到乔安彦的那一秒,自己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你怎么了景辞?”李宙见他脸色不对,连忙问道:“病了?还是看到乔安彦不舒服?” “没事。”景辞揉了揉太阳xué,敷衍了一句。刚想移开目光,乔安彦忽然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想gān什么?”李宙警惕地上前一步,挡在景辞面前,看着乔安彦的目光中带着些敌意。 换做以往,景辞打架李宙不但不会帮忙,反而会在旁边看热闹。 但现在不一样。 景辞给他带了将近半个月的早餐,两个人的关系早就拉近了。 没有什么关系是帮忙带一顿饭缓和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带两次。 乔安彦笑笑,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他看向景辞,忽然开口道:“阳城奥运会?” 阳城申奥成功是明年初的事情。 那时候举国欢庆,每个电视台都在轮番报道这件事。 如果景辞和他一样是重生的,那么他一定会知道。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景辞,不放过景辞的任何反应。 景辞的头正疼,听到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顿时蹙蹙眉:“什么?” 李宙同样没懂:“什么阳城奥运会?你有病?跑来跟我们说些乱七八糟的。” 乔安彦仔仔细细看了景辞半分钟,确定他并没有重生,大松了一口气。 虽然以景辞的智商,就算重生了也碍不了自己什么事,但知己知己才能百战不殆,何况这个人还算是自己的情敌。 “没什么。”乔安彦笑笑,转身走了。 能被上天眷顾的人只有他一个,就算是为了这个,这辈子他都绝对不能再继续堕落了。 他要好好读书,为自己挣一个好前程。 还有赢骄…… 乔安彦微微攥拳,上辈子得不到的,这辈子他通通都要补回来。 “不是,”李宙看着他的背影,一脸地莫名其妙:“他来gān什么了?发神经?” 景辞垂眸,他知道乔安彦的目的。他在试探自己,是否和他一样都是重生的。 阳城奥运会应该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但很可惜,自己原来的世界跟这个世界可不一样。 “不用管他。”景辞拉了拉李宙:“我们快走吧,不然待会课间操集合要迟到了。” 从知道自己和原身有着一模一样的长相和名字时,景辞心里就有了些许怀疑。 自己的穿书可能不是偶然。 只是后来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景辞就将这点疑惑放下了。而现在乔安彦的出现,伴随着他的头疼,让景辞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乔安彦的气场和自己是相斥的。 或许,自己想要远离剧情,只过自己生活的目标实现不了了…… 但景辞并不惊慌,既然都到这里了,那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七班的队伍排列,男女生是分开的。 女生按照大小个排在前面,男生则按照同样的规则排在女生后面。 景辞身高一七八,在整个班级队伍中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而赢骄身高一八八,万年不变的排在队伍的最后。 然而今天跑着跑着,景辞身边的人忽然换了,他下意识地侧眸望了一眼。 “小同学,跑的挺认真啊。”赢骄看着景辞,声音里带着调笑。 景辞的目光落到他形状姣好的薄唇上,脸颊忽然有些发热,他忙转过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身后传来赢骄懒洋洋的声音:“喂,不理人?” “这么嚣张的吗?” “哎这位小同学,你最近很膨胀啊。” 七班的学生纷纷朝两个人看过来,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赢骄脸皮贼厚,完全不在意,景辞却受不了这样的打量。 眼看着何粥和郑阙都快要忍不住凑过来看热闹了,他终于咬牙转过头:“跑步的时候乱窜队伍,咱俩谁膨胀?!” 赢骄勾唇,意味深长地看了景辞一眼:“我膨胀?哪个地方膨胀?”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都是兄弟,我就不脱裤子伤你们自尊了,好吧。 何粥郑阙彭程程:“………………………………” 第十四章 一直到课间操结束,各班按照顺序回班级的时候,景辞的脸还是红的。无论赢骄怎么逗他,都不再开口了。 他简直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跑个步戏都那么多。 景辞去饮水机旁接了杯水,喝了半杯,稍稍平复了下呼吸,拿出了数学书。 他用的杯子是玻璃杯,手指拿起又放下之后,上面自然地就多了几个指印。 景辞转眸时发现了,立刻抽了两张纸巾,仔仔细细地将上面的指印擦gān净了,这才低头继续看书。 赢骄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勾唇笑了。 何粥正好从他旁边路过,见到他这个笑,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他悄悄掏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何家你大爷】:话说,有人跟我感觉一样吗? 【郑阙不正确】:??? 【何家你大爷】:骄哥最近怎么总是缠着景辞?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郑阙不正确】:啊啊啊啊果然!我早觉得他俩不对劲了,一直没敢说。 【何家你大爷】:骄哥最近làng的没眼看…… 【彭程程】:骄哥看上了景辞? 【何家你大爷】:…… 【郑阙不正确】:…… 【郑阙不正确】:老彭,为你上香,一路走好,明年的清明我还会记得你的。 【何家你大爷】:大概是chūn天快到了……骄哥也开始躁动了。 【郑阙不正确】:chūn天个几把,秋天还没过去呢。 【骄】:都闲的慌?老刘那里举报一波? 何粥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赶紧正襟危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郑阙则条件反she地把手机扔进了桌dòng,发出砰地一声。 彭程程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的眼睛在轻轻地眨。 赢骄嗤笑,打字—— 【骄】:少YY我,多gān点正事,前两天让你们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何粥收起了脸上的猥琐。他想了想,溜到后窗往走廊里望了望,见刘老师没有过来的迹象,猫着腰,一溜小跑的到了赢骄旁边,低声道:“打字有点不好说,我直接跟你说吧。” 赢骄蹙眉:“怎么回事?” 赢骄让何粥查的,就是前段时间厉狮挑衅他的那件事。 厉狮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但不智障。何况当天他能jīng准的堵到厕所,足以见得他之前是有准备的。 赢骄总觉得原因并不止厉狮想要立威那么简单。 何粥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词句,小心的开口道:“厉狮在那天之前,跟赢胜君见过一面……” 赢骄脸上的表情蓦地冷了下来。 赢胜君,赢骄同父异母的哥哥,大他两岁,是赢父的私生子。不过自从五年前,赢父再婚之后,私生子就变成了婚生子。 赢骄母亲的名字叫时珺,赢胜君这个名字的含义可想而知。 “骄哥,这事你不用出面,省得最后麻烦,我和郑阙找人搞他。”何粥看了赢骄一眼,冷笑:“背地里下黑手?谁比的过我胖子?” 别看何粥长得白白胖胖,论起心狠手黑来,十个郑阙都顶不上一个他。 “不用,”赢骄嗤笑:“他想玩我就陪他玩。” 赢骄低头,飞快地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触及他眼里的冷意,何粥蓦地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猫着腰走了。 赢骄收起手机,看向旁边正襟危坐的景辞,伸着大长腿,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的腿。 景辞翻书的动作一顿,没抬头,只往旁边让了让。 赢骄得寸进尺,腿越发伸过去了,直接将景辞桌子下的空间占了大半。 景辞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冷着脸转过头:“你到底要gān什么?” 赢骄装作没看到他的冷脸,从他书架上抽出一本语文书,胡乱翻着:“早上不是说要给我讲《琵琶行》,还讲不讲了?” 景辞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也有正经的时候。 他抬头看了看挂钟,马上就要上第三节 课了,便好声好气地跟赢骄商量:“快上课了,全部讲完来不及……” “没事,”赢骄轻笑,把语文书推到他桌面上,“能讲多少是多少。” 他都这么说了,景辞不好再推辞,只好凑过去:“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这句话的意思是……” 他的声音传入耳里,不急不缓、冷淡从容。 赢骄微微侧眸看他。 上午十点半的阳光正好,暖白的光线打在景辞身上。以赢骄的角度,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细细的、小小的茸茸毛。 他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偶尔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周围的空气一点点的沉静下来,那些浮躁和愤怒慢慢远去。 赢骄垂眸,视线落在他点在书页的修长手指上,眼里的戾气一点点消失了。 第三节 课是刘老师的数学课,差一分钟上课的时候,刘老师夹着教案和数学书,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翻到第三章 第二节,下面开始讲不等式!”刘老师目光如炬,举着黑板擦照着黑板哐哐哐就是两下:“底下那几个睡觉的给我注意了!再闭眼睛我让你们来讲台上睡!” 警告地又往下面扫了一眼:“好,现在我们来看不等式证明的常用方法……” 刘老师的声音洪亮,他的课哪怕在站在走廊上听,也完全不影响。 景辞一边听,一边在下面总结重点记笔记。 这笔记不是他自己用的,而是给赢骄的。 自己答应的事情,就算咬牙也要坚持下去。 景辞一边飞快的写字,一边在心里暗暗宽慰自己。 等到把知识点全部总结完,就不用再跟赢骄打jiāo道了。 正想着,手背忽然被碰了一下。 景辞警告地看了赢骄一眼,指了指黑板,示意他听课。 赢骄没照做,而是看着他的右手,小声道:“你这是什么写字姿势?” 景辞的字迹漂亮灵秀,写字姿势却十分别扭,赢骄在旁边看了半天,越看越不对劲,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你大拇指伸那么长gān什么,往后缩一点。” 景辞知道自己的毛病,摇了摇头:“好多年了,改不过来了。” 赢骄哼笑:“改不过来?” 他伸手握住景辞的右手,一根根把他的手指从笔上掰下来,又一点点给他挪到正确的位置:“就这么写。” 景辞脸颊微微发热,“你别动手,我自己来。” 赢骄不置可否地笑笑,盯着他的右手。 景辞被他这么一错不错地看着,浑身都开始不自在。 他蜷起左手的中指,在掌心里挠了挠,再次下笔的字迹潦草了不少。 “你这什么毛病?”赢骄蹙眉嘶了一声:“怎么姿势又回去了?改过来。” 错误的写字姿势十分费力,才写了这么一会儿工夫,景辞的右手中指就被挤出了一个扁扁的印子。 他皮肤白,就显得那个印子越发碍眼。 赢骄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道:“小同学,故意的?非得要我一遍遍握着你的手才能改?” 景辞脸颊发热,狠狠瞪了他一眼,手指却笨拙地换成了正确的姿势。 赢骄就喜欢他这幅恼羞成怒的小模样,见状刚想要再逗逗他,刘老师的大嗓门就传进耳朵:“赢骄!景辞!你们俩在gān什么?!” 刘老师把数学书往讲台上一扔,黑着脸吼道:“你们俩几岁了?小学生吗?上课还要手拉手的?!” “你们俩给我站起来!赢骄,你笑什么笑?!来来来,你给我告诉我,你俩上课嘀嘀咕咕的想gān什么?!” 赢骄懒洋洋的站起来,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却并不邋遢,反而有一种慵懒的帅气,他勾唇:“对不起老师,我俩关系太好了没忍住。” 刘老师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俩关系好?!” 两个都是他教了一年的学生,他能不知道他们俩? 他怀疑赢骄是在故意欺负景辞,就连之前的换座位也是。 赢骄深深叹气:“从小我妈就教我不要撒谎,没想到这年头说真话根本没人信。” 他无奈地摊手,右手虚虚地搭在景辞肩膀上:“我特喜欢他,真的,他跟我特别像。” 刘老师憋着火:“你俩哪里像了?” 他刚想说人家景辞最近十分努力上进,和他根本不一样。 就听赢骄道:“都特别帅。” 刘老师:“……” 刘老师忍无可忍,一怒之下将两个人一起发配到了走廊里。 景辞第一次被罚站,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赢骄扯了他一下,他方才懵懵懂懂地出了教室。 刘老师冷笑着看着两人:“你俩不是关系好吗?不是上课搞怪吗?好啊,你俩就这样给我牵着手站着!下课也别松开!” 景辞的脸登时红了。 罚站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牵手? 他刚想要跟刘老师抗议一下,赢骄就飞快地拉住了他的手,十分自然的握住。然后转头真心实意地对刘老师道谢:“谢谢老师理解我们。” 他现在十分想点一首《成全》送给刘老师。 刘老师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教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火气怎么那么大呢。”赢骄失笑的转过头,见景辞蹙着眉,哑然:“生气了?哥这不是为你好么。” 赢骄抬起两个人jiāo握的手,用目光示意景辞低头看:“你看你这手指都压成什么样了。行了,别气了,不然哥……” “我没生气,”景辞打断他的话,他不至于不清楚赢骄是为了他好,只是—— 他看着赢骄,皱眉道:“数学缺了一节课,你下节课听得懂吗?不然回去之后我给你讲一遍?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赢骄看着他脸上淡淡的担忧,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拨弄了一下一样。 “好了,我没事。”他唇角微翘,声音柔和:“小同学,别想东想西的,先听老师的话,好好牵着我的手。” 说着,他放开景辞,冲他伸出手,示意他先牵住自己。 景辞的眸光一顿,耳廓微微的红了。 赢骄低眸轻笑:“怎么?现在连老师的话都不听了?” 景辞垂眸,睫毛颤了颤:“没有。” 赢骄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那牵不牵?” 景辞沉默。 半晌,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赢骄笑,在那双细白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反手紧紧握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感谢刘老师为我们神圣而伟大的爱情添砖加瓦,一曲《成全》送给刘老师。 刘老师:……………… 刘老师:给我滚!!! 第十五章 中午的时候,景辞跟李宙一起去食堂吃饭。 他们今天跑地慢了一些,到一食堂的时候,几个窗口前面都排了长长的队。 李宙性子急,等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对景辞道:“你在这先排着,我去窗口看看今天都有什么菜。” 景辞点头:“好。” 李宙拨开前面的人,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中。 郑阙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排队的景辞:“哎,那是景辞吧?他自己来吃饭?” 赢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旁边的队伍末尾见到了景辞。 他推开挡在前面的何粥,朝景辞走了过去。 何粥和彭程程对视一眼,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呵呵,男人。” “一个人?去我那里排吧。”赢骄指了指何粥他们的方向:“可以直接打饭。” 景辞摇头拒绝了:“不了,你们打吧,不然李宙待会儿找不到我。” “没事,我找个人帮你看着他。” 景辞仍旧摇头。 “怎么了,小同学,”赢骄轻笑:“牵了个手怎么还生疏了?” 景辞垂下眼,“没有,插队不好。” 赢骄哑然,这小变态总是有许多莫名的坚持。 比如不插队、不剩饭。 “那行,”赢骄知道劝不了他,不再做无用功,又道:“食堂这会儿人多,等你们打完饭肯定没位置了,到时候去我那桌吃?” 景辞想了下,点头:“好。” 赢骄笑笑,走开了。 何粥已经帮他打好饭了,鱿鱼圈、土豆炖牛肉、椒盐虾外加一份蒜蓉上海青。 他胖,手指头短,两个餐盘外加两碗额外加的米饭,怎么也拿不走。像是一座山一样,挡在窗口处。 后面的学生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他快点完事儿。 赢骄长手一伸,轻轻松松地越过何粥,端起了餐盘:“走了。” 省实验的餐桌一般都是四人桌,只在食堂的最后处摆放了几张大圆桌。 赢骄他们一共四个人,坐一个小桌子正好。何粥正想就近坐下,就见赢骄停都没停,径直朝后面的大桌子走去。 “骄哥gān嘛?”他看向郑阙。 郑阙也是一脸懵bī。 唯有彭程程回头瞥了一眼仍旧在排队的景辞,第一个跟了上去。 食堂阿姨的打饭速度早就练出来了,很快,景辞和李宙就端着盘子走出了人群。 景辞点了一份拌饭,李宙则点了一份jī排饭,又额外加了两个卤jī腿。 “卧槽,人这么多,没地方坐啊。”李宙愁眉苦脸地站在过道上,忧愁:“这怎么搞?难不成我们还要站着吃?” 景辞刚想说话,抬眸一看,赢骄正懒洋洋地站在后面,冲他挥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对李宙道:“我们去那里。” 李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差点失手打翻了餐盘。他刚想说你没毛病吧,竟然敢去跟赢骄拼桌。 就见赢骄一边按手机,一边朝他们走了过来:“怎么那么慢?” 景辞道:“人有点多。”跟着赢骄一路走到了后面的大圆桌前。 李宙懵懵懂懂地跟着走。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会儿想着景辞什么时候跟赢骄的关系这么好了,一会儿又哆哆嗦嗦觉得这可能是个yīn谋。 校霸该不会吃着吃着,忽然把餐盘扣他们脑袋上吧。 走到了桌子边还没清醒过来,瞄准一个座位就想要坐下去。 然而屁股还没碰到凳子,他忽然觉得后背一凉,抬眸一看,赢骄正站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他。 李宙端着餐盘的手一歪,盘子里的jī腿差点掉下去。他惊慌失措地抓紧了餐盘,屁滚尿流地找了个离赢骄最远的地方坐下了。 景辞本想跟着他过去,手上的餐盘却被赢骄接了过去:“哪儿去?好好坐着。” 景辞无法,只得挨着赢骄坐了。 何粥把一切看在眼里,挤眉弄眼地在桌子下给彭程程发微信—— 【何家你大爷】:艹,骄哥真是骚的一批,你刚看到他的小动作了没? 【彭程程】:……嗯。 【何家你大爷】:你还记得他之前说过什么吗?‘开玩笑,景辞就是个变态玩意儿,爸爸会看上他’,我现在就想知道他脸疼不。 【彭程程】:他有脸? 【何家你大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秀还是你老彭秀! 【何家你大爷】:话说我觉得景辞现在好像对他不感兴趣了,可怜我骄哥天天孤单寂寞冷地对着人家可劲儿地瞎几把撩。 【彭程程】:景辞:骚拒。 何粥刚往嘴里塞了一勺子饭,看到彭程程这句话,好悬没一口喷出来。 郑阙就在他旁边,差点被波及。 “你大爷的何粥!”他把餐盘高高地端起,嫌弃地看着何粥:“吃饭的时候你笑个几把啊!” 何粥好不容易把饭咽下去,拽着郑阙的手:“别气别气,给你看点东西。” 他低头,把自己和彭程程的聊天记录复制下来,发给了郑阙。 “噗——”郑阙没憋住,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整个食堂中都回dàng着他嘎嘎如鸭子的声音。 赢骄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不吃饭就滚。” 几个人瞬间把嘴闭的紧紧的,再也不敢放肆了。 一桌子人中,就景辞吃的最素。倒不是他舍不得买荤菜什么的,原身跟景父的关系虽然不太好,但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是充足的。 只是景辞骤然换了个环境,不太有胃口。 他竖起勺子,把米饭上面的jī蛋搅碎,按照顺时针方向开始一点点拌饭。 赢骄往他的碗里看了一眼,挑眉:“你就只吃这个?” 早上吃的少,中午还吃这么少,这小变态是小鸟胃么。 景辞点点头:“嗯,这个拌饭酱很好吃。” “是吗?”赢骄轻笑着看向景辞:“给我一点尝尝?” 景辞不是抠门的人,何况只是一点酱而已。石锅有点烫,他不敢用手碰,就偏了偏身子,示意赢骄自便。 赢骄意思意思地从他碗里挖了点酱,将自己的餐盘往景辞面前一推:“来尝尝我的。” 景辞摇头:“不用了。” “没事,尝几口。”赢骄十分无情无义地把锅甩在了何粥身上:“这么多我吃不完,何粥给我打多了。” 何粥:“……” 何粥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 赢骄毛病多,吃饭的时候最少要四个菜,还得额外加个汤。他什么时候打多了?!不就是按照他平时的量打的吗?! 景辞推辞不过,最后还是从赢骄的餐盘里夹了几只虾走。 何粥心里呵呵,偷偷在桌子底下发微信—— 【何家你大爷】:老彭,你说我现在跟骄哥说,让他把吃不完的菜给我,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本来是想发私聊的,结果一不小心发到了四个人的小群里。 何粥没发现,一边吃饭,一边偷瞄手机等回复。 巧的是,两人刚私聊过,彭程程没仔细看,也没注意这不是私聊,而是群。 【彭程程】:你想死? 【何家你大爷】:不是,你不觉得他现在就像只开屏的孔雀的吗?我快受不了他了! 【彭程程】:他不一直是这个风格? 【何家你大爷】: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明白人。 赢骄吃饭地间隙瞥了一眼手机,看到新消息,顿时嗤笑一声,腾出一只手飞快的打字—— 【骄】:哦? 何粥和彭程程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到了餐盘上。 “卧槽卧槽!”何粥吓得满头汗,手忙脚乱的想要撤回消息,然而已经超时了,无法撤回。 “傻bī啊你,”彭程程尿都要出来了,冲着何粥低吼:“发群里不知道?” “死了死了……”何粥泪流满面。 景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看赢骄,又看看何粥,一脸地莫名其妙。 赢骄微笑地看着何粥:“用我帮你办个葬礼吗?” “不用不用。”何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讪讪地低下头吃饭,再也不敢作妖了。 吃过午饭,景辞和李宙回教室,赢骄则去厕所抽烟。 “哎,骄哥,”何粥瞅瞅左右没人,凑到赢骄面前:“你家那个,你打算怎么办?” 赢骄咬着烟嘴,漠然道:“以牙还牙。” 何粥思索一瞬,瞬间明白了,他哈哈大笑:“这个bī考个211嘚瑟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考了省状元。我看这次他在背地里的那些破事被他同学和老师知道了,他怎么办!” 彭程程吐出一口烟圈,面无表情的脸上带上了点狠意:“我去断他一条腿?” “老彭你别这么bào力,整天打打杀杀的像什么话,”何粥捂着嘴,yīn险的笑:“咱不打他,免得给骄哥惹麻烦。身体上的疼算什么,得让他从心里疼!” 郑阙看了一眼他白胖的脸,竖起了大拇指:“狠还是我胖哥狠。” “郑阙我日你大爷!”何粥跳起来就给了郑阙一下子:“你特么再叫我一句胖哥试试?!” 两个人登时在厕所里打闹起来。 赢骄吸完一根烟,把烟头按灭在水泥台上,缓缓吁出一口气,招呼他们:“走了。” 何粥和郑阙拉拉扯扯地走出了厕所。 几个人一路晃到了七班门口,进门的时候,赢骄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低头往自己衣领上看了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将一半衣服领子翻到了里面。 他的动作隐蔽又快,郑阙没看到,余光瞄到后好心出声提醒他:“骄哥,你衣服领子掖里面了。” 何粥早看到赢骄的小动作了,出于中午的教训,暗中翻了白眼没吭声,没想到被郑阙这个二傻子嚷嚷了出来。 他拽着郑阙往里走:“走了走了,骄哥的衣服领子关你什么事!” 郑阙是个求生欲极低的钢铁直男,完全不领何粥的情,闻言不忿地嚷嚷:“老何,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大家都是兄弟,我提醒一句……” 他声音大,又极具穿透力,一嗓子下去,半个班级的人都抬头往这边看。 赢骄微笑着转向他:“兄弟可以闭嘴吗?” 郑阙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愣愣地点了下头。 “老郑啊,你可长点心吧。”何粥感叹了一句,怜惜地将他推回了座位。 景辞正在座位上看一本奥数,这是他前几天托李宙帮忙从外面带的。 他只要一碰到数学,外面就是地震了也不知道,因此根本就没注意到,他骚里骚气的同桌回来了,并且正准备gān点骚里骚气的事。 “看书呢?”赢骄凑过去,说了一句。 景辞没抬头,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赢骄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眸光一转,修长的食指抵在景辞的额头上,往上抬了抬:“离这么近,当心近视了。” 这下子,景辞彻底从书中的世界清醒了过来。 他偏头躲开了赢骄的手,刚想说没事,眸光落到他的领子上,骤然顿了一下。 赢骄注意到他的表情,微微勾唇。恬不知耻、大义凛然地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继续看吧,不打扰你了。” 然而景辞已经完全看不进去了。 脑子里全是他那掖了一半的衣服领。 他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整洁不整洁是别人的自由,不能多管闲事。 然而那不对称的领子却一直在他脑海中晃来晃去,哪怕他努力想要用数学来麻痹自己也不行。 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转向了赢骄。 赢骄看着他皱眉、纠结、犹豫,心里憋着笑,表面上还装的跟没事人一样:“怎么了,有事吗?” “你的衣服领,”景辞指了指他的脖颈:“塞进里面了。” “嗯?”赢骄故作惊讶,抬手胡乱理了理:“好了吗?” 景辞一言难尽地看着被他越弄越乱的衣领,摇了摇头:“不是那边,是另一边,领子翻出来就好了。” 赢骄点头,又弄了几下:“这样?” “不是,”景辞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过去给他把领子翻了出去,又仔仔细细地正了一遍。 赢骄垂眸看着他一脸认真的给自己整理衣服,嘴角越翘越高。 后面,何粥一脸牙疼地指着他们,对郑阙道:“看到了吗?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郑阙:“……” 郑阙目瞪口呆地看着赢骄花式骗景辞为他整理衣服,良久,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 “狗在家中坐,粮从天上来,骚还是我骄哥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你看我这衣服领,它总是调皮不听话…… 郑阙:我怎么了?!我他妈的还不是为了兄弟?!我好惨一男的…… 第十六章 从这一天开始,向来偶像包袱一吨重的校霸同学,经常会出现譬如衣领不整、扣子扣错的情况,偏偏他周围的朋友都像是集体瞎了眼一样,从来都看不到。 景辞一开始还不怎么好意思提醒他,但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 以至于现在碰到赢骄衣领翻卷的情况,他甚至已经可以自然地伸手帮忙整理了。 早自习,景辞把写好的笔记放到赢骄桌子上:“差不多就是这些,你先看,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赢骄低头翻开那本厚厚的笔记本,雪白的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有的地方还用红笔标了出来。 大章节、小章节和重点知识写地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记的这么认真,”赢骄挑眉看向他:“小同学,这么想让我跟你一起进步啊?” 赢骄的心情有些复杂。 景辞一开始说要给他整理笔记的时候,他没怎么当回事儿。后来见到小变态奋笔疾书的认真模样特别有意思,就抱着好玩儿的心态继续看热闹。 他没想到,景辞是真的把这事记在了心上。 学习是什么东西,赢骄已经好多年不知道了。 然而现在捧着这本沉甸甸的笔记本,他那一肚子的玩笑怎么也开不下去了。 景辞抬眸看他:“你……”他抿了下唇:“不想看?” “哪儿呢?”赢骄的喉结动了下,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不等式是吧?很简单……” 那就好。 景辞松了口气,在心里算了算。从现在开始,自己就完全不欠赢骄的了,这次应该能成功和他划清界限吧。 于是,赢骄发现,自从拿到笔记之后,景辞好像对他冷淡了不少。 但他也没多想。 一来,景辞的性格本就不热络。二来,期中考试快要到了,景辞这几天学习越发努力了,分不出jīng力来也有可能。 “哎景辞,你看到咱们学校论坛上的那个帖子了没?”下课的时候,景辞去外面透气,李宙忽然对他道:“超常班和重点班那帮bī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妈的气死我了。” “什么帖子?”景辞正在想一道数学题,闻言,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现在是一颗红心向学习吧。”李宙做贼一样看看周围,见没多少人,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递给景辞:“喏,就是这个说你装学渣的帖子。” 他忿忿道:“本来走向挺正常的,后来不知道哪些傻bī在上面bībī,说咱们七班的人戏多,还有人开了赌局,赌你这次是考倒数第一还是倒数第二。” 原身在高二年级也挺有名的,考试总是jiāo白卷,次次倒数第一,又热爱打架斗殴,再加上一头标志性的huáng毛,不少人都知道他。 因此,在听说他是真学霸伪学渣之后,大部分人都不相信。 七班的学生是看到了景辞这一个月的表现,再加上他们好奇心重,借着近水楼台去问了景辞不少题,景辞都会,这才慢慢接受了这件猎奇的事情。 但其他班的学生不知道啊,于是帖子后面,已经从嘲景辞发展成了嘲整个七班。 原来是这个帖子。 景辞接过手机,自从上次刘老师给他看过之后,他就再没关注过了。 他往上翻了翻页。 【三百八十楼:不愧是纨绔班,七班人的智商在这个帖子里得到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清晰展现。】 【三百九十二楼:不是,我就纳闷了,这么荒谬的事情七班的人也能编的出来?说个题外话,景辞剪了头发之后是挺帅的,但脸跟智商没什么关系吧。】 【四百一十二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七班天秀!景辞学习好?我就想知道七班人眼中的学习好是什么样子?会背古诗吗?还是会算一元二次方程?哈哈哈哈】 【四百一十五楼:傻bī,脑子被屎糊住了。景辞就是学习不错,我们班主任都盖章了,你们这些傻bī集体高cháo个屁。】 【四百二十楼:七班班主任?那个熊吗?哈哈哈哈哈,讲真,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体育老师。】 【四百二十八楼:景辞学习好?也许吧,他这次考试大概能进全校前五百?噗。】 【四百四十四楼:景辞这考试总分要是能达到二百分,我就直播吃翔!】 …………………… 饶是已经看过一遍,但再看的时候,李宙还是很气:“要让我知道这些人都是谁,放学就把他们拖巷子里!说别的就算了,还攻击老刘,妈的贱人。” 刘老师刀子嘴豆腐心,一心为了学生,七班人都挺尊敬他的。 “还有这个,”李宙指着手机屏幕:“前五百?妈的,我们理科班总共才不到五百二十人。” 李宙越说越愤怒,他深呼吸了一下,十分认真地看着景辞:“你给我说个实话,景辞,你到底什么水平?能不能进……” 他犹豫了下,一狠心说了个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名次:“前三百能不能有?” 省实验去年的重本升学率是百分之九十四。 这是个相当恐怖的数字,即便李宙是学渣,也知道学校那些变态有多难超越。 来了将近一个月,景辞已经把这个世界高中所学的内容都浏览了一遍,也做过几套试卷。 虽然难度比他从前学习的要大,但以往他在课余时间,经常会找一些感兴趣的理科知识来学习,不少内容他都接触过,对他来说倒是没什么难度。 景辞觉得自己进全校前五十应该很轻松,但他向来谨慎,结果出来之前从来不提前嚷嚷。 闻言没多说,只点了点头:“应该可以。” “好!”李宙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哥们儿就信你一次!” 他咬牙,抢过景辞手里的手机,飞快的打字回帖—— 【五百八十二楼:傻bī们别乱吠了!景辞这次考试肯定能进前三百名!不进我特么的直播跟冯大秃抢喇叭!】 教导主任冯茂,虽然名字取自风华正茂。但很显然,他辜负了这么美好的寓意,年纪轻轻就秃了顶,哪怕他把头发留长了,全部往后梳,也能看到那一圈秃发的痕迹。 冯茂最近正到处抓典型、抓纪律,敢跟他抢喇叭,那真是赌上了毕生的勇气。 李宙这个回复一出,立刻掀起了一波高cháo。 【五百八十三楼:楼上七班沙雕,鉴定无误,希望你说到做到。】 【五百九十楼:貌似又有好戏看了,哈哈哈哈哈,吃瓜。】 【六百楼:别的不说,七班的学渣们还真是有自信哈哈哈哈哈哈。】 【六百零六楼:忽然迫不及待想要考试了呢,人生第一次。】 ……………… 李宙把回复一一翻给景辞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兄弟这条命都压在你身上了。” 景辞:“……” 景辞面色复杂:“我会努力的。” 随着考试一天天临近,知道这个帖子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跑来七班看景辞。 一直到考试之前,景辞都像是初入动物园的大熊猫一样,被各种人围观。 期中考试在十一月初,省实验重视每一场考试,为此还特意把月末的假期推迟到了考试后。 省实验的新教学楼里,每间教室都安装了监控。但这还不够,为了防止作弊,高一和高二考试的时候要互换教室。 高一到高二的教室来考,而高二的考场则在高一。 考试那一天,李宙和何粥他们破天荒紧张了。 “涂卡笔带了吗?黑色水性笔呢?”李宙忙忙碌碌地围在景辞身边,像个助手一样,帮他检查这检查那,一直不停的叨bī叨。 郑阙也跟着瞎忙活,他一个压根搞不清考试要带什么东西的人,抱着景辞的书包翻翻捡捡:“草稿纸够了吗?用不用我帮你再去买一摞?” 学校的小卖铺特别会做生意,有特别剪裁好的草稿纸卖,一摞两块钱,特别方便。 “行了,都边儿去,”见景辞都快被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砸懵了,赢骄一手一个,不耐烦地将他们丢开:“有你们什么事? 他把景辞的书包拉好,背在身上:“准备好了?” 景辞在最后一个考场,高一二十四班考试。 几个人里,就郑阙跟他是同一个考场。 “嗯。”景辞伸手想要他身上的书包接下来,“我自己背。” 赢骄躲了一下,没理会,抬脚就往外走:“那走吧。” “不用你,我自己来。”景辞跟上去,伸手握住书包带就要往下拽。 “别闹。”赢骄攥住他的手腕,转头笑道:“厉狮那些人就是二十四班的,你自己去不行。” 景辞的脚步一顿。 “别怕,没事儿。”赢骄拉着他往前走:“有哥在呢。” 景辞抬头看他,认真地解释:“我没怕。” 景辞性格不怂,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中,他从来没怕过谁。 就算厉狮他们这次要搞事,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总能找到机会还回去。 “知道你厉害,你脾气刚,行了吧。”赢骄失笑,转弯下楼,提醒景辞:“脾气刚的小同学,注意脚下台阶。” 景辞放开手,嗯了一声,没再坚持要自己背书包。 何粥他们面色麻木地跟在后面,权当自己眼瞎。 郑阙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凑过去小声对何粥道:“我怎么记得厉狮是二十一班的呢。” “就是二十一班。”何粥哼了一声:“我还打算去他们班考试的时候吓一吓他。” 郑阙一脸纠结:“那骄哥是……记错了?” 何粥转头,慈爱地看着郑阙:“你看不懂的都是套路,别问了。” 郑阙“哦”了一声,揉揉脸,闭嘴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英雄救美这样的事特别适合我。 何粥郑阙彭程程:“…………………………” 第十七章 景辞是全年级倒数第一,进了教室之后,赢骄连黑板上的位置分布图都不用看,径自走向北排最后一个位置,上面果然贴着景辞的名字和学号。 赢骄给他把书包放到桌面上,看着他一件件地往外拿文具,道:“我在二十一班考试,有事叫我。” 景辞谢过他的好意,点头答应了。 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赢骄眼里带上了点笑意。他拉过旁边的椅子挨着景辞坐下。虽然知道他不怕,但还是嘱咐道:“不用担心厉狮他们,好好考试就完了,别想东想西。” 景辞破天荒对他笑了下:“我不会的。” “那就好。”看着他弯唇,赢骄的心情也不错:“小同学,加油,老刘就指望你扬眉吐气一次了。” 七班这些天在论坛上被嘲的体无完肤,大家都希望景辞能帮他们争口气。 昨天,赢骄甚至还看到郑阙那个傻bī,握着脖子上戴着的玉观音在为景辞祈祷。 七班其他学生也同样如此,若不是赢骄让人拦住了,他们甚至能gān出送双红袜子给景辞的事。 赢骄虽然不知道这小变态的具体成绩,但根据这些天的观察,前三百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扛着为七班名誉而战重任的景辞重重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景辞非常喜欢七班这个小集体。 虽然七班学生爱玩爱闹,不爱学习,甚至每节自习课都像是放羊一样。但却十分有分寸,并不仗着家里的势力在学校里为所欲为,顶多给刘老师添点无伤大雅的小麻烦。 不但如此,七班是景辞见过最团结的班级。 他从前的班级是年级的重点班,同学之间的关系非常淡,大家整天除了学习,就是堤防被周围的人超过去。 根本不像七班这样,有qiáng烈的集体荣誉感。 论坛上那个帖子在班级里流传开来之后,再上自习课,景辞周围就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 原本爱打扑克的不打扑克了,聊天的也闭上了嘴,大家都自发的不去打扰他,给他腾出学习的环境。 “好了,也别有压力。”赢骄站起来,轻笑:“你之前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走了。” 景辞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后,低下头开始默默在心里背诵课文。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最后一个考场好巧不巧的,是一班班主任张静监考。 等考场上的学生都到齐了,张静这才抱着一摞试卷,咔哒咔哒地踩着高跟鞋,跟另一位男老师一起走了进来。 她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台下的学生,先做了自我介绍:“我是一班班主任,这次我给大家监考。” 她顿了一下,一张古板的脸上满是严厉:“我不像其他老师,会对差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我的考场里,只要被我发现了作弊,就绝对不会轻饶!”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嘴里沾了点唾沫,一边数卷子,一边厉声道:“抄来的成绩都是虚假的,学习差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现在抄,高考了还能抄吗?” “把和考试无关的东西都给我收拾收拾,别成绩差品德也差!” 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把数好的卷子依次发了下去。 “靠。”景辞前面就是郑阙,他把最后一张卷子递给景辞,骂骂咧咧道:“老巫婆竟然敢说我们品德差?谁特么作弊了?贱人。” 张静耳朵十分好使,听到动静顿时朝他们看了过来。 景辞冲郑阙嘘了一声,示意他别说话,好好考试。 郑阙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忍住了。 拿到试卷之后,景辞先浏览了一遍。 基础知识都很简单,阅读题也不难,最后的作文则是材料作文。 他拿起笔,一边快速地填基础题,一边在脑子里构思作文。 刚刚把前面的正确读音题写完,一阵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接着,景辞的卷子忽然被一只手掀开了,幸好他反应快,停笔及时,不然半张卷子就毁了。 景辞蹙眉抬起头。 张静扫了一眼他桌面上的名字,伸手就将景辞垫在试卷下面的草稿本抽了出来,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生怕他在其中写了什么。 景辞微微抿了一下唇,淡淡道:“老师,请把我的本子还给我。” 张静的手一顿,垂眸看他。 “我还要做题。”景辞毫不闪躲地跟她对视:“您要是怀疑本子里面有东西就拿走,额外给我找个别的东西垫。” 班级里所有考生都朝他看了过来,眼里闪烁着看热闹的光芒。 张静冷笑一声,啪的一声将草稿本扔回他桌子上。轻飘飘地看了景辞一眼,转身就走。 是她魔障了,被论坛上那个帖子影响太深了。 景辞这样的学生,就算让他开卷考试,他都找不到答案。 触及张静轻蔑的眼神,景辞没生气,也没觉得被瞧不起了。 他重新拿起笔,平静的将草稿本放回原位,继续答题。 没必要跟她计较什么,等成绩出来,用分数说话就好了。 景辞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四十五分钟的时候,就答完了卷子,检查了一遍觉得没问题后,jiāo卷离开了考场。 他直接去了一食堂,因为他提前出来了,食堂里这会儿并没有什么人。 景辞打完饭后,跟刚进来的李宙撞了个对脸。 李宙见到他,差点掰断了手中的饭卡,他惊恐地握住景辞的肩膀,紧张地上看下看:“你怎么出来那么早?卷子被撕了,还是遇到厉狮了?” 景辞哭笑不得,挣开他的手,示意他先打饭。 李宙胡乱要了几个菜,端着餐盘坐在景辞对面:“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这心里不踏实。” “没怎么,”景辞好笑地看着他,伸勺舀了一口米饭:“答完了就jiāo卷了。” 李宙不敢置信地确认:“答完了?所有题都没空着?” 他越想越觉得不靠谱:“你这次真没再jiāo白卷?” “没,”景辞咽下嘴里的米饭,把勺子塞进李宙手里:“赶紧吃饭吧,我所有题都答了,如果没有意外,肯定能进前三百。” 李宙放心了,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两个人吃过饭后,直接回了教室。 因为考试,七班的桌子互相都拉开了,哪怕是同桌前后桌,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挺远。 景辞的座位周围站满了人,他一进门,七班的学生就像是归巢的小鸟一样,呼啦啦的围过来了。 学习委员是个炸呼呼的妹子,长得很漂亮,叫陈淼淼。她以九牛二虎之力挤开了所有人,抢占了景辞身边最有利的位置,激动地问:“怎么样?你考的怎么样?” 陈淼淼平常对学习十分上心,但许是没找对方法,成绩总是提不上来。 这段时间,她来找景辞问了不少次问题,已经成功化身景辞的迷妹。 景辞回忆了一下试卷,一笑:“挺好的,进前三百没问题。” “啊啊啊啊啊!”陈淼淼激动地握住景辞的手,拼命摇晃:“景辞!咱们七班就靠你了!不争馒头争口气,你一定要加油啊!” 赢骄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嘴角的笑意刷地就下去了。 后面的何粥和郑阙对视一眼,心都提起来了。 赢骄平时脾气挺好,一般不轻易发火。但一旦发起火来,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根本没人拉得住。 何粥gān咽了一口唾沫,没话找话,试图转移赢骄的注意力:“那什么……骄哥,月末假咱去哪里玩?” 他战战兢兢地拉住赢骄的胳膊,勉qiáng挤出一个笑:“去一九八二通宵怎么样?正好老郑生日快到了,提前给他过了。” 赢骄定定地看着景辞和陈淼淼jiāo握的手,半晌,嗤了一声,推开何粥,直直地走了过去。 他一过来,原本围在景辞身边叽叽喳喳的同学,瞬间安静了下来。下一秒轰的一声,如鸟shòu散地窜回了自己座位。 唯有陈淼淼激动过了头,还没反应过来,仍旧傻乎乎地握着景辞的手。 赢骄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容色淡淡:“下午考数学,你这么兴奋,看来这次能及格了。” 赢骄心思忒恶毒,专门往人家痛点上戳。 陈淼淼的数学是老大难,从来没及格过,无论请了多少名师补课都没有用。 陈淼淼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狠狠瞪了赢骄一眼,放开景辞,忿忿地跑开了。 从今以后,景辞是她唯一的男神! 这个嘴毒心狠的人被她从男神中除名了! 气跑了陈淼淼,赢骄转向景辞,握住他的手腕,冷着脸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你gān什么?”景辞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挣扎:“放开我。” 赢骄嗤笑一声:“笑这么甜……被女生握个手就这么开心?” 景辞脸颊微红,抬眸反驳他:“我没有,你别乱讲。” 赢骄没理他。 举起他被陈淼淼握过的那只手,面无表情地伸手覆上去。看着景辞的眼睛,慢慢地、十分用力地,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地挤进了他的指缝间,跟他十指相扣。 “你……”景辞甩了甩两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又羞又怒:“放开我……” 赢骄冷笑,戾气十足地往陈淼淼的方向扫了一眼:“怎么?她能握,我就不行?” 景辞急了:“不是……” “那你动什么动?”赢骄抬起一条大长腿,勾了一把凳子坐到景辞旁边,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给我老实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生气的骄哥拒绝出演小剧场…… 第十八章 景辞本来就是全班的焦点,被赢骄这么一搞,几乎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两个人身上了。 后排的男生们疯狂地拍桌子、chuī口哨起哄。 女生们也凑在一起咬耳朵,看向两个人的目光亮的渗人。 景辞的脸颊发烫,又是尴尬又是害羞,他狠狠瞪着赢骄:“你放开我!” 赢骄哼笑一声:“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说可以握的?” 景辞立刻反驳:“我没有!” 何粥战战兢兢地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小心拉了拉赢骄:“骄哥,景辞下午还要考试呢。” 赢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就不考了?” 那能一样么? 何粥这句话还没说出来,郑阙就在一旁道:“是了是了,骄哥,有什么事儿考完再说呗,景辞今天本来就被老巫婆欺负了……” 赢骄蓦地看向他:“谁?” 郑阙老老实实地把上午发生的那一幕说了,又道:“你都不知道,要不是景辞躲得快,半张卷子都废了。” “真是出息了,”赢骄的右手微微用力,淡淡地看着景辞:“我上午怎么说的?挨欺负了不会吭一声?” 他轻轻磨了磨牙:“就会跟我使劲儿。” “也没什么,”景辞挣了一会儿,见实在是挣脱不了,gān脆不动了。提起张静,他语气仍旧平静:“成绩出来以后用成绩说话。” “你倒是大度。”赢骄嗤笑,手指用力握了一下景辞的手,放开了。 “再有下次……”他含糊地说了一句:“看我怎么收拾你。” 景辞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也懒得深究。赢骄放开之后,他甩了甩被握的有些发麻的手指,就趴在桌子上补觉了。 下午考的是数学,这次景辞考场的监考老师不是张静,而是换了两个男老师。 拿到试卷之后,景辞照例先写上了班级姓名,才开始浏览题目。 试卷并不难,对景辞来说甚至可以称得上简单。 景辞拿起笔,成竹在胸地开始答题。 巧的是,这一场张静正好是赢骄考场的监考老师。 张静仍旧是那一套说辞—— “你们给我老老实实考试!要是被我发现有作弊的情况,记大过都是轻的!” “平时不努力,考试的时候使劲有什么用!” 何粥跟赢骄是一个考场,张静一出现,他就在心里暗叫不好。 中午的时候,听到张静对做景辞的事,赢骄的脸色就黑的像锅底一样。 何粥当时还想着,幸好他们一般遇不到张静这个老巫婆。万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就是这么巧,张静成了他们的监考老师。 瞅着张静低头数试卷的工夫,何粥猫着腰,悄没声儿的溜到了赢骄旁边,面色复杂地看着他:“骄哥,你悠着点啊。” 赢骄微笑地看着他,没说话。 “那个学生你gān什么呢?”何粥体胖身宽,目标非常明显,张静眼睛又尖,一眼就看到了他,顿时大怒:“还想不想考试了?不想考就滚出去!” 何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走回自己的位置,大力拉开椅子。他动作太大,带动的桌子也移了位,桌子腿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摔给谁看呢?”张静立刻像是斗jī一样,冲着他来了:“你哪个班的?什么态度!” 何粥眯着肿眼泡抬头看她:“七班的,怎么了?” 张静冷笑一声:“你不会拉椅子是怎么的?” 何粥嘻嘻笑:“是啊,要不我起来,老师你给我拉一下,做个示范?” “你!”张静气得脸涨得通红,指着何粥,刚想要破口大骂,跟她一起监考的男老师走了过来:“算了,张老师,到考试时间了。” 张静本不想忍,但再一想,七班这些学生不少都是家里非常有背景的,平时说个一两句没什么,要是真的为这点小事闹大了,还真不好收场。 她愤怒地白了何粥一眼,不甘不愿地抬脚回了讲台。 赢骄他们这个考场七班占了不少人,这些人看数学卷子就像是看天书一样,胡乱填完了选择题,又挑了几道简单的写上了,便趴在桌子上睡觉。 考场里的气氛非常祥和。 张静坐在讲台上死死盯着下面,一秒钟都不放松。 赢骄抬眸扫了她一眼,从草稿纸上撕下一小片纸,咬掉笔帽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团成一团,慢悠悠地扔到了过道上。 张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自觉终于抓到了作弊的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踩着高跟鞋过来了,弯腰捡起了那张小纸条。 赢骄的嘴角微微勾起。 何粥在他斜后方的位置,早看到了他的动作,顿时急的不行。 心里暗想,骄哥是不是傻了,作弊被抓到了还笑。 这是该笑的时候吗?! 难道不该冲上去,先把纸条抢过来再说吗?! 何粥在那急的团团转,张静却是志得意满。 总算是抓到了一个典型,这些差生就是惯的,要是早遇到她,保准把这些吃gān饭的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张静一边想,一边展开了那张纸团。 然后下一秒,她的脸绿了。 纸条并没有被揉的特别紧,上面的褶皱并不多。白皙光滑的纸上,用黑色水性笔写了五个大字:谁看谁傻bī。 张静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你……”她指着赢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跟她一起监考的男老师见状,也走了过来。 “怎么了?真作弊了?哎,张老师别……”后面的话在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时,戛然而止。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赢骄,也说不出话来了。 “你……”张静终于缓过了气,愤怒地质问赢骄:“你哪个班的?叫什么?给我站起来!” 赢骄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张静:“高二七班,赢骄。怎么了吗?没事我要继续考试了。” 张静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抖着手把纸条拍到赢骄桌子上,声嘶力竭地大吼:“这是不是你的?是不是?!” “是啊。”赢骄继续微笑:“老师,我没作弊。” 是!是没作弊,但是骂她了! 张静伸手就要去扯赢骄:“你、你给我出去!” 赢骄闪身避开她的手,挑眉:“凭什么。” 张静还要说什么,考场的门突然被推开,冯茂带着几个老师走了进来。 他巡视考场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张静的咆哮:“发生什么事了?” “主任!”张静顿时像是找到了靠山了一样,蹬蹬蹬地朝冯茂跑过去,把那张纸条递给他:“你看看!你看看!七班的学生都在考场上gān什么?!” “好啊,作弊被抓个正着是不是?”冯茂接过纸条,冷笑着朝下面扫了一眼,“让我看看纸条上写了什么……” 没等张静阻止,他就眯着眼睛,慢慢念了出来:“谁看谁傻bī……” “谁看谁傻bī?!” 冯茂的脸也绿了。 一时间,教室里针落可闻。 紧接着,噗嗤噗嗤不受控制地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跟在冯茂身后的几个老师,也忍不住偏过头忍笑。 何粥憋笑憋的脸通红,真心实意地冲赢骄竖起了大拇指。 骚还是骄哥骚。 “是谁的?!这是谁的?!”冯茂咬着牙:“给我站出来!我……” “我的,怎么了?”赢骄站起来,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作弊了?” 冯茂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刹那,眼皮子就是一跳。 怎么又是他?! 怎么还是他?! 怎么总是他?! 张静还在耳边不停地叨bī叨:“这样的学生必须要处分!什么东西,当考试是什么……” 冯茂烦的恨不得反手就给她一巴掌! 自己看到就算了,还把纸条拿给他看! 这不是存心坑他吗?! 冯茂深吸一口气,看向赢骄:“你……出来下。” “我卷子还没做完,”赢骄懒洋洋地倚着墙:“做不完拉低我们班平均分怎么办?” 冯茂心说,就你们班那个平均分还用着拉低! 但他对上赢骄总是莫名怂,犹豫了几秒钟,在张静不敢置信地目光中,竟然将这事轻轻放下了:“行了,那你好好考试,别再搞这些小动作了。不过这事没完,我会告诉你们班主任!” 说完,像是被狗撵了一样,转身就走。 赢骄施施然地坐下,右手悠闲地转着笔,对上张静愤怒的目光,冲她挑衅一笑,将张静气了个仰倒。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是没看到,当时张静那个脸绿的,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就像是青青草地,哈哈哈哈哈。” 何粥是个藏不住话的,考完回到教室,就把这事讲给郑阙他们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太骚了太骚了。”郑阙捂着肚子,笑得直打嗝:“张静估计被气得肺都炸了,哈哈哈哈哈,厉害了。” 彭程程也绷不住了,咧着嘴狂笑。 七班其他人听说了之后,也在一旁疯狂地笑。 景辞本来正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的做题,听到赢骄的骚操作,想着他懒洋洋扔纸条的模样,不自觉地微微弯起了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鱼真好钓。 第十九章 “喂,小同学,”赢骄忽然凑过来,轻笑着看着他:“开心了?” 景辞唇角的笑一时来不及收回。 “哥帮你欺负回来了。”赢骄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右手的胳膊肘斜斜地搭在后面,眉眼含笑:“出气了吗?” 景辞抿了抿唇,垂眸:“我没生气。” 郑阙耳朵尖,听到了他这句话,插嘴道:“景辞,你现在的脾气就是太好了,今天这事儿要是换个人,不得把卷子怼到张静脸上?” “可不是,”何粥凑过来,笑道:“你不知道,骄哥今天在考场上大杀四方,别说张静,冯大秃都顶不住。” 何粥笑得浑身肥肉都一抖一抖的:“冯大秃当时那个表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哈哈哈哈哈,他还把纸条上的内容念了两遍!哈哈哈哈。” 彭程程忍笑:“冯大秃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赢骄闻言嗤了一声:“都是野jī,分什么上下笼。” 冯大秃也不是什么好货,那天在办公室说小变态品德不好的就是他。 这下子,彭程程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七班教室里霎时间一片欢乐。 景辞唇角微翘,对上赢骄望过来的目光,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赢骄被他笑得心都痒痒了起来,他抬起手,下意识地就想要揉一下景辞的头发。 景辞连忙躲开了。 赢骄想起他那个不能碰脑袋的毛病,轻轻磨了磨牙,面不改色地撒谎:“别动,你头上有片纸屑。” “哪里?”景辞连忙伸手在头上呼噜了一下,软乎乎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翘起来,颤巍巍的十分可爱。 “不是那里,”赢骄装模作样地指了两下,做足了样子,才伸出手放到了景辞头上:“让你瞎弄,没了吧……” 他把手掌按在景辞的头顶,假公济私地狠揉了两下。 景辞疑惑:“还没弄掉?” 赢骄瞥了他一眼,哼笑:“还不是你乱弄。” 景辞闻言,再不敢乱动。 他面对着赢骄,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乖巧地等着他帮自己把纸屑拿下来。 赢骄修长的手指插在景辞的发丝里穿梭,过足了瘾,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假意做了个丢弃的动作:“好了。” “谢谢。”景辞冲他道了谢,转过去继续做题。 何粥鄙夷地看了赢骄一眼,小声bībī:“噫……不要脸。” 郑阙已经捂住了眼睛:“我骄哥……这是终于走下神坛了吗?很好很好。” 赢骄轻轻摩裟了一下手指,心满意足地趴下去睡觉了。 第二天考的是理综和英语。 已经考了两门,足够景辞摸出这次考试的难度。 去考场之前,他特意跟李宙说:“我中午会早点出来,然后帮你一起把饭打了,到时候你就直接来食堂找我吧。” “不不不。”李宙连忙摇头推辞:“打饭的事情不急,你好好考试。” “我有分寸。”景辞将书包背起来,道:“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直接走出了教室。 留下李宙一个人在座位上纠结的不行。 一会儿高兴朋友对自己好,一会儿又怕他因小失大,考不好。 磨蹭了好几分钟,直到高一来考试的学生都进教室了,这才痛并快乐地去了考场。 如景辞所料,理综确实没什么难度,不到两个小时,他就答完了所有题,甚至还检查了一遍。 实在是没什么可做了,他在监考老师鄙视的目光中,走出了考场。 这次监考的两个老师是高二平行班的班主任,也知道最后一个考场基本都是七班的学生。 一个老师随手把景辞的卷子放到讲台上,小声道:“老刘真是不容易,别的不说,七班这些学生我是教不了。” 另一个老师笑道:“可不是,还好老刘有个好体格,看起来就能唬住人。咱们几个班,虽然比不上超常班和重点班,但起码偶尔会有人进前两百名……” 他顿了顿,摇头:“不像老刘,包揽了全年级所有垫底的。” “谁说不是。”最开始说话的老师叹了口气,看着景辞的背影:“这么早就jiāo卷了,卷子得答成什么样啊。” 另一个老师道:“算了算了,不关我们的事,我听到北排那里有点动静,我去看看。” 中午,李宙在食堂最醒目的位置找到了景辞。 “你这是吃完了?”李宙举着勺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景辞:“你到底几点出来的?” 景辞算了时间:“十一点左右吧。” “我操!”李宙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把勺子往餐盘里一扔,发出哐当一声,饭都不吃了,掐着景辞的肩膀疯狂地摇晃:“你是不是又jiāo白卷了?!是不是?!” “日!景辞我跟你势不两立!” 眼看着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对了,景辞连忙把他按下去:“没有,我真没jiāo白卷。” 李宙不信:“那你怎么那么快?” 景辞淡淡地道:“答完了就出来了。” 题目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难度,很多都是扫一眼就知道答案了,连在纸上计算都不需要。 李宙实在是难以想象在两个小时之内做完理综,他艰难地在心里分析了一番,最后把这句话自动理解成了:景辞把会做的都答了,不会做的实在没办法,就只好放弃了。 李宙眼泪汪汪地看着景辞,怪他,太相信哥们了。 眼看这次考试景辞进前三百无望了,难道他真的要去跟冯大秃抢喇叭? 李宙越想越心酸,连肉都吃不下去了。 一回到教室,就蔫蔫地趴在了桌面上,不论同桌郑阙怎么撩闲也没理。 郑阙刚想问他怎么了,教室门忽然被推开,刘老师黑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赢骄,你给我出来!” 刘老师昨天孩子发烧,下午就请了假。没想到一大早来学校,竟然还有个这样的惊喜在等着他。 赢骄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懒洋洋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行不行了,连午觉都不让睡,下午考不好算谁的?” 刘老师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赢骄从小在英国长大,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经常在中英两个国家飞来飞去,英语对他来说就像是母语一样。 因为不睡午觉而考不好英文?屁! “说吧,你欺负张老师gān什么?”刘老师关上教室的门,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昨天张老师都哭了!” “哭了?”赢骄惊讶地挑眉:“心理素质这么差的吗?” 刘老师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差点憋出内伤:“别撩闲!你给我正经点!到底为什么?!” 赢骄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正色道:“我合理怀疑张老师用不正当手段,来gān扰班级与班级之间的正当竞争。” 刘老师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赢骄把张静对景辞做的事说了,末了,又道:“这不是赤luǒluǒ地滥用老师职权,来gān扰其他班级学生的考试吗?” 什么?张静还抽景辞卷子了? 这事刘老师是真不知道。 他被赢骄洗脑,差点就来了一句gān得好,幸好在脱口而出之前反应过来了,改口道:“那也不能骂老师!” “我什么时候骂老师了?”赢骄摊手,一副无辜的模样:“我怎么知道她会捡起来看。” 刘老师说不过他,再加上对张静也有气,黑着脸摆摆手:“行了行了,别跟我玩这套,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下不为例。” 赢骄可有可无地点头。 “还有,”刘老师又道:“景辞最近学习挺认真的,你别有事没事去撩拨他,听到了没有?” 赢骄轻笑。 没答应也没拒绝。 最后一门考的是英语,景辞不急不缓地答完了题,又照例检查了一遍,便放好试卷,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这次,他没提前jiāo卷。 明天放月末假,一共放两天,食堂今晚不开门。 高一英语考试的时长和高二是一样的,所以就算他提前jiāo卷,也进不去教室。 许是因为马上放假的原因,最后一个考场里的人特别兴奋,监考老师差点管不住。等到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来的时候,老师和学生都松了一口气。 景辞不喜欢跟人一起挤,等到所有人都出了教室后,这才背起书包往外走。一跨出门,就看见赢骄正面对着他,单手插兜站在走廊里。 他校服外套敞着怀,里面的白T湿哒哒地,正在往下滴水,对面则站着一个人,正在拼命冲他道歉。 因为那人是背对着景辞,一开始景辞并没有认出他是谁,直到他开口说话,景辞才恍然,原来是乔安彦。 两个主角之间终于有jiāo集了吗? 赢骄听到动静,抬眸看过来。 四目相对,景辞面无表情地移开眼,转身就走。 这样也不错,说不定赢骄的注意力会被乔安彦吸引过去,自己也就能够远离剧情了。 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xué,脚步越发快了。 “哎你……”赢骄本就是在这等景辞的,谁知道这小变态见到他,就像是没看到一样,直接走人了。 赢骄轻轻磨牙,真是欠收拾了啊…… 他抬脚想要去追,却被乔安彦拦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乔安彦红着脸,不安地扎着手,想要去碰赢骄的T恤却不太敢:“衣服我帮你洗好吗?你、你是哪个班的?洗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赢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一大片水渍,想到这水是眼前这个人喝过的,顿时蹙起了眉。 “不用了。” 他不喜欢陌生人碰他的东西。 赢骄绕开乔安彦,刚往前走了两步,衣角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都是我的错,让我帮你洗吧,”乔安彦怯生生地看着赢骄,不停地道歉:“不然我会不安……” 湿T恤贴在身上的感觉,让赢骄的胳膊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jī皮疙瘩。他垂眸,看着乔安彦拉着自己的手,漠然道:“放开。” 乔安彦不停地摇头,固执地道:“都是我的错,我……” “我让你放开。” “不,我帮你洗……” “滚!”赢骄冷下脸。 乔安彦被他吓得一哆嗦,不自觉地放了手。 赢骄嗤笑一声,见景辞的背影淡的都快要看不见了,看也没看乔安彦一眼,迈开大步往前追去。 第二十章 景辞走到走廊尽头,正打算转弯,后衣领处却忽然被人拽住了。 他转过头,赢骄正挑眉看着他:“小同学,牛bī啊,看到同桌都不打个招呼吗?” 景辞正头疼,没耐心跟他撩闲,把他的手打下来,正了正衣领,就要继续往前走。 “怎么了这是?”赢骄走在他旁边,见他脸色不对,一步跨到他前面,挡在他身前细看。 难道不成是没考好? 赢家没直接问,怕刺激到他,故意调笑道:“又被欺负了?” “没。”景辞脑袋胀痛,不太想说话,含糊道:“就是有点不舒服。” 这次碰见乔安彦之后,他头疼的比上次还厉害。 “感冒了?”赢骄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仔细感受了下:“不热,是不是在教室闷的?” “可能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景辞总觉得赢骄碰过他之后,他胀痛的脑袋舒服了许多。 “那先不回去,陪你在外面chuīchuī风?” 景辞摇头:“马上要放月末假了,等下老师要过去布置作业的。”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我没事,这会儿好多了。” 赢骄见他坚持,无法,只能陪着他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绕过教学二栋,走到小花坛处。 考完试了,学生们都心急火燎地往教室跑,准备放假,这会儿这里就他们两个人。 赢骄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在景辞疑惑的目光中,伸手抓住了校服前襟。 景辞被他吓了一跳:“你gān什么?” 赢骄没说话,脱下校服外套扔到景辞身上:“帮哥拿着……” “艹,点儿背,沾上脏东西了。”他骂骂咧咧地把里面的白T恤脱下来,“早想脱了,弄得我浑身不得劲。” 景辞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人的上半身已经一丝不挂了。 少年身材高大挺拔,因为常常运动,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身体线条漂亮流畅。紧实的小腹上,六块腹肌若隐若现。 景辞愣了一下,连身上的校服都忘了管,连忙偏了过头。 赢骄轻笑,伸手把盖在他身上的校服拿过来,真空穿上了:“怎么样,哥的身材好吗?” 景辞抿着唇不答,抬脚就往前走。 “哎,这位小同学,我跟你说话呢。”赢骄不依不饶地追上去,憋着笑:“讲道理,多少人想看都看不到,你占了天大的便宜,给个评价怎么了?” 景辞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也不想看。” “那你看没看吧?” 赢骄无赖地挡在景辞身前,一边倒退着走,一边bī问:“说啊,到底好不好?” 景辞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偏偏赢骄还一直问来问去。 他微微蹙眉,伸手就去推他:“你让开。” 赢骄没躲,反而顺势握住了景辞的手腕,往后退了几步,大力将他拽进了怀里。 “啧啧啧,小同学,想摸就直说啊,又不是不让你摸。”赢骄恶劣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非要搞得这么迂回做什么?” “谁要摸!”景辞被他气得牙根痒痒,连头疼都感觉不到了,伸手就去推他:“神经病!” 说完,绕开赢骄,快步往教室走去。 眼见着小变态一改之前的萎靡,斗志昂扬的像只小公jī一样。赢骄轻笑了一声,跟了上去。 这下子应该忘了考试的事吧? 省实验不愧是重点高中,虽然放了两天假,但各科老师却丝毫不肯让学生松懈下来,卷子一张接一张的发,很快,景辞的桌面上就攒了一摞。 他仔细地将所有卷子收好,平平整整地放在夹子里夹着,塞进了书包里。 刘老师在讲台上反复qiáng调注意事项:“出门的时候不要跑、不要闹,过马路的时候看着点。周一早上要按时来上早自习。周六高三也放假,今晚宿舍不开门。周日高三回来,有想提前回来自习的同学,可以跟着一起回来。” 看出大家都归家心切,刘老师并没有再说太多,又qiáng调了一遍要注意安全,便放了人。 景辞已经通过手机中的记录,找到了原身家的地址,查好了回家的路线。 刘老师说了放学后,他就直奔校门口的公jiāo车而去。 七班算是放的比较早的,因此这会儿公jiāo上并没有多少人。 景辞找了个靠门的座位坐下,抱着书包,思考着待会儿该怎样表现。 他实在是没有跟父母相处的经验,哪怕原身跟父亲的感情看起来关系并不太好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被关心了要怎么样?要说谢谢吗?会不会显得太客气? 万一问了考试成绩呢?是该老实回答还是模仿一下原身的表现? 一路上,景辞想东想西,心里七上八下的,却隐约有一点期待。 景家离省实验并不远,很快,景辞就走进了一个看起来十分不错的小区。 景家住在七楼,景辞站在那个贴着福字的防盗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敲了敲门。 穿来一个多月,原身所有东西他都摸清楚了。景辞找过好几次,都没有找到景家的钥匙,也就是说,原身手里并没有家里的钥匙。 “谁啊?”过了几秒钟,门从里面推开一个小缝,一个不耐的女声传过来:“有什么……” 她的目光落到景辞身上,下面的话戛然而止。 “谁?”一个中年男人端着水杯走了过来,饶是已经不再年轻,也仍旧能看出年轻时候的俊朗,见到景辞,他眉头一皱:“你怎么回来了?” 不等景辞说话,他就噼里啪啦开始了训斥:“不是跟你说了没事别回家吗?又怎么了?要钱?还是被老师赶回来了?” 景辞抿抿唇,一开始的紧张担忧早已消失不见,他抬头看着景父:“学校放月末假了。” 景父有些不信:“这都十一月初了,你放的是什么月末假?”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上个月末景辞没回家。 景辞淡淡地解释:“因为期中考试,所以晚放了几天。” 景父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勉qiáng分辨出他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这才推了推妻子赵金凤:“让他进来吧。” 赵金凤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让开了,关门的时候,把门摔地哐当一声。 “行了,回来就赶紧回你房间呆着!”景父不耐烦看到景辞。 前妻出轨,让他连带着看大儿子也不顺眼。 更何况这个儿子还叛逆不学好,只会给他丢脸。 景父警告地看着他:“没事别出来打扰淼淼学习,听到了没有?” 景淼是景辞同父异母的弟弟,比景辞小三岁,目前正在省实验初中部念初一。 和原身花钱被塞进去的不同,景淼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考进去的。虽然只进了个平行班,但那也是自己考的。 景父很喜欢这个学习好又乖巧的小儿子,每天在公司,嘴里念叨的也是景淼。以至于不少人都不知道他还有景辞这个儿子。 他之所以肯花钱让景辞上省实验,并不是想要给他营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而是在跟景辞的生母赌气。 他就想让景母看看,同样是他的儿子,在一样的条件下,别人生的就是比她生的要优秀很多。 她生的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哪怕花钱送到好学校,也学不好。 景淼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听到景父的话,他一边吃橙子,一边抬头朝景辞看过来,眼里带着十分的挑衅和得意。 “我知道了。”这么多年,白眼和轻视景辞遭遇的多了,他并不跟景淼计较。从容的换了鞋,背着书包就往里面走。 景父隐隐觉得大儿子的脾气变好了,但也没在意,只当他是偶尔抽风。 他盯着景辞,唯恐他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见景辞脚下转了方向,立刻大吼:“你gān什么?你不回房间往哪走?” 景辞回眸看他,眼神淡漠:“去厨房找点东西吃,我还没吃饭。” 景父一窒,从景辞回家到现在,他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为了掩饰尴尬,他转向赵金凤,大声道:“你去给他弄点吃的!” 赵金凤纹丝不动地坐在景淼身边,慢条斯理的给他剥橙子:“我这会儿正忙,让他自己弄吧。” 景父蹙眉,还想说什么,但目光落到酷似自己的小儿子身上,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厨房里的料理台上,放着晚上吃剩的菜,景辞挑了个量比较多的土豆炖排骨热了下,就着电饭锅里的凉米饭吃了两碗。 将自己用过的锅和碗筷都洗好了,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赵金凤目光怪异地看着景辞,这小畜生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想洗他用过的碗,她嫌脏。 原身的房间在背yīn面,采光不太好,地方也不大,只放了张chuáng和一个衣柜,就把空间塞的满满的,走路都要侧身,连张书桌都没有。 景辞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遍,地擦的gāngān净净,换上睡衣,坐在地上,把书垫在chuáng面上开始写作业。 他最喜欢的科目是数学,所以最先做的也是数学卷子。 平时发的卷子比考试要简单的多,只用了半个多小时,景辞就刷完了一张数学卷。 房间的chuáng很矮,景辞写字的时候不得不盘着腿、缩着身子。 半小时下来,他整个身体都麻木了。 景辞放下笔,揉了揉酸疼的脖颈,站起来正打算舒展一下身体,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垂眸,屏幕上弹出了几条消息—— 【骄】:小同学,gān什么呢? 【骄】:还难受吗? 【骄】:吃饭了吗? 景辞微怔。 今天,他见到了家人,可赢骄是唯一一个问了他有没有吃饭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前十七年的努力,就为了今天这一脱了。 第二十一章 客厅里的电视里,正放着时下流行的电视剧。 许是正看到了jīng彩处,外面顿时传来一阵欢乐的笑声。 处在变声期的景淼,声音还带着些微的沙哑,正对着景父撒娇:“爸,就是男主用的那个手机!我想要那个!你给我买呗!” 景父的声音柔和,嗔道:“买什么手机,听话,你现在正处在关键阶段,得以学习为重。” “买吧买吧,”景淼抱着景父的胳膊,不停地晃:“爸你给我买吧,好不好?我同学都有。我保证不会耽误学习,好不好?好不好?” 景父咳了一声,到底抵挡不住儿子的请求:“行,给你买!但学习不能落下,听到了没有?” 景淼欢呼一声:“爸,你真好!” 景辞赤脚站在还带着凉意的地板上,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微微垂下了眸。 片刻后,他拿起了手机。 一九八二的包厢里,郑阙唱完一首歌,放下麦克风,喝了口水润喉咙,转头看向旁边的何粥:“都他妈的几点了?骄哥怎么还不来?” 郑阙下周二过生日,正好赶上上学。一群狐朋狗友私下商量了下,gān脆在一九八二开了个包厢,给郑阙庆祝生日,外加消耗月末假。 郑阙平时人缘不错,今天晚上乌乌泱泱来了一包厢人,一进屋就开了麦鬼哭láng嚎起来。 “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何粥一边吃水果,一边道:“让他跟我们一起来,他偏不。说是要回家洗澡换衣服,哎不是,他这以后怎么这么事儿呢?” 彭程程灌了两瓶啤酒,这会儿已经有些微醺,闻言,面无表情地道:“偶像包袱。” 何粥翻了个白眼:“服了他了。”顿了下,又道:“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回家给老郑拿礼物了,故意找的借口呢。” 郑阙一听这个,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你不说我还没想礼物,你这一说,我怎么这么期待呢。” 几个人正说着话,包厢的门被推开了,赢骄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去,”听着这不在调儿上的歌,他揉了下耳朵,蹙眉:“你们这是在啸月呢?” “别扯那些有的没有!”郑阙一个高蹦到他面前,冲他伸出了手:“我的礼物呢?” 赢骄勾唇看着他:“什么礼物?我来了不就是最大的礼物?” 郑阙:“…………” 何粥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骄哥,今天提前给老郑过生日,你悠着点吧。” 赢骄哼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个礼物盒扔给郑阙:“拿着玩儿吧。” 他绕开郑阙,坐到了沙发上,开了瓶饮料,插上吸管,一边喝,一边看手机。 新消息倒是不少,就是没有一条是来自景辞的。 赢骄轻轻磨牙,不回他的消息是吧,这小没良心的…… “哇!!!”郑阙七手八脚地拆了礼物盒,顿时惊喜地叫出了声:“lp的耳机!我想要很久了!”他连滚带爬地跑到赢骄面前,涎着一张脸:“爸爸!您还需要什么?要水果吗?要啤酒吗?我帮你拿!” 何粥没眼看他这幅狗腿子的样子:“老郑,淡定点,一副耳机而已。” “你懂什么?!”郑阙像只斗jī一样抬起头,大声反驳:“这是一般的耳机吗?!这可是lp的耳机!一对三千多!!” “好好好,”何粥不跟他争辩:“你开心就好。” 郑阙眼睛发亮地看着赢骄:“爸爸!” “滚边儿去,”赢骄按亮手机屏幕,不耐烦地推开他:“别烦我。” “好的!这就滚!”郑阙抱着耳机,乐颠颠地闪开了。 何粥在赢骄旁边坐下,纳闷:“骄哥,gān什么呢?怎么老是看手机?”他凑过去想要看一眼,赢骄的手一抬,何粥只看到了一个微信聊天界面。 “真有情况了?” 赢骄这会儿心情不大好,懒得理他,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一下,刚要输入点什么,一条新消息忽然跳了出来—— 【景】:不难受,已经吃过饭了,谢谢。 过了几秒钟,又来了一条—— 【景】:你吃了吗? 赢骄的眼里终于带上了点笑意,他举起手机,对着茶几拍了一张照片,低头编辑消息—— 【骄】:还没,在给郑阙过生日。正经饭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一堆【图片】 【骄】:一群傻bī嚎的我脑袋疼,烦,你在gān什么? 手机嗡的震了一下,安静的房间里终于有了点声音,对比热热闹闹的客厅,也不再显得孤寂冷清了。 景辞放下笔,回复消息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点笑意—— 【景】:写作业。 【景】:你《琵琶行》背完了吗? 包厢里,赢骄正在喝饮料,看到新消息的时候,顿时呛了下。 他抽出纸巾一边擦嘴,一边给景辞回复,一句话输入了一大半,想了想,又删掉重新编辑—— 【骄】:我背完你有什么奖励? 景辞微微蹙眉,认真地回复—— 【景】:学习是给自己学的。 【骄】:行不行了,小同学,都不给点动力的吗? 【景】:那你想要什么? 【骄】:再给我捏一下脸? 景辞抿了抿唇,想起那天赢骄捏他脸的情景,脸颊有些发热。他把手机屏幕扣下去,拿起笔继续写卷子,没再理赢骄。 赢骄也没有纠缠,只是时不时地给景辞发几张他们玩耍时候的图片,或者给他讲点趣事。 就这样,景辞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着赢骄发来的消息,偶尔回复一两句,再也没有想过客厅的事。 景辞已经形成了生物钟,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就醒了。他没再睡回笼觉,直接起来去了卫生间洗漱。 景家的房子有一百多平,一共三室一厅,只有一个卫生间。 景辞洗漱到一半,景淼忽然骂骂咧咧地进来了:“你神经病啊!大周末的起那么早!还让不让别人睡觉了?!” 景辞洗漱的声音并不大,他还特意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就算有动静,也影响不了房间离卫生间最远的景淼。 他擦gān脸上的水珠,神情淡漠地看着景淼:“家里有规定不能六点起来?” “你!”景淼一噎,扬着下巴看着景辞,理直气壮地道:“反正你影响我睡觉就是不行!” 景辞瞥了他一眼,没理他,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 他无视的态度刺激到了景淼,景淼一步窜到他前面,拦住了他的路:“你聋了吗?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吗?!” “让开,”景辞垂眸看着他,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你挡路了。” 景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他这么看着,心里忽然就有些发憷。 从前的景辞虽然态度嚣张,又总是喜欢大吼大叫,可他却从来不怕他,只当他是纸老虎。然而今天,景辞不叫了,也不放狠话了,他倒是怕了。 景淼不自觉地往旁边让了让,景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他打算等会儿就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写作业。等到下午学校开放了,就直接回学校。后天就在教室跟高三的学生一起自习。 这个家到处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景辞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景父也起来了,看到他一身整洁的样子,眉头顿时蹙了起来,想要说什么,又想着景辞走了也好,便闭上了嘴。 他掏出手机,神色淡淡地看着景辞:“这个月的生活费我现在给你转过去,你省着点花,不够也别回来要,我不会再惯着你。”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没事别回来了,好好在学校呆着。” 手机震了一下,景辞垂眸看了一眼,是转账信息。 景父一共给他转了一千块钱。 “我知道了。”景辞点头,弯腰换好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景父在后面摇了摇头:“越大越没出息,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正是放月末假的时候,学校周围的店大多数都没几个人,景辞找了家甜品店,要了杯海盐奶绿,边喝边写卷子。 昨天他一口气将大部分作业都做完了,还没写的卷子只剩下小猫三两只。景辞打算把剩下的作业都写完后,去书店走一趟,找几本感兴趣的书,闲着没事gān的时候看。 中午,景辞就在旁边的苍蝇馆子里吃了饭,之后便去了书店。 他抬头扫了一眼书架上的标识,径自走到了理科知识区,选了几本奥数书,又挑了一本《数学史》和一本《几何原本》,一起结了账后,拎着塑料袋走出了书店。 学校下午两点半才开门,景辞正在想这中间的一个小时要去哪里呆着,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把塑料袋换到左手提着,右手伸到兜里掏出了手机。 【骄】:在gān嘛? 景辞抿了下唇,简单地回复了一句—— 【景】:写作业。 【骄】:家里? 【景】:嗯。 【骄】:你回头。 景辞愣了一下,没动,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骄】:回头看。 景辞握着手机,慢慢地转过身。 赢骄正站在他身后,见他回头,勾唇一笑:“抓到一个撒谎的小同学。”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和谐原因,《穿成校霸前男友[穿书]》改成了《穿成校草前男友[穿书]》,大家不要删除收藏啊嘤嘤嘤。小剧场,赢骄:什么叫天定的缘分?看看我和景辞就知道了。 第二十二章 赢骄他们昨天闹闹哄哄地玩了一晚上,一堆醉醺醺的男生横七竖八地挤在包厢里过了夜。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这才迷迷糊糊地起来了,各自出门找吃的。 别人都是爬起来就揉揉脸直接走人,赢骄却偶像包袱一吨重,非让郑阙出去帮他买了一套洗漱工具,凑合着在卫生间整理了一番,这才出了门。 看着前方景辞错愕的脸,赢骄唇角微挑,无比庆幸自己早上没跟那些懒鬼同流合污。 景辞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赢骄:“你怎么在这里?” 赢骄将手中喝了一半的奶茶扔到垃圾桶里,走过来道:“昨晚搞的太晚,就没回家,”他挑眉看向景辞:“你这是提前回来自习?” 景辞垂下眼睑:“嗯。” 赢骄笑了下,没多问。 “吃饭了没有?一起去吧。” “我吃过了。”景辞摇头拒绝,还想再说什么,一直等在后面的郑阙小跑着过来了:“走呗,碰上了就跟我们一起吧,反正你也是一个人。” 郑阙神经粗的像定海神针似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戳到了景辞的痛点,还在笑嘻嘻地劝:“吃了就再吃点,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一群人多……” “你不是有事要回去吗?”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赢骄打断。 赢骄微笑着看着他:“那就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郑阙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时候……” “对对对,我们陪老郑一起,骄哥你自便。”何粥走上来,一手捂着郑阙的嘴,一手把他往后拖。 郑阙还在唔唔唔地挣扎,想要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被彭程程一脚踹没声了,惨兮兮地离开了。 碍眼的人终于被解决掉了,赢骄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对景辞道:“现在学校还没开门,你也进不去,陪我去吃个饭?” 他笑笑,指着何粥几个人已经快要看不见的背影,恬不知耻地卖惨:“他们都走了,我不大想一个人吃饭。” 景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 赢骄挑了一家茶餐厅,本想要随意点几个菜,但一想到景辞不能剩饭的习惯,就只叫了个蜜汁叉烧和烧排骨的拼盘,外加一份蒜蓉空心菜。确认景辞是真的吃过了之后,便没有点他的那份,省得他吃不下又使劲儿往肚子里塞,只给他要了一份杨枝甘露。 “老刘他们今天就在学校批卷子,”赢骄喝了口龙骨汤,对景辞说:“咱们回去可能会碰上他。” 省实验老师的效率非常高,考完试之后,绝对不超过三天,成绩就全部出来了。 四天之内,红榜一定会贴在教学一栋门口,进进出出的所有老师和学生都能看见。 赢骄轻笑:“看见你现在这么用功,他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景辞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也没什么,就是正常学习。” 两个人说话间,杨枝甘露送过来了,赢骄把碗推给景辞:“你的。” 景辞惊讶:“我不要。” “没事儿,你都耽误时间陪我吃饭了,”赢骄再次推回去:“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就随意点了。” 景辞不想再占他便宜,可又不好拒绝地太qiáng硬,只能接了:“谢谢。” 心里却在发愁,这次应该还点什么给他。 赢骄不知道景辞正在心里琢磨着跟他划清界限,边吃饭边道:“尝尝看,怎么样?” 景辞拿起勺子,轻轻挖了一小口放进嘴里。 这家店用料很良心,放的芒果又甜又多,奶香和果香都十分浓郁。入口的时候带着丝丝凉气,好吃又慡快。 “很好吃,很甜。”景辞咽下嘴里的果肉,回道。 赢骄细看他的神色,见他是真的喜欢,放了心。 景辞再次冲他道谢:“谢谢。” “客气了。”赢骄轻笑:“你……” 一句话刚开了头,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赢骄垂眸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掐断了来电。 但那边却不依不饶,一个劲的往这边打,一股子不接通誓不罢休的劲儿。 赢骄放下筷子,对景辞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景辞点头,示意他随便。 赢骄一直走到门口,才按下了接听键。 “赢骄你这个贱人!!”电话一接通,那边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破口大骂:“是不是你gān的?我的事是不是你捅出去的?!” 赢胜君今年高考,考的不错,上了个本地的211。让赢父一改之前对他的不待见,不但给他找了个家世qiáng有力的未婚妻,上个月还举行了订婚宴。 赢胜君对他的未婚妻非常满意,正宗白富美,性格又软,特别适合当老婆。 但他没遗传到赢父的商业天赋,倒是遗传了他的花心。 就算有了未婚妻,也照样在外面约妹子。一夜换一个,夜夜不重样。 他瞒得挺好,未婚妻没有发现丝毫蛛丝马迹,对他越来越好。 然而就在前几天,他跟妹子出入夜店和酒店的照片忽然被传的满天飞,学校的论坛、贴吧、班级群,就连他未婚妻家的公司都没逃过去。 照片上,妹子们的脸虽然都是模糊的,但他的脸却是高清的,让他想要糊弄过去都不行。 他那个性格柔软、向来对他百依百顺的未婚妻一反常态,qiáng硬的要解除婚约。 这几天,赢胜君被弄的焦头烂额。在外面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回到家还要挨赢父的训斥,过的无比凄惨。 他查了好几天,都没能查到始作俑者。 到现在忽然反应过来了,除了赢骄,没人能gān这种事! “你找死!”赢胜君骂骂咧咧地放狠话:“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以为这种手段就能在爸爸面前搞臭我?!你做梦!我告诉你赢骄,你妈死了但我妈还……” 赢骄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顺手将赢胜君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他倚在墙上,冷漠地垂着眼,心里bào戾的情绪不断堆积,多的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撑爆了。 赢骄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他拼命忍耐,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了,狠狠吸了两口,方才勉qiáng压住了那些yīn暗的情绪。 景辞在卡座等了好长时间,才等到赢骄回来。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脸上的表情和出去时没什么区别,但景辞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一眼就看出赢骄的心情不大好。 他无意探寻别人的隐私,也不想跟赢骄拉关系,但一想到这个人昨晚无意识地陪他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踟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赢骄抬起头。 “你心情不好?”景辞不大会安慰人,过去也没有什么人需要他安慰,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最后却只gān巴巴地挤出一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赢骄心里正烦躁,他竭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不想在景辞面前失态。听到他第一句的时候,本想要糊弄过去,谁知道景辞还有下文。 “有啊。”赢骄放下筷子,挑起唇角看着景辞:“就看你肯不肯了?” 景辞立刻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手边的杨枝甘露还是微凉的,刚刚接收了赢骄好意的景辞,单纯的打了包票。 赢骄轻笑,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直勾勾地看着景辞:“那过来,给我抱一下。” 景辞一怔:“什么?” 赢骄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漫不经心道:“不是能做到的都做吗?我现在就需要抱你一下来缓解情绪。” 景辞瞪了他一眼,身体后缩:“你别闹了!” 见他这幅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赢骄嘲讽地笑了一下,没再纠缠,转身道:“走了。” 景辞扫了一眼剩了大半的饭菜:“你不吃了?” 赢骄嗯了一声,跨出了门。 景辞犹豫了一瞬,有些舍不得,但想起赢骄那双沉沉的眸子,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跟着走了出去。 这家茶餐厅的生意不错,老板也挺有商业头脑。前台摆着一摞摞包装jīng美的甜品,有的时候客人吃完了觉得不错,结账的时候就会顺手带一盒走。 此时,赢骄已经一马当先地出了门。 经过前台的时候,景辞的脚步顿了下,往前走了两步,最后还是转了回来:“我要一盒芒果苏。” 回学校的路上,赢骄异常沉默,没有再逗景辞,也没跟他开玩笑,两个人一路无话地进了宿舍楼。 到了三零一门口,景辞停下脚步,叫住了还在往前走的赢骄:“等等。” 赢骄回过头,轻佻地看着景辞:“怎么,想我了?” 景辞没理他,往前走了两步,将那盒芒果苏塞到了他手里。 赢骄愣了一下,破天荒的有些词穷:“给……我的?” “嗯。”景辞点头,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道:“你中午没吃饱。” 芒果苏是刚刚出炉的,盒子底还带着些微的热意。赢骄捧着那个jīng致的盒子,心里倏地被烫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破土而出,眨眼间便长成了一颗小小的嫩芽。 “你……”赢骄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沙哑,再次确认:“特意买给我的吗?” 景辞已经推开了宿舍门,闻言看了他一眼,平静道:“嗯。” 赢骄闭上眼,紧紧握着甜品盒,感受着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景辞没管他,正要关上宿舍门,赢骄忽然伸手卡住了门。 景辞疑惑:“还有事?” 赢骄没进他宿舍,只微微低着头看他,轻笑道:“我现在知道你说的是真话了。” “什么?” “今天中午的杨枝甘露,”赢骄说:“确实很甜很好吃。” 景辞还是没搞懂他的意思,微微张大眼睛抬头看他:“啊?你怎么突然……” 话还没说完,一根修长的手指忽然抵在了他的唇上。 “嘴忽然这么甜,”赢骄的手指微微用力碾了一下,声音低沉,带着些微的哑:“是吃杨枝甘露吃的吗?” 他舔了舔唇,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落在景辞的唇上,意味深长道:“下次,给我也尝尝。” 第二十三章 那天中午说了那句意味不明的话之后, 赢骄就再没去撩拨景辞。 因此, 这个周末景辞过的十分怡然自得。 作业他已经写完了,书本上的知识也早已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便拿出新买的书,坐在教室里一本接着一本换着看, 沉浸在学习中不可自拔。 而此时,教学一栋办公室里, 高二的老师们正聚在一起,加班加点地批改试卷。 刘老师家孩子的病还没好, 下午要晚一个小时到。其他老师一边批卷子,一边聊天。 “这次卷子的难度特意加大了,不知道学生们能考多少分, ”二班班主任赵峰刚批完一张数学卷, 一边翻页,一边摇头道:“这学期都过去一半了,有些学生的心还是飘的, 等到分数出来了给他们紧一紧。就我刚批的这一张, 答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是了,”三班班主任孙东安接话道:“看到自己考的那点分数,还……” 他的话说到一半, 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的老师纷纷转过来看他:“怎么了?” “孙老师你这是看到什么了?怎么惊讶成这样?” “这个……”孙老师眼睛发亮地指着一份卷子:“我刚批出了一张全对的数学卷!” 他激动地道:“虽然还不知道选择题答得怎么样,但后面的题都是全对的。” 这次考试的题目是省实验老师自己出的,省实验老师心狠手黑,专门出难题,这套卷子的难度可比全市统考难多了。 不过省实验学霸多, 每次考试各科都会出不少满分的,一张还不知道是不是满分的数学卷,怎么会让孙老师激动成这样? 其他老师都有些疑惑。 张静不屑地瞥了孙东安一眼:“满分数学而已。” 只有重点班和平行班的老师才这么少见多怪,看见满分卷就激动地跟什么一样。 “不是啊。”孙老师拎起桌子上那摞密封的试卷,解释道:“这摞卷子我全都批完了,之前连超过五十分的都没有,就这最后一张,满分!你们说怪不怪?!” “后面几个考场还有能考满分的人?” 孙老师这么一说,其他老师立刻来了兴趣,纷纷凑过来看。 “不是我们班的学生,这字迹不熟悉。” “也不像我们班的。” “奇了怪了,那是哪个班的?” 几个老师正暗自猜测,教七班化学的王老师忽然惊呼了一声:“我这边也出了跟孙老师同样的情况。” 他抖了抖手中的那张卷子:“理综除了选择题不知道,其他全满分。” 王老师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他兴奋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跟、跟他同一个考场的其他人,理综没一个超过一百分的!” 其他老师闻言,连忙跑了过来。 果然,跟王老师说的一样。 一个老师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论坛上那个帖子,倏地瞪大眼睛:“该不会是……” 他gān咽了口唾沫,好容易才艰难地说出了那个名字:“七班的景辞吧?” 他话音刚落,张静就冷哼一声:“不可能!” 一个七班的小混混,怎么可能考那么好?! 其他老师也不信,他们都知道那个帖子,但谁也没把帖子内容当回事儿。 一个老师道:“反正这摞卷子都批完了,要不拆开看看?省的我们在这乱猜,说不定是装订的时候搞混了。” 孙东安点头道:“我觉得也是,要不就拆开?” 其他几个老师纷纷点头。 自己学校的考试,提前拆名字并没有什么问题,何况这一沓卷子都是那么点分,也没什么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在办公室所有老师的注视下,孙东安缓缓拆开了密封线,将那张数学卷抽了出来。 当目光凝聚在那个名字上时,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集体失了声。 老师们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呼吸粗重,有的甚至还幼稚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假的吧,怎么可能会是他?!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安静异常,针落可闻。 良久,张静一声不敢置信地尖叫打破了屋子里的平静:“这怎么可能?!” 然而她不相信也没办法,整洁的卷面上,名字班级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字—— 高二七班,景辞。 与此同时,王老师也拆开了密封线。 “我的天!”向来严肃的赵峰捂着胸口,做了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这个满分的也是景辞?!” 其他老师魂儿都被这个名字震飞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朝卷子扑了过去。 “真的是景辞?他竟然真是装的?!我去。” “现在的孩子还真是……再给我看一眼,我没看错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 一个老师这会儿已经被吊起了胃口,他抓着景辞的数学卷,兴奋地道:“快!把他其他科的卷子和答题卡都找出来!看看总分多少?!” 他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他老师的一致响应。 在名字都糊住了的情况下,找别人的卷子可能有点费劲,但景辞是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个,目标特别明显,找起来相对容易些。 老师们八卦起来也是非常人能及的,不到十分钟,就七手八脚的将景辞的各科卷子和答题卡放到了桌子上。 答题卡早就已经读取完毕了,现在景辞就只剩下语文和英语卷子没有批。 “快快!”其他老师催促批卷子的老师:“赶紧的,看看他总分多少!” 两个老师被一堆人催的头疼,放空脑袋批完了卷子,等到分数一合计出来,所有人都傻了。 “语文就只有作文扣了两分。”批景辞语文卷子的老师一脸复杂:“还是我觉得满分太过了,特意扣的。” 批英语的老师目光呆滞,看着试卷喃喃,已然开始怀疑人生:“我竟然连扣分的点都找不到……” 二班班主任赵峰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他手指颤抖,哆哆嗦嗦地把景辞所有卷子摆在一起,最后做了总结:“也就是说,景辞的数学、英语、理综都是满分,只有语文被扣了两分吗?” 其他老师:“……” “不可能!”张静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一拍桌子站起来,言辞凿凿道:“一定是作弊!他一定是作弊了!” 赵峰揉了下脸,淡淡道:“作弊?张老师你随便叫个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把所有练习册和书都给他,让他开卷考试,你看看他能不能考满分。” 张静哑口无言。 所有心里有点想法的老师都哑口无言。 的确,没有真正的实力,作弊都考不到满分。 再不行,学校还有监控呢。究竟怎样,调出监控一看就知道了。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刘老师的儿子今年刚上小学,前段时间得了流感,治疗了一段时间,发烧流鼻涕的症状倒是没有了,就是总咳嗽。去了好几个医院都没治好,弄得刘老师心力jiāo瘁,不得不一次次的请假。 又一次从医院出来,刘老师把儿子jiāo给妻子,自己叫了辆车,心急火燎地往学校赶。 昨天晚上他加班加点,多批了几摞卷子。今天上午饭都没吃,赶了一上午进度,总算是把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 但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却还有不少。 他教的数学需要核算总分数,再加上他是班主任,等到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出来了,还要做数据分析,根本闲不下来。 这些都不算什么,刘老师都习惯了。但是一想到成绩出来后,办公室四面八方飘过来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刘老师心里就不慡。 到了校门口,刘老师付钱下了车,一路上了楼,朝办公室走去。 进门之前,他特意摆出了一张冷脸。这样,那些怀着不同目的过来找他说话的老师,再开口的时候就要掂量点了。 可怜考试每次都是垫底的刘老师,早已在冷嘲热讽中,摸索出了一套在办公室里夹缝生存的方法。 然而今天,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 刘老师站在门口处,回视着正目光炯炯盯着他的其他老师,心思百转千回。 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班考出了史上最差的分? 不对啊,这才刚刚开始批卷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成绩了? 那是他们班又出什么新鲜事了? 刘老师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迈开脚步往里走,正要跟其他人打个招呼,全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瞬间围了上来—— “刘老师,你可算来了!” “来来来,给你看点东西!保证你不敢信。” “快快快,卷子呢?在谁那里,拿过来给刘老师!” ……………… 刘老师一脸懵bī地接过老师们递来的卷子,翻了几下,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 好啊,现在办公室里的人是开始团结一致,一起过来排挤他了吗?! 居然还用好几个满分卷子来刺激他! 他在乎这个?! 刘老师冷哼一声,粗声粗气道:“怎么了,数学英语和理综都是满分,语文也差一点满分,怎么了?!” 赵峰指着试卷的左上角,提醒他:“刘老师你看名字。” 看名字gān屁! 又不是他的学生。 刘老师火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心里已经组织好了怒怼群老师的语言。 然而这些犀利的言辞,在看到左上角那个熟悉的名字时,通通都堵在了嗓子眼。 刘老师瞪大眼睛,反复咀嚼着“高二七班,景辞”这几个字。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开始动作飞快地翻卷子,挨个看上面的名字。 景辞,都是景辞的! “景辞?”刘老师仍旧不敢相信:“我们班的景辞?!” 赵峰点头:“是。” 赵峰笑着看着刘老师:“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回答他的,是刘老师长长的一个嗝。 可怜的刘老师捧着几张卷子,脑子里加加减减,被这个总分硬生生吓出了嗝。 周一早上,七班的学生打着哈欠,晃晃dàngdàng地过来上早自习。 郑阙一进门就窜到了景辞身边,兴冲冲道:“我刚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多听了一耳朵,有个老师说成绩出来了!” 李宙一进门就听见了他的话,顿时哀嚎一声捂住了脑袋。 郑阙不明所以:“怎么了,这不是好事吗?反正景辞肯定能进前三百。” 李宙心中泪流千行,拉着郑阙走到最后一排,蔫头耷脑地道:“你知道考理综的时候,景辞几点出来的吗?” “几点?”郑阙还没想明白,下意思地问了一句。 “不到十一点!”李宙趴在桌子上:“这个禽shòu肯定糊弄着答完了就jiāo上去了。 “什么?”何粥也来了,他本来还在打瞌睡,听到李宙的话顿时清醒了:“那前三百……” 李宙摇了摇头。 何粥是个大嘴巴,得知了这个仿若晴天霹雳的消息,根本捂不住,凡是和他关系好的,他都去bībī了一通。 于是,早自习结束,七班所有学生都知道了,景辞这次考试无望前三百。 何粥找了个人在门口放哨,偷偷拿出手机,找到了论坛上的那个帖子。 短短几天时间,帖子的回复数已经超过了九百楼。 【八百一十六楼:周一打卡!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等会儿上课会公布成绩,坐等楼主打脸。】 【八百二十二楼:哈哈哈哈哈哈头一次这么期待公布成绩,就想看看七班那些人脸疼不。】 【八百五十楼:七班的人呢?一开始不还蹦跶的挺欢吗?不是笃定景辞是学霸吗?现在成绩快出来了,你们人呢?】 【八百七十六楼:噫,忽然开始心疼七班的傻子们……】 【九百三十一楼:我记得前几百楼有个沙雕说,景辞这次肯定能进前三百,不进他去跟冯大秃抢喇叭?】 ……………… “这怎么搞?”何粥一脸牙疼:“难不成……难不成咱们就这么躺平任嘲?” “不然呢?”李宙叹了口气,指着手机屏幕:“看到了吗?那个说要跟冯大秃抢喇叭的沙雕就是我,谁有我惨?” 彭程程:“……” 郑阙是个真真正正的学渣,对于景辞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还仍旧不死心:“可是景辞说了,他肯定能进前三百啊。” 何粥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郑,你总是这么单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班级里登时唉声叹气一片,除了景辞和赢骄没什么感觉,其余人都是愁眉苦脸的,连厕所都不去了。 上午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刘老师破天荒的穿了一身西装,身上的腱子肉鼓鼓的,都快要把衣袖撑破了。 他抱着一摞卷子,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 何粥指了指抬上,回头对郑阙道:“看到没?老刘已经疯了。” 刘老师走上讲台,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放,捏着两张纸冲下面晃了晃:“这次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全部打印在纸上了,下课自己看!” “下面公布数学成绩!点到名的上来拿自己的卷子!” “郑阙:9分!咱们班同学中,我最服的就是郑阙!你说你就是闭着眼睛蒙,也能蒙个几十分吧?” “何粥:68!数倒是挺吉利,你回家以后吉利不吉利我就不知道了。” “赢骄:70!你跟何粥关系是真好,连分数都是哥俩好!” …………………… 刘老师平时宣布成绩都是由高到低,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从最低的宣布。 一圈名字喊下来,班级里除了景辞,其他学生都拿到了卷子。 “什么情况?你的卷子呢?”赢骄蹙眉:“我上去帮你看看?” “不用,”景辞摇头,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刘老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最后一张卷子是景辞的,150分!!” 七班轰地一下炸了! “我操!!!多少分???”何粥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我是不是耳朵被耳屎塞满了?老刘说景辞数学考了多少分来着??” 郑阙目光呆滞,无意识地应和何粥:“我……我好像也聋了,150分?” 连向来淡定的彭程程都张大了嘴巴:“1、150分?数学满分是多少?250吗?” “什么?”郑阙瞪大眼睛:“原来我一直都记错了吗?数学满分是250?!” 何粥抹了把脸,转头怒道:“我看你们俩才是250!” 在七班同学或震惊、或呆滞的目光中,景辞十分淡定的上台取走了自己的卷子。 他一回到座位,卷子就被赢骄拿了过去。 赢骄反复地翻看那张卷子,没错,每道题都对,150分,满分。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景辞。 知道这个小变态成绩好,但却没想到会好到了这种程度。 他将卷子还给景辞,目光落到自己卷子上那个大大的‘70’上,微微垂下了眸。 刘老师还在讲台上说:“看到景辞了没,他就是你们的榜样!150分的数学,以这次试卷的难度,超常班都没多少个!” 然而下面却根本没有人听他说话,景辞的那份卷子像是什么圣物一样,从中排传到南排,又传到北排,被七班每个人都顶礼膜拜了一番,这才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李宙是最先清醒的那个人,他在心里算了笔账,既然景辞数学能考150,那么其他科也不会太低吧。 郑阙跟他想到了一起,直接举手问刘老师:“老师!景辞的其他科成绩呢?你就一起公布吧!” 原本,刘老师最讨厌的就是公布成绩这一项,但今天,全校都没人比他更期待这个环节。早上,他甚至还督促了一遍教职工,让他们尽快把红榜贴上。 “咳,”刘老师唇角上翘:“既然你们这么期待,我就现在一起公布了。” 七班学生立刻屏息等待。 “数学满分150。” “英语满分150。” “理综满分300。” “语文……”刘老师顿了下,扫了一眼台下,看向景辞,假惺惺道:“语文不行啊,有点拖后腿了,才148。” 知道了自己的总成绩,景辞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一直搞不明白,自己高考为什么会考那么差。在之前的世界里,每一次全市联考、统考,他几乎都是以满分的成绩霸占着第一,压的第二根本翻不了身。 景辞觉得他高考的试卷答的特别好,对答案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错误。谁知道成绩出来之后,却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现在知道自己的水平并没有退步,他总算是放下了心。 七班整整安静了三分钟,随即再次炸了。 “我操!!!!!!!” “日他娘的!!!!多少分来着??!!!” “妈呀!!!!计算器呢??拿来我算下总分!!” “你他妈的是不是傻??满分减去2分不就行了吗!!总分748???!艹!” ……………… 这一节课,七班除了景辞没人正经听课,都在议论他这个逆天的分数。 而在刘老师的催促下,上午第二节 下课之后,这次考试的红榜总算是贴了出来。 因为论坛上那个帖子,高二学生对这次的考试成绩非常关注,听说红榜出来了之后,就飞奔而去,从后面一点点往前找景辞的名字。 而七班的学生,则站在红榜的最左侧,目瞪口呆地盯着最上方—— 1:景辞 748 2:江崇 723 在省实验这样一个学霸云集的地方,能将第二名甩开25分,景辞还是建校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其他班的学生看的眼睛都要瞎了,也没找到景辞的名字。有的人忍不住小声道:“该不会这次他又jiāo白卷了,所以不算成绩了吧?” 何粥正等着这样的傻子送上门,闻言立刻冲着那个嘟囔的人招招手:“来,过来看看红榜第一是谁。” 何粥在省实验也算一号人物,那人不敢反抗,只能磨磨蹭蹭走了过来。 心里却暗想,第一能是谁,总归不是一班的江崇,就是二班的周超。 然而,当目光落到最上面的那个名字上时,他的下巴咔嚓一声掉到了地上:“景辞?!景辞考了全年级第一?!” 这一嗓子下去,整个红榜下面瞬间鸦雀无声。 何粥几个人看够了众人不敢置信的表情,这才勾肩搭背的晃dàng去了单杠处。 “日!太特么慡了!!”郑阙哈哈大笑:“这是老子出生到现在最高兴的一天!” “景辞……”彭程程的神情复杂:“是真厉害。” 彭程程性格冷硬,能被他说一句厉害,那可是件了不得事情。 何粥也跟着感叹:“讲真,这个成绩真是吓到我了。刚开始听李宙说景辞两个小时就做完理综卷子时,我心里就一个咯噔,想着完了,真是没想到啊。” 郑阙唏嘘:“谁能想到我们身边竟然藏着一个大佬,景辞这一手真是天秀。” 几个人不停地议论,心中对景辞的崇拜已经达到了顶点。 唯有赢骄没有参与,他倚在墙上,静静地抽烟。 “骄哥怎么了?”何粥用胳膊肘碰了碰彭程程,悄声道:“从第一节 课开始就这样了。” 彭程程抬眸看了他一眼,摇头:“不知道,可能他家又出事了?” 唯有郑阙没心没肺,不顾赢骄的冷脸,凑过去道:“怎么样,骄哥,和大佬同桌是什么感觉?跟我们说说呗,让我们这些学渣感受一下!” 赢骄弹了弹烟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是啊,景辞是学霸,而他们这些人,统称为学渣。 两者之间,几乎差了一个红榜的距离。 赢骄吐出一口烟圈,将还剩半截的烟卷掐灭扔到垃圾桶里,没理郑阙,转身就走。 郑阙还要追问,被何粥拍了一巴掌之后,赶紧闭上了嘴。 自从考试成绩出来了之后,景辞就成了所有人关注的对象,座位都快成了观光圣地。 还好他同桌是赢骄,没人敢碰赢骄的东西。 赢骄一回来,围着景辞的人立刻散去,景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么忙……”赢骄凑过去,轻笑着道:“小同学,考得很好啊,很给我们七班争气,恭喜。” “谢谢。”景辞冲他笑了笑,接受了他的好意。 “忙碌的小同学,现在有时间给我讲讲《琵琶行》吗?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景辞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赢骄一眼,这还是赢骄第一次主动学习:“当然有。” 他从书架里抽出语文书,翻到《琵琶行》那一页,一行一行,开始认真的讲给赢骄听。 少年清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一次,赢骄不止听了声音,还将内容记在了心里。 与此同时,论坛上的那个帖子迎来了新一轮的回复热cháo。 【九百八十八楼:书到用时方恨少,一句卧槽就完了!指路高二理科红榜第一,有惊喜。】 【九百九十楼:除了卧槽我还能说什么?!日他娘的!感觉自己见证了历史!】 【一千楼:楼上都是什么情况?怎么了?七班的沙雕真的跟冯大秃抢喇叭了???】 【一千零七楼:一千楼的兄弟……你是活在新石器时代吗?消息太滞后了……】 【一千零一十二楼:卧槽卧槽卧槽!!!景辞这个成绩是真的吗?!不是作弊的吗???!!】 【一千零一十三楼:楼上的兄弟清醒点好吗?都考上省实验了,多用点脑子。这样的成绩是作弊能作出来的??】 【一千零二十八楼:去看红榜回来了,拍了照片来回馈社会。[图片]】 【一千零二十九楼:卧槽!!!!!!!!!】 【一千零三十楼:卧槽他娘的!!!!!!!】 【一千零三十一楼:我…………我来个文明点的。我勒了个大艹!!!!!】 【一千零三十二楼:艹艹艹!原来沙雕的一直是我们,不是七班的人……】 景辞用差两分就满分的成绩,为七班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力压一众超常班和重点班的尖子生,傲视群雄。 原本在论坛上冷嘲热讽的人全部消失了,说景辞总分能超过二百分就直播吃翔的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惊赞叹之声。 景辞过往的成绩,包括中考成绩,都被翻出来挂到了论坛上。 除了中考成绩有个几百分,其余大小考试全部都是零分,衬托的这次的748格外震撼人心。 这一波天秀的操作,让景辞瞬间成了省实验的名人。 从红榜出来以后,每天有意无意在七班门外探头探脑、想要见他一面的人不计其数。 七班的学生现在走在外面都是昂首挺胸的,特别与有荣焉,活像考了全年级第一的人是他们一样。 甚至就连校长和副校长都被惊动了。 东海省的好高中不计其数,省实验的综合实力虽然一直排在第一,但近年来地位已经有些不稳固了。 新区的外国语这几年异军突起,抢走了省实验不少生源。 去年,外国语的一本升学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八十五,直追省实验。 不但如此,外国语还开设了国际班,专门培养留学生。仅仅靠着这一手,就让不少有钱的家长将孩子改送到了外国语。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能超过第二名25分的尖子生,校长能不高兴? 校长甚至为此,还找刘老师谈了一次,特意qiáng调,一定要注意景辞这名学生的心理健康,尽量满足他的需求,万一有什么事儿必须及时上报学校。 这孩子好不容易想开了,可千万不能让他再缩回去。 刘老师这几天chūn风得意,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不止,做什么都浑身是劲儿。听到校长的话,立刻表示明白。 只是,有一点他有些摸不准。 刘老师犹豫了下,还是跟校长说了:“景辞这回的考试成绩,要不要通知他家长?” 校长已经知道了景辞那个编造出来的借口,闻言连忙摇头:“别别别,千万别轻举妄动,要告诉也是景辞自己告诉,我们学校千万不能越俎代庖。” 这熊孩子连中考都敢装了,高考还真说不准。 到时候,他损失的只是一张试卷,可学校损失的却是一个理科状元啊! “行。”刘老师也觉得这样比较好,点头答应了。 于是,景辞的成绩就这么被瞒了下来。 “靠,”又一次在食堂被行注目礼的李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景辞道:“我觉得我以后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这走到哪被盯到哪的感觉,实在是太特么的吓人了。 景辞淡定的将餐盘放到餐桌上,有条不紊的拿起勺子吃饭:“当他们不存在就好了。” “我也想啊!”有人看着,李宙吃jī腿的动作都斯文了不少,他低头小声道:“可是实在是不得劲。” 景辞笑了笑:“那咱们赶紧吃,吃完了回去。” 李宙忙点头。 两个人飞快地吃饭了午餐,刚走出食堂,就迎面碰上了从小卖铺走出来的赢骄一群人。 最近赢骄没怎么搞事,也肯学习了,景辞清净了不少。 “吃完饭了?”赢骄走过来,从郑阙手里拿过两杯奶茶,上面贴了标签的塞给了景辞,另一杯则给了李宙。 李宙受宠若惊地捧着奶茶,刚想要推辞,被何粥的眼风一扫,立刻不敢开口了。 赢骄见景辞想拒绝,抢在他开口之前道:“你不要,以后我也不好意思让你给我讲题了。” “没关系的。”景辞认真道:“只要你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不需要这些。”说着,把奶茶塞回了赢骄手里。 赢骄趁势握住了景辞的手,轻笑着道:“对我这么好?” 景辞被他笑得微微有些不自然:“大家都是同学……” “同学?”赢骄垂眸看着两人jiāo握的手,意味深长道:“这么多人看着,你跟我牵着手在操场上拉拉扯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 他话还没说完,景辞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赢骄嘴角上挑,握住他的手腕,重新将奶茶放到了他手里:“拿着吧。” 后面,郑阙看看赢骄,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一脸懵bī:“等等……景辞那杯奶茶是骄哥买的没错,可我怎么觉得李宙手上的奶茶是我的……我还特意多加了一份珍珠,怎么回事??” 何粥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塑料兄弟情,莫得奶茶。别想了,回去多喝热水吧。” 几个人一起往教室走去。 景辞现在风头正盛。 他长得好看,再加上一个学霸光环和逆天的骚操作,妥妥的小女生心中的理想型初恋。 光是从食堂到教室这一段,就有不少女生故意从他前面经过,有几个还走了好几遍。 赢骄走在景辞旁边,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生盯着景辞,眼睛发光,目光痴迷,兴奋地恨不得冲过来抱着他亲一口,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一脚踢走路边的一块小石子,将景辞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景辞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那边太阳大,太晒了。” 原来是这样,景辞恍然,感激地冲他笑了一下,又往他身边挪了挪。 回到教室后,赢骄照例像前几天做的一样,打开了景辞给他整理的笔记。 他基础不好,景辞的笔记针对这一点,越到后面做的越详细。 景辞记忆力好,知识学的又扎实,十分会融会贯通。有时候记着记着,想到高一学的东西也会顺手写上去。 就这样,赢骄的笔记越看越厚,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景辞见他一回到座位就开始看书,想起刚刚他说的自己不要奶茶,就不好意思问自己问题,便凑过去,主动开口道:“今天有什么题不会吗?” 他趴在桌子上,微微偏着头,以赢骄的角度,刚好将他轻轻眨动的睫毛看的一清二楚。 赢骄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骚了一下一样,痒痒的、涨涨的。 他转身,趁着去拿练习册的时机,状似无意地用手指碰了碰景辞的睫毛。 脸上最脆弱的地方被碰到,景辞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往后仰了一下。 “碰到你眼睛了?”赢骄转过身,假模假样地问了一句。趁着景辞还闭着眼,捧起他的脸:“我看看。” 男生火力旺,即便这几天天气转凉,手掌也是热乎乎的。紧紧贴着景辞的皮肤,让他的脸颊也跟着热了起来。 “没事……”景辞扭头想躲开:“没有碰到。”脑袋却被赢骄的双手紧紧固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嘶……别动。”赢骄忍笑,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严肃:“让你别动了,碰着眼睛了是小事吗?我看看。“ “真没事。”景辞刚刚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赢骄动作很轻,根本没碰到他。 赢骄不听他的,手上用力,微微抬起了他的脸,凑了过去。 他靠的很近,近到景辞甚至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 景辞抬眸,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睫毛颤了一下,急忙移开了目光。 似乎是被他的表现取悦了,赢骄低低地笑了一声,正想要说什么,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大吼:“景辞!有美女找!” 景辞一个激灵,连忙推开了赢骄。 陈淼淼脸上挂着调侃的笑,一蹦一跳地跑到了景辞旁边:“真美女,手上还拿着粉色的信,红着脸要找你,你出去看看吧。” 赢骄的眸光渐渐暗了下来。 陈淼淼没发现,还在一个劲地催促景辞:“快去啊,肯定是来给你送情书的!” 景辞最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他并不打算谈恋爱,与其给别人虚无缥缈的希望,还不如直接拒绝到底。 他摇头:“我不认识别班的人,不出去了,你直接帮我回了吧。” 陈淼淼急道:“这怎么行,我……”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赢骄忽然一手扶着景辞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后背,用力将他的上半身压在了自己的腿上。 景辞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奋力挣扎:“你gān什么?” “别动!不然被看到了你就要出去,”赢骄按住他,嗤笑:“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吗?你会被人硬塞情书,连拒绝都拒绝不了。哦,说不定还会在走廊里被起哄答应那女生,然后被老刘知道,天天把你叫到办公室跟你谈心。” “到时候,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整个学校的所有学生,都会知道。那个考了第一的景辞,他,飘了,觉得得了个第一就了不起,开始早恋了……” 景辞的身子登时一僵,再也不敢动了。 赢骄把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抬眸淡淡地看着陈淼淼,使唤人使唤地十分顺手:“去,告诉那女生,景辞不在教室。” 陈淼淼被他这一通操作惊到了,呆滞地摇摇头,结结巴巴地道:“可……可她知道景辞在。” “哦,”赢骄挑眉,轻轻揉了一下景辞的头发,似笑非笑道:“那就告诉她,景辞正在我腿上呢,没空出去。” 第二十四章 本来, 这事儿要是换个人, 估计开个玩笑、打趣两句就过去了。 偏偏陈淼淼是个一根筋的妹子,再加上她还有点怕赢骄。 听到赢骄的话之后,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动作—— 她转头走到教室门口,机械地冲着外面大声重复了一句:“景辞正在骄哥腿上呢, 没空出去!” 这一声出来,四下皆静。 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了, 七班原先不管是在打牌的、玩游戏的、还是聊天的,全都像是找到太阳的向日葵一样,齐刷刷地朝赢骄和景辞看了过来。 就连走廊里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探头探脑地往七班教室里瞅。 短暂的寂静之后, 七班轰地一下炸了。 男生们疯狂地拍桌子chuī口哨起哄,女生们则跟着捂着胸口尖叫,声音大的几乎要把天花板掀翻。 拿着情书的妹子脸色一滞, 随即咔嚓咔嚓地把情书揉成一团, 往兜里一塞,转身飞快地跑了。 景辞倏地直起身,顶着一头被揉乱的呆毛, 难以置信地看着赢骄:“你疯了?!” “疯什么,”赢骄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勾唇,假惺惺地道:“我这不是为你好么,不然你怎么摆脱那女生?” “但是……”景辞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可他能解开复杂的数学题,对这些弯弯绕绕却一点经验都没有,他不自然地垂下眼,伸手整理头发:“你不能这么说。” “没事儿,”赢骄刚占了便宜,正心满意足呢,忽悠景辞:“咱们两个男生,坐个大腿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景辞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qiáng调:“我没坐你大腿。” “就是打个比方,”赢骄轻笑:“真的,特别正常。”他冲何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不信你问何粥?” “啊……哈哈哈,”何粥gān笑,在赢骄的死亡威胁下,艰难地点了点头:“正常正常,男生嘛,脱了裤子一起撸都正常。” 景辞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本就觉得尴尬,如今被何粥这么一说,脸登时红了。 赢骄拧眉看向何粥,不满:“你猥不猥琐?说什么呢。” 何粥:“……” 何粥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自己鼻尖:“我猥琐?” 他厚着脸皮说这话到底是为了谁?! 这河还没过呢,就急着拆桥了!何粥气得甩袖走人了。 赢骄转向景辞,十分不要脸地继续忽悠:“看到了吧,大家都觉得没什么。” 景辞并没有过特别亲密的朋友,听了赢骄的解释信以为真,他勉qiáng那些疑问抛诸脑后,点了点头。 “有几道题要问问你,”赢骄拿出一本练习册放到景辞面前:“答案有些看不懂。” 景辞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正色道:“哪题?给我看看。” 他没注意到,七班其他学生看向他们俩的目光,已经亮的堪比灯泡了。 而走廊里,听了一耳朵的外班同学,也纷纷在心里感慨七班的嚣张。连坐大腿这种事都嚷嚷的人尽皆知,比不过比不过。 景辞在学校的热度正高,赢骄也不是什么低调的人。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就跟最初的版本差了十万八千里。 到了最后,省实验又多了一条流言:高二的新晋学霸景辞和校霸赢骄之间,有那么一点不可描述的事情。 既然是跟校霸,而不是跟校花,那么这其中可想象的空间就大了。 甭管真不真,反正来给景辞递情书的妹子确实少了,走在路上那些炙热的能将人烤化的目光也不见了。 景辞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最多他和赢骄在一起时,被人私下里议论几声。 不过没人敢在赢骄面前bībī,景辞也就什么都不知道。 在见到赢骄是真的开始学习之后,景辞给他做的笔记更加详细了,有时候看到什么适合他的学习资料,也会记下来告诉他。 赢骄混了好几年,老老实实坐下来学习对他来说真的不容易。有好几次,他都想直接摔了笔走人。 可每当想到自己和景辞之间的巨大差距,再看到手边细致全面的笔记,他就怎么都没法说出放弃这两个字。 赢骄的状态引起了刘老师的注意,在观察了几天,发现他不是在作秀之后,刘老师欣慰之余,偷偷将景辞叫了出去。 先是表扬了他在这次考试中的表现,又问他适不适应老师的讲课进度。 景辞点头,表示一切都很好。 “那个……”刘老师想起校长的jiāo代,忍着心肝疼,艰难地开口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转去超常班。” 省实验在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同时会重新分班。一旦分了班,再想要转班级就难了。 景辞是因为这次考试的成绩太好,连校长都惊动了,这才给他开了特例。 说完这句话,刘老师的心都在滴血。他们七班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争气的,结果所有人都在跟他抢人。 可刘老师做不到不通知景辞。 如果景辞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成绩,去超常班才最合适。 景辞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不想去。” 景辞是一个非常慢热的人,如今好不容易融入到了七班这个集体中,他并不想再换地方。何况老师讲的内容他基本全部都学过,比起重新听一遍,自己复习效率更高。 “嗯,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刘老师拼命压抑着上扬的唇角,在心里大笑三声后,换了话题:“我看赢骄这几天学习劲头挺足的?” 景辞愣了一下,想到这几天赢骄的表现,肯定道:“嗯。” 刘老师又问:“他看的笔记是你给他做的?” 景辞点头:“是。” 刘老师有些担忧:“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不会,”景辞认真地解释:“做笔记的时候,我自己也能够查漏补缺,相当于又复习了一遍。” “那就好那就好。”刘老师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担心赢骄会影响景辞学习,有好几次都想把座位调回来。现在看来,是他想岔了。 赢骄没影响到景辞,反而是景辞影响了赢骄。 “那老师拜托你一件事情,”刘老师看着景辞的眼睛,道:“如果有时间,在学习上多帮着点赢骄。” 刘老师看过赢骄的档案,知道他小升初时候的成绩,一直觉得他很可惜。但无奈,每次找赢骄谈话,都会被他不着痕迹的扯到别的地方去。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赢骄有变好的希望,刘老师哪里肯放过。 景辞楞了一下,随即郑重地承诺:“我会的。” 七班的教室里,郑阙拿着一瓶喝了大半的可乐,拉开景辞的椅子就要坐下去:“骄哥,今天晚自习咱不上了吧?” 赢骄拦住了他,蹙眉:“别坐。” “怎么了?”郑阙保持着弓着腰、屁股悬空的姿势,一脸懵bī地侧过头:“椅子上有脏东西?” 赢骄在练习册上写了一个答案,懒洋洋道:“景辞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郑阙:“…………” 郑阙死鱼眼看着他:“骄哥,你不觉得你最近太过了么?” 赢骄嗤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过什么?别站在你的角度看我,你不懂。” 郑阙:“……” 郑阙哑口无言:“行吧,你开心就好。今晚一九八二,去不去?” “不去。”赢骄拧着眉头看着下一道题,试了好几种方法都没做出来,心里正烦躁,闻言随口回了一句。 “行不行了骄哥,”何粥走过来:“就差你一个人,你有事?” “嗯。”赢骄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脑子里还在想着那道题:“你们去吧。” 何粥瞄了一眼他桌面上的练习册,牙疼:“不是,你真要当好学生了?” 这次考试过后,赢骄就像是抽风了一样,突然开始学习了。 一开始,何粥他们还以为他是装样子,没想到一天天过去,他还真就坚持下来了。 赢骄擦了一下唇角上的水珠,嗤道:“什么好学生?别瞎给我盖章。” “那你这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何粥就被赢骄推到了一边。 何粥刚想抗议,一转头看到从外面进来的景辞,立刻让开了地方。 “艹,”赢骄到底还是没做出来那道题,他揉了揉太阳xué,骂骂咧咧地摔了笔。 什么破几把题,搞这么复杂gān什么。 景辞刚被刘老师嘱咐过,见状,转向他:“你头疼?” “是啊,”赢骄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勾唇看着他:“小同学,怎么办,你帮我揉揉?” 景辞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调笑,闻言没理会他。低头从自己书架里掏了掏,掏出一瓶风油jīng递了过去:“给。” 这是李宙前几天送他的,说看到不少超常班的学生在用。担心景辞也用得上,就顺手跟着买了一瓶。 赢骄接过去,挑眉:“这玩意怎么用的?” 他拧开瓶盖,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顿时拧起了眉:“我去,这么大味儿呢。” “不是那样,”景辞抿唇笑了一下,指导他:“倒在手指上,然后涂在太阳xué上,据说很好用。” “是吗?”赢骄闻言,竖起瓶子就往下倒。他动作太大,瓶子里的风油jīng一下子去了大半瓶。绿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稀稀拉拉地落到地上。 景辞有些心疼:“你倒太多了,少一点。” 赢骄心里憋着坏,把风油jīng往桌子上一放,道:“弄不好,你帮我?” 景辞看看地上的那一小滩液体,纠结了一下,点点头。 他不忍心làng费,就没再从瓶子里倒,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在赢骄沾满了风油jīng的手上蹭了蹭:“你低一点。” 赢骄听话地微微低下头,还十分自觉的将额前的头发拢了上去。 景辞仔细帮他涂完了一边太阳xué,又转到了另一边。 赢骄垂眸看着他认真的小模样,轻笑一声:“喂,小同学。” “嗯?” “何粥约我晚自习出去玩。” 景辞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他:“逃课不好。”他停了停,又加了一句:“你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以赢骄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跟着老师走。景辞不但给他讲解课本上的知识,还额外选了练习册让他做。每天都有一定的量,做完了再帮他批改。 错的地方找本子记下来,重点给他讲。 两个太阳xué都抹完了,景辞停了手,拧上风油jīng的盖子:“好了。” 赢骄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谢谢小同学。” 景辞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淡淡道:“不客气。” 犹豫了一下,他问赢骄:“你真的要逃课吗?” “哪儿呢,”赢骄动作娴熟地转着笔:“我是那样的人么。” 他抬眸看向何粥和郑阙,勾唇,骚里骚气地道:“听见了没,我们家小同学不让我去,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开玩笑,我从不逃课,跟何粥他们根本不一样。 第二十五章 何粥郑阙:“……………………” 正往这边走, 准备跟着劝一句的彭程程:“…………” 彭程程的脚步可疑地顿了一下, 随即面无表情地退了回去。 何粥深吸了一口气,瞄了一眼正在旁边看书的景辞,隐晦地道:“不是, 骄哥,你就不能矜持点?” 郑阙右手搭着何粥的肩, 死鱼眼看着赢骄:“骄哥,你要再这样, 赶明儿我就去谈恋爱!” 弄的跟谁不会秀一样,艹! 这特么的人还没搞到手呢! “你?”赢骄咬着笔,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练习册翻了一页, 嗤笑:“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自己有人要的错觉?是羡慕吗?还是嫉妒?” 郑阙:“…………” 赢骄怜悯地看了郑阙一眼:“要是实在眼红的话, 就去信教吧。” 郑阙愣了下,不明白话题为什么忽然转的那么快,疑惑:“啊?” 赢骄勾唇, 笑得十分欠揍:“起码也算是有主的了。” 郑阙:“……” 郑阙大怒, 推开何粥就冲着赢骄扑过来了:“赢骄!我日你大爷!!” “gān什么呢,”赢骄轻轻松松地挡住他,蹙眉正了正被郑阙碰歪了的桌子:“我们家小同学在学习没看到?学渣呢, 就要有学渣的觉悟,不要总给别人添麻烦,好吧?” 郑阙:“……” 郑阙:“艹!” 郑阙抹了把脸,拉着何粥转身就走。 彭程程见状,也跟了出去。 “讲真, ”走廊里,何粥转头看着郑阙:“老郑,生物老师有没有说过,人体中是不是还有一条骚脉什么的?我总怀疑骄哥是打通了这条脉。这把他给làng的,咱七班都快要装不下他了。” 郑阙一脸牙疼的表情:“景辞到底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他说着,疑惑:“不是,我就搞不明白了,两个月前,骄哥不是还天天骂景辞变态吗?还让咱们谁都不许在他面前提景辞的名字,这怎么就忽然……” 几个人出了教学楼,何粥左右看看,见周围没有老师,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着,呵呵了一声,做了总结:“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也能上树。” 这段时间,因为景辞考了全年级第一的事情,何粥几个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去论坛上浏览和景辞有关的帖子,看的心情那叫一个慡,连搞事都顾不上了。 但时间一长,他们就坐不住了,也就有了今天的提议。 即使赢骄不出去,也没能打消他们逃课的热情。几个人本来就想逃个晚自习,被赢骄这么一气,gān脆不想回去了,直接就往学校西边的围墙走。 这里一开始是七班拿外卖的地方,久而久之,又衍生出了新用途:逃课。 何粥他们悄悄地摸过去,没想到还碰到了一伙跟他们一样想要逃课的人。 “艹,乔安彦那个bī就是欠揍!”一个人一边往墙头上爬,一边骂骂咧咧:“刚我说要逃课的时候,你们看到他那个眼神了吗?我就艹了,我什么轮到他看不起了?” 下面一个穿着黑色骷髅头外套的男生搓了搓手,抓住墙上的一块凸起,道:“人家现在可牛了,咱们班主任不是天天夸他吗?什么làng子回头啦,是我们的楷模啦,当然看不上我们这些不求上进的人。” 第一个人不屑地呸了一声:“楷模?就他期中考试考的那几分?之前chuī的跟什么似得,这个会背,那个也会背的,结果一考试就现了原型。” 黑色外套咧着嘴笑,正要说点什么,余光瞄到后面有人,立刻警觉地回过了头。 见不是老师,他松了口气,冲何粥他们挥手打了个招呼,熟练地跳下墙走了。 “他们说的乔安彦,是不是就是跟景辞打架的那个?”何粥回头问彭程程:“他也开始好好学习了?” 彭程程点点头:“是他。” “他……”郑阙嘿嘿地笑:“也被景辞的学神气息感染了。” “也?” 郑阙冲教学楼的方向努了努嘴:“还有一个骄哥。” “别提他。”何粥吭哧吭哧地往墙头上爬:“好好的逃课不好吗?” 郑阙一拍额头:“怪我,不提不提。”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飞速地翻墙离开了学校。 而此时此刻,被他们议论的乔安彦,正坐在座位上,脸色惨白地看着一本语文书。 不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对! 重生之后,乔安彦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都变得非常好。 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接触过高中课本了,可老师讲的知识他都能听懂。需要背诵的内容更是,略微读几遍就能全部记住。 一开始的震惊之后,就是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的金手指,谁不喜欢? 重生的第一个月,乔安彦志得意满,发誓自己一定要在期中考试上一鸣惊人。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恰恰就是从那场考试开始,他的脑袋又变得和没重生之前一样混沌了。 明明是背过的内容,却一个字都不想起来。 试卷上的题目他分明看着眼熟,可就是不会做。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后,乔安彦不但没有考到预想中的好成绩,反而还直接掉到了全年级倒数第一名。 他本以为那场考试只是自己状态不好,然而一天天过去,乔安彦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脑袋再也没有恢复过来。 每次听到老师夸他勤奋认真,乔安彦都十分bào躁。 他要的是迅速打脸、翻身逆袭,而不是吭哧吭哧地像老huáng牛一样,每天累死累活的学习。 乔安彦死死握着手里的课本,脸色yīn沉地似是能滴出水来。 上辈子,他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每月为着两三千块的工资拼命。 这辈子,他一定要考个好大学,走出一条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路! 老天既然让他重生了,就一定有原因,他绝对不认输! 七班的教室里,正在做数学题的景辞脑子里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倏地疼了一下,刚刚想出的解题思路瞬间记不起来了。 他有些茫然地放下笔,抬手敲了敲太阳xué。 但刚刚的疼痛就好像是错觉一样,只出现了一瞬,就再也没感觉到了。 景辞没在意,拿起笔正要继续做题,赢骄忽然把一张卷子推了过来:“小同学,我做完了。” 这是一套生物卷,是景辞给他布置的任务。 景辞抬头看了眼挂钟,不多不少,赢骄刚好用了卷子上写的时长。 “我帮你看看,”景辞把卷子正了正,换了支红色水性笔,低头开始批卷子。 赢骄无所事事地靠着椅背,身体微微后仰,看着黑板上方的那几个大红字,真心实意地感叹:“乐学善思,努力上进,这八个字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景辞:“……” 景辞往旁边挪了挪,没理他。 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自个习都能自顾自地骚出一朵花儿来。 景辞想要降低存在感,赢骄却不打算放过他。 他偏过头,看着景辞:“小同学,你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景辞一愣:“嗯?” 赢骄侧身,用手拄着下巴,垂眸看着他:“我拒绝了跟何粥他们出去玩,留在教室里陪你,你就不说点什么?” 景辞纠正他:“不是陪我,是学习。” “谁说的?”赢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懒洋洋道:“没有你,我现在会在这儿?” 他凑过去,轻笑一声:“所以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夸夸我?比如赢骄哥哥好棒、好厉害什么的。” 景辞的笔尖一歪,不受控制地在卷子上划了一条斜线。 他移开目光不跟赢骄对视,用力将他的脸推到一边:“自习课不要说话。” “就咱们班这个自习课?”赢骄在班级里扫了一眼,嗤笑。 今天晚上,有了何粥他们几个带头,七班的其他人也跟着浑水摸鱼。因此,晚自习的时候,七班的教室空了一大半。 留下的人也大多数没在学习,要么带着耳机疯狂的打游戏,要么凑在一起聊天八卦。要不是少了瓜子花生,跟茶话会也没什么区别了。 景辞装作没听见赢骄的话,将前面的选择题批完,把试卷翻了个面,继续批后面的题。 然而,他的目光落在第一道题后面的答案上时,顿时凝固了。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特意闭了下眼睛。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还是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道生物填空题。 要求写出植物激素五大类中的其一:脱落酸的作用,后面备注写出三点即可。 而赢骄的答案真的是三点,货真价实的三个小圆点,十分整齐划一地排列在横线上。许是怕他看不清,还贴心地画大了一点。 景辞:“……” “这是什么?”景辞指着那三个小圆点:“你填的这个是……答案?” 赢骄倾身过去看了看,理直气壮地道:“是啊。” “你管这个叫答案?” 赢骄的右手臂斜斜地搭在椅子上,吊儿郎当地道:“不是上面要求写三点么?我错了?” 景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让你写出三点作用,不是写三个点。” 赢骄勾唇,漫不经心道:“是么?那这题出的也太不严谨了,误导我。” 景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你能不能认真点?” “能,”赢骄失笑,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别气,跟你开玩笑的,这题真不会。” 景辞冷着脸拍开他的手,从书架里抽出生物书,快速翻到某一页,指着页面示意赢骄过来看:“在这里。” 他认真道:“生物和其他科目不同,背诵占了很大一部分,你得多看课本,把课本上的内容记熟了,很多题就迎刃而解了。” “好,”赢骄矮身凑过去扫了一眼,轻笑:“都听你的,我……”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没声了。 景辞以为他看到了不懂的地方,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赢骄的鼻子动了下,问他:“你换洗发水了?” 景辞顿时怔住了:“你怎么知道?” 他昨天晚上才去小卖铺买的洗发水,今天是第一次用。 “闻到了啊,”赢骄微微倾身,低下头,高挺的鼻子轻贴着景辞的发丝,笑着道:“上次是柠檬味,这次是什么味?薄荷?” 他的脸近在咫尺,呼吸轻轻地拂过景辞的脸颊,带起一股苏苏麻麻的痒。 景辞倏地弹开身体,跟他拉开了距离,垂眸不太自然地道:“不知道,买的时候没注意。” “这怎么能不知道,还是……”赢骄挑眉,意味深长道:“你想让我自己闻?”他顿了一下,懒洋洋地chuī了个流氓哨:“小同学,挺心机的啊。” 景辞脸颊发红,怒瞪着他:“说了没注意没注意!什么味道跟你有关系么?!” 赢骄笑了一下,低头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道:“怎么跟我没关系,咱俩每天离那么近,这味道不就是给我闻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微笑:不说赢骄哥哥好棒是吧,下次,就不是在教室里了。 我爬上来解释一句,不是偷脑子,你们脑dòng好大,不会nüè,没有nüè! 第二十六章 景辞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抄起桌子上的生物书, 不管不顾地就朝赢骄打过去:“你是不是有病?” 赢骄轻轻松松抓住了他的手腕,看他在自己手中挣扎,憋笑:“是啊, 你有药吗?几天见效?一天?一周?还是一个月?” 景辞气昏了头,已然忘了这是自习课, 抬脚就要去踹他。 “好了不闹了,”赢骄用双腿夹住他的腿, 轻笑:“乖啊,咱不闹了,哥错了, 哥跟你道歉, 别气。” 景辞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片刻,垂眸看着他的手:“你放开。” “行, ”赢骄怕真把他惹毛了, 慢慢地放开他。刚想要撤回自己位置,景辞忽然伸脚,狠狠在他小腿上踹了一下。 “嘶……”赢骄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矮身揉了揉小腿,看向景辞:“这么狠心呢。” 景辞不理他,板着脸拿起了笔。 赢骄看着他顶着一张红通通的小脸,还要竭力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唇角。 他们家小同学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都这么气了,还没忘记帮他批卷子。 而此时的高二理科办公室里,几个老师正在为景辞要不要加入竞赛班而争论不休。 每一年,数理化生再加上信息技术,都有高中生知识竞赛。 从省级初赛到省级复赛、再到全国赛,最后到国际赛,一步步地往上进阶。 东海省每年的竞赛成绩都不怎么好,处于全国垫底的位置,能闯到全国赛的基本上都是小猫三两只。 省实验曾经铆足了劲想要在竞赛上出成绩,为此还外聘了许多老师。 但最后不但费钱费力,也没得到什么好结果。 久而久之,校领导都有些失望,对竞赛也没之前那么重视了。 原本,省实验每一届竞赛班,各科目加一起差不多有八十人,现在不但锐减到了三十人,竞赛的科目也从五科变成了数理化三科,信息技术和生物直接取缔了。 二班班主任赵峰目前在带数学竞赛班,他把教案卷成卷,站在刘老师对面,一边激动地拍桌子,一边道:“景辞这个成绩当然要加入竞赛班,老刘你在想什么?” 刘老师沉默地坐在那里,喝了口jú花茶,没回答。 赵峰急得不行,绕到刘老师身边,苦苦劝说:“是,我知道咱学校竞赛成绩不好,但就景辞这个脑袋瓜,不去参加竞赛你不觉得làng费吗?” 他顿了一下,带着点期待地道:“万一他能在全国赛拿到成绩呢?” 刘老师闻言,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笑着道:“少给我画大饼,这话你对江崇和周超没说过?结果呢?” 赵峰顿时脸色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的确,省实验、乃至东海省在竞赛上的短板实在是太严重了,每一次都被其他省份吊打,根本没有还击之力。 “我再想想,再想想……”刘老师捧着脑袋,喃喃了一句。 “可是……”赵峰犹自不甘心,还想再说点什么,一旁的张静忽然开口道:“竞赛和普通考试不一样,景辞这次考试成绩是不错,但是竞赛……” 她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让没学过竞赛的人去参赛?赵老师,你着急也不要这么广撒网吧。” 自从景辞考了全年级第一之后,张静在办公室中就不怎么说话了,偶尔跟刘老师迎面撞上,也觉得尴尬得不行。 谁能想到那个不学好、天天打架斗殴的小混混,其实还真是个学霸? 前段时间被打的脸到现在还疼,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能找回场子的机会,张静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他们班的江崇是数学竞赛的种子选手,去年的时候就曾闯进过省级复赛,虽然成绩不算好。但现在又练了一年,总能比之前qiáng。 景辞一个从来没学过竞赛的人,拿什么跟江崇比。 刘老师本来是不想让景辞参加竞赛的,毕竟如果景辞的成绩能一直保持下去,国内所有大学的所有专业,他可以闭着眼睛随便挑。 可万一加入了竞赛班,被分散了jīng力,导致成绩下滑,到时候竞赛又拿不到好结果,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他还怕因为成绩太高,让学校老师对景辞的期待太过,给他造成压力。 到时候再搞出个叛逆期,刘老师觉得自己是真的吃不消。 可听张静这么一说,他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之前没接触过竞赛怎么了?一年多没好好学习,之前谁能想到景辞可以考第一? 以他这个聪明劲儿,学上一年,等到高三的时候再参赛,说不定还真能给他们省实验争光。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全国赛无望,哪怕在省级复赛中拿到一等奖,高考也能够加分。 刘老师把手里的保温杯往桌子上一放,沉声道:“我叫景辞过来问问。” 赵峰催促:“快快!” 正好化学老师打算去七班和八班溜达一圈,刘老师就顺手让他帮忙将景辞叫过来。 几分钟之后,景辞敲门从外面进来了:“老师,您找我?” “坐。”刘老师拖了把椅子放到自己身边,示意景辞坐下说话:“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他停了一下,在赵峰炯炯地注视下,缓缓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竞赛班?” 景辞的眼睛瞬间一亮,毫不犹豫地道:“我参加数学竞赛班。” 上辈子,景辞是在一个地级市读的重点高中。他们高中虽然很不错,但师资力量还是不能跟省实验比,再加上当时教育局不许学校搞奥赛,所以到了景辞这一届,已经完全没有竞赛班了。 景辞只能在课余时间自己找书看、找题做,还曾被班主任发现,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 这辈子忽然有机会了,他当然不会放过。 刘老师早就发现景辞偏爱数学,闻言点了点头:“你自己考虑好了就行,从明天开始,你晚自习就去小教室上,周日也一样。” 省实验并不放双休假,高一高二只每周日下午放半天假,月末再放两天月末假。 而高三,就只有月末一天假。 每周少上一天课,外加不能再有晚自习,这意味着景辞的时间一下子就被削减了不少。 “我知道了。”景辞点头表示明白:“谢谢老师。” 刘老师摆摆手,指着赵峰道:“这是二班的班主任赵老师,他带数学竞赛班,你要是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就找他。” 景辞礼貌地跟赵峰打了声招呼:“赵老师好。” 赵峰和蔼冲他笑了笑:“景辞是吧,欢迎加入我们数学竞赛班。” 张静闻言,从教案中抬起头来,不屑地瞥了瞥嘴。 不只是她,其他老师也不怎么看好景辞。毕竟奥数这种东西,学过和没学过完全是两种状态。 虽然景辞这次考出了一个高到吓人的分数,但他们仍旧对他的竞赛成绩不抱希望。 赵峰对奥数班了解的比刘老师多一些,他挺喜欢景辞的,就多说了一些:“你来的有点晚,省级初赛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开始了,我说这些你不用担心,也别有压力。到时候权当热个身,老师真正期待的是你明年的成绩。” 景辞闻言,顿时愣住了。 在他那个世界,高中生知识竞赛的初赛是五月到九月开始的,具体时间每个省份都不同。而在这里,初赛却被硬生生拉到了十二月份。 “明天呢,我们竞赛班会搞个小测试,你也跟着一起考。没别的意思,老师就是想看看你的起点在哪里。” “我知道了。”景辞回过神来,答应:“我明天会按时去小教室的。” 景辞离开办公室后,赵峰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也不知道他能考多少分。” 一个老师笑道:“赵老师,你魔怔了,这可不是普通考试。” 张静插了一句:“毕竟是奥数,普通人应付不来的。” 赵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其他还准备说几句的老师,见气氛有些微妙,纷纷闭上了嘴,低下头继续备课了。 景辞出了办公室,还没等回到七班,第一节 晚自习的下课铃就响了。 他想了想,脚下转了个方向,往外走去。他的黑色水性笔快用完了,得去小卖店买一盒笔芯。 刚刚走到走廊的转弯处,脖子就被一只手从后面搂住了。 赢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偏头看着他:“往哪儿走呢,小同学?” 他校服外套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带着一点少年的清瘦。就这么斜斜地横在景辞的下巴下,qiáng势又霸道。 景辞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推开,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不理我?”赢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轻笑:“怎么了,要哥哄哄你?” 景辞回头瞪了他一眼,不情愿地道:“小卖店。” “巧了,”赢骄迈开两条大长腿,两步追上了景辞,走在他旁边:“我也要去。” 他顿了一下,忽然压低声音,凑到景辞耳边道:“知道我去小卖店gān什么吗?” “买东西。” “买什么?” 景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洗发水,”他低头,意味深长地道:“就买你的那一款。” 景辞还是太单纯,以为他也是洗发水用完了,顿时抛开刚刚被调戏的仇恨,好心好意地将自己昨天买的洗发水牌子告诉了他,末了,又道:“我查了好几个网站的评价,都说不错。” 赢骄在意的是那点事儿? 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景辞:“咱俩这算不算是情侣款?对了,你牙膏和沐浴露什么牌子的?现在告诉我,正好一起买了。” 他顿了一下,低笑一声:“到时候,咱俩从里到外都是一个味道。哎你说,到时候别人闻到了,是不是会以为咱俩天天睡一起呢?” 省实验第一节 晚自习是从七点开始,一直上到九点零五才下课,之后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灯光昏暗的操场上,吵吵嚷嚷地都是下课出来透气的学生。 景辞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下意识往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他们俩,大松了一口气。 他忍着脸热往旁边跨了一大步,离赢骄远远的,完全不想跟这个人说话。 赢骄就喜欢他这幅羞恼的小模样,见状,唇角微微挑起,正要再说点什么,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议论声—— 一个人说:“你说七班那个景辞,他的成绩是真的吗?他怎么突然就考那么好了?” 另一个人接话道:“谁知道呢,咱们几个科任老师这段时间天天把景辞挂在嘴边,听得我都快吐了。” 他停了一下,转向旁边的人:“哎,江崇,你觉得呢?” 江崇,就是这次期中考试的第二名,总分比景辞少了25分。 从前景辞不在的时候,第一不是他的,就是二班周超的,两个人之间的分数差距从来没有过大于5分的时候。 江崇沉默了一下,意味不明地道:“谁知道呢,不过按理说,以他这个成绩,应该要加入竞赛班吧?但几个老师却到现在都没动静……” 一个人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恍然:“是啊,这样看来老师也不怎么看好他吧。估计觉得他这次只是走了狗屎运,谁知道他下次考试能拿多少分。” 另一个人道:“江崇,争点气,下回考试重新把第一拿回来。你看这段时间把七班那些人嘚瑟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一刷论坛全是他们班的人在叨bī叨,简直膈应人。” 江崇自信道:“小意思,这次我是失误了,要是不失误……” 他笑了:“景辞算什么。” 赢骄并没有偷听的意思,只是实在不凑巧,因为景辞刚才躲他,两个人跟斜前方几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也就把这段对话从头到尾听得清清楚楚。 赢骄的脸色渐瞬间冷了下来。 从小到大,他听过无数次别人对他、对他家那些破事的议论,赢骄从来都当那些人是在放屁,根本不在乎。 可他却无法忍受别人对景辞的非议。 只有他知道他们家小同学有多么不容易。 遇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却无法跟任何人说,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最初的时候,只是喜欢欺负他,喜欢看那张冷淡的脸上被染上各种各样的情绪。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越来越心疼他。 看他小心翼翼又认认真真的生活,像只小仓鼠一样,这里改变一点,那里改变一点,努力地构建自己的人生,赢骄觉得心都要化了。 他知道景辞很聪明,成绩好到他这个程度,已经不能够仅仅用勤奋来解释了。 但认识两个月,他看到得更多是景辞的努力和坚持。 “景辞算什么。” 算什么? 赢骄冷笑一声,抬脚朝那几个人走去。 景辞同样听到了那几个人对话,他倒是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除了最初适应身份的那段时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成绩上看不起他。 景辞抿了下唇,正恶趣味地想,如果自己现在突然走过去,前面那几个人看到他会是什么反应,眼角余光却瞥到了赢骄的动作。 景辞见他神情不对,怕他过去跟人家打架,连忙拉住了他。 “没事儿,等哥一会儿。”赢骄挣开他,几步跨到了那几个人前面。 江崇他们好好地走着道,忽然有人过来拦路,脸色自然好不了。但当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时,几个人心里的火瞬间熄了,连忙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想要绕道走。 “让你们走了么?”赢骄拽住江崇的领子,把他拎到自己面前,冷声道:“你刚说什么来着?来,再给爸爸重复一遍。” 江崇的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赢骄挑眉看着他:“刚刚不还bībī地挺欢么?哑巴了?” 江崇被他看得遍体生寒,冷汗往外直冒:“骄、骄哥……” 其他两个人也是满脸惊惧,一副想跑却不敢的样子。 赢骄低头看着他,嗤笑一声:“野jī少给自己加戏,想考第一?先把那25分追上去再说。” “加入竞赛班了不起了是吧?“赢骄微笑:“放心,是石头在哪里都不会发光。” 他松开江崇的衣领,拉着景辞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对还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的江崇道:“继续努力,祝你下次考试再次勇夺第二。” “我现在就是脾气太好了,”往小卖店走的路上,赢骄忽然感慨地道:“放以前弄不死那个bī。” 景辞的表情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赢骄被他萌的心尖一颤,趁机在他脑袋上狠揉了一把,而后迅速把手放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小同学,刚刚要是我不在,这事儿你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他啧了一声:“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几句话而已,”景辞垂眸,轻声道:“我不在意,成绩又不是说出来的。” “怎么这么软呢,”赢骄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你拿着扫把怼人的气势呢?” 提起这个事,景辞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他又没打我脑袋。” 赢骄失笑,傻不傻,非得人家打到他脑袋了才发作。 他正想趁机教育景辞几句,就听见耳边传来景辞淡淡的声音:“赢骄。” “嗯?怎么了?”赢骄低下头,含笑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景辞的嘴唇动了动,停顿了几秒钟,才继续道:“我已经加入了数学竞赛班。” 赢骄一怔,随即唇角越翘越高。 这是景辞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他的事情。 赢骄的心情大好,看路边那颗歪脖子树都觉得无比可爱。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搂住景辞揉一揉的冲动,笑着道:“我们家小同学好厉害,待会儿哥请你吃关东煮庆祝一下。” 天气已经转凉,这个时候吃几串关东煮最好了。 “不用。”景辞摇头:“不要乱花钱。” “我想吃,”赢骄掏出手机,调出付款页面,走进了小卖店,回头对景辞道:“你陪我一起,不许再拒绝,就这么说定了啊。” 正是下课的点,在小卖店里买东西的学生特别多。你推我一下,我踩你一脚的,不大的空间里挤满了人,大家拼命往柜台前冲,谁也不肯让谁。 但赢骄一进来,认出他的学生就纷纷闪身避开,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校霸,被脑袋开瓢打断腿。 赢骄轻轻松松地走到了前面,买了景辞说的洗发水外加两份关东煮,又给景辞带了盒笔芯,全程三分钟都不到。 “给。”赢骄把笔芯和一份关东煮塞到景辞手里,护着他从人群中走出门:“拿手机看什么呢,赶紧吃,待会儿凉了。” 景辞把手机放进兜里,拿起一根竹签,将一枚热气腾腾的牛肉丸塞进了嘴里。 与此同时,赢骄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声,他掏出来一看,景辞给他发了个微信红包。 “你……”赢骄没领那个红包,他放下手机看向景辞,无奈:“你就非得跟我这么见外?” 都这么久了,怎么就是养不熟呢,还是调戏的少了。 景辞跟他一起往教学楼的方向走,闻言,认真道:“不能总占你便宜。” 赢骄哑然。 的确,景辞一直是这样,只要别人对他一点好,他总会找机会还回来,仿佛生怕欠了谁一样。 赢骄的心口忽然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一样,酸酸疼疼的。 赢骄转头看向景辞。 他正在吃牛肉丸,腮帮子鼓起来一个圆圆的小包,形状姣好的嘴唇一动一动的,眼里写满了满足。 他们家小同学,从不肯欠人情、冷天的夜里,一颗热乎乎的牛肉丸都能觉得幸福的小同学,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才能养出这样的性格? 赢骄很想知道,他想知道所有的、关于的景辞一切,但是——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以景辞对他的戒心,恐怕很难很难。 慢慢来吧,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第二天早上,景辞到教室的时候,赢骄少有的也到了。 他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正在哗啦哗啦地往外掏东西。 听到动静,赢骄抬起头,见是景辞,顿时笑了:“巧了,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景辞拉开椅子,在座位上坐下,疑惑:“有事?” “嗯,”赢骄掏出一把栗子,放到他的桌子上:“吃吧,昨晚何粥他们逃课发现的店,今早特意掐着开店的点去买的,味道还可以。” 景辞冲他道了谢,把栗子放到了桌dòng里。 赢骄见状,挑眉:“不喜欢?” “没有,”景辞拉开笔袋,拿出一支笔,换上昨晚买的黑色笔芯,翻开了桌子上的奥数书:“早自习的时候不能吃东西。” 赢骄哑然,无奈道:“偶尔吃一次没事儿,我帮你看着,保证老刘不会发现。” 景辞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低下头看书了。 既然决定参加数学竞赛,就要在上面多下功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景辞虽然自信,却从不自负。 这些书买了有一段时间了,景辞看了大概有四分之一。他找到之前的进度,把书签取出来,集中jīng神开始认真学习。 一页看完,他握住笔,正想将上面的重点划出来,一颗剥好了的、热乎乎的栗子忽然送到了他唇边。 景辞下意识地抬眸看去:“你……” 赢骄趁机将栗子塞进了他的嘴里,眉眼含笑:“吃吧,现在天冷,这玩意儿凉的快,到下课就不好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然后,乔安彦的戏份其实很少很少,也没有悬疑部分,你们想多啦!前面提到的剧情到后面都会变成一大口糖。 这个文真的超级超级甜!!尤其是后半部分! 第二十七章 景辞怔怔地看着赢骄。 他仿佛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一句话说完之后, 便继续低下头剥栗子。 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从开口处往外轻轻一掰,圆滚滚的栗子肉便露了出来。 “傻了?”见景辞呆呆地看着自己, 赢骄轻笑,伸手在他鼓起了一个小包的脸颊上戳了戳:“快吃吧, 没事儿。你往后看看,大家都在吃早餐。” 脸颊上的触感让景辞蓦地回了神, 他有些慌乱地转过头,胡乱嚼了两下嘴里的栗子,含糊地说了句:“谢谢。” “这有什么可谢的, ”赢骄失笑, 将剥好的栗子肉递给他:“你看书,我帮你剥。” “不用,”景辞咽下嘴里的栗子肉, 摇头:“我自己来。” “听话, 别跟我客气,”赢骄从桌dòng里抽了张纸巾,铺在桌面上, 一边跟景辞说话,一边将剥好的栗子放到上面:“竞赛马上开始了,你现在时间紧。” 知道景辞加入了数学竞赛班之后,赢骄特意去查了一下,了解到数学竞赛就在十二月中下旬, 已经开始报名了,距离此时将将一个月。 他一笑,道:“别担心,我背课文剥栗子两不耽误,不然哥给你现场表演下?” 赢骄最近很是用功,景辞给他列出了从高一到现在所有需要背诵的内容,他已经差不多快背完了。 不等景辞说话,他就继续道:“沁园chūn长沙第一句是什么来着?你给哥起个头?” 景辞垂眸,唇角微翘:“独立寒秋……” 赢骄毫不停顿地接了下去:“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景辞低下头继续做题。 桌上是他最爱的数学书,窗外,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she进来,在教室里投下斑斑勃勃的光影。 微风撩动着窗口的白色窗帘,耳旁,传来赢骄轻轻背诵的声音。 手边,他给的栗子香甜软糯,触手可及。 确定了去竞赛班,景辞白天照样上课,只不过晚饭过后不再坐在座位上自习,而是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小教室。 小教室在教学二栋,比起教学一栋来,离宿舍更远。景辞第一次过去上课,不清楚老师是不是会按时下课,因此走之前,他特意去了趟李宙的座位,让他放学后不用等自己,直接回宿舍就行。 李宙慡快地答应了。 景辞到小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 离上课时间还早,大家都没在学习,而是凑在一起聊天,冷不丁见到他这个生面孔,顿时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景辞现在在省实验也算是个名人了,认出他之后,下面就隐隐响起了窃窃的声音。 景辞没管那些议论,脸色平静地站在前面,朝下面看了看,挑了个靠前的位置,正准备走过去,一个长相清秀、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忽然朝他招了招手:“景辞!” “嗯?”景辞停下脚步,看向他。 “来这里坐吧,”男生将旁边椅子上的书包拿开,胡乱塞到桌dòng里:“我同桌没人。” 坐哪里对景辞来说没什么区别,何况人家一片好意地邀请他。 景辞点点头,顺势坐了下来:“谢谢。” “嘿嘿嘿,”男生兴奋地笑,自来熟地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周超,早就想认识你了。” 周超就是这次期中考试的年级第三,总分720,在高二二班。 “你真厉害,”周超崇拜地看向景辞:“你理综是怎么考满分的啊?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三小问,我好不容易做出来了,结果答案还算错了。” “没什么,”景辞跟周超分享自己的考试心得:“我做完题一般都会检查一遍,有时候就能找错处。” “那我下次也这么做,我就是不耐烦检查。”周超挠了挠头,左右看看,凑过去对景辞小声道:“我早猜到你会来竞赛班,没想到你也选了数学,不过咱们学校竞赛成绩不行的……” 景辞转向他,认真地听。 周超继续道:“去年,我们整个省数学竞赛得了一等奖的,好像就三十个人,咱学校占了三分之一,但是……” 他顿了一下,伸手比了一,声音越发低了:“就一个人进入了全国赛,是一个高三的学长,人家奥数从小学到大的。还比不上物理和化学,这两科起码有三个人进入了全国赛。” 周超摇了摇头:“所以赵老师最近天天喝jú花茶降火,就怕今年全国赛咱们再来一个独苗苗。” 景辞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记得上辈子,他们省份每年数学竞赛的一等奖,大概有五十个左右的名额。这么对比看来,东海省在竞赛方面真的是弱了很多。 他们两个人正说着话,以江崇为首的一班几个人进来了。 周超的座位在中排第二排,非常显眼。江崇一跨进教室,就看到了他旁边的景辞,脚步霎时间停了下来。 昨晚回去之后,他战战兢兢了好久,生怕赢骄带着人来宿舍打他。好容易挨过了一晚上加一个白天,见赢骄一直没动静,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没想到,赢骄是没再遇到,倒是在小教室里看到了景辞。 想起自己昨晚说的那些话,江崇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他急忙移开视线,僵着身子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心里不住地给自己找面子,即使景辞来了竞赛班又怎样,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了,他一个从来没学过奥数的人,能拿到什么成绩,不过是充个数罢了。 虽然自己在期中考试的时候失利了,但这个场子,他一定会在竞赛中找回来的! 江崇前脚刚坐下,后脚赵老师就来了。 他往下面扫了一眼,目光在景辞身上多停留了两秒。一边翻卷子,一边道:“咱们班今天有个新同学过来,大家都看到了。我就不介绍了,相信现在咱们省实验没人不认识景辞吧?” 赵峰笑了一下:“为了欢迎新同学,咱们今天来考个试。” 他把手里的卷子分成三份,依次发给各排坐在第一的学生:“往后传,这次是模拟竞赛,时间是一百分钟。” 都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赵峰并没有特意qiáng调考试纪律。等卷子发到每个学生手中后,他在下面转了一圈,提示了几个桌面上还放着书的学生,最后停在了景辞身边,和蔼地道:“别有压力,答不好也没关系,老师就想看一看你的起点在哪里。” 景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说了想说的,赵峰怕打扰他做题,没再在他身边呆,很快走上了讲台。 拿到试卷后,景辞没急着做题,而是先浏览了一遍。 这套试卷满分一百二十分,有八道填空题,三道解答题。 上辈子,景辞并没有系统地学过奥数,只是因为感兴趣而经常自学。在被班主任发现,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番之后,他就没有再利用自习课看奥数了,所以上面有几道题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景辞并不紧张,反而隐隐有些兴奋。越是新的题型,就越能激起他的兴趣。 jīng神高度集中之下,景辞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赵老师在讲台上宣布时间到了,让他们放下笔。 “别写了,”赵老师将试卷收上来,理了理:“正式竞赛的时候,让你停笔就必须要停笔,想要再写点?成绩都能给你作废。” 说到这里,赵老师叹了口气,有时候,他是真的不想再带数学竞赛班。每一年都费心费力地搞,每一年都出不来成绩。 “好了,下面开始讲课,有上厕所的快去快回。”赵老师把卷子放好,翻开了手中的书。在板书前,他特意往景辞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跟周超在看一本书,这才放心的转过了身。 比起刘老师,赵老师的节奏更加适合景辞。这一节课,他听得津津有味,到了下课还有些意犹未尽。 周超也是同样如此,他拉上书包拉链,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景辞:“你是住校吗?” 景辞点头:“是。” “哎?我也是!”周超的眼睛顿时亮了,“那以后晚上咱俩就一起回去吧?你住哪间宿舍?” “行啊,”景辞拉大门缝,示意周超先走:“我住三零一,你呢?” “三一八。” “那还挺近的。”景辞回头看了一眼,见教室里已经没人了,便顺手关了灯,又细心地将门关上了。 做完了这一切,他转过身,正想往前走,一抬头,正对上了赢骄含笑的双眸。 他怔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赢骄走过来,伸手将他的书包接了过来,背在自己身上:“来给我们家小同学送伞。”他朝走廊上的窗户指了指,示意景辞往外面看:“下雨了。” 景辞透过玻璃窗看了看,果然下雨了。雨势倒是不大,淅淅沥沥的,但大冬天的,淋湿了很容易生病。 景辞垂眸,轻声问:“你今天晚上住校?” 赢骄“嗯”了一声,伸手将景辞拽到自己身边,提醒他:“小心,前面有人。” 景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回头看了看:“周超,走啊。” 赢骄眉头一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周超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 “那个……”周超被赢骄看得浑身发毛,他gān咽了一口唾沫,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包:“你们先走你们先走,我看到我室友了,我等他。” 跟校霸一起回宿舍实在是太挑战他的胆子了,他选择偷溜!! “那行,我们明天见。”景辞信以为真,冲他笑了笑,跟赢骄肩并肩走出了教学二栋。 出门的那一刹那,赢骄撑开了手中的伞,揽着景辞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靠近我一点。” 景辞的手指动了下,没再像从前那样推开他。 已经将近十一月底,气温本来就下降了不少,再一下雨,更是雪上加霜。 赢骄和景辞前面走着两个共撑一把伞的女生,一个女生缩着肩膀哇哇地叫:“太冷了太冷了!冻死我了。” 另一个女生附和道:“我也冷得不行,什么鬼天气,一秒钟从夏天过度到冬天,都没有秋天的!” 第一个女生说话时都带上了颤音:“我觉得我坚持不到宿舍了,靠!” 另一个女生想了想,紧了紧手中的伞,胳膊肘朝她的方向动了动:“来,你抱着我,抱着就不冷了!” 第一个女生闻言,立刻挪过去抱住了她的手臂。 “哎你轻点,伞都被你碰歪了……” 女生们还在小声说着话,后面,赢骄将两个人的动作尽收眼底,饶有兴味地勾起了唇。 他侧眸看向景辞,轻笑问道:“小同学,你冷不冷?” 景辞没他那么多花花肠子,闻言诚实地点了点头:“有点冷。” 冬天,尤其是下雨的冬天,简直堪比化学攻击,穿再多也防不住。 赢骄轻笑,举着伞的右手微微上抬,左手前伸,拉住景辞的胳膊,转身用力一拽—— 景辞在毫无防备之下,一个踉跄,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 细小的雨点落在伞面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宽大的伞下,赢骄搂着景辞,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裹着他,在他耳边低低地道:“哥抱抱就不冷了。” 第二十八章 赢骄身体好, 火力旺, 即便隔了一层薄薄的毛衣,景辞仍旧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暖烘烘地包围着自己。 操场上人声嘈杂, 天上的小雨还在断断续续地下,身边的学生来来往往, 或说笑、说打闹、或行色匆匆。 赢骄一手揽着他,一手撑伞, 伞下的小小空间内,风雨不侵。 景辞愣了足足几秒钟,这才轻轻伸手推开赢骄:“你还走不走了?” “走。”赢骄重新将他拉了回来, 怕他真生气了跑到外面被淋湿, 不敢再逗他,冠冕堂皇道:“这不是担心你冷么。” 景辞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带:“早点回去就不冷了。” 赢骄一噎, 破天荒地词穷了。 他笑了一下, 无奈道:“行,你有理,你说的都对。” 省实验的操场再大, 到宿舍楼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路程。很快,两个人就站在了宿舍门口。 赢骄将身上的书包递给景辞:“进去吧。” 景辞一怔:“你不进去?” “我回家。” “你……不是说今晚住宿吗?” 赢骄拉开书包的肩带,一边给他挂到胳膊上,一边道:“没,今晚回去还有事, 这不是你没带伞么。好了,上去吧。” 他冲景辞挥挥手:“哥走了,明天见。” 景辞抿了抿唇,眼看着赢骄就要转过身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冲着他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赢骄的脚步一顿,随即唇角一点点地勾了起来。 景辞爬上三楼,站在自己宿舍门口,刚要伸手推门,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李宙看见他吓了一跳:“我去,这可真特么的巧了。”他晃了晃手里的伞:“你再不回来,我都想去接你了。” 景辞冲他道了句谢,把书包放到宿舍中唯一的桌子上,调整了几下角度,直到看起来顺眼了,这才停手。 李宙围着他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伸手在景辞身上摸了摸,疑惑:“你不是没带伞吗?这怎么一点都没湿呢?” 景辞正在矮身拿盆,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含糊道:“跟人共用了一把。” “呦,”李宙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羡慕嫉妒地道:“长得帅就是好,借你伞的是不是女生啊?” 女生? 想起赢骄那张菱角分明的脸,景辞唇角微翘,没回答。 李宙自觉发现了真相,往chuáng上一躺,唉声叹气地道:“现在的女生都看脸,只可惜她们不明白一个道理,不止她们想要男朋友,长得帅那个也想要。” 景辞正端着盆往外走,听到他这话,没解释什么,只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也有看才华的。” 李宙:“………” 真不巧,脸和才华他都没有。 他一脸凶狠地扑到景辞身上,用胳膊箍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景辞眼带笑意:“还不许说真话了?” “好啊你!”李宙手上用力,就要撂倒他。 就在这个时候,宿舍的门忽然被推开,几个同样是住宿的七班男生走了进来。 见到他们俩的动作,一个男生立刻扯开了李宙:“gān什么呢?gān什么呢?!” 吴伟成把李宙推到一边,瞪他:“你的!离我们景辞的脑袋远远的!听明白了么!” 吴伟成是七班的班长,也是之前七班唯一一个可以进年级前三百五十的人。他别的科目还不错,独独数学,跟陈淼淼一样,就是不开窍。 每次考试,后面的大题十有八九都做不出来,经常在成绩出来后被刘老师叫到办公室骂。 自从见到景辞期中考试数学考了满分,他就总跑过来问景辞问题。 七班的人还曾经开玩笑,说他和陈淼淼期末的时候得给景辞送一面锦旗。 吴伟成性格特别外向,两个人熟悉了之后,就时不时地带着七班几个男生来景辞宿舍串门,有时候还拿着练习册,顺便请教几个问题。 他长得人高马大的,和刘老师是同款身形。别人都是正常的l号,他则是xxxl号,李宙在他手里根本没有丝毫反击之力,像只小jī一样,被提溜到了一旁。 “我不跟脑残粉一般计较!”李宙呸了一口,小声嘀咕。 其他几个男生在他旁边坐下,搭着李宙的肩膀,开玩笑道:“幸好景辞不是女生,不然这辈子就被老吴缠上了。” 吴伟成嘶了一声,皱眉:“瞎说什么呢。” 看了一眼景辞,见他没在意,这才放了心。 之前,因为原身追赢骄追的太过,导致七班人都默认景辞喜欢男生。 但自从景辞变好了,就再也没缠着赢骄,反倒是赢骄经常跟他开一些玩笑。七班人都搞不清楚从前景辞是真喜欢赢骄,还是和成绩一样,纯粹是中二病发作故意搞事。 好奇了一阵子没看出什么来,久而久之也就无所谓了。 管他喜欢男女,都跟他们没关系。 喜欢男的,全校男生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赢骄帅,他们根本不担心。喜欢女的,那就更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但细心的人还是避免跟景辞开这类玩笑,免得他不自然。 几个男生笑笑,冲吴伟成做了个讨饶的手势。 他们过来了,景辞再去洗漱就不太好了,他把盆放到脚边,留下来陪几个人聊天。 吴伟成算了下时间,道:“过得真快,明天就是周六了。” “周六又怎么了。”李宙撇嘴,歪在叠好的被子上,叹气:“又不放假。” “是啊,”他旁边的男生道:“看别的学校放假真是羡慕死了,我爸也真是,我就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偏偏要把我塞到省实验,专业不对口啊。” 景辞笑笑,没接话,从抽屉里翻出一袋法式小面包扔给他们。 他晚上回来之后经常会饿,就在寝室备了几袋法式小面包。这玩意便宜、能久放,饿的时候吃几个能好不少。 几个男生没跟他客气,一个人拿了一个,撕开就往嘴里放。 都是十六七岁长身体的年纪,不管什么都能塞进肚子。 一个男生吃完了,刚想随手把包装袋放chuáng上,被景辞淡淡地看了一眼,后背不自觉地一挺,连忙转而扔进了垃圾桶里。 “明天学校的澡堂开门,”吴伟成一边吃,一边道:“你们去不去洗澡?” 夏天的时候,男生们通常都在厕所里洗。 但现在天气凉了下来,再用冷水就要生病了,哪怕火力再旺也不敢这么糟蹋自己。 景辞想了一下,点头:“我去。” 省实验对住宿生管得很严,平时根本不许出学校。而学校的澡堂子只有周六周日两天开门,所以不是夏天的时候,想要洗澡必须选在这两天。 其他几个人纷纷表示赞同:“去去去。” “那明天早上你们把东西都带着,咱中午不吃饭,直接去澡堂。”吴伟成咽下嘴里最后一口小面包,道:“不然抢不到水龙头。” 景辞点头:“好。” 虽然也可以周日下午放假再出去洗,但每周就那么半天假,宝贵的很,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在周六去澡堂。 所以周六中午是省实验澡堂最挤的时候。 “到时候谁也不许墨迹啊,”吴伟成看向几个男生,警告道:“第四节 课下课铃一打,咱就立刻冲出去抢位置,听到了没?” 李宙白了他一眼:“用得着你说?跟谁没去过似得。” 吴伟成没理他,转向景辞,十分诚实地做了一只双标狗:“你慢点没事,到时候我帮你占地方。” 景辞笑:“不用了,我跟你们一起就行。” 景辞刚过来的时候,确实不习惯省实验这种什么都要抢的气氛,但呆时间长了,渐渐的也就接受了,有时候去食堂跑的比李宙还快。 几个人就这么商定好了。 第二天早上,景辞把洗发水、毛巾一类的洗澡用具用塑料袋包好,塞进书包,背进了教室。 他用的不透明塑料袋,到了座位后就放进了桌dòng里,因此哪怕赢骄跟他是同桌,也没发现。 直到第三节 课下课,吴伟成大着嗓门在教室里吼了一嗓子:“等会儿下课你们都快点啊!我觉得今天澡堂子人会特别多。” 几个男生稀稀拉拉地应了一声,景辞也跟着点了点头。 彼时,赢骄跟何粥他们正从外面回来。 见到这一幕,赢骄唇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何粥:“是我幻听了,还是他们飘了?他们约景辞去gān什么来着?” 何粥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讪讪道:“洗、洗澡?” 他想给吴伟成使个眼色,偏偏吴伟成不但不看他,反而跑到景辞旁边,乐颠颠道:“我带了搓澡巾,到时候帮你搓背。” 景辞指了指自己的桌dòng:“我也带了,那我也帮你搓。” 赢骄冷笑了一声,走过去一把将吴伟成推到了一边。 吴伟成大怒,正要发火,瞄到来人是他,顿时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座位。 赢骄缓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别跟他们去了,明天哥带你出去洗。” 景辞摇头,将手中的奥数书翻过一页:“已经说好了。” 赢骄气得恨不得使劲在他脸上捏两下。 真是胆子肥了,今天能跟一群野男人去洗澡,那明天呢?明天他又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赢骄轻轻磨牙,很好,这不怪他,都是这些人bī他的…… 正趴在桌子上的吴伟成莫名地后背一凉,他茫然地抬起头看了几眼,随即不在意地伸手挠了两下,又继续趴了下去。 上午第四节 ,是刘老师的数学课。 七班昨天刚进行了一次小测验,因此,这节课刘老师没讲新课,而是开始讲试卷。 景辞照常是满分,没什么可说的。倒是赢骄,成绩进步了不少,还得了刘老师几句夸奖。 前面的基础题刘老师讲的很快,基本上都是一带而过,等到了最后的大题部分,刘老师就讲的非常细了。 知道自己班同学的水平,他简直可以说是把题目掰碎了讲,等到最后一道大题讲完,刚好打下课铃。 吴伟成一听到铃声,瞬间抓紧了手里的塑料袋,jīng神抖擞地盯着教室门,屁股都离开椅子了,只等刘老师一声令下,就要冲出去。 刘老师也没拖堂,他放下手中的粉笔,道:“行,那这节课就到……” 一句话还没完说,赢骄忽然举起了手:“老师。” 刘老师一愣,看向他:“怎么了?” 赢骄弹了一下手中的卷子,一脸的严肃认真:“我最后一道大题没听懂。” 正蓄势待发的吴伟成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摔回了椅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骄哥:呵呵,还治不了你们了。 第二十九章 这要是放在从前, 刘老师能直接一个粉笔头砸下去, 打他一个扰乱课堂秩序。 奈何赢骄最近一个月表现得太好,不但肯努力学习了,成绩也有所提高。 刘老师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重新拿起了粉笔:“那我就再讲一遍,其他没听懂的人抓紧机会听啊。” 他一边转身, 一边道:“看到没,作为学生, 就应该像赢骄这样,努力上进,不懂就问!你们都要向赢骄学习。” 七班其他学生满脸麻木:“……” 谁特么要不懂就问!他们现在就想去吃饭啊!! 怕赢骄基础太差, 还是听不懂, 这一次,刘老师讲的更细致了。等到三个小问都讲完,已经六七分钟过去了。 他抬头看了下时间, 颇有些舍不得停下来的架势, 目光转向赢骄,和蔼地问:“懂了没?” 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赢骄没理, 冲他点了点头:“懂了,谢谢老师。” “那行。”刘老师放下手中的卷子:“这节课就到这里,下课吧。” 说完,拿起讲台上的东西,推门走出了教室。 已经拖了这么久的堂, 澡堂是肯定不用去了,去食堂估计也得排挺长时间,七班的学生愁眉苦脸地站起来,正想往外面走。郑阙忽然大着嗓门道:“都别出去了,今天中午骄哥请客。”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餐已经点好了,你们的最爱,悦味轩。” 悦味轩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川菜馆,菜品味道好、用料新鲜,七班的人聚餐经常选在这里。但这家并不单独送餐,只接受团体订单,以至于他们每次想吃都得等到放假。 赢骄单手搭在椅背上,笑道:“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 七班的人本来还有点情绪,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开心了。 有现成的,谁乐意去食堂挤啊,何况食堂的饭早就吃腻了。 几个想去洗澡的男生也不再纠结洗澡的事情,高高兴兴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他们为什么要提前洗澡?还不是想省点时间,等到周日下午好出去搓一顿! 现在有人请吃饭了,他们何乐而不为。 “哪里哪里,骄哥说的什么话,能理解。” “骄哥你等下不用出去,饭什么时候送来,我们去接就行了。” “都是小事,骄哥破费了。” 有胆子大的,还笑嘻嘻地凑过来:“骄哥,以后你就把问题都攒到第四节 课问吧,我们不介意。” 其他男生也起哄道:“这个建议好。” 赢骄笑骂了他们一句,没搭理他们。 他转向景辞,轻声道:“耽误你洗澡了,没生气吧?” 景辞摇头,认真道:“没听懂的问题就要搞明白。” 赢骄心口一暖,他们家小同学怎么就那么好呢。 “哥晚上带你出去洗?” “晚上?”景辞愣了一下:“我晚上出不去。” 他一边收拾桌子上的书本,一边道:“明天我在学校洗就好。” “别,”赢骄连故意让老师拖堂这种事儿都做了,就是怕他跟一群野男人一起洗澡,哪能功亏一篑:“学校澡堂人太多了,而且经常停电。” 他吓唬景辞:“上次咱们班有个人洗到一半,脑袋上泡沫还没冲掉呢,就没水了,只好用外套包着头跑回来了。” 景辞的动作一顿。 赢骄一看有门,继续道:“晚饭到晚自习之间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知道一个地方,离学校近,人也特别少,去了就能洗。” “哥有办法出去,你放心,保证不违纪,怎么样?” 景辞还是不答应。 赢骄深吸了一口气,使出了必杀技:“咱们学校的澡堂好多年了,同一排的水龙头参差不齐的,这里高一点,那里低一点,特别难看。” 景辞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顿时浑身都开始难受。 他踟蹰了一下,终于点头答应了:“好。” 赢骄勾起唇角,满意了。 后面,何粥怜悯地拍了拍吴伟成的肩膀:“班长,在一瞬间有一百万个可能啊。” 做什么美梦呢,还想跟景辞一起洗澡、搓背,他们骄哥都没这么gān过呢。 这孩子到现在还没被打死,纯粹是走了狗屎运。 吴伟成没心没肺的,正沉浸在有人请吃饭的快乐中,都快忘了洗澡这回事儿了。闻言揉揉屁股,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该向前走或继续等?” 何粥:“……” 何粥:“无知是真的快乐。” 吴伟成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正打算说什么,郑阙忽然道:“饭来了饭来了!来几个男生跟我去拿!” 这一声出来,男生们顿时呼啦啦的站了起来,争相恐后地往外冲。很快,走廊里就传来了嬉笑打闹的声音。 七班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个人,四十个人的餐浩浩dàngdàng地搬进来,场面特别壮观,看的其他班学生纷纷侧目,都在心里猜测他们班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景辞,七班现在是论坛上的热议对象。 七班抬饭的几个男生班级都没进,这事儿就不知道被谁发到了论坛上。 【刚刚遇到七班的人订团餐,他们这是gān什么呢?】 【一楼:[图片][图片]】 【二楼:也就七班能gān出这种事了,冯大秃明令禁止在外面订餐,万一被抓可要通报批评的。】 【五楼:七班那些人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不过我倒是听说了,景辞昨天进了数学竞赛班,难道是因为这个事,所以他们在庆祝?】 【十一楼:应该是因为这个。】 【十三楼:不是吧?进咱们学校竞赛班值得这样?七班人简直少见多怪。】 【十四楼:楼上少yīn阳怪气的,咱们学校竞赛班怎么了?虽然全国竞赛查无此校,但省级竞赛我们还是吊打其他学校的好吧。】 【二十楼:感觉景辞不应该参加竞赛,毕竟初赛马上就开始了,他又没学过。】 【二十五楼:看来看去,还是排二十楼。景辞是真厉害,成绩是真好,我心服口服。但感觉他这次选择错了,其他人都是练了那么久,他一个没学过竞赛的人现在去掺和,成绩肯定不行,不如等明年再说。】 【三十三楼:据说昨晚数学竞赛班考试了,你们猜猜景辞能考多少分?】 【三十七楼:目测不会超过二十分,毕竟是生手。一班的江崇当初说的那么厉害,最后拿了个省二回来,笑死我了,估计景辞连他还不如呢。】 【四十楼:啊啊啊啊景辞我男神!你们谁都不许说他坏话啊啊啊啊啊啊!二十分怎么了!苟一苟到三十几分,题难的话,别说省三,连省二都没问题!】 【四十一楼:楼上是不是傻?二等奖和三等奖有什么用?自主招生根本就不看,高考也不加分。在我们学校,二等奖和三等奖=没成绩,有问题?】 【五十楼:都别吵了,反正今晚成绩肯定能出来,到时候再看呗。】 【六十六楼:蹲一个景辞的考试成绩,说实话,我有点好奇,毕竟咱们省实验已经好久没出过这样的神人了。】 景辞本来就是学生们重点关注的对象,这个帖子出来以后,猜他考多少分的都有,从零分到二十分每个数字都猜到了。 楼主也是无聊,竟然还搞了个投票,猜0-10分的占了百分之九五。 七班的人吃饭的时候顺便刷了下论坛,就看到了这个帖子。几个人凑在一起议论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告诉景辞。 即便是学渣,也知道竞赛和普通考试的区别。与其让景辞知道了压力大,还不如瞒着。他们班好不容易出了个学习能打的,可得好好护着。 几个人互相商量了下,在班级群里艾特了全员,警告其他人都别说漏嘴。 之前原身因为总是在群里艾特赢骄,说一些黏糊糊的话,被踢出了班级群。景辞穿过来之后不怎么用手机,也就忘了加。 赢骄吃完一个jī翅,见手机亮了,垂眸扫了一眼,看到消息内容,笑了下,将手机屏幕扣了下去。 吃了赢骄一顿饭,七班人瞬间觉得校霸也没那么可怕了。 这么义气的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把人开瓢打断腿吧。 拜这一顿饭所赐,赢骄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刷了一波好感度。 下午第四节 课上完,其他同学都跑去食堂吃饭,赢骄则带着景辞往校门口走去。 省实验规定,哪怕是走读生,傍晚也不许回家吃饭。所以这会儿,校门口安安静静的。 学校的门卫正坐在小亭子里,摇头晃脑地听评书。 赢骄让景辞在外面等着他,自己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赢骄又掏出一盒烟递了上去,门卫推辞了半天,拒绝不过,只得收了,笑骂道:“你小子就会给我找事,早去早回啊,回来的时候来我这里点个卯。” “知道,谢谢您。”赢骄冲他道了谢,到门口取了自己的自行车,拍了拍后座:“小同学,上来坐。” 景辞换了左手拎塑料袋,跳了上去,问赢骄:“挺远的?” “不远,”赢骄脚下用力,自行车一下冲了出去:“骑车快一点,怕你着急。” 赢骄没骗他,确实不远。 但他们去的却不是景辞想象中的澡堂,而是一栋公寓楼。 “这是哪里?”景辞看着赢骄锁上了车,在周围走了一圈,疑惑:“我们不是去澡堂洗澡吗?” “不是,”赢骄按了上行的电梯,道:“是去洗澡,不过不是去澡堂,是去我家。” “不用了,”景辞蹙眉,有些想打退堂鼓:“我去澡堂就可以了。” “去什么澡堂,”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赢骄把他拽进来,按了二十二楼:“那么多人挤来挤去的,一点都不方便,正好我家就在学校附近,来我家洗正好。” 他顿了一下,怕景辞不自在,继续道:“放心,我家没别人,就我一个人住。” 景辞微怔。 赢骄怎么会一个人住?他的父母呢? 小说是从主角受的视角来描写的,前期注重事业线,赢骄作为主角攻,少有的几次露面不是在打架,就是在装bī,压根就没有深入描写过。 因此景辞并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他没有多问,怕不小心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点了点头,跟着赢骄进了门。 赢骄家是一间典型的单身公寓,面积倒是挺大,但只有一个卧室。 衣帽间、厨房、洗手间、浴室一应俱全,赢骄打开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景辞一瓶:“喝点水。” 景辞接过来,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去吧,”赢骄擦了一下唇角的水珠,带着他走进了浴室,指着水龙头道:“往左边拧是热水,右边是冷水,等会儿洗的时候先放一放水,一开始出的都是凉水。” “想泡澡也可以,浴缸都是gān净的,”赢骄指着上面的一排洗漱用具:“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都在这里,你随便用。” 景辞将自己带的塑料袋放到架子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赢骄道:“麻烦你了,我自己带了。” 赢骄轻笑:“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巴不得你来我家。” 他顿了一下,轻声问景辞:“内裤带了吗?没带我有新的。” 景辞垂眸,有些不自然地道:“都带了。” 赢骄一笑:“也好,我的你穿估计太大,不合适。” 他在浴室里扫了一圈,见再没什么要说的,抬脚走了出去:“行了,你洗吧。” 景辞点头,正想要关门,赢骄忽然伸手卡住了门框。 他微微低头,眉眼含笑地看着景辞,轻声道:“小同学,待会儿哥进来帮你搓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骚里骚气·骄:开玩笑,吴伟成能搓,凭什么我不能? 内心深处·骄:他来我家了,开心。 第三十章 “不用了。”景辞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他攥紧门把手, 又qiáng调了一句:“不用。” 赢骄挑眉:“怎么就不用了?”他卡住门边不放,看向景辞:“你之前不是还要跟吴伟成互相搓么,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景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跟吴伟成说起搓澡的时候, 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但到了赢骄这里,只要稍一想想, 就觉得羞耻得不行。 “我……”他有些磕巴地道:“你又不洗澡……” 赢骄立即表示:“那我现在就脱了跟你一起洗。” 景辞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赢骄见状,眼里的笑意加深, 他伸手捏了一下景辞的脸,后退一步,放开了手:“好了, 不逗你了, 去洗吧。” 景辞大松了一口气,连捏脸都没跟他计较,赶紧关上了门。 赢骄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 走开坐到了沙发上。 两个人一下课就出来了, 到现在还没吃饭。赢骄掏出手机,打开外卖app一个店一个店的浏览。 浴室里,景辞似乎已经开始洗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不断。 赢骄深吸一口气,换到了沙发离浴室最远的那一端坐着,继续看手机。 然而那水声似乎像是故意在跟他作对一般,总是铆足了劲往他耳朵里钻,让他不想听都不行。 赢骄拿着手机, 目光却渐渐失了焦。 脑子里的思绪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一会儿想着景辞现在洗到哪里了,一会儿又想着景辞是不是用了他用过的浴缸…… 万年骚里骚气口花花的老流氓,耳朵渐渐红了。 赢骄咳了一声,拿起遥控打开电视机,调大了音量。 电视上正在放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清朗的男声在唱:“燃烧吧……” 赢骄……赢骄觉得自己也要燃烧起来了。 他垂眸看了自己裤子一眼,低声骂了一句。伸手捞过那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往脸上一贴。 “嘶——”赢骄顿时冰地一个哆嗦,然而心里的热度不但没有随之降下来,反而躁动地更欢了。 “艹。”赢骄烦躁地扔了矿泉水,姿势别扭地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 yīn冷cháo湿的风瞬间从窗口灌了进来,赢骄侧身避了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了,一边抽一边点外卖,直到一支烟吸完了,这才觉得好受了点。 他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放下手机关了窗。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时不时地撩拨他一下。赢骄哼笑了一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走到浴室门口屈指敲了敲。 里面的水声骤停,随后传来景辞有些慌乱的声音:“有事吗?” “有啊,”赢骄吊儿郎当地倚在墙上,声音中带着点哑:“我在点外卖,问你吃不吃羊肉。” “吃的,”景辞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道:“我不挑食,什么都行。” “总有偏爱的吧,”赢骄快被身体里的那把火烧的炸了,不依不饶地道:“你开下门,我把手机递给你,你自己看。” 景辞呛了下,立刻表示:“不用,你点什么我都吃。” “真的?” “真的真的。”景辞被他bī的,一连说了两个“真的”,生怕他等不及直接开门进来。 在别人家洗澡,景辞没好意思反锁门,免得不礼貌。 “好。”赢骄一笑:“我知道了,你继续洗吧。” 调戏了一番景辞,赢骄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他又从兜里掏了一根烟叼着,刚准备点火,蓦地想到景辞等下就出来了,顿了一下,扔了打火机。 赢骄家的浴室装修jīng致,暖风系统自动调温,花洒水流大,出水均匀,如果不想外面那个人的话,景辞这个澡是洗得是非常舒服的。 他没敢耽搁太久,一来怕误了晚上的奥数课,二来想到赢骄总是心里不自在。匆匆搓了一遍之后,挤了点洗发水在掌心准备洗头。 关花洒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瞥到上面的收纳架,动作登时一顿。 一排的洗漱用具中,放着一瓶跟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洗发水。赢骄看样子已经用过了,瓶口处还沾着一点淡蓝色的液体。 景辞抿了抿唇,移开目光,想起赢骄那句“咱俩浑身上下都是一个味儿”,脸颊隐隐有些发热。 半个多小时之后,景辞彻底洗好了,他擦gān身上的水珠,穿戴整齐,将脏衣服叠好装进了塑料袋里。 赢骄家的浴室在镜子边缘装了去雾装置,因此哪怕景辞刚洗完澡,室内除了湿润点,连一丝雾气都没起。 景辞的目光在浴室里看了看,从角落里找到一块擦地抹布,洗gān净,开始一点点地擦地。 赢骄早注意到浴室内的水声停了,然而等了好长时间也没见人出来。他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走过去敲了敲门。 “马上好了。”景辞回了一句,继续擦地。 赢骄听他声音不对,拧眉继续问:“你gān什么呢?我进去了啊。” 停了几秒钟,没见景辞反对。他拧开门把手,拉开了门,一眼就看到正蹲在地上的景辞。 听到动静,景辞回过头,冲他一笑:“就快好了。” “你……”赢骄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景辞:“不用收拾,明天会有阿姨来。” 景辞正在擦最后一行瓷砖,闻言头也不抬地道:“顺手的事。” 赢骄的目光在浴室内扫了一圈,他掀起没扣的沐浴露盖已经被扣得严严实实,洗发水瓶边缘也收拾地gāngān净净,地上的瓷砖更是,擦地都已经快发光了,连一点水渍都找不见。 赢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胸口闷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景辞真的太乖了,乖的让人心疼。 来他家洗个澡,都要把用过的浴室收拾得gāngān净净,生怕给他留下一点麻烦。 没有人是天生就懂事的,被宠着长大的孩子总会肆无忌惮一点。但从景辞身上,赢骄看不出哪怕一点点娇气。 他坚韧、努力、懂事,适应能力qiáng。仿佛一株小草,哪怕历经风chuī雨打,依然不屈不挠地想要活下去。 缺少阳光雨露和肥沃的土壤不要紧,他从不靠别人的施舍,只努力抓住自己能抓住的所有一切,一点点地积攒养分,默默地长大。 赢骄上前一步,伸手用力将景辞拉了起来。 景辞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他拉的一个踉跄,扶着洗手台才站稳了,疑惑:“怎么了?” 赢骄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用你擦。” “没事,”景辞垂眸看了一眼:“就剩一行了,我就快……” 话还没说完,手中的抹布忽然被赢骄抢了过去。 “这一行是吧,”赢骄蹲下去,指着最靠近花洒的那几块地砖,轻笑:“我来,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gān。” 说完,攥着抹布低头开始擦。 他的动作笨拙不熟练,这里抹一下,那里蹭一下的,一看就是从来没gān过这种活。 景辞怔怔地看着他,几秒钟后才缓缓道:“已经gān净了。” 赢骄呼出一口气,站起来,抬手就要把抹布扔到一边。即将脱手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景辞的qiáng迫症。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自动自发地收了回来。 他把抹布冲洗了一遍,尝试几次,生疏地叠成对称的方块形,这才放到了角落里。 “过来。”他对景辞招招手,拧开水龙头:“洗个手咱们吃饭。” 赢骄用的力气有些大,水流瞬间哗哗而下,落到洗脸池里,溅得洗手台的边缘全是水珠。 景辞稍稍后退一步,伸手将水龙头关上了。 赢骄不解,看向他:“怎么了?” 景辞没说话。 他低头,用没碰过抹布的左手握住校服袖口,平平整整地往上叠,每一层都是同样的宽度。一直将袖子挽到了胳膊肘,方才停了手。 赢骄失笑,抬起手,刚想随便把自己的袖子撸上去,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赢骄的动作一顿。 景辞仍旧沉默着,什么都不说。只一点一点地,用同样的手法,把赢骄的袖子挽了上去。 两个人出浴室的时候,外卖恰好送过来。 赢骄没搞那么多花样,只点了两份羊肉蒸饺、一份草原拌菜,再加上两份烤羊排。 上了一下午课,两个人早就饿了,将所有的菜品一扫而空后,赢骄看了眼时间,拿起车钥匙:“回学校吧。” 景辞正把最后一个外卖盒往袋子里装,闻言点点头:“好。” 他一手拎着外卖袋,一手拎着自己的脏衣服,就要往外走。 “等等。”赢骄捏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拽了回去:“脏衣服留下,我这里有阿姨固定来洗,省的你还得自己动手。等gān了之后,我再给你带回去。” “不用了,”景辞拒绝:“我自己洗就行了。” 赢骄没听他的,直接将他的左手上的塑料袋抢了过去,往地上一扔,握住景辞的手腕:“走了。” “等等……”景辞挣扎着要回去。 赢骄嘶了一声:“怎么那么不听话呢。”他单手拉开门,就要把景辞往外推。 “我……”景辞脸颊发红,不自在地偏过头,小声道:“我内裤在……” “咳,”赢骄咳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情不自禁地也有些发热。 他放开景辞:“内衣你拿走可以,但是外套得留下,听到了没?” 顿了一下,又轻笑着加了一句:“不然就都别拿走了。” 景辞抿了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赢骄家离学校很近,骑车不到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进校门的时候,赢骄停下来对着亭子里挥了下手:“叔,我回来了啊。” 门卫听到声音抬起头,见到是他,顿时笑了:“行,知道了。”他在抽屉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一小袋冬枣,走出来递给赢骄:“拿去吃,我老婆都洗过了。” “哎呦,还有这好事呢。”赢骄毫不客气地伸手接过来,先往景辞嘴里塞了一颗,而后才拿了一个自己吃了,嚼地咔嚓咔嚓响:“下次再给您带烟,我走了。” “走吧走吧,回去好好学习。” 时间还来得及,景辞先把洗漱用具送到了宿舍,这才去了小教室。 进门之前,他回头嘱咐赢骄:“今晚要把那套理综卷做完,剩下的时间……”他沉吟了一下,有点舍不得地道:“做几道数学题休息一下吧。” 赢骄:“……” 做数学题怎么就跟休息扯上关系了? 他无奈地倚在墙上,看向景辞:“知道了,小同学,我保证完成任务,进去吧。” 景辞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今天景辞来得有点晚,除了他,奥数班所有学生都到了。 周超正在座位上看书,看到他之后像是见了亲人一样,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啊啊啊怎么办,我有点紧张!” 景辞心情不错,冲他笑了笑:“紧张什么?” “考试成绩啊!”周超往门口看了看,小声道:“我跟你讲,别看赵老师平常笑眯眯的,骂起人来那叫一个狠!这次题有点难,我有好几道题做的稀里糊涂的,万一没考好怎么办?!” “没事,”景辞安慰他:“你觉得难,其他人也一样。” 周超一想也是,稍稍放下了心。 他可能是能考全校前三的男人,他不怕! 几分钟后,第一节 自习课的铃声响起,赵老师踩着点儿抱着书和卷子走了进来。 小教室里,十几个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赵老师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放,开门见山道:“下面公布测验成绩!” 周超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李婉:35。这个成绩还得继续努力,毕竟我们的目标不是省二和省三。” “王瑾:40。王瑾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你是踩了高跷吗?飘的这么厉害!” “………………” “江崇:75。这个成绩省一前十还是有点危险,得继续努力。” “周超:80。你笑什么笑?大牙都露出来了!是不是觉得这个分数挺高的?” 赵老师哼了一声,抬起右手,晃了晃手中的最后一份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进门来的第一个笑:“景辞,82!” 小教室轰地一下炸了! 周超才刚刚离开讲台没几步,听到景辞这个分数,直接转了回去,一把抢过赵老师手中的卷子,左右翻看。 没错,确实是82!一点都没错! 他神情呆滞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卷子放到了景辞的桌子上。缓了一分钟,僵着脖子,咔嚓咔嚓地看向景辞:“你不是之前没学过奥数吗?” “啊,”景辞正在研究卷子,他对自己这个分数非常不满意。听到周超的话,抬头道:“学过的。” 周超闻言,沸腾的心理总算是平衡了些,他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听见景辞继续道:“我自学好几年了。” 周超:“……” 我恨! 第三十一章 周超伸手恶狠狠地捂住景辞的嘴:“你给我闭嘴!别说话!” 他俩坐在中排第二排, 几乎可以说就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目标非常明显。赵老师瞄到周超的动作,顿时拍着桌子咆哮:“周超,你搞什么怪?!给我消停点!考那么点分还好意思嘚瑟!” 周超登时流泪满面。 自己这个分数放在以前, 可是要被赵老师狠劲儿夸的!然而现在…… 他看了一眼自己无形装bī而不自知的同桌,一头抢在了桌面上。 既生超, 何生辞啊! 竞赛班的其他人同样各个脸色僵硬、目光呆滞,甚至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景辞考了全班的最高分? 这怎么可能?! 就不说他之前根本没接触过奥数了, 高二谁不知道七班的景辞啊。 打架逃课染huáng毛,除了学习,他什么都敢gān!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 先是考了他们全年级第一, 现在又考了竞赛班第一! 从来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尖子生的人,这会儿都忍不住开始在心里质疑起了自己的智商。 江崇更是仿佛被人隔空抡了一耳光一般,脸颊火辣辣的, 几乎不敢抬头。 他盯着桌子上的试卷, 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自己只考了75分,但景辞却考了82! 这还是在他从来没学过奥数的情况下。 别说找回场子了—— 江崇闭了闭眼,双手微微发抖。 现在景辞开始和他们一起学奥数了, 自己这辈子还能超过他吗? 学霸们也是八卦的,尤其是出了这样让人震惊的事。第一节 晚自习还没下课,景辞奥数考了竞赛班第一的消息,就被传到了论坛上。 【八十八楼:卧槽卧槽!快把老子的意大利大刀拿来!我要削膝盖!!】 【八十九楼:卧槽?!这不科学!这他妈的怎么可能?!】 【九十楼:日日日日日!82!!!景辞没学过奥数吧??这要是学过了他还不得上天?!啊啊啊啊啊,忽然觉得可以期待一下今年的全国数学联赛了!】 【九十九楼:我踏马的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的天, 跪了跪了,给大佬递水性笔。】 【一百零八楼:看到主楼百分之九十五选择景辞只能考0-10分的人,忽然觉得莫名打脸……】 【一百二十楼:卧槽是最高评价……给景神献上膝盖。】 【一百三十三楼:这个男人堪称可怕……我心服口服……】 ………………………… 论坛帖子不断刷新的同时,高二十一班的教室里,正在背单词的乔安彦忽然卡壳了。 手下的笔尖晃动了无数次,却就是想不出来之前背好的单词该怎么拼。 他脸色yīn冷地摔了笔,烦躁地狠砸了一下桌面。 期中考试之后,乔安彦发现了一个秘密。只要他意愿非常qiáng烈地想要自己的脑子变好,就真的能做到。 他尝试了一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心里循环着这个念头。 渐渐地,混沌不开窍的脑袋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对比重生之初拍马也不及,但起码老师讲的课可以理解了。 知道自己的金手指还在,没有消失,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出了点问题,乔安彦大松了一口气。 他死的时候虽然年纪不大,但肚子里仅有的那点墨水早就还给老师了。 别说是从高中开始,就算从初中开始,他也跟不上老师的进度。 他脑子不好,别人学一遍就会的东西,他要学好几遍,乔安彦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耐心一点点地学。 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重生带来的金手指上,然而没想到,他的金手指又出问题了。 乔安彦攥紧手指,把课本推到一边,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日复一日地在心里重复着自己的执念。 而此时的高二理科办公室里,刘老师备完明天的课,拿起手机刷了下论坛,不期然地看到了这个帖子。他早就从赵峰哪里得知了景辞的成绩,但看到帖子仍旧莫名地心情好。 刘老师放下手机,喝了一大口jú花茶,状似无意地瞄了张静一眼,狠狠咳了一声。 教化学的王老师跟他关系好,听到他的咳嗽声,立刻转过来道:“老刘,你感冒了?” “有点,”刘老师揉了揉太阳xué,叹气:“年纪大了,抵抗力不行,脑子也不好使了。”他停了一下,问王老师:“对了,老王,景辞这次奥数考了多少分来着?我怎么忘了。” 王老师瞥了一眼他那快咧到耳根子的嘴,无奈地道:“82。” “哎,”刘老师把手中的jú花茶往桌子上一放,在办公室前面溜达了一圈,摇头晃脑地感叹:“这个分数不行啊,全国赛还是有点危险。” 张静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笔。 刘老师背着手,严肃道:“明天我得去好好说他一顿!按普通考试来算,满分120分,起码要考到90分才算及格!” 张静咔嚓一声,不小心把手中的教案撕了一块下来。 刘老师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靠着椅背,想了想又道:“老王你不知道,景辞看着冷冷淡淡的,其实特别热心。我们班赢骄现在用的笔记,全是他一手给记的!” 他顿了一下,继续:“哎,你说我这纠结的,又怕耽误他学习,又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这孩子怎么就那么懂事呢,还知道替老师分担……” 张静彻底听不下去了,脸色铁青地把笔往桌子上一放,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刘老师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在心里大笑三声,慡的堪比三伏天喝了冰可乐。 竞赛班的小教室里,赵老师公布完成绩,便一手拿着卷子,一手拿着粉笔,开始讲题。 景辞跟着他的思路,将自己的错处在脑子里从头到尾地过了一遍,发现了好几处不应该错的地方。 他抿了抿唇,拿起笔,将那几处重点划了下来。打算回去后再多找几道同类型的题做,以免再犯同样的错误。 竞赛班两节自习课之间并没有休息时间,只中途可以去一次厕所。 赵老师讲完试卷之后,又讲了一节新内容。他时间掐的正好,最后一笔板书写完,正好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 “这节课就到这里吧。”赵老师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脸色郑重:“下个月就是全国数学联赛的省级初赛,初赛和复赛之间也没间隔太久,紧接着则是全国竞赛,你们几乎没有几天喘息时间……” 他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我说这些并不是给你们压力,而是想要提醒你们。你们这一年花费了那么多jīng力、那么多时间,不是只去走个过场的。昨天的测验成绩我非常不满意,你们回去好好想想。” “这里坐着的,都是咱们省实验尖子生中的尖子生,应该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好了,下课!” 赵老师夹着书走出了教室,班级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出去了。 景辞没急着离开,他将自己的试卷平平整整地放进夹子里夹好,而后才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拾桌子上的其他东西。 “你先回去吧,”周超大大咧咧地把书包甩到背上,看着他道:“我等会儿得去洗衣房拿校服,用不用顺便帮你带点东西回去?” 省实验小卖店旁边就是洗衣房,许多学生懒得自己洗衣服,就把衣服送到洗衣服房洗。 “ 不用,我没什么可买的。”景辞谢过他的好意,跟他一起走出了教室。 周超往反方向走了,景辞关上门,正要转身,一个人忽然扑了过来。 “我的辞!!”李宙用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兴奋的脸都红了:“你怎么就那么厉害呢?!这次又是第一哈哈哈哈哈哈!” 郑阙也跟着扑了上来,对着景辞狂chuī彩虹屁:“太给我们七班长脸了!!大佬你要我的膝盖吗?!给你!都给你!” 何粥眼看着赢骄脸上的笑意都淡了,连忙将这两个人来疯从景辞身上扯了下来:“gān什么呢gān什么呢?景辞受得了你们两个压?!” “咳,”郑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放开了手,李宙也讪讪地退到了后面。 赢骄伸手把景辞的书包接过来,轻笑着道:“小同学,恭喜,很厉害啊。” 景辞摇头,刚想要说话。彭程程忽然从后面掏出一个彩喷,面无表情地对着他就是一阵狂喷。 景辞登时被彩带糊了个满头满脸。 赢骄冷冷地看了彭程程一眼,彭程程僵硬地扯了下唇角:“没喷过,准头不行。” “都给我滚边儿去。”赢骄拧着眉推开彭程程几个人,捧着景辞的脸给他摘彩带:“弄进眼睛里了没?” “没有。”景辞伸手扯下几条彩带:“不要紧。” 郑阙也跟着毛手毛脚地在他头上抓了两下,被赢骄打了手也不在意,嘿嘿笑着跳到了一边。 “今晚我请客,庆祝你考了第一,”赢骄看着景辞,眸光柔和:“你喜欢吃什么?烧烤还是小龙虾?” 郑阙在旁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啊啊啊啊!还要再来几瓶啤酒!” “不用了,”景辞委婉地拒绝,面色如常,浑然不像是刚考了第一的人:“我这次只是运气好。” “怎么能不用!”赢骄还没说话,郑阙忽然几步窜到景辞前面,一边退着走,一边道:“这第一多有含金量!数学竞赛班的第一啊!咱们必须要high到天亮才配得起这个贵重的82分!” “真没什么,”景辞弯腰,把手中的彩带扔到垃圾桶中,语气平静:“一次小测验而已。” 他转头冲赢骄笑了一下,真心实意道:“谢谢,我心领了,别破费了。” “哇,”郑阙拉着何粥,指着景辞惊叹道:“看到没,这才是真学霸!瞧瞧这淡定劲儿!第一名算什么?咱压根就不在乎!” 何粥刚想跟着说两句,耳旁忽然响起了几声惊天动地的pào仗声。 他毫无防备之下,被吓得一个哆嗦,脸上的肥肉都颤抖了。 “艹,要死了,谁他妈的这么晚了放鞭pào!”他拍了拍胸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病啊。” 他想去其他人那里找点认同感,结果一转头,就见赢骄走到了景辞背后。 “吓到了?”赢骄拍了拍景辞的后背:“没事儿,回回魂,不怕。” 他把景辞的书包改成双肩背着,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哥帮你捂着。” 景辞连忙推拒:“不用……” “别动,”赢骄趁机揉了下他的耳朵,笑道:“这才响了几声,待会儿肯定还会放。这声音太大,万一把耳朵震坏了怎么办。” 他垂眸看着景辞的侧脸,用膝盖轻轻顶了下他的腿,低声道:“听话,别跟哥犟,走吧。” 何粥:“……” 个老流氓!这样都能钻空子占便宜! 何粥深吸一口气,看向赢骄,皮笑肉不笑地道:“骄哥,我刚刚也吓到了。” “哦,”赢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捂紧了景辞的耳朵:“你是年shòu吗?还怕放鞭pào。” 何粥:“……” 何粥气得转身就往校门走,他是疯了才想要今晚陪赢骄住宿舍! 住个几把! 彭程程看看恍若人形耳捂子的赢骄,又看看何粥肥肉横甩的背影,沉默了一瞬间,也拉着郑阙走了。 刚刚还嬉嬉闹闹的一群人,瞬间就只剩下了三个。 李宙战战兢兢地瞅着赢骄和景辞,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单身狗的凄凉。 好不容易艰难地回了宿舍,怕赢骄等会儿过来串门,李宙抓了几包奶油瓜子,连招呼都忘了打,一溜烟地跑去找吴伟成了。 赢骄没像他想得那样跟着去他们寝室,他把书包递给景辞,就回了自己宿舍。 景辞谢过他,关上了宿舍门。 他没有第一时间换衣服,而是从书包里将装试卷的蓝色夹子拿了出来,抽出了今天发的奥数卷。 而后又摸出柜子的钥匙,打开自己的柜子,从最下面掏出了一个曲奇盒子。 盒子里装的并不是曲奇饼gān,而是几张叠的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纸。正是上次期中考试的卷子,每一科都在。 景辞坐在chuáng上,把那张奥数卷子拿过来,从书包里摸出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11月底奥数测验,第一名(分数很不满意)。 写完之后,他把笔放到一边,目光在“第一名”这三个字上徘徊了几秒钟,将盒子里的其他试卷也拿出来一一看了一遍,唇角缓缓地勾了起来。 景辞往宿舍门扫了一眼,又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估摸着李宙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他没再掩饰脸上的情绪,捧着装卷子的铁盒晃了晃,偷偷地笑了两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光。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是我不够骚,让小同学在我面前还掩饰情绪,下面我来放一个大招—— 第三十二章 门外, 准备敲门的赢骄缓缓放下了手。 他倚在墙上, 想起刚刚无意间看到的画面,唇角不受控制地勾了起来。 赢骄忍笑,从兜里掏出一根烟, 就那么叼着,没点燃。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 表面看起来淡然的景辞,实际上会因为考到第一名而开心不已。 上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发下来后, 整个班级都沸腾了,包括刘老师都忍不住一直傻笑了好几天。 其他班级的学生更是,激动地争先恐后地跑过来看他。景辞这个名字, 一连在学校论坛霸屏了将近一个月, 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然而景辞这个当事人却十分从容,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激烈的情绪,该gān什么gān什么, 一点都没被影响, 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赢骄本以为,他压根就没把考了全年级第一当回事儿。没想到私下里,景辞竟然会将考试卷子都收藏起来, 一个人躲在背地里偷偷地乐。 实在是太可爱了。 赢骄心里痒痒的不行,恨不得立刻就推门进去,将他揉进怀里捏捏脸、捏捏耳朵。 几个男生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看到赢骄,后背不自觉地一挺, 张嘴就要打招呼。 赢骄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冲他们嘘了一声,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几个男生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僵着手脚小心翼翼地走远了。 赢骄嘴唇噙着笑,隔着宿舍门的玻璃窗又往里面看了一眼。 景辞已经将装着他胜利勋章的铁盒子放进了衣柜里,脸上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他按亮手机看了看时间,没让自己沉湎于过去的荣耀,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练习册,端端正正地坐到书桌前开始做题。 一段短暂地、只有不到一分钟的、独属于景辞自己的开心时间,就这样结束了。 赢骄怔了一下,景辞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变换。 他忽然想到之前自己要给景辞庆祝的时候,景辞那礼貌又客套的拒绝…… 赢骄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景辞虽然在他们所有人面前一直都表现得平稳无波、淡定从容。但其实,他并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习惯性地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藏起来,自己感受,自己消化,不分享给外面的任何一个人。 包括他。 景辞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养成这样无法向别人敞开心扉的性格? 赢骄靠在墙上出了片刻神,随后将烟扔进垃圾桶中,转身下了楼。 想要跟他保持距离是吧,不想让他看出他的真实情绪是吧,赢骄轻轻磨牙,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想得美。 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外面的风呼啸着刮过夹道两边的树木,带起一阵阵湿冷的气息。 赢骄连衣服都来不及拢,一口气冲到了校门外的甜品店里,赶在打样的最后一分钟,买到了一盒椰丝牛奶小方糕。 省实验的男生宿舍里,景辞把早上做的那一节练习题接着做完,又对了答案,李宙还是没回来,景辞估计他是在别的宿舍玩得乐不思蜀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离睡觉铃响还有一段时间,就打消了去叫他的念头。 景辞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一边在宿舍里走动,一边拿着手机在网上搜索奥数卷子。 离省实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军事基地。基地里用了信号屏蔽器,连带着省实验这一片的手机信号都不怎么好,宿舍楼尤甚。 李宙有好几次游戏打到一半就突然掉线,为此经常气得嗷嗷叫。 景辞等了一分钟,网页才加载了一半出来。他不想把时间làng费在这上面,正准备举着手机去信号比较好的水房走一圈,宿舍门忽然被敲响了。 他走过去拉开门,见到是赢骄时,愣了一下:“你找我?” “嗯。”赢骄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把手中的椰丝牛奶小方糕塞进了他的手里,柔声道:“小同学,恭喜奥数考了第一名。” 知道景辞肯定要推拒,赢骄懒懒地倚着chuáng上的栏杆,轻笑着道:“别跟我让来让去,烧烤小龙虾你不要,一盒甜点总可以了吧。” 他抬手,用手轻轻碰了碰景辞的手背:“感受到了没?就为了买这么个玩意儿,哥手都冻僵了。” “谢谢。”景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收下了他的好意。 他没第一时间打开甜品盒,而是把小方糕放到了桌面上。自己走到chuáng边,从被子下面抽出一块叠地方方正正的毯子,放到赢骄腿上:“你冷就盖这个吧。” 毯子是珊瑚绒的,看着厚厚的一层,实际上手感软而轻。赢骄抖开毯子盖在身上,笑意一直蔓延到了眼底。 甜品不能过夜,景辞放下手机,撕开了包装盒,先把盒子往赢骄的方向推了推,问他:“你要不要吃?” 赢骄的眸光闪了闪,摇头:“不吃。” 景辞不知道他心里正憋着坏,闻言点了点头,叉起一块小方糕送进了自己嘴里。 赢骄买的椰丝牛奶小方糕非常符合他的口味,入口即化、奶味浓郁,还带着一点椰香,丝毫不甜腻。 景辞眯了下眼睛,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赢骄看着他吃了两块,把腿上的毯子掀开,走到了景辞身边,低头道:“给我尝尝?” 景辞连忙点头,举着甜品盒示意他接过去。 赢骄没动,他垂眸,目光落在景辞的手上,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手里的叉子拿了过来。 景辞的目光一凝,隐隐觉得有些不自然。 他不是没有过跟人共用餐具的经历,在孤儿院的时候,一碗米饭三个人吃的情况都有,更别说那些稀有的、来之不易的小甜品。 一群人围着巴掌大的蛋糕,你一口我一口的情况,景辞经历过无数次。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赢骄用一把叉子就让他觉得特别不得劲。 “那是我用过的,”景辞提醒了他一句,就要把叉子拿回来,却被赢骄抬手挡住了。 赢骄心说,要的就是你用过的,表面上却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没事儿,咱俩都是男生,还在乎那个?” 说着,麻利地叉了一块小方糕放进了嘴里。 赢骄很少吃这些东西,他不爱甜食。家里做饭的阿姨特别擅长做粤式甜品,但赢骄从来不让她做。只偶尔何粥他们过来玩,才会做一两次。 就这样,他也是基本不碰的。 但今天,他忽然觉得这椰丝牛奶小方糕味道还真不错。 赢骄咽下嘴里的东西,问景辞:“好吃吗?” 景辞点点头,诚实地道:“好吃。” 赢骄挑唇,瞄了一眼手中的叉子,意味深长道:“我也觉得今天的小方糕格外好吃。” 他刻意加重了“格外”这两个字,景辞没听懂,但却隐约觉得这不会是什么纯洁的意思,聪明的没有多问。 赢骄也不在意,他低头,叉了一块小方糕送到景辞唇边:“给。” 景辞躲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道:“我自己来。” “怎么了小同学?”赢骄追上去,一笑:“怎么还害羞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又不是没喂过你,上次吃栗子的时候不是挺好的么。” 说着,右手往前伸了伸,用小方糕碰了碰景辞的唇。 景辞被赢骄这么看着,实在是张不开嘴。他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自己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捏住一点叉子柄,快速地低头将小方糕叼进了嘴里。 赢骄看着手里的叉子,若有所思地道:“我们……” 景辞一边嚼,一边抬眸等着他的下文。 赢骄:“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景辞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赢骄占了个口头便宜,心满意足。见景辞害臊地偏着头,看chuáng、看地面、看天花板,就是不看自己。 他轻笑,趁景辞没注意,把叉子放在甜品盒里滚了滚。 椰丝牛奶小方糕表面上撒的全是椰蓉,赢骄带着这盒甜品走了一路,又跟景辞推了两下,小方糕上的椰蓉自然地就掉了很多下来。 被他这么一弄,叉子的一侧登时沾满了细小的白色碎屑。 赢骄没再吃,他绕到景辞面前,状似不经意地捏着叉子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景辞本来觉得既尴尬又害臊,但一看到那个叉子,顿时什么情绪都抛到了脑后。 商家赠送的叉子质量不错,比普通的叉子要大一号,还是黑色的,因此也就衬得一侧那些零零碎碎的椰蓉特别明显。 景辞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浑身都开始难受起来。 赢骄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憋着笑,故意装什么都不知道。 景辞闭了闭眼,努力不让自己想那把叉子。他不想开口跟赢骄要,免得他又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来。 然而不行,那半边沾了椰蓉,半边黑的叉子,总是在他脑子中晃来晃去,根本忘不掉。 景辞正在心里琢磨,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把叉子拿到手,赢骄忽然碰了碰他:“你还要吗,我不吃了。” 景辞大松了一口气,点头:“要的。” 他伸手,把叉子和小方糕一起接了过来。 景辞舍不得将椰蓉抖进垃圾桶中,踟蹰了几秒钟,借着把小方糕送进嘴里的机会,飞快地在叉子上舔了一下。 见叉子表面变得gāngān净净,不再一半黑一半白了,他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一口小方糕还没咽下去,赢骄忽然走了过来。 他垂眸看着景辞,懒洋洋地在他耳边chuī了个流氓哨:“哇哦,这下不是间接接吻,变成舌吻了。” 第三十三章 làng过劲儿的后果就是, 赢骄被羞怒的景辞毫不留情地赶出了寝室。 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门, 赢骄无奈一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一边打字, 一边回了自己宿舍。 半分钟后,景辞的手机叮地一声响了。他低头一看, 赢骄给他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骄】: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骄】:恭喜考第一,真的特别厉害。 景辞从屏幕上移开视线, 没有回复,眸子里却泄出了点笑意。 三零三宿舍,赢骄平躺在chuáng上, 举着手机盯着景辞的微信头像好一会儿, 方才笑笑,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练习册。 就算景辞不想分享他的情绪,但能这样陪着他一起开心, 也挺好。 第二天, 七班的学生一大早就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刘老师站在讲台上,脸色严肃地宣布:“月末假回来之后要月考,这次还是咱们学校自己出题。” 他蹙眉看着台下一个个目光迷离、哈欠连天的学生, 提高声音道:“都争点气!数理化没办法突击,但是语文呢?该背的都给我去背!我告诉你们!这次的诗词填空谁要是再给我空着……” 刘老师一拍讲桌,恶狠狠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说完,他在班级里巡视了一圈,敲打了几个想要趴桌子睡觉的学生, 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教室。 景辞倒是不在乎考试不考试的,只是马上就要放月末假了,一想到要回家,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他怔怔地看着桌面,忍不住想,要是放月末假期间,允许呆在学校就好了。 “靠,又考试,”后面,确定刘老师是真的走了,郑阙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掏出手机,嘟囔着抱怨:“我怎么觉得昨儿才刚考过呢。” 何粥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无jīng打采地道:“老郑,淡定点,学生嘛,考试不就是我们的日常。” 郑阙被他恶心的一个哆嗦,嫌弃道:“呕……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何粥啧了一声,指着前面道:“跟骄哥学着点吧,你看咱骄哥多平静,平静地甚至拿出了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郑阙:“……” 郑阙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站起来往前瞄了一眼。正看见赢骄碰了碰景辞的手臂,似乎是在问他一道题。 景辞扫了一眼书页,很快便拿起笔小声给他讲起来。 郑阙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他拽了拽何粥:“哎,你说他这是听题呢,还是看人呢?” 彭程程闻言,往前瞥了一眼,言简意赅地做了总结:“都有。” 何粥本来还没注意,被郑阙这么一说,顿时靠了一声:“他就不能掩饰点?”何粥满脸牙疼的表情:“不是,就他看景辞那个眼神,是个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思吧?” 彭程程仍然一针见血:“景辞看不出来。” 何粥顿时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也是,人景辞现在根本不想搭理他,活该!” 前面,景辞一道题讲完,放下笔问赢骄:“你听懂了吗?” “懂了。”赢骄把练习册收回来,轻笑着道:“多谢小同学。” 景辞摇摇头,拿起笔继续做奥数。 赢骄破天荒地没再撩拨他,把刚刚那道题涉及的知识点找出来看了一遍,这才接着往下做。 刚开始学习的时候,赢骄确实不太坐得住。但咬牙坚持了一个月之后,他发现也没有想象中的难。 最重要的是…… 赢骄用余光看着景辞。 他似乎遇到了难题,笔尖犹豫了好几次都没有落下去。琢磨了将近一分钟之后,蹙起的眉头这才缓缓松开,在纸上流畅地写下了答案。 赢骄收回目光,闭了闭眼,期中考试成绩下来的那天,他至今不愿意回忆。 前一天,他刚刚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景辞,紧接着,现实就给了他重重一击。 在此之前,赢骄对自己的成绩从未有过什么想法。 他天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母亲给他留下的东西,让他哪怕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做,也不会缺钱花。 可当自己和景辞的成绩摆在一起对比的时候,赢骄忽然就觉得抬不起头来。 太难堪了,真的太难堪了。 跟父亲闹翻的时候,赢骄没有后悔。 搬出赢家的时候,赢骄没有后悔。 甚至刘老师苦口婆心、翻出他从前的成绩在他面前惋惜劝导的时候,赢骄也没有后悔。 独独在看到景辞那一张张满分卷子的时候,他后悔了。 如果早知道有幸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当初他应该更为未来而努力。 然而逝去的时光已经不可追,他能把握的,唯有当下。 赢骄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片刻,低下头集中jīng神继续做题。 虽然接到了要考试的噩耗,但七班学生混日子混惯了,也就哀嚎了那么一会儿,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中午吃完饭,一群人没事儿gān,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嬉笑打闹,站在走廊都能听到教室里的动静。 景辞却没闲着,将昨天赢骄做的那套理综卷子批改完,又赶在打铃之前,把重要的失分点都列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放下笔,抬头看了一眼饮水机。 绿灯恰好亮了,代表热水已经烧好了。景辞等了两分钟,见没有女生过去接热水,这才拿着杯子走到了前面。 景辞用的是耐热的玻璃杯,但没有手柄,光接热水拿着会烫手。因此他先接了点凉水,然后才往里面兑热水。 这几天总是下雨,天气yīn冷yīn冷的,教室里又没有暖气,景辞想用杯子暖暖手,就特意多接了点热水。 拿的时候还是有点烫手,但也不是不能忍。景辞小心翼翼地握着杯子,快步往自己座位走去。 就在他要转弯的时候,过道里正在打闹的一个男生忽然后退,抬起的右手重重地抡到了景辞的下巴上。 景辞身体一晃,水撒了大半出来。 “啊,”男生转过身,道歉:“不好意思,没注意后面有人。” 景辞摇头:“没事。” 他低头看了看那男生的后背:“水洒了点在你身上,没烫到吧?” 男生伸手摸了一下,满不在意地道:“没事儿,一点感觉都没有。” 景辞冲他笑笑,从他身边经过,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他把水杯放到桌子上,低头揉了一下下巴。 刚刚那男生的一下丝毫没有收力,景辞的下巴现在还是麻的。 他抿唇动了下脸颊,正想仔细感受一下,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赢骄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头微微抬起来,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蹙眉道:“别动,我看看。” “没事。”景辞不在意道:“过会儿就好了。” 赢骄嗤笑一声,右手在他下巴上轻轻揉了揉:“这样碰疼不疼?”顿了一下,看向他:“说实话。” 景辞小声抽气:“有点疼。” 景辞皮肤白,这一下又打的十分用力,下巴处的红印子看起来触目惊心的。赢骄眉头蹙的越发紧了,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哼笑道:“疼就是疼,什么叫有点疼?” 赢骄忘了在哪里听人说过,下巴上的骨头非常脆弱,很容易被伤到。他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不放心道:“怎么那么红?别有什么事,哥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景辞被他逗乐了,“已经不怎么疼了。” “真的?”赢骄怀疑地盯着他,实在是这位小同学有太多前科了,什么都自己扛,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让他没法相信他的话。 “真的。”景辞轻轻甩头,躲开他的手,动了下下巴。 赢骄嘴上说的凶,实际上手上的力道非常温柔,景辞被他揉捏了一会儿,除了下巴上微微有些发热之外,疼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赢骄细看他的神色,确定他是真没说谎,这才放下了心。 赢骄转过身,出了片刻神,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景辞余光瞄到他的动作,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都快考试了,你还看手机啊?” 赢骄轻笑:“没,真有事儿,给我两分钟时间?” “两分钟?” “嗯,”赢骄一边打字,一边笑道:“你看我最近什么时候玩过手机?” 景辞想想也是,便答应了。 与此同时,赢骄的消息发到了和何粥几个人的小群里—— 【骄】:放月末假的时候组织个班级聚会。 【何家你大爷】:???gān嘛? 【郑阙不正确】:最近没什么节日吧,圣诞节还有一个月呢。 【彭程程】:什么聚会? 【骄】:周五那天晚上,先吃饭再去k歌。 【何家你大爷】:不是,你总得告诉我们,你要搞这个聚会的原因是什么吧? 赢骄的手指顿了下,一笑,打字—— 【骄】:你确定要听?忘了鬼哭láng嚎想要去找个对象的时候了? 【何家你大爷】:…… 【郑阙不正确】:…… 【彭程程】:…… 【何家你大爷】:不是,骄哥,我跟你说真的,你别太过分啊……景辞还没成年呢。 【郑阙不正确】:就是!你到底想要对景辞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们都不答应! 【彭程程】:骄哥,悠着点。 赢骄嗤笑一声,没多跟他们解释,只抬手发了几条消息—— 【骄】:用得着你们答应? 【骄】:等会儿就把消息发出去,记得把景辞拉到群里。 说完之后,赢骄没再等回复,直接把手机扔到了桌dòng里。 景辞看了下时间,刚好两分钟过去。 赢骄转头看向他,轻笑:“没超时吧,哥什么时候没听你的?” 景辞唇角翘了翘,心里有点高兴。 赢骄看着他脸上的些微笑意,心里软的不像话。 上个月末假见到景辞,他正提着一袋子书茫然地站在书店门口,一副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模样。 赢骄虽然没多问,但心里却知道他肯定是跟景家人闹了不愉快。 能将脾气好成这样的景辞气得不回家,可想而知那边做的有多过分。 要是别人还好说,赢骄想起那次在厕所发生的事情,景辞这个性格bī到一定程度爆发起来,危险级别直bī核弹。 但对方是这个身体的血亲,血缘关系注定了他天生的弱势。 赢骄没法明知道景辞会受委屈,还在一旁gān看着。 赢骄心里明白,若是自己单独邀请景辞出去玩,或者住自己家里,景辞哪怕再不想回家,也不可能答应。 那就搞个小聚会,这么多人一起,他总不会觉得别扭吧。 吃过晚饭后,景辞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自己被拉进了班级的微信群。 群里有一条艾特全员的消息。 他点开看了看—— 【何家你大爷】:@全体成员周五晚上悦味轩聚餐,晚上去k歌,去的打1,不要发别的消息,方便统计。 下面一排的1。 景辞立刻打了个1发上去。 看着何粥回复的ok,他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点笑意,终于有地方去,可以不回家了。 旁边,赢骄余光瞄到他的笑,也缓缓勾起了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曾经自bào自弃,不在乎前途、不顾念未来,如今只想为了他努力一次。 第三十四章 确定了考试的消息, 七班仅有的几个学习态度比较认真的学生, 都开始紧张起来。 尤其是陈淼淼和吴伟成这两个数学不好的,一下课就往景辞身边跑。你问一道,我问一道, 都快成七班独有的风景线了。 “景辞,我还有道数学题不会做, ”陈淼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景辞,小心道:“你现在有时间给我讲讲吗?” 怕他觉得烦, 连忙又加了一句:“这次就一道题。” “有的,什么题?”景辞放下手中的奥数书,看向她:“我看看。” 陈淼淼闻言, 连忙摊开了书页, 指着右下角道:“就这个!” 景辞扫了一眼,是一道圆锥曲线大题,一共两个小问。 第一小问是求椭圆的离心率, 第二小问则是假定一个条件, 求椭圆方程。 “这个题理解了不难,”景辞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把题目给的条件写了出来后, 道:“我们先设Q点坐标为Q(x0,0),由此可知……” 他放慢语速,一步步地推导,担心陈淼淼听不明白, 尽量详细地将步骤都写了下来。虽然声音冷冷淡淡的没有起伏,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细致和耐心。 陈淼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草稿纸移到了景辞的脸上。 景辞五官立体,轮廓分明,从她的角度,能够看到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偶尔眨动一下,简直像是撩在了人的心尖上。 哪怕知道景辞可能不喜欢女生,陈淼淼还是忍不住心跳快了一拍。 学习好、长得帅,简直真男神啊啊啊啊啊啊! “你懂了吗?”景辞一个小问讲完,抬起头问她。 “啊……啊?”陈淼淼脸一红,心虚地从景辞身上移开视线:“还、还是有些不明白。” 景辞以为是自己讲地太快,正琢磨着要怎么再详细一些,陈淼淼忽然凑到他面前,小声问道:“景辞,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啊?” 景辞怔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不懂没关系,我再给你讲一遍,这道题考试可能会涉及到。” “啊!好的。”听说可能会考到,陈淼淼立刻收起了八卦的心思,开始认真听讲。 五分钟后,陈淼淼拿着练习册,双眼发亮地看着景辞,崇拜道:“你太厉害了!我都懂了!” “没什么,”景辞冲她笑了下,指着桌面上的草稿纸:“这个你要不要拿回去?需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当然要!”陈淼淼一把将草稿纸抢过去,像是抓着什么宝贝一样:“谢谢大佬!” “没事,以后不懂还可以来问我。”景辞说了一句,重新低下头准备继续看书。 陈淼淼感动地眼泪汪汪,景辞人怎么这么好啊啊啊啊! 她忍不住又想起刚刚自己问的那个问题,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又问了一遍:“景辞,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我再帮你划几道类似的题吧,”景辞笔尖顿了一下,没抬头:“到时候你做做看,加深一下记忆。” “哇,好好好!谢谢!”陈淼淼瞬间将自己的问题抛到了脑后,惊喜地连连点头,还想再说点什么,上课铃响了起来。 她只好抱着练习册和草稿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从头到尾,景辞都没回答她的问题。 赢骄在一旁看似做题,实际上将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完完全全。他转头瞥了陈淼淼一眼,缓缓勾唇。 景辞看似脾气好,对谁都耐心。但实际上,这种态度仅限于学习方面。 对于自己的隐私,景辞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别说是一个陈淼淼了,就是十个她来问,景辞也不会回答。 赢骄哼笑了一声,赶在老师来之前问景辞:“悦味轩的冰粉不错,你喜不喜欢吃?” 景辞对食物就没有不喜欢的,最多分为特别喜欢和一般喜欢,闻言点了点头:“喜欢的。” 赢骄得了回答,心满意足地转头继续做题。 果然,景辞对自己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要不怎么同样是问喜欢,他只回答自己的呢。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周五。 七班已经确定共有二十一个人去聚餐,因为通知的有点晚,好多人都已经提前有了安排。 中午吃完饭后,景辞犹豫了一下,还是背着人拿着手机去了厕所,给景父打了个电话。 景父似乎正在午睡,被吵醒之后,声音听起来十分不耐烦:“又怎么了?” 景辞淡淡道:“我晚上班级聚餐,可能不会回去了。” 景父冷哼了一声:“聚餐?行了,别找借口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景辞深吸了一口气:“真的是……”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景父打断:“我不管你出去gān什么,我也管不了你……” 景父的冷嘲热讽通过手机话筒传到景辞耳里:“你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下个月生活费我转给你,还是那句话,花多了也别再跟我要。” 他停了一下,抱怨:“这么点破事大中午的打电话,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老子累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有个午休!那什么……晚了你就别回来了,省得还得起来给你开门……” 景辞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回兜里,对着墙壁出了会儿神,随后毫无异样地离开了厕所。 回去的路上,景辞碰到了从小卖店回来的李宙。 李宙扔给他一包辣条,问他:“去哪儿了?厕所?” 景辞嗯了一声,和他边走边聊地回了教室,脸上看不出丝毫不开心的痕迹。 下午的时候,七班要去聚餐的人就坐不住了。屁股底下像是长了虫子一样,隔几分钟就动一下,恨不得老师马上宣布放学。 等到第四节 课铃一响,刘老师刚说完注意事项,有人就迫不及待地冲出去了。 “不着急,你慢慢收拾。”赢骄坐在椅子上没动,看着景辞道:“包厢已经订好了,上菜估计要二十分钟,他们早去也是gān坐着。” 景辞想想也是,手上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 何粥他们也没走,意思意思地拿了几本书装进书包里,好回家装样子给父母看,这才跟着赢骄和景辞一起出了校门。 到包厢之后,几个人十分自觉地把赢骄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景辞左右看看,不见有其他空位置,只好坐在了赢骄旁边。 都是正在长身体的年纪,一群人早就饿得不行了,更何况包厢里还萦绕着一股炒菜的鲜香味。奈何上菜时间还没到,只好先一人叫了一份冰粉解馋。 外面虽然冷,但包厢里开着空调,暖风chuī地热乎乎的,有几个火力旺的男生,甚至一进门就把外套脱了。这个时候吃一碗冰粉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悦味轩的冰粉是招牌,印着蓝花的白瓷小碗中,装着多半碗亮晶晶、颤巍巍冰粉,上面撒着一层厚厚的坚果碎和葡萄gān。红糖的量放地恰到好处,既不会太甜腻,又不失醇香。 “吃得惯吗?”赢骄时刻用余光注意着景辞的表情,见他脸上没露出什么,忍不住偏头问了一句。 景辞点头:“挺好吃的。” 赢骄扫了一眼他的碗。 一碗冰粉并没有多少,几口下去差不多就吃完了。这会儿,景辞的碗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东西了。 他放下勺子,问景辞:“再给你叫一碗?” “不用,”景辞摇头,喝了一口糖水:“够了,留着肚子吃饭。” 两人说话间,菜陆续上了。 他们点的都是经典的川菜,味道香辣味足,特别下饭。 二十一个人中,只有三个女生,其余全是男生,胃口大的能吞下一头牛。吃到中途又加了好几个菜,就这样,等到所有人都放下筷子之后,桌子上也不剩什么东西了。 吴伟成一边抽纸巾擦汗,一边拍着肚子感叹:“这才叫慡啊!” 何粥揉了揉通红的鼻子,打了个喷嚏:“走了走了,咱们赶下一场。” “走起!”郑阙把筷子一放,用手背抹了一下嘴,第一个冲了出去。 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地去了ktv。 何粥在前台报了手机号,服务生确认了他们的预订单之后,带着他们去了里面的一个大包厢。 这家ktv是刚开业的,包厢里的设备都是新的。麦克音量大、点歌机里也全是近期流行的歌。 彭程程惜字如金到连歌都不愿意唱,一进门就直奔点歌机而去,坐在那里帮忙点歌。 景辞没和其他人一起去抢麦,他找了个沙发边坐下,把书包放到了后面的台上。赢骄紧跟着坐在了他旁边。何粥和郑阙对视一眼,同样坐了过去。 一群人在学校里憋了将近一个月,这会儿总算是有了释放天性的机会,服务生还没出去,就拿着麦开始鬼哭láng嚎。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歌声太吓人,服务生确定他们再没什么需要之后,就脚步飞快地走了出去。一首歌还没唱完,水果拼盘和零食饮料陆续送了上来。 赢骄看着满茶几的可乐,伸手叫来服务生,对着他低语了一句,不多时,服务生拿着一瓶豆奶进来了。 在何粥几个人的注视下,赢骄用开瓶器撬开了豆奶瓶的盖子,将吸管插进去,十分自然地放到了景辞面前:“你喝这个。” 景辞看了看其他人面前的可乐,疑惑:“嗯?” 赢骄拉开易拉罐的拉环,轻笑:“可乐杀jīng。” 他单手拿着可乐,懒洋洋地靠着沙发,勾唇一笑,十分恬不知耻地道:“当然,我就不一样了,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景辞用一块西瓜堵住了嘴。 景辞面无表情地捧着豆奶,叼着吸管一口一口的喝,懒得理他。 赢骄一笑,把西瓜尖咬掉,还不忘趁机占个便宜:“真甜。” 他旁边的何粥顿时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往另一边移了移,权当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包厢里的麦克就两个,其他人闲着无聊,去找前台要了个啤酒瓶子,玩真心话大冒险。 吴伟成高举着酒瓶子,像是宣誓一样,站在前面大声指挥:“都坐好,两个人之间不要空着!对,就这么挪!” 等到所有人都就位了,他嘿嘿一笑:“那我开始了啊!” 说着,把啤酒瓶放到了茶几上,搓了搓手,又往掌心chuī了两口气,伸手用力一转—— 啤酒瓶滚动了两圈,瓶口最后停在了郑阙面前。 “艹,这么倒霉的吗?”郑阙低声骂了一句:“我选大冒险!” 吴伟成坏笑:“确定吗?” “真男人,”郑阙给了他一个眼神:“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 “那……”吴伟成眼珠一转,看向他旁边的何粥,因为有女生在,他gān脆指定了人:“你,去揉一下何粥的屁股。” 何粥正在吃西瓜,闻言动作一顿:“你妈的!关我什么事?” 吴伟成甩锅甩的十分自然:“没办法,谁让郑阙选了大冒险。” “揉就揉。”郑阙性格活,玩得也开,推了推何粥:“老何,是兄弟就起来。” 何粥也是个没下限的,见满屋子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把西瓜往茶几上一放,站起来,冲着郑阙道:“起来就起来,你何哥是玩不起的人?!” 郑阙立刻伸手过去摸了一把,一边摸还一边回馈大众:“手感不错!” 何粥斜了他一眼,忽然露出一个笑,捻着兰花指:“大爷,觉得好了再来啊!” 一屋子的人登时哄堂大笑。 郑阙起了一身jī皮疙瘩,连忙坐得离他远了一点,差点没要瓶矿泉水去洗手。 有个他俩这个好开头,接下来,一群人玩的越来越野,要求做什么的都有,把景辞这个从未参与过这种活动的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庆幸,幸亏自己运气不错,一直都没有被轮上。 然而有些flag是不能立太早的。 下一把,当酒瓶口缓缓停在他面前的时候,景辞的目光凝固了。 “我……”鉴于前面人的经验,他斩钉截铁地道:“我选真心话。” 景辞不像其他人那样没脸没皮的,再加上吴伟成是他的脑残粉,特别照顾他,没问什么过激的问题,只挑了个不太过火的:“初吻还在吗?” 景辞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眸,停了几秒钟,僵硬地点了点头:“在。” “行!算过了!”吴伟成抓了一把腰果,一边嚼,一边摩拳擦掌:“下一轮开始了啊!都看好了!” “卧槽老吴!”他旁边的一个男生给了他一拳,“你他妈的能不能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喷了我满脸!” 吴伟成看向他,嘿嘿一笑:“给你撒点圣物提升好运,怎么地,还不乐意啊!” 那男生被恶心地一个哆嗦,冲他狠狠呸了一口。 几个人平时都闹惯了,吴伟成也不在意。右手发力,狠狠转了一下酒瓶子。 这次,酒瓶口对准了赢骄。 赢骄放下手中的可乐,懒洋洋道:“我选大冒险。” 要是放在平时,没人敢让赢骄做这个做那个,但现在一群人high的连东南西北都不分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校霸校草。 玩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轮到赢骄。 有几个人暗搓搓地搞事,朝赢骄放了个大招:“骄哥亲一下你旁边的人!” 何粥左右看看,随即立刻以跟他身形不相称的速度,跑到了离赢骄最远的角落。 于是,赢骄右边变成了个空位,而左边,则是景辞。 景辞本来正在安安静静地喝豆奶,万万没想到这把火竟然会烧到自己身上。听到这个要求,左右看看,一口豆奶差点呛了出来。 赢骄唇角微翘,这不怪他,他本来没想做什么的,奈何上天都在帮他。 天选之子,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包厢里的男生们还在chuī着口哨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快!骄哥上啊!” “快啊!不亲不是男人!” “给骄哥鼓掌!骄哥加油啊!” 赢骄轻笑了一声,转身将手搭在了景辞的肩膀上。 景辞紧紧握着手中的豆奶瓶,脸上没什么表情,实际上心里已经慌了。 他耳廓通红,在赢骄碰到他的那一瞬间,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如果放在平时,他早就推开赢骄了,可现在是玩游戏,之前再怎么过分的要求,都没有人拒绝…… 他不停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都是男生,亲一口怎么了?郑阙刚刚还摸了何粥的屁股,都是小事…… 但是不行,只要一想到赢骄亲他的画面,他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 景辞的大脑一片空白,连赢骄什么时候压在了他身上都不知道。 他本来就坐在沙发的最角落,左侧没人。赢骄又高,这样被困在身下的姿势,让他的上半身完完全全地被挡住了。哪怕离他们最近的郑阙,都看不到两个人在gān什么。 景辞呼吸急促,心脏砰砰直跳。他太慌了,下意识就伸手去推赢骄。 赢骄握住他的手腕,在景辞要继续挣扎的时候,冲他嘘了一声:“别动。” 一个天赐的机会。 在听到要求的时候,这是赢骄的第一反应。 此时趁机亲景辞一下,谁都挑不出他的错。赢骄的心里痒地厉害,已然有些按捺不住了。但是当看到景辞睁着一双眼睛,惶惶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时,他的心一下就软了。 景辞的睫毛颤抖,他竭力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看向赢骄:“你……你……” “没事儿,”赢骄在心里叹了口气:“哥有办法,嘶……听话,别动。” 景辞迟疑地看着他。 赢骄目光柔和,在没人看到的角落,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唇上碰了一下,随后缓缓贴在了景辞的唇上,轻轻揉了揉。 在景辞怔楞的目光中,他翻身起来,挑眉对其他人道:“都是小意思。” 包厢里的众人以为他真的亲了景辞,纷纷兴奋地鼓掌:“牛批牛批!骄哥牛批!” 游戏继续下一轮,那些灼热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景辞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嗓子微微有些发gān,拿着豆奶正要喝一口,赢骄忽然偏过头附在他耳边,声音低低地,带着点哑:“这次放过你,但是……”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下次再有人问你初吻在不在的时候,记得说不在了。” 他顿了一下,轻笑:“给我了。” 第三十五章 包厢墙壁挂着的液晶显示器上, 恰好换了一首旋律激昂的歌曲。拿着麦的两个男生扎着手、仰着脖子, 激情嘶吼,十分投入。 其他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人,也双眼放光地盯着茶几上旋转的啤酒瓶, 没人注意景辞和赢骄坐的角落。 景辞愣了一下,脸瞬间红了。 赢骄忍笑, 懒洋洋地将头搁在他的肩上,抬眸看着他:“跟你说话呢, 怎么不回答?要我再说一遍?” 他的发梢轻轻蹭过颈窝的皮肤,带来一阵苏苏麻麻的痒。景辞的身体一颤,伸手就要去推赢骄, 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拿着豆奶, 手指一张开,豆奶瓶一下便掉到了沙发上。 景辞连忙伸手将瓶子扶了起来,这才发现豆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喝完了。 他双手微微发颤, 想要离赢骄远一点, 然而他左边是沙发的边缘,压根没有可以挪动的地方。 景辞轻轻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絮乱的心跳, 冷声道:“你往旁边挪一挪。” 赢骄的目光在他发红的脸颊上转了一圈,一笑,意思意思地动了一下,没再去撩拨他。 他伸手把景辞手里的空瓶接了过去,叫来服务生, 又给他换了一瓶新的。 接下来的时间,景辞都有些心不在焉,他没再参与真心话和大冒险的游戏,而是捧着一瓶豆奶窝在角落里,偶尔吸一口,偶尔发呆。 十点多的时候,女生们陆续离开了。 男生们却还没玩够,几个人提议晚上gān脆通宵算了。何粥也不想回家,不然他妈又要抓着问他学习的事,十分gān脆地答应了,去前台续了时长。 又一瓶豆奶喝完,景辞已经彻底整理好了情绪,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异样。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快十一点了。 景辞十分注重休息和保护眼睛,每天十一点睡觉铃一响,他必然会上chuáng睡觉。打手电趴在被窝里看书什么,对他来说压根是不存在的。 这会儿他已经有了点睡意,但看其他人都是兴致高昂的模样,他也不好意思闭眼睡觉。 悄悄将到了嘴边的哈欠憋回去,景辞抬起手指蹭了下眼睛,默默在心里背数学公式,以此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赢骄一直用余光关注着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的小动作。 他微微侧过身,掏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骄】:你们玩,我跟景辞先走了。 何粥正在喝可乐,感觉到手机震动,掏出来一看,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该来的总算是要来了吗? 何粥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词句,发消息—— 【何家你大爷】:你和景辞?你回家,景辞也回家? 【骄】:不,是我和景辞一起回家。 【彭程程】:…… 【何家你大爷】:你……你实话说,是我想多了,还是你心里有什么不纯洁的打算? 【郑阙不正确】:骄哥,你来真的? 赢骄嗤笑,一手拎起外套,一手打字—— 【骄】:多吃核桃,少意yín。 【骄】:走了。 【何家你大爷】:你确定不会shòu性大发,趁着夜黑风高gān点什么不是人的事儿? 【骄】:…… 【骄】:滚。 赢骄把手机放进兜里,推了推眼睛都快要眯起来的景辞:“走了,跟哥回去睡觉。” 景辞一个激灵,抬起头看他。 “不是,”赢骄扶额,无奈道:“我的意思是,咱俩找个地方睡觉。” 好像还是有点不对劲。 赢骄在心里艹了一声,一笑:“总之,就是去睡个觉,你懂吧?” 他是yín者见yín,实际上景辞根本没想那么多。 景辞拢了一下身上的校服,摇头道:“我不困,不用了。” “不困?”赢骄失笑,头点的都快像小jī啄米一样了,还不困。 “走了。”赢骄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站了起来。 一屋子的人顿时看向他俩。 赢骄冲他们笑笑:“我家里有点事得回去一趟,顺便带景辞走了,你们好好玩。” 几个男生纷纷点头—— “没事,没事,骄哥你自便。” “妥了!咱继续唱!” “骄哥拜拜!景辞拜拜!” 赢骄拉着景辞,一路走出了包厢。 景辞不想跟他在同学面前拉拉扯扯的,一直等到包厢门关上了,这才挣开了他的手。 “我不回去,”景辞微微垂眸:“我今晚要跟他们一起通宵。” 赢骄伸手揽住他的肩头,带着他一起往前走:“通什么宵,明天不过了?走吧,去我家住一晚。” “不用。”景辞一矮身,从赢骄胳膊下钻了出去,他拒绝,口气十分坚定:“你回去吧,注意安全,我进去了。” 赢骄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大致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景辞看起来随和,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将自己和其他人的距离拉得很远的人,去别人家睡觉这种事对他来说太亲密了。 “不去我家,”赢骄两步追上他:“咱们找个酒店行不?” 他将景辞往外拽:“你今晚不睡觉,明天就没jīng神,马上就是数学联赛了,làng费一天就少一天。” 景辞正打算推开他的手登时一顿。 赢骄继续道:“今晚好好睡,养足jīng神,明天下午咱们一起回学校自习,行不行?” “先等等,”景辞拍了下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开。 还是不答应? 赢骄哑然,这脾气怎么就这么犟呢。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景辞道:“我书包还在包厢里。” 赢骄立刻明白他这是同意了。 “你在这等我,别乱跑。”赢骄抬手把校服拉链往上拉了拉:“我进去帮你拿。” 两个人出了ktv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半了。 第一次跟景辞一起睡,赢骄本来想找一家环境好一点的酒店。哪怕不是五星级,起码也要四星级吧。 奈何学校周边根本就没有这样高大上的地方,只有一个个竖着五彩灯牌的小宾馆,看一眼简直要闪瞎眼睛。 赢骄带着景辞在大路上走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星级酒店,只能无奈地挑了家看着比较顺眼的走了进去,要了一间双chuáng房。 “什么味道?”赢骄一进门,就蹙紧了眉,他转向景辞:“你闻到了没?” “你……”景辞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家不是在附近吗?”景辞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用通风来放房间里的霉味,问赢骄:“你不回家?” 刚刚在前台的时候他就想问了,奈何赢骄的速度太快。等他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进门了。 赢骄:“……” 糟糕,大意了。 景辞开了chuáng头灯,将书包端端正正地摆在chuáng头桌上,转头对赢骄道:“你家里有事?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那什么……”赢骄含糊了一句:“也没什么事。” 而后迅速地转移了话题:“你有换洗的衣服吗?” 他这么一问,景辞这才想起来,自己洗完澡后没东西换。 “你等等我,”赢骄转身,拿了一张房卡揣进兜里:“我刚刚在附近看到一家便利店。” 不等景辞回答,便匆匆出了门。 便利店就在楼下,还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赢骄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就提着一个塑料袋回来了。 “你的。”他把东西往chuáng上一放,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蓝色包装袋扔给景辞:“去洗澡吧。” 景辞接住一看,是一包一次性内裤。 他脸颊发热,连赢骄为什么不回家都顾不上追问了,脚步匆匆地进了浴室,关门的时候,脚底还不小心打了个滑。 赢骄没忍住笑了一声,直到耳边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这才拿着烟出去了。 鉴于上次的经验,他没敢呆在屋子里,万一到时候控制不住,把景辞吓跑了就坏了。 赢骄站在走廊里抽了支烟,又去前台的沙发上坐着玩了会儿手机。估摸着景辞差不多完事了,这才回了房间。 他时间掐的正好,景辞刚好洗完,正拿着毛巾在擦头发。见到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转过身:“我洗好了。” “行,那我去了。”赢骄把塑料袋里的另一包一次性内裤拿出来,转身进了浴室。 景辞看了看自己手边拆开的蓝色包装袋,刚想忍着脸热问他怎么买了两包。猛然想起那天在赢骄家的对话,沉默了一瞬,而后愤愤地抿了下唇,迅速将那包内裤塞进了书包的最里面。 赢骄出来的时候,景辞的头发已经chuīgān了,顺手把chuī风机递给了他:”给。“ 赢骄最不耐烦做的事就是chuī头发,不过递chuī风机的人是景辞,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开了最大档的热风,胡乱chuī了两下,摸着头发已经不滴水了,便关上了chuī风机。 “睡吧。”赢骄随手将毛巾挂到衣架上,冲景辞一笑:“早困了吧。” 景辞一怔:“你怎么知道?” 赢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说着,他走到门口,关了头顶上的大灯,只留下两盏chuáng头灯。 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景辞掀开被子,正准备往被窝里钻,赢骄忽然开口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睡觉习惯?” 景辞闻言,疑惑地转过头:“嗯?” 他以为赢骄是在担心他有什么不良的习惯,认真承诺道:“你放心,我睡觉不打呼噜的。” 赢骄没憋住一乐:“谁问你这个?” 他顿了一下,十分自然地道:“我是问你有没有luǒ睡的习惯。” 赢骄看向景辞:“有的话你随意,我一点都不介意。” 景辞:“……” 景辞羞愤地一头钻进了被子里,几秒钟后闷闷道:“我没有。” 赢骄忍笑,继续道:“你看我都这么大方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大方点?我luǒ睡可以吧?” chuáng上正在调整姿势的那一团登时僵住了,几秒钟后,景辞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啪的一声按灭了chuáng头灯。 赢骄调戏了一番景辞,心情大好,脱鞋上chuáng,正要关灯,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叫chuáng声。 音调之高昂、语气之激烈,以至于赢骄一度以为是谁挨了打。 赢骄:“……” 赢骄咳了一声,问景辞:“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景辞连片都没看过,猛然听到这么一出现场版的,还是跟赢骄一起,顿时又是尴尬又是害羞,差点没烧起来。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听到了。” 赢骄蹙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艹,这什么破酒店,都不隔音的吗?” 不止是他们,其他房间也同样听到这个声音。 不一会儿,走廊里就响起了咳嗽声和重重的脚步声,显然是在提醒那对男女收敛点。 然而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隔壁反而叫的更响了。 景辞的脸已经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他爬起来撕了一小片卷纸,揉成圆圆的一团,往耳朵里塞了一个。见赢骄看过来,尴尬地道:“你……你也要吗?” 早知道会碰到这种事,他宁肯在ktv的包厢里打地铺。 “别弄这玩意儿,”赢骄翻身下chuáng,将他耳朵里的卫生纸拿了出来:“对耳朵不好,放心,哥有办法。” 他哼笑了一声,拿起手机用指纹解了锁。 从小到大,除了景辞,就没谁能让他忍,何况还是这样故意扰民的。 以赢骄这个脾气,景辞十分怀疑他能做出直接过去敲门,然后微笑着让人家办事小点声这种事。 他连忙下chuáng拦住他:“别去了,我们再忍忍……” “放心。”赢骄打开一个音乐软件,一边在搜索框打字,一边道:“小看哥了不是,治他们还用得着出门?” 他在门口站定,将手机调到最大音量,点了一下播放按键。 一秒钟之后,清脆的童音响彻整个三楼——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爸爸的哥哥叫什么? 爸爸的哥哥叫伯伯。” ……………… 刚刚其他人用了无数方法,都无法阻止的嚣张叫chuáng声,瞬间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实不相瞒,其实我一直有luǒ睡的习惯,不信我脱给你看。 第三十六章 魔性的歌声不断在三楼循环, 凝固一般的氛围中, 隔壁沉寂了足足有一分钟,而后传来哐当一声摔椅子的声音。 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哎不是, ”赢骄举着手机微笑:“这是摔给我听的?” 他转向景辞:“你手机借我用用,我今天还就跟他杠上了, 信不信我拿着两个手机站他门口放?” 景辞:“……” 景辞还真信,这种事赢骄绝对做得出来。 “别去了, ”景辞怕他出去惹事,几步跨到门口,挡住门:“睡觉吧, 现在没声了。” 见赢骄伸手, 似要去握门把手,他心里一急,直接抢过赢骄的手机, 按下了暂停键:“你听, 真的没声了。” 赢骄垂眸看他,景辞没怎么好意思脱衣服,腿上还穿着校服裤子, 唯独上半身,只套了一件薄薄的白毛衣,露出形状姣好的锁骨。 那漂亮的锁骨窝刚刚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仿佛在刻意邀请他品尝一般。 赢骄的眸色渐深,他紧攥了一下拳头, 克制地偏了过头。 他觉得过了今晚,自己完全可以去扮演柳下惠了。 景辞见赢骄不说话,以为他还没放弃继续挑衅隔壁的想法。想了想,转身将门最上方的链条锁挂上了。 “睡觉吧。” “行,”赢骄嗓子发紧,他咳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景辞,道:“你先去睡,我再听听他们还出不出声。” 景辞:“……” 景辞无法理解他的执着是从哪里来的,但他不是多话的人,确认赢骄是真的不会出去后,他点了点头,径自回了chuáng上。 这家小旅店地上镶着瓷砖,并没有铺地毯。赢骄穿着薄薄的一次性拖鞋站在门口,凉气很快便从脚底传遍了全身。 冷意恰到好处地抑制住了身体的火热,一直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完全消失了,赢骄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心虚地轻轻吁出一口气。 隔壁似乎已经怕了这一连串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哪怕音乐停了也依然安静如jī,没有再折腾。 赢骄收起手机,走到了chuáng边。 景辞正平躺着,眼睛已经闭上了,似乎真的准备睡了。 赢骄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走到了他chuáng头。 景辞似有所感地睁开眼睛,微微偏头,正对上了赢骄含笑的双眼。他屈起胳膊肘撑住上半身,看向赢骄:“你……有事?” “没事。”赢骄目光专注地看着他,轻轻把想要坐起来的景辞按了下去。 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夜晚,赢骄几乎克制不住心里汹涌的情绪。 他的手指动了下,轻声道:“就想跟你说句晚安。” 景辞一愣,睫毛颤了颤,平静道:“晚安。” “睡吧。”赢骄趁他没防备,轻柔地在他头上揉了一下,笑了笑,转身上chuáng,关掉了chuáng头灯。 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景辞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一动不动。良久,他微微抬起手,在刚刚赢骄碰过的地方摸了摸。 第二天早上六点,景辞准时醒了过来。 赢骄还在睡,被子揉成一团堆在腰腹上,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他五官立体,哪怕平躺着,轮廓仍旧深刻,面无表情地样子看起来有点冷。 景辞轻手轻脚地下了地,进洗手间将水龙头开了一个小流,凑合着洗漱了一番,收拾gān净后走了出来。 赢骄睡眠质量绝佳,依然没醒。 景辞看了他一眼,换上鞋带着钱包出了门。 因为是学校区域,这条街上的小吃非常多。 早餐摊一个挨着一个,景辞走了几个摊子,最后买了两份猪肉肠粉,两个叉烧包,想了想赢骄的饭量,又加了一份烧麦,这才回到了旅馆。 赢骄还是没醒,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是被外面的鸣笛声吵到了。 景辞犹豫了一下,没有叫他。 把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了,又将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到书包里,以免走的时候落下,他这才拿起一份肠粉,打算去前台的小吧台处吃。 就在他起身的时候,赢骄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起那么早呢?” 他坐起来靠着chuáng头,眼睛还有些睁不开,问景辞:“现在几点了?” 景辞看了一眼手机:“六点四十一。” 赢骄揉了下眼睛,又在chuáng上坐了几分钟,等到脑袋慢慢清醒了,这才下了chuáng。 他走到chuáng边拉开窗帘,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的早餐,讶然:“你买的?” 景辞点头:“去洗漱吧。” 赢骄推开洗手间的门,回头冲景辞一笑:“这么贴心。” 景辞没理他的打趣,看了一眼他乱七八糟的被子和即将要掉到chuáng下的枕头,手指动了动,犹豫了几秒钟,到底还是走过去将chuáng面整理了一番。 洗漱过后,赢骄彻底清醒了,他坐到景辞旁边,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他:“吃吧,待会儿凉了。” 景辞只拿了一盒肠粉:“其余给你。” 赢骄想起他那个早上不吃太多的习惯,没有拒绝:“好。” 吃完早餐,赢骄正想问景辞接下来去哪儿,不经意瞥到自己的chuáng面,顿时怔住了。 他想起第一次带景辞回宿舍,那个时候,尽管景辞觉得非常不舒服,但却始终没有提过他chuáng面乱的事情。 而现在…… 赢骄的目光在那chuáng叠地方方正正的被子上扫过,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个小旅店的环境实在是不怎么好,吃过饭后,两个人并没有在房间里多呆,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退房离开了。 赢骄对这一片非常熟悉,带着景辞去了一家环境比较好的咖啡馆。 “在这里写?” “可以的。”景辞点头,看了看头上的菜单,挑了个最便宜的红豆奶茶,转头问赢骄:“你要什么?” 赢骄不答反问:“你呢?”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种类太多,挑花眼了。” 景辞没想那么多,实话道:“红豆奶茶。” “好。”赢骄点头,转向店员:“要两杯红豆奶茶,热的,少糖。” 说完,他一步跨到景辞前面,将景辞挡在身后,直接掏出手机扫码付款,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你……”景辞要掏手机给他转账,赢骄无奈地按住了他的手:“得了,早餐我给你钱了没?”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信上那个没领的红包,那是景辞发给他的住宿费,收起手机:“这么客气,是讨厌我?” 景辞脱口而出:“没有。” “那就行了。”赢骄走到吧台的另一侧,将两杯奶茶拿到手里,抬起下巴指了指最里面的那张大桌子:“我们去那里。” 学校周围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周末反而会冷清下来。此时此刻,咖啡馆里并没有几个人,除了店里放的轻音乐,就再没有其他杂音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人面前摊着一张卷子,开始低头做题。 景辞刷卷子的速度非常快,赢骄一张还没写完,他就开始做第二张了。 哪怕清楚景辞的水平,赢骄仍然被他震惊到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摒弃脑子里的杂念,努力让自己的jīng神集中到卷子上。 拼命学了一个多月,赢骄进步惊人,一些简单的题基本都能做出来了。当然,复杂的还是不行,他之前落下的太多了。 一张卷子写完,他拿过景辞的卷子对了一下,将不一致的地方全部都圈出来,留着都写完的时候再研究,然后才继续开始做下一张。 两个人就这么写了一上午,有景辞在,赢骄也不知不觉被带动地进入了状态,快到一点的时候才去吃饭。 饭后两人又在附近找了个小店坐了会儿,等到两点半学校开门后,就回了宿舍。 虽然明天只有高三上学,但不少高二的学生也提前跟着回来了。 景辞和赢骄去教室自习的时候,碰到了不少人。 “这些人都疯了吗?”赢骄纳罕:“有假不放专门跑来学校学习?” 景辞偏头看了他一眼。 赢骄心说,他才跟那些书呆子不一样。 其他人学习只是为了学习,而他…… 赢骄看向景辞,他是为了终身大事。 月末假过后的第三天,就是月考。 和之前的规则一样,还是高一到高二考,高二到高一考。唯一不同的是,景辞从最后一个考场窜到了第一考场。 上次奥数测验之后,再也没人怀疑他这个第一的真实性。 现在,论坛上已经不再开贴讨论他是否能考第一了,而是直接讨论他这次能将第二名甩开多少分。 【一楼:在走廊里见到了景辞大佬,态度之冷静、脸色之平和,让我等渣渣叹为观止。附偷拍一张[图片]】 【三楼:啊啊啊啊啊啊我男神好帅啊!】 【四楼:啊啊啊吸一口大佬的照片,保佑我这次考个高分!】 【十楼:你们猜这次景辞能不能第一?】 【十一楼:这还用问?我猜这次景辞能甩开第二名15分!】 【十三楼:15分不大可能,咱们学校向来是期中最难,感觉题一简单,大佬拉分就有点困难了。】 【二十楼:10分左右吧我觉得,从上次来看。】 【三十三楼:别装bī,江崇也是考过735的高分好吧,最多7、8分,不能再多了。】 【四十楼:究竟谁装bī还不一定呢,三十三楼一看就是一班的,噗。人家周超成绩也好,但从来没像你们这么高调过。】 ………………………… 七班的教室里,赢骄收拾好待会儿考试要用的文具,转向景辞:“小同学,你觉得我这次会考的怎么样?” 景辞以为他是紧张了,他不大会安慰人,想了下才道:“你最近学习很认真,肯定会进步的。” 赢骄帮他把笔袋拉上:“这么相信我?”他一笑:“如果考的好了你有奖励吗?” 景辞一怔:“你想要什么?”他蹙眉思索:“给你挑的那本数学练习册快做完了,不然我……” 赢骄:“……” 赢骄深吸一口气,打断他:“你陪我去看电影。” 怕景辞拒绝,他又加了一句:“劳逸结合才能学的更好,否则……” 景辞是在刘老师面前做过承诺的,他怕赢骄又故态复萌,连忙道:“行,我去。” 赢骄掏出唇角,打开一个app,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让我看看这周都有什么电影……” 赢骄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热门影片那里,从上到下,依次是:两部枪战片、三部打斗片、一部鬼片、和一部青chūn爱情片。 赢骄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抽搐了一下,别的男人可能会喜欢这种大片鬼片,但是……他就算喜欢也没法看,他晕血…… 自己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这样的电影配置几年都难得一见,还恰恰被他赶上了。 可如果直接跟景辞说,自己要带他去看那部青chūn爱情片,景辞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赢骄决定拼一把。 他将手机递给景辞,若无其事地道:“你来选,你想看哪个咱们就看哪个。” 景辞接过手机,认真地一个个浏览。他的手指每停留在一部电影上,赢骄的心里就多一分紧张。 校霸同学偶像包袱一吨重,不肯主动提醒景辞自己的弱点。又怕选错电影自己中途晕血出丑,影响他在景辞心中的形象。 “你选好了吗?”赢骄咳了一声,问景辞。 景辞抬眸看他。 “你想看哪部?”赢骄又问了一句。 前后两句话的间隔时间没超过两秒钟。 景辞唇角微翘,他垂眸嗯了一声,淡淡道:“看这个。” 赢骄缓缓呼出一口气,抬眼看过去,顿时愣住了。 景辞选的是那部青chūn爱情片。 第三十七章 赢骄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再开口时, 声音带着微微哑:“你……”他看向景辞:“为什么选这部?” 景辞垂眸,不跟他对视,平静道:“想看就选了。” “想看?”赢骄重复了一句。 他并不觉得景辞是会喜欢看爱情电影的人。 他们认识两个多月了, 景辞长得好、学习好,吸引了不少狂蜂làng蝶。但景辞从来没有多看她们一眼, 甚至明确表示自己对谈恋爱没有兴趣。 而且……按照他拖把怼人的性格,他喜欢的应该是那种大片才对。 可他偏偏选了这种小女生喜欢的电影, 让他不多想都不行…… 赢骄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悸动,目光紧紧盯着景辞,又问了一句:“你想看?” “不然呢?”景辞站起来, 将书包单肩背在身上, 面无表情地反问。 赢骄一笑,跟着他站起来,低头看着景辞, 轻声在他耳边道:“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手指会蜷缩起来。” 景辞一惊, 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骗你的。”赢骄眼里的笑意慢慢溢出来。 景辞心虚地时候才不会蜷缩手指,他只会垂下眸,竭力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赢骄的心里酸酸软软的, 他捉住景辞的手,轻轻握住,和他十指相扣。在景辞想要挣扎之前,笑着道:“沾点学神的气息,待会儿考个好成绩, 学神给行个方便?” 景辞微微偏过头,脸色有些不自然,却没再拒绝。 第一考场的人十分自觉,景辞进门的时候,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到了。 他抬头扫了一眼黑板上的座位分布图,径自朝南排第一个座位走了过去。 底下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哇!真人比照片还帅!” “原来他就是景辞。” “啊啊啊我记住这张脸了!终止我考第一梦想的男人!” ……………… 景辞刚把考试用具放到桌子上,后背忽然被什么打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周超正隔着江崇冲他拼命招手:“你怎么来那么晚?” “收拾东西慢了点。” “哎,”周超看了一眼门口,见监考老师还没来,抱着本奥数题集就跑到了景辞旁边:“有道题想问你,gān等你也不来。” 他一边抱怨,一边翻开手中的练习册,指着书页道:“就这道。” 景辞惊讶地看着他:“你考试还带练习册?” “没办法啊,”周超无奈:“谁让你不跟我在一个班,这道题赵老师给我讲过,但我没怎么听懂,要是再问,肯定会被骂。” 他笑了下,无所谓道:“等会儿老师来了,我就把练习册放到讲台上。” 景辞点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是一道数列解答题,要求证明两个小问。 他沉思了一会儿,拿着铅笔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遍,看向周超:“先看第一个小问……” “你这就会做了?”周超不敢置信地打断他。 “之前做过同类型的题,都差不多。”景辞解释了一句,刚想要继续往下讲,周超忽然抬手拍了一下桌子:“靠!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与此同时,教室的门被推开,赵峰抱着卷子跟张静一起走了进来,两人都听到了周超的那句话。 张静的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地落后了赵峰半步。 赵峰嘲讽一笑,把卷子放到讲台上,看向周超:“你不回自己的座位gān什么呢?想坐在第一个位置,给景辞下战书?” “没没没!”周超连连摇头,将奥数题集和那张写过字的草稿纸一起jiāo了上去,屁滚尿流地跑回了三号座位。 第一名他已经不敢想了,第二名还可以期待一下。 赵老师扫了一眼台下,意思意思地qiáng调了一下考试纪律:“无关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带了书包的统一放到窗台上。” 张静在一旁沉默地拆开了密封的卷子,数了几份,从北排开始发,最后一个才到景辞。 接卷子的时候,景辞的目光不小心和张静对上了。张静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移开了视线。 确实和论坛上说的一样,这次考试的难度比期中考试降低了许多,就连作文中给的线索都不是那么似是而非了。 从基础到阅读,再到作文,景辞下笔飞快,很少有停下来长时间思考的时候。 张静坐在讲台上,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朝景辞走了过来,停留在他身侧,低头看他的卷子。 但这一次,她却再也没敢伸手去碰。 和期中考试一样,景辞做完后,先检查了一下前面的基础题,觉得没问题就提前jiāo卷走人了。 上一次,因为景辞在最后一个考场考试,所以尖子生们根本没看过他答题时的状态。这会儿,见景辞jiāo卷了,不少人纷纷惊慌地抬头看时间。 一看之下顿时傻眼了,还有二十分钟才考试结束,景辞竟然就jiāo卷了? 同样是考过第一的人,他怎么就能那么禽shòu?! 然而,这种震惊并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持续性的。 下午的数学考试,其他人还在争分夺秒地答题,景辞已经收拾好东西,把卷子jiāo了上去。 如果目光能杀死人,现在的景辞已经被第一考场的人戳成了筛子。 这个变态为什么要跑到第一场考场来刺激人?! 能不能向学校申请,让他单独一个房间考试啊!!! 这他妈谁能顶得住?! 心态崩了崩了…… 尖子生发起疯来,连七班的学渣们都望尘莫及。 晚饭后,关于景辞考试提前jiāo卷的事情,就在论坛上刷屏了。 【我踏马的要死了!!!这是考试吗?我觉得我的智商受到了全方位的碾压[葛优瘫]】 【第一次看到大佬jiāo卷,还以为是时间到了,吓得我一身冷汗。第二次……心里就一个念头:哦,他又提前jiāo卷了。】 【说句实话,曾经,我在我们初中也是这样碾压其他人的……鲁迅说得好,天道好轮回……】 【我觉得景辞这次考得也不错,给我们监考数学的就是七班班主任,他拿着景辞的卷子看了一会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想想明天还有两场考试……自闭了。】 【道理我都懂,景辞究竟是怎么学习的?有没有七班的出来现身说法一下?】 【七班的人在此,其实景辞的学习方法也不难啊。就是上课随便听听、下课给我们班其他人写个笔记什么的,然后到点就睡觉。】 【……………………楼上闭嘴!】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闭嘴!闭嘴!闭嘴!】 【啊啊啊啊啊给我闭嘴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与此同时,省实验初中部正好放学,景淼拿着他的新手机向他朋友炫耀:“我爸给我买的,怎么样?” “哇,你爸真好。”他朋友拿着他的新手机左看右看,眼里都是羡慕:“我爸就不行了,说等我接到高中部的通知书再给我买。” 景淼伸手撩了一下头发,得意洋洋道:“我爸可疼我了,我要什么他给我买什么。” “能不能用你手机看下高中部的论坛啊?”朋友羡慕道:“高中部的大佬们也不知道天天在做什么。” “看呗。”景淼满不在乎将手机解锁:“过阵子出新款我还要再买的。” 为了让初中部的学生更了解高中部,省实验的高中论坛也对初中部学生开放。 景淼的朋友在论坛上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哎,景淼,高中部有个学神大佬跟你同姓。” 景淼自负一笑:“我们姓景的都学习好。” “他叫景辞。”他朋友点开一个帖子:“我的天,真学神啊!考试提前jiāo卷,上次考试比第二名高出25分!妈呀,这还是人吗?!” 景淼身体一僵,立刻从他朋友手中抢过手机:“你说那人叫什么?” “景辞啊!”他朋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么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想的那个景辞! 景淼咬牙,一目十行地浏览帖子。 一定是重名! 他还不知道景辞是个什么东西?他妈说了,景辞就是天生的坏胚子,早晚是监狱的料。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学习好?! 然而越往下看,景淼的脸色就越白一分。 景辞、高二七班,都对的上。 再往下拉,一张景辞的偷拍照片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在下面一片好帅好帅的回复中,景淼的手机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高二七班,景辞刚吃完饭回来,赢骄忽然凑过来问他:“对了,我们周日要看的电影叫什么来着?” 他揉了一下太阳xué,状似疲惫地叹气:“考试考得脑子不好使了。” 景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闻言也没多想,老老实实地道:“《喜欢你》。” 赢骄的唇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他点点头,重复道:“嗯,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景辞看了他一眼,在心中默默地想,是不是自己给他布置的作业太重了,导致他年纪轻轻脑子就糊涂了,连一个电影名都记不住,还要念叨好几遍。 景辞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看了看桌子上的空水杯,去饮水机那里接水了。 赢骄心情实在是太好。 从早上知道景辞选了那个爱情片的原因,到现在终于借机吐出了心里话,他简直快要压不住心里的雀跃了。 他甚至去搜了《喜欢你》导演的微博,真心实意地想要问问他为什么会拍出这么优秀的电影、并且还起了个如此杰出的名字。 顺便再打赏他一下,感谢他为自己伟大爱情做出的贡献。 奈何人家导演压根就没开通微博,赢骄一腔喜悦之情无处倾诉,他想了想,实在是按捺不住,转过了身。 刚刚考完试,何粥正在唉声叹气地想着成绩出来后,回家怎么蒙混过关。彭程程也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唯独郑阙这个没心没肺的,正偷偷摸摸地掏手机,想要趁着刘老师不在,好好玩一把游戏。 “你们……”赢骄的目光缓缓扫过几个人,等几个人一起看向他之后,才问道:“看见景辞了吗?” 何粥郑阙彭程程:“???” 何粥往前看了一眼:“景辞不就在前面接水吗?” 他刚想问赢骄是不是最近学习太猛,把眼睛学坏了,就听见赢骄道:“哦,我知道。” 何粥郑阙彭程程:“???” 知道还问???有病???? 赢骄勾唇,露出一个骚里骚气的笑:“没什么,就是我们家小同学太可爱了,想让你们看一下。” 何粥:“………………” 郑阙:“………………” 彭程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可爱吗?人是我的。别羡慕,羡慕不来。 何粥郑阙彭程程:“……………………” 然后,《喜欢你》这个电影是我编的,不对应现实啊。 第三十八章 何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匪夷所思:“骄哥, 你……你不觉得自己应该正常点吗?” 赢骄挑眉:“我很正常啊,正常的甚至周日要跟景辞一起去看电影。” “对了,你知道电影叫什么名字吗?《喜欢你》, 景辞挑的。” 何粥:“……” 何粥敷衍:“好好好,恭喜你们去看电影。” 他转向彭程程:“老彭, 厕所抽根试后烟去不去?” 彭程程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脚步中却隐隐带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唯有郑阙是个老实人,看看即将走出门的何粥和彭程程, 又看看座位上的赢骄, 秉着人道主义jīng神,礼貌性地邀请:“骄哥,去抽根试后烟?” 赢骄侧眸瞥了一眼端着水杯, 正往这边走的景辞, 蹙眉:“谁跟你一起抽事后烟?说什么骚话呢,被景辞听到误会了怎么办。” 郑阙:“……” 郑阙面无表情地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目光呆滞地走了出去。 景辞被他吓了一跳, 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他怎么了?” “没考好疯了,”赢骄随口说了一句,冲景辞招招手:“站那儿gān什么呢,还不回来。” 景辞回过神,把水杯放到了桌面上, 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赢骄还是没消化掉心里那股兴奋劲儿,刚想骗景辞再说几句喜欢你,就见景辞忽然侧过了头。 “怎么了?”赢骄冲他一笑,凹了个造型:“看哥gān什么?” “你的卷子,”景辞伸出一只手,淡淡道:“拿来给我看看。” 赢骄:“………………” 向来生死看淡不服就gān的校霸同学,在这个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件事: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考试后景辞伸手跟他要卷子。 这天的晚自习,因为碰上了考试,所以竞赛班暂停上课。 景辞收了赢骄的卷子后,想起白天周超问他的那道题,抬头看了下时间,见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便去了二班,让人把周超叫了出来。 “怎么了?有事?”周超看到景辞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景辞叫他出来gān什么。 景辞话少,性格也有点冷淡,他们俩相处通常都是周超主动,这还是景辞第一次主动找他。 周超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大事,脑子里正胡思乱想,就听见景辞道:“白天那道题,我现在给你讲讲。” “你、你是为了这个事特意来的?” “嗯。”景辞点头,平静道:“我答应了给你讲。” 他今天答应的事绝对不会留到明天,否则心里总是惦记着不踏实。 周超沉默了一瞬,随即感动地吸了下鼻子,转头就往教室里跑:“你等等啊,我马上就把练习册拿出来!” 因为周超成绩好、脑子聪明,所以赵老师给他讲题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省略比较简单的步骤,这就导致周超有时候哪怕听了他的讲解,也还是弄不明白。 景辞却不一样,他不管给谁讲题,都会认真地一步步来,从来不跳步骤。就算用了一个简单的公式,他也会标出来。 听到最后,周超豁然开朗,捧着练习册一个劲地点头,真心实意道:“我明白了,谢谢你啊景辞。” “没事,”时间已经过去五六分钟了,景辞把笔还给周超:“那我回去了。” “等下!你等我!千万别走啊!”周超飞快地丢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冲进了教室里。 景辞以为他还有题要问,踟蹰了一下,还是等在了原地。 不到一分钟,周超就出来了。他气喘吁吁地将一盒鸭翅塞到景辞手里:“给你吃,我妈今天卤了送过来的,特别好吃。就是在班级里分了分,没剩下多少了。” 景辞一怔,立刻推辞:“我不要,没事我走了。” “还是不是朋友了啊,这么客气。”周超平复了一下呼吸,摆摆手:“拿走拿走,我下次再给你带。” 说完,怕景辞再拒绝,直接走进了教室。 景辞捧着那一小盒鸭翅,低头默默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了七班。 “去小卖店了?”赢骄看到他手上的东西,挑眉问道。 “没,”景辞摇头,把鸭翅放到桌子上:“周超给的,你要吃吗?” 他转头看了看,李宙和何粥几个人都不在座位上,只能放弃了邀请他们的打算。 赢骄心中登时警铃大作:“他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给你鸭翅?” “我帮他讲了道题。” 赢骄哼笑了一声:“讲题?这算是什么理由。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景辞:“……” 景辞抬眸看着他,认真道:“你不要这么说别人。” 赢骄心里本来正窝着火呢,一听到“别人”这两个字,那点火苗噗地一下就熄灭了。 他伸手拿了一个鸭翅,点头qiáng调:“嗯,不说别人。” 周超没夸张,他妈妈的鸭翅卤地确实很好吃,赢骄一打开盒子,鲜香的味道顿时在整个教室逸散开来。 几个和景辞比较熟的人立刻围了上来,搓搓手摸摸嘴,垂涎三尺。 景辞大方地把盒子推过去,请他们吃。 赢骄在一旁冷眼看着,眼见最后一个鸭翅要被拿走了,景辞还一个都没尝呢,立刻打掉吴伟成的手:“给景辞留一个。” 吴伟成讪讪地缩回手,舔了舔手指尖:“太好吃了,糊涂了。” 赢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拿起最后一个鸭翅塞到景辞嘴里:“快吃。” 傻乎乎的,都不知道自己先吃一口。 卤鸭翅凉着吃更有风味,卤味特有的咸香瞬间在舌尖爆炸开来,景辞抽出一张纸巾,叠成四四方方的形状,包着鸭翅的一头拿在手里。 真的很好吃啊。 尤其这还是周超妈妈特意送过来的。 景辞珍惜地咬掉最后一口肉,心里有些羡慕。 吃过鸭翅,景辞把桌面收拾好,正准备看看赢骄的卷子,裤兜里的手机忽然一连串震动了好几下。 景辞的手机平常都是静音且不开震动的,因为今天考试,他知道自己会提前jiāo卷,答应了帮李宙打饭,所以才调了震动。如果李宙去食堂找不到他,还可以打电话联系。 景辞掏出手机点开,意外地发现竟然是景淼的消息—— 【景淼】:爸给我买的衣服?好看么?[图片] 【景淼】:我们今晚的晚饭,排骨是爸特意买回来给我长身体吃的。[图片] 【景淼】:你知道爸为什么不让你上个月末回来么?因为我要考试了,他怕你打扰我,噗。 【景淼】:看到了吧,爸只认我一个儿子,根本就不想要你。 景淼趴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看着一条条发送成功的消息,心里都是恶意。 他最知道景辞在意什么了。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跟景辞抢,最成功的就是抢到了景父的关注,慢慢将景辞变成了家里的边缘人。 他和景辞只差三岁,从他记事起,他妈就一直告诫他,绝对不能输给景辞,一定要当爸爸最疼爱的儿子。 十几年来,他也是这么做的。 景父的偏爱,让他在家里得到了许多优待。吃的用的一定是最好的、和景辞起冲突了,他爸骂的、甚至是打的那个人一定是景辞。 景淼本以为,他的人生会一直这样下去,成绩好、还有父母疼。然而当看到景辞的成绩时,他慌了。 他来不及想景辞为什么会一夕之间变好,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景辞继续这样下去,更不能让景父知道景辞的成绩。 否则,他很怕景父将对自己的关爱,倾注到景辞身上。 景淼回家之后,偷偷将省实验高中部的论坛浏览了一遍,得知景辞今天和明天要考两天试。 他知道景辞缺爱,很希望爸妈对他好一点,就故意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来刺激他。 最好让他考砸了。 景淼恶毒地想,又给景辞发了一条消息—— 【景淼:你亲妈不要你,爸爸也不喜欢你,你好可怜啊。】 一条消息刚发出去,景淼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景父走了进来:“作业写完了吗?” “快、快了!”景淼心虚地将手机藏到练习册底下,拿起笔胡乱写一通,佯装学习。 景父的眉头蹙了蹙,目光在他桌面上转了一圈,随即点点头离开了。 景辞漠然地看着一条条进来的消息,半晌,手指微动,直接将景淼删除了好友。 见景父没发现异样,景淼松了一口气,还想要再接再厉多发几条,没想到消息却再也发不出去了,景辞把他删了。 “妈的。”景淼小声骂了一句,随即愤怒地将景辞从左侧的对话框删除,开始写作业。 客厅里,景父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对旁边正在吃水果的赵金凤道:“我觉得淼淼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事关儿子,赵金凤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她放下手中的叉子,问道:“哪里不对?” “刚刚我进他房间的时候,发现他在正偷着用手机聊天。”景父眉头蹙成了川字:“看到我过去,他赶紧把手机藏了起来,你说是不是有问题?” “我当初就说别给他买手机,你偏要买。”赵金凤小声抱怨:“结果呢,万一要是早恋可怎么是好?” 景父想了想:“你知道他手机密码吧?今晚等他睡了把手机拿过来看看。” “我儿子我当然知道。”赵金凤得意地回了一句,同意了:“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老景。到时候万一要是发现了什么,你得好好处理,可不能放任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姑娘带坏了我们淼淼。” 景父点了点头:“你放心。” 景淼心里藏着事,既嫉恨景辞的成绩,又担心景父会发现这件事,脑子浑浑噩噩的。糊弄着做完了作业,没有和往常一样预习明天要学的内容,就直接上chuáng睡觉了。 他正是身体飞速生长的年纪,哪怕有心思,睡眠质量也特别好。睡着了以后耳边炸雷都不一定能醒,更何况景父蹑手蹑脚地进房间。 拿到手机后,景父重新回到了客厅,根据赵金凤提供的密码,打开了景淼的手机,先检查了一遍微信,没发现什么异样。 他想了想,从后台程序入手,挨个点进景淼最近使用的app里。 最后,在浏览器里发现景淼今天浏览了许多帖子。 景父从最上一条记录点进去,慢慢地看。 【啊啊啊啊啊大佬真的好厉害,今天考试的时候,周超问他一道奥数题,大佬想了一分钟之后,立刻找到了解题思路,把周超都吓到了。】 【讲真,我真的觉得他跟我们不是同一水平的。】 【我现在相信了那句话:有的人考满分,是因为考试只有满分。】 【我现在在想,要是高一一年景神没有隐藏实力,而是正常考试正常参加竞赛,他现在会怎样。】 景父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他看向赵金凤,笑了笑道:“虚惊一场,没什么大事。淼淼在看省实验高中部的论坛,估计是被一个成绩好的同学刺激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赵金凤松了一口气,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景父正想要关掉浏览器,手指不小心往上滑了一下,一则回复登时露了出来—— 【真的超佩服景辞的,他太厉害了,期待他这次的竞赛成绩。】 景父的动作一顿,景辞? 赵金凤在一旁催促他:“怎么了?赶紧把手机放回去吧,不然淼淼发现我们偷看他手机要发火的。” “等会儿。”景父含糊地回了一句,继续往下看。 “磨磨唧唧的。”赵金凤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他,径自去洗手间洗澡了。 景父抿了下唇,帖子里说的学习特别好的那个人叫景辞? 是重名吧。 自己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怎么可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他真是魔怔了。 景父自嘲一笑,胡乱往上滑了滑。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下面那张照片上时,顿时凝固了—— 【偷拍到了一张去食堂吃饭的大佬,啊啊啊冷脸也掩饰不住学神的气势啊啊啊啊啊舔屏![图片]】 【嘤嘤嘤好羡慕七班的人,现在转班还来得及吗?】 景父的手抖地厉害,他甚至幼稚地揉了揉眼睛,不断地在心里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然而眼睛再睁开时,照片上那个小少年的脸仍旧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鼻子像他,眼睛和嘴巴像那个女人。 省实验学生口中的学神大佬、全校学生钦佩的对象,正是他那个不成器、gān什么什么不是,吃什么什么不剩的大儿子,景辞。 第三十九章 这一天晚上, 景父辗转反侧, 怎么也睡不着。 他已经把景淼的手机放了回去,无法再上省实验的内部论坛,根本没办法获取更多关于景辞的信息, 只能不住地在心里揣摩。 越是想,他就越觉得不可能。 景辞是他的儿子, 他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 从小就不讨喜,成绩更是烂的一塌糊涂, 和他弟弟根本没法比。现在忽然有人告诉他,景辞其实学习非常好,让他一时之间怎么能接受? 他想起刚刚看见论坛上贴的景辞的历次考试成绩, 之前全部是零分, 独独上一次高的离谱。 这小畜生该不会是像新闻里说的那样,买了什么无线耳塞作弊了吧? 景父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心中的迷雾瞬间消散, 是了是了, 一定是这样! 景辞这一点特别像他妈,不gān正事,专门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赵金凤睡得好好地, 突然被他的动作弄醒,脾气顿时上来了:“你大半夜不睡觉gān什么呢?” “没事。”景父重新躺下,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给景辞班主任打个电话,反映一下这个情况。 否则万一事情闹大了, 被亲戚朋友还有那个女人知道他养的儿子在学校作弊,他的脸往哪里搁。 第二天早上,景父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给刘老师打电话。 然而翻了一顿通讯录之后,他尴尬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刘老师的联系方式。 景父蹙眉想了一会儿,登陆了许久不上的qq,点开高二七班的家长群,搜索了一下聊天记录,从中找到了刘老师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刘老师这会儿已经到办公室了,正想去班级里走一圈,看看自家的小崽子们有没有惹事。听到电话铃响,他垂眸扫了一眼。 没有备注,是个不认识的号。 刘老师本不想接,这种电话一般都是推销或放贷的。但再一想,万一是学生家长换了新号呢。 他点下接听键:“你好。” “刘老师吗?我是景辞他父亲。”景父先做了自我介绍。 刘老师挑眉,这可真是个稀罕事,他教了景辞一年多了,这位当爹的家长会不来、对学校的活动也不配合、甚至从来没跟他jiāo流过,这会儿忽然给他打电话gān什么? 难道是知道了景辞的真实成绩? 刘老师的脑子里一时之间冒出了诸多念头,但嘴上仍旧客气道:“景辞爸,你这边是有事?” “我想问问老师,景辞上次考试是不是作弊了?”景父戴上蓝牙耳机,一边发动车子往公司开去,一边道:“不好意思,给老师添麻烦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刘老师一愣,随即嘲讽地笑了:“作弊?谁跟你说景辞作弊的?” 景父反问道:“不然呢?他怎么可能考那么高的分?” 刘老师脾气本来就bào,被他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火:“景辞怎么就不能考高分了?一次考试作弊容易,平常上课难道他还能时时刻刻作弊?而且景辞这个成绩就不是作弊能作出来的!” 刘老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平和些:“你知道上次景辞奥数测验考了多少分吗?82!” “这个分数听起来是不高,”刘老师沉声道:“但景辞是全校第一。” 景父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难以置信地喃喃:“这、这怎么可能?” 奥数?就景辞那个脑子还能学会奥数?他怎么不知道? 景父正想着,忽然从后面开过来一辆车。车主按下车窗,停在他旁边,张口就骂:“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变变变!变个屁的道!害得老子差点追尾!哎我就发现了,这年头物种越来越少,倒是傻bī种类越来越多了。” 景父被骂的差点心梗,正想要回嘴,猛地想起自己还在跟刘老师打电话,只能硬生生地忍下了这口气。 后来的车主见他怂的一bī,许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冲他狠狠呸了一口,开车走了。 电话里,刘老师还在说:“景辞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景辞爸,不止是奥数测验,马上就是全国数学联赛了,我们全校老师都非常看好景辞。” “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多关心一下景辞,让他以更好的心态迎接竞赛。” 景父登时像是被谁用锤子在脑袋上狠敲了一顿一样,恍恍惚惚的,连刘老师什么时候挂了电话都不知道。 景辞,他小混混一样的大儿子,竟然真的没有作弊,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全校第一! 一整天,景父连工作都是心不在焉地,满脑子都是景辞。 他努力回想自己的大儿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好的,但很可惜,他忽视景辞忽视地太久了,连一丁点关于他的事都想不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估摸着景辞考完试了,景父立刻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 可一连打了好多遍,景辞都没接。 景辞当然不可能接到他的电话,还有一周就是全国数学联赛的省级初赛,赵老师不知道又从找了一套卷子。 提前两天就通知他们,考完试后快点去吃饭,然后来竞赛班进行小测验。 一天之内连续考了三场,饶是一群人都是尖子生,也有些受不了。 赵老师不想让他们绷的太紧,免得竞赛时候的状态不好。收了卷子后,看了下时间,gān脆放他们各自回班级自习了。 回教室的途中,景辞忽然不确定自己的手机是否调了静音,他掏出看了下,就发现景父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去了教学一栋左侧的花坛处,见四下里都没人,这才给景父打了过去。 在电话没接通的时间里,景父想了很多。他并不在乎景辞是怎么忽然学到这个程度的,对他来说,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就够了。 刘老师不是说了么,以景辞的成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高考状元妥妥地没跑了。 到时候成绩出来了,他摆个几桌子,将亲戚朋友同事都叫过来,把这事一宣扬,多有面子。 景父决定跟景辞好好谈谈,然而多年来养成的态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电话接通后,他一张口就带着火药味:“怎么不接电话?我给你打了多少遍了?” 景辞漠然道:“我在上自习。” 景父尴尬地咳了一声,顿了几秒才道:“你跟我说实话,你的成绩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因为成绩。 “没什么,”景辞垂眸看着脚下的一块小石子:“就是想好好学习,不想再混下去了。” 想要好好学就能从全校倒数第一,一下子考到全校第一? 景父不信,但也懒得深究。 “你……”景父斟酌着自己的语气:“听你们班主任说,你要参加数学竞赛?” 景辞嗯了一声。 “那为什么不跟家里说?”景父蹙眉抱怨道:“多大的人了,还没你弟弟懂事……” 景辞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景淼的消息,他打断景父,淡淡道:“没必要。” 景淼的那几条微信消息,实实在在地戳在了他的心上。 他确实是个爸不疼妈不爱的人,否则就不会在出生不久之后,光溜溜的被扔到垃圾桶里。 “没必要?”景父提高声音,当即就想要发怒。但一想到景辞如今的成绩,和未来可能带给他的荣光,他硬生生地压下了心中的那股火:“你这是在跟爸爸置气?” 他叹了口气:“等你长大了,就懂父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了。” 景父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更和蔼一些:“以后你周日下午放假回家吧,反正你们学校离家近。你正在长身体,回来让你妈给你做点有营养的东西吃。” 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顺便还能帮淼淼辅导一下功课,你弟弟明年上初二,马上就要分班了,这学期很重要,你多带带他。” 到时候一家两兄弟全部都考上了名校,他走出去脸上都有光。 景辞淡淡道:“他初二比我高三还重要?” 景父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所以说不怪他不喜欢景辞。 景辞的性格太像那个女人了,特别极端,总是跟他弟弟较劲,一点都不懂得谦让。 “你不是成绩好嘛,都能考第一,还能参加竞赛了。”景父想起景辞过去最喜欢他的夸奖,被他随口称赞一句,就能高兴好长时间,便耐着性子试图软化他。 “淼淼不如你,所以你得多帮帮他。你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现在你帮他,将来他帮你,多好。你快十八岁了,该懂事了。” “不好。”景辞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他想提高成绩找家教去,我没时间。” “上课了,挂了。”景辞垂眸,对电话那边景父惊怒的声音充耳不闻,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 他没有跟景家人修复关系的打算,也没有以德报怨的好品质,景淼是他两辈子唯一讨厌到觉得恶心的人。 让他辅导景淼?做梦去吧。 景辞在小花坛前站了一会儿,揉了揉脸,直到表情恢复如常,这才抬脚往班级走去。 他进门的时候,刚好第一节 课下课。赢骄正单手搭在椅子上,转身跟何粥说话。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了一眼,见是景辞,顿时转了过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出什么事了?” “没事,”景辞拉开椅子坐下来,从书架上抽了一本数学练习册,一边翻一边道:“竞赛快到了,赵老师想让我们放松一下。” 赢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落到他飞速移动的笔尖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景辞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将其他学科放到一旁,疯狂地刷数学题来发泄。 难道刚刚在竞赛班发生了什么事? 赢骄摇摇头,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除了打脑袋,景辞一般不会为其他事动怒。 那是为什么?明明晚饭的时候还是好好地。 他正想着,就见景辞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放到了桌dòng里。 一闪而过的手机屏幕上,赢骄瞥到了一连串的微信新消息。 能跟景辞用微信联系的,除了他们七班这些人,就只剩下景家人了。 如果是七班人,景辞一定不会是这个态度。所以,是景家人又做了什么让景辞难受的事了? 赢骄抬头看了眼挂钟,省实验两节晚自习之间是大课间,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现在才下课两分钟。 景辞对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直接问的下场就是被他岔开话题,一点东西都了解不到。 赢骄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凑到景辞旁边问:“做题呢?” 景辞嗯了一声,笔尖不停,在括号里写下了一道选择题的答案。 “你的校服还在我家,”赢骄把玩着手中的水性笔,漫不经心道:“这两天考试没地方放,明天我给你带来。” “不急。”景辞终于停了笔,转头道:“我有三套校服,够换洗的了。” 许是原主懒得总洗衣服,别人都是两套校服,偏偏他有三套。 “不急。”赢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忽然勾唇笑了:“小同学,我发现你挺懂的啊。” 景辞没听懂:“什么?” 赢骄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道:“你的衣服放我家,我看到衣服就会想起你……” 他顿了一下,一笑:“所以你这是不管上学还是放学,都要我时时刻刻想着你的意思?” “你胡说什么?!”景辞脸颊一热,差点把手里的笔扔出去:“我没有!” “哦,”赢骄单手撑着下巴,侧头笑吟吟地看着他:“那是我自作多情了,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 景辞定了定神,不想再搭理他,低头正准备继续做题,却发现被他这么一打趣,自己心里好受了不少。 赢骄用余光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估摸着这会儿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开始进入正题:“对了,咱们俩那次在厕所打架的事儿你还记得不?” 景辞放下笔,合上练习册,点头:“记得。” 赢骄继续道:“那次用拖把怼人慡不慡?” 打脑袋的仇恨那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景辞冷声道:“当时应该多怼几下的。” 赢骄忍笑:“确实,不过哥已经给你报仇了。” 景辞脸上的神色一变:“你又去打架了?” “哪儿呢,我是那样的人吗,”赢骄凑得离景辞近了些,压低声音:“我后来查到是有人给了厉狮钱,故意让他来找我麻烦,就把他们一起搞了一顿。” 景辞心里一惊:“是谁?” 赢骄连犹豫都没有,自然道:“我爸的私生子。” 景辞眸光一滞,顿时开始后悔自己的多嘴。 “没事,”赢骄看出他心中所想,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别人不能知道,但你可以。” 景辞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从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隐私。 他憋了半天,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们,这才有些僵硬拍了拍赢骄的小臂,小声道:“你……你别难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说,我嘴巴很紧。” “我嘴巴很紧。” 这是景辞第二次对他说这句话。 第一次的时候,赢骄根本没当回事儿,只抱着好玩的心思戏弄他,毫无尊重地回了一句:“有多紧?” 而现在—— 赢骄对上景辞认真的双眸,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明明自己心情都差到极点了,却在听说他的事之后,反过来安慰他。 这么好的景辞,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赢骄闭了闭眼,压下胸腔里汹涌的情绪,无所谓道:“难过什么,早就没感觉了。” 他低头看着景辞,揽着他的手微微上抬,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谁家都有一坨屎,不必为那些恶心的东西伤心。等有机会了,把他们铲掉扔到垃圾堆里就是了。” 景辞怔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赢骄今晚之所以过来撩拨他、甚至主动对他提起自己家里的那些破事,其实都是为了最后一句话做铺垫。 “你……”景辞张了张嘴,这才察觉出自己嗓子发紧,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暖的几乎要发烫,平复了半晌,才艰难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赢骄闻言,轻笑道:“咱俩什么关系,我能看不出来?” 景辞下意识接了他的话:“什么关系?” 同学?同桌? 赢骄垂眸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忽然舔了下唇:“互相给了初吻的关系。” 景辞:“……” 景辞愣了一下,随即脸颊爆红。 作者有话要说:景景这个性格,就得骄哥这样脸皮厚又骚的人,锲而不舍地一直一直主动撩拨。 要是换个人,结局估计就是一页不痛不痒的同学录。 第四十章 景辞心里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他红着脸瞪着赢骄:“你、你别乱说!” 赢骄惊讶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乱说了?看来你是忘了。来来来, 哥帮你回忆一下。” “那天夜黑风高,包厢里彩灯闪烁。在全班二十多个人的注视下,我把你压到沙发上……”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 就被一本练习册砸了过来。 景辞忍无可忍,咬牙道:“闭嘴!” 赢骄轻轻松松地挡下练习册, 握在手里,挑眉:“哇哦, 亲过就不认,小同学,你这么渣的吗?” 景辞窒息:“咱俩没有、没有亲!” “开玩笑, ”赢骄随手把练习册扔到桌子上, 转过身:“当时全班一半以上的人都能作证呢,你说没亲就没亲?” 他说着,伸手敲了敲后面何粥的桌子:“老何, 问你个事儿, 我们聚餐那天……”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景辞用手死死捂住了嘴。 何粥正在跟彭程程头碰头地玩游戏,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姿势。面无表情地重新低下头, 抓起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竖起来,挡在脸前,做出一副请勿打扰的模样。 然而他的脸太大,书页根本就遮不住。以赢骄的角度,甚至能清楚看到他抽搐的嘴角…… “嗯?”赢骄握住景辞的手腕, 把他的手拉下来,看向何粥,微笑:“老何,我在问你我们聚餐……” “别问了!”景辞耳廓都红了,他竭力忍着脸热,低声又qiáng调了一遍:“别问了!” “原则性的问题怎么能不问,”赢骄脸不红心不跳,神情无比自然,作势要再次转身:“说不定是我记错了呢。” 他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光问何粥一个人不准确,那天还有谁去了来着?老郑、老彭、吴伟成……都得问问。” 景辞:“……” 赢骄看着他涨红的小脸,憋着笑:“所以咱俩到底亲没亲?” 景辞深吸一口气,脸热的几乎快自燃了。他垂眸不看赢骄,咬牙一字一句道:“亲、亲了。” “真的?要不再去确认一下?” 景辞闭眼,怕他真的去问,豁出去:“真的!亲了!” 赢骄终于满意了,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放过了他。 自从分享了彼此的秘密之后,景辞和赢骄之间的关系比之前亲密了不少。 从前,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几乎全都是赢骄主动。除了学习方面,景辞很少跟赢骄讲话。 但现在,课间的时候,景辞偶尔会找赢骄闲聊几句,被他调戏了虽然仍旧害羞,却再也没有动怒了。甚至有时候赢骄抽烟抽的凶了,景辞还会提醒他。 “味道很大?”赢骄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下:“熏到你了?” “不是,没味道。”景辞放下手中的笔:“你之前拿烟给何粥的时候,我看到了。” 昨天还是一整盒,现在盒子都凹下去了。 赢骄笑了一声:“就这几天。” 他烟瘾不大,只是今天成绩出来,他有点焦躁。又不好娘们唧唧地找人说,只能憋在心里,憋着憋着就用抽烟来发泄了。 赢骄掏出烟盒,又有点想抽了。 景辞看了他一眼,赢骄咳了一声,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把烟扔到桌dòng里:“放心吧,不抽。” 景辞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几秒钟,抬头看了眼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七分钟,快一点的话还得及…… 他推开椅子走了出去。 景辞不在身边,赢骄更定不下心了。他四下看看,回头想要找何粥他们聊聊天来转移下注意力,却发现几个人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gān什么。 赢骄伸手敲了下他们的桌面:“看什么呢?” “咳咳咳,”何粥以为是刘老师来了,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拍着胸脯惊恐道:“我心脏都快要被你吓出来了。没什么新鲜的,就日常逛论坛呗。” 因为已经确定了今天成绩会出来,大家这会儿都在论坛上讨论。其中,关于景辞的帖子最多,何粥他们看得也是这个。 【得到明确消息,等会儿红榜就会贴出来,等着看景神的名次。】 【等什么名次?像我就不一样了,我只等分数。】 【啊啊啊啊今天早上在食堂遇到景神了!送餐盘的时候他在我前面,看我手里拿的东西多,直接给我让位置了!!景神是不是对我有点不一样?】 【……楼上别闹,景辞一直是这样,在我们班接热水都要先让着女生。】 【出现了,这个世界上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那个妹子你是要笑死我吗?哈哈哈哈哈,景辞不可能谈恋爱的,绝对不会!君不见多少妹子的心死在了我们七班门口。】 【啊啊啊啊啊被景神苏到了!谁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楼上山顶dòng人?】 【山顶dòng人?】 【你们怎么了?……我问的有什么问题吗?】 【据说景神和赢骄之间有点不可描述的事情,嗯……】 【噗,假的吧。你们别被洗脑包洗脑了。赢骄是谁,要是他们俩真有点什么,才不会传地沸沸扬扬的。】 【好像也是……】 【啊啊啊啊谁都不许造我老公的谣!!!景辞正在我chuáng上呢!】 “给我看一眼。”赢骄懒得拿手机,直接伸手对何粥道。 何粥想起景辞的那堆迷妹一通老公、哥哥的乱叫,怕赢骄看了之后发火,下意识就把手机藏到了背后,gān笑道:“就……就日常贴啊,没什么可看的。” 赢骄挑眉,他本来还没那么想看,何粥这么一掩饰,他还就非看不可了。 赢骄站起来,一手按住何粥,一手直接将手机抢了过来,慢慢往下看。 越看他的脸色越冷,吓得何粥心惊胆战,抹着头上的冷汗道:“都是瞎说的,瞎说的,骄哥你别看了。” 说着,就想要抢回手机,却被赢骄闪身避开了。 何粥急得不行,小声道:“现在的妹子都这样。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只要哥哥长得帅,什么时候我都在’,叫老公哥哥什么的,纯粹就是欣赏脸,没别的意思。“ 赢骄蹙眉抬起头:“什么叫纯粹欣赏脸,你是说景辞没才华?” 何粥:“……”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何粥深吸一口气:“口误口误。” “那个什么……手机能给我了么?” 赢骄正没地方发泄呢,这个帖子刚好撞了上来。他挽起袖子,点了下屏幕,就要登陆自己的账号真身上阵:“造谣?我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和景辞是不是造谣。” 何粥差点晕过去,正想着要不就豁出去直接抢手机算了,景辞回来了。 赢骄手上的动作一顿,把手机屏幕扣下去,正想问问景辞去哪儿了,就见景辞从兜里掏出了一包椰子糖。 他撕开包装,先分了一些给何粥李宙他们,最后才转向赢骄,把剩下的全部放在了他桌子上。 “给我的?” 景辞淡淡地嗯了一声。 “怎么忽然想起去买糖了?” 景辞的回答仍旧很简单:“想吃了。” “想吃?”赢骄轻笑,瞄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桌面,点头:“嗯,想吃,所以一块都没给自己留。” 景辞怔了下,低头一看,顿时发现了自己犯的错误。 赢骄慢条斯理剥了一块糖,问景辞:“特意买给我的?” 景辞耳廓发红,沉默了几秒钟,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给我买这个?”赢骄把剥好的糖塞到景辞嘴里,手指状似不经意地蹭了一下他的嘴唇,低声道:“你一个就够甜了,还用得着买糖?” 景辞用舌尖把糖块拨到一边,自动屏蔽了他的骚话,垂眸道:“我听说的,想抽烟的时候吃块糖会好一点。” 赢骄一愣,眼里的笑意慢慢溢出来。 他这是走了什么好运,遇上了这么个大宝贝。 赢骄把手机还给何粥,又剥了一块糖含着,只觉得一直甜到了心里。 帖子里的那些人就只能在网上意yín一下了。 每天坐在景辞身边的人,是他。能让景辞亲自去买糖的,也只有他。 上午第三节 课下课,景辞出去上厕所。他刚走不久,何粥几个人就大呼小叫地回来了。 何粥那个体型,把门撞得框框作响,上面的玻璃都震了好几下。赢骄蹙眉,正想要说他几句,何粥就兴奋地喊道:“成绩出来了!我们景辞还是第一!” 七班学生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过来,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 “多少分多少分?” “有没有实力碾压超常班那些人?” “分数呢?看了吗?” 何粥叹了一口气,七班学生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难道这次景辞没比第二高多少分?不会吧? 何粥把一群人的胃口都掉了起来,这才慢悠悠地道:“哎,比上次退步了,这次才考了747,只比第二名周超高了15分。” 七班人:“…………” 一群人反应过来,顿时围着何粥bào揍。 何粥哈哈大笑着冲出重围,气喘吁吁地跑到赢骄身边:“厉害了骄哥,你总分488!” 488,比上次考试多了88分。 赢骄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他总算是没辜负景辞辛辛苦苦写的那些笔记。 郑阙搭着何粥的肩膀,对着赢骄狂chuī彩虹屁:“牛批还是我骄哥牛批,gān一行像一行!” 彭程程也冲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何粥喘匀了气,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赢骄会进步这么大,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到赢骄旁边,问:“骄哥,你到底是怎么学的?” 赢骄往嘴里塞了一块椰子糖,吊儿郎当地靠着椅子,勾唇道:“这一个月来,我悟出了一个道理……” 何粥三人竖起耳朵,聚jīng会神地听他说。 赢骄:“只有努力过了,才知道天赋有多重要。” 何粥郑阙彭程程:“………………” 就不该指望这个老流氓能说出人话! 何粥冲他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正要离开,就听见赢骄又道:“当然了,也不仅仅是天赋。” 何粥重新坐下来,总算他还要点脸。 “还有什么?” 赢骄扫了一眼景辞的座位:“景辞的命好。” “什么?”何粥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完全想不明白怎么赢骄考个试也能跟景辞命好扯上关系。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赢骄:“不是,骄哥,你说别的也就罢了,这跟景辞命好有一点关系吗?别瞎扯好吧。” 赢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没关系?” 何粥今天还就跟他杠上了,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道:“那你说有什么关系?” 赢骄轻笑:“旺夫。” 何粥郑阙彭程程:“………………” 第四十一章 何粥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把椅子放回原处:“对不起, 打扰了。” 彭程程则一言不发地侧趴下去,默默伸手将露在外面的那只耳朵捂住了。 郑阙……郑阙呆滞地看了赢骄几秒钟,随后揉了揉脸, 仰天长叹:“我还是太年轻……” “怎么了?有问题?”赢骄瞥了他们几个一眼:“没有景辞我能考到这个分?” 何粥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皱着一张脸纠结道:“是这样没错……” 赢骄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嗤笑:“那不就得了。” “不对!”何粥终于找到了逻辑上的漏dòng, 得意地大声反驳赢骄:“旺个屁的夫!你是人家哪门子的夫!” 他冲赢骄翻了个白眼:“噫,臭不要脸!” 赢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眯眼一笑:“别急, 早晚都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 操场上, 景辞和李宙上厕所回来,走到一半就听到有人议论—— “快走快走,红榜贴出来了!” “哇!那咱们赶紧去看!” “还有四分钟上课, 抓紧时间!” ……………… “我们也去看看!”李宙眼睛一亮, 拽着景辞就往前跑:“我今早还因为你的分数,在论坛上跟别人对喷了来着!” 景辞加快脚步跟着他,试图让他冷静下来:“现在刚放榜, 去看的人肯定特别多,我们应该挤不上。” “怎么可能!”李宙喘着粗气停在了乌泱泱的人群之外,用力把校服裤子往上提了提,搓了搓手,满脸的自信:“这世界上就没有我挤不进去的地方!” 他转头看着景辞:“你就别进去了, 在外面等我吧。成绩我帮你看,保准每一分都记得清清楚楚。” 景辞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心里一动:“没事,我也想看看。” “哦~”李宙带着他一边往前挤,一边拖着长音调侃道:“原来你们学霸也一样紧张成绩啊。” 景辞笑了笑没解释。 李宙左右移动,终于在靠近红榜右侧的地方找到了一条缝隙,立刻抓紧机会冲了进去。 景辞借着他的光,也堪堪站到了红榜前。 在确认过自己的名次和分数之后,他并没有退出去,而是朝右下角看了过去。 景辞想从后面开始找赢骄的名字,这样更容易一些。然而当他看到红榜的最后一名时,登时愣住了。 519 乔安彦:199 景辞虽然记不清乔安彦重生后,每次考试都考了多少分、进步了多少名,但他记得乔安彦在学习上进步神速,次次考试都会打脸逆袭,让一gān看不起他的人惊掉了下巴。 而如今,从乔安彦重生到现在,已经进行了两次考试。可他两次都是倒数第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的穿越影响了整本书的进度? 可这个解释说不通,他虽然和乔安彦气场相斥,但两个人之间并没有jiāo集。何况学习成绩和剧情不一样,并不是他可以影响得到的。 那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景辞正在脑子里分析,李宙的大嗓门忽然在耳边响起:“景辞!第一!你还是第一!” 李宙兴奋地满脸通红,不顾周围都是人,大声给景辞报数:“总分747!” 当李宙喊出景辞的名字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刷地一下看了过来。 可惜李宙和景辞一个神经大条,一个心里正装着事,都没有发现。 李宙拨开挡在旁边的两个人,挤到景辞身边:“你上次考了多少分来着?748是不是?哇,这次退步了,比之前少了1分!” 周围正竖着耳朵偷偷听他们讲话的人:“………………” 你妈的!!考了747叫退步?! 他们能不能现场脱鞋,用袜子把这个人的嘴堵上?! “正常。”景辞回过神来,没再琢磨乔安彦的事情,回了李宙一句,重新开始找赢骄的名字。 “走啊,你gān什么呢?”李宙看完景辞的分数心满意足,正憋着劲儿想要回教室刷论坛呢,叫了一声,见景辞还站在原地没动,疑惑地问道。 “我再看一下。”景辞含糊地应了一声,加快了浏览的速度。 李宙以为他在担心排在他后面的那些人,凑到他耳边悄悄道:“放心吧,第二名周超差你15分呢。” 景辞刚想说他没在意这个,看到下一个名字时,唇角瞬间翘了起来。 480 赢骄:488。 虽然这次考试题目比上次简单,但一个月的时间,能够将总分提高88分,已经很了不起了。 李宙还在旁边催,景辞已经看了想看的,没再耽搁,跟在他后面走出了人群。 “快快快!”李宙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脚步飞快:“下节老刘的课,我不敢看手机,你刚刚……景辞?你怎么了?!” 李宙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怔了几秒钟,随即立刻走了回来:“你哪里不舒服?” 脑海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连带着太阳xué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景辞的冷汗瞬间渗了出来,耳朵里嗡嗡作响,一直到李宙问了第三遍,这才听清了他的话。 “没事。”景辞咬牙忍住这股痛意,竭力维持脸上的平静。 他缓了口气,四下看看,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乔安彦。 “你到底怎么了?”李宙关切道:“用不用我带你去医务室?” 见景辞不答,他急得不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看什么呢?卧槽,乔安彦?他看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们的斜前方,乔安彦正一脸yīn郁地盯着景辞,那目光简直像是要把他生吃了。 这次在考场上,他的金手指又一次失效了,哪怕他尽力将卷子都填上了,仍旧考了倒数一。 如果第一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超常班尖子生,诸如周超、江崇等人,乔安彦的心理不会失衡到这个地步。 然而考第一的偏偏是景辞,曾经和他一样堕落的景辞。 凭什么他能够说爬起来就爬起来,而自己明明重生了,却始终无法往规划好的那条路上走。 最重要的是…… 乔安彦死死握着拳头,景辞抢走了赢骄的注意力,论坛上甚至有人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暧昧。 那是他两辈子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怎么能被景辞这样的人玷污。 如果没有景辞就好了,如果景辞还像从前一样就好了……乔安彦心里的恶意不断攀升。 景辞的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呼吸都渐渐粗重起来。 李宙见状,当机立断地扶住了他:“下节课不上了,我送你去校医室。” 周围不少人都在暗暗地关注景辞,这会儿见情况不对,也顾不上景辞认不认得他们了,纷纷围了上来—— “怎么了这是?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景辞,你生病了?我帮你去跟你们班主任请假吧。” “你脸都成什么色了,别去上课了。” ………………………… 在这一句接着一句的关心中,景辞的头疼竟然慢慢地缓解了。 不是错觉。 景辞仔细感受了下,真的没有那么疼了。 他和乔安彦气场相斥,乔安彦的针对会让他产生生理性头疼。而其他人的真心关心,则会抵消这些疼痛吗? 景辞的大脑飞速旋转着,果然他猜得没错,他和乔安彦的立场是相对的,他穿进这本的原因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偶然! “没事,我就是有点低血糖。”景辞缓了一会儿,觉得舒服了许多,对周围人解释了一番,拒绝了他们送他去校医室的提议,真心实意地谢过他们之后,和李宙一起回了教室。 “你真没事?”虽然他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李宙还是有些不放心。踟蹰了一会儿,斟酌着词句,隐晦地问道:“你……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其实李宙更想问的是,他是不是有什么慢性病。怕说出来不好听,这才换了种说法。 “没事,放心吧。”景辞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抬头冲他笑道:“真是低血糖。” 李宙回忆他刚刚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冷汗,确实跟低血糖对得上,叮嘱他:“以后买点巧克力什么的揣兜里,感觉不对就多吃一口。” “好。” 李宙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响了,他只能小跑着回了自己座位。 “你身体不舒服?”赢骄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摸到了一手的冷汗,顿时蹙起了眉:“这是低血糖?” 景辞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说了真话:“头有点疼,不过已经好多了。” “又头疼了?”赢骄随手抽了张纸巾给他擦了擦,把他汗湿的头发撩到一边,一边给他揉太阳xué,一边问:“怎么个疼法,跟哥说说。” 原本景辞的头还是有一些胀痛,但赢骄给他揉了几下之后,就完全不痛了。 所以自己上次没有感觉错吗? 对他来说,赢骄的碰触比那些同学的关心还要好用。 是因为赢骄也是这本书里的主角之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说话。”赢骄见他半天不说话,更担忧了,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又问了一遍。 “已经不疼了。”景辞抬眸冲他笑了下,随手将用过的纸巾扔进了两人课桌中间挂着的垃圾袋中。 “真好了?” “真的。” 赢骄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直到确定他是真的没有说谎,这才放下了手。 心里却把这事儿记下了,等有时间一定要带着景辞去做个全身检查。 刘老师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上课铃响一分钟了还没来。景辞把数学书整整齐齐地放到桌面上,转头对赢骄道:“对了,我看到你总分了。恭喜,考得很好。” 赢骄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只觉得为了这句话,自己这一个月的坚持就是值得的。 “所以你是答应了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刘老师已经推门进来了,景辞没说话,抿唇点了点头。 周六晚上放学之后,赢骄迅速骑车回了家,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直接进了衣帽间开始挑衣服。 以把自己变成行走的chūn药为目标,使劲儿地捯饬自己。 然而平时那些他喜欢的牌子、喜欢的衣服,在这天晚上通通像是失去了魔法加持的灰姑娘一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够完美。 赢骄在镜子前换了一套又一套,又拍了无数张照片发到群里,把何粥几个人挨个地折腾了一番。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这才选了一套比较满意的。 然而一躺到chuáng上,他就后悔了。 穿校服姑且还能勉qiáng算情侣装,万一明天他穿便装,而景辞穿了校服,那岂不是一点情侣的边儿都不沾了? 不行,不能穿便服! 于是,赢骄在两秒钟之内,推翻了自己折腾了一晚上的成果,第二天仍旧穿着校服去了学校。 等到放学之后,看着景辞身上的校服,赢骄情不自禁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两个人挑地是一家离学校不远的电影院。 因为周日下午省实验学生放假,座位基本上都坐满了。 赢骄喝了一口可乐,表面上平静无波,看起来在认真看电影,实际上早就不知道想哪里去了。 据说两个人一起看爱情电影很容易拉近关系。 气氛渲染到位,牵个手甚至学着男女主一起接个吻什么的,完全可以办得到。 要不怎么有个词叫电影院play呢。 只要时间选的准,没有亲不上的嘴! 可惜这不是鬼片,要是鬼片,就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景辞害怕的时候把他搂进怀里安慰了。既能增加两个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又能彰显自己的男友力。 赢骄越想就越是蠢蠢欲动,到了最后,已然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盯着大屏幕,只等男女主一旦有点亲密行为,就伺机而动。 然而有时候,事实往往总是跟预想千差万别。 第一次和景辞一起看电影,没有想象中的牵小手,更没有亲小嘴。 赢骄的完美设想,终止于pào灰往男主脑袋上拍的那块板砖。 随着哐当一声响,屏幕上鲜血横飞。赢骄脸色惨白,脑袋晕眩,一头扎进了景辞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别问,再问自杀。 第四十二章 严格意义上来说, 这是景辞第一次来电影院。 赢骄选择的位置在第三排正中间, 视野非常好。 因为电影院在高中附近,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学生,并没有带着熊孩子的家长, 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电影。 电影拍得也还可以,忽略一些不贴合实际的剧情, 和黑板上那道算错了的数学题,能看到另一种跟自己截然不同的高中生活, 还是挺有趣的。 进度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剧情冲突越发明显了。景辞拿起奶茶喝了一口,专心等着接下来的情节。 他没把奶茶放回去, 而是握在手里暖手。 赢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许他喝可乐, 景辞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对饮料没什么偏爱,喝哪种都一样, 赢骄说什么就是什么。 景辞咽下嘴里的珍珠, 又喝了一口。 大屏幕上,剧情已经发展到送人头的pào灰去挑衅男主了。 作为男主,那当然是表情越冷越好, 话越少越酷。pào灰叫嚣了一番后,似乎是被他的肢体语言气到了,弯腰抄起地上的砖头,照着男主的脑袋就是一下子。 一瞬间,鲜血与头皮齐飞。半个大屏幕上, 都是男主那张糊满了血的脸。 血?! 景辞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想去看赢骄。 只是还没等他转头,就被扑了个满怀。 赢骄紧闭着眼睛,满头的冷汗,已然处于半晕厥的状态了。 “赢骄?”景辞压低声音叫了他一句,赢骄没有丝毫反应。 景辞左右看看,他们俩坐在正中间,两边都是人,赢骄还没有意识,想要出去根本不可能,只能想办法让他醒过来。 第一次碰到赢骄晕血的情况,景辞是硬生生用手把他掐醒的。 但这次,景辞试了好几下,就是下不去手。只好把尚有余温的奶茶杯贴到他脸上,不断用手推他,小声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 赢骄的眉毛动了动,看样子没有彻底晕过去。景辞微微松了一口气,把奶茶放到一边,握住他冰凉的双手紧紧捂着。怕打扰别人看电影,他尽量贴地离赢骄更近一些,不断地唤他。 “没事……”过了一分多钟,赢骄总算是有了些许意识,他咬牙,克制住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你现在行不行?”电影院里光线很暗,景辞看不清他的脸色,有些不放心。小声跟他商量:“我们不看了,出去吧?” 赢骄沉默着没说话。 正当景辞想要再问他一遍时,赢骄虚弱却异常坚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说谁不行?” 他喘了几下,qiáng撑着又加了一句:“开玩笑,一百八十分钟绝对没问题。” 景辞:“……” 景辞见他还有jīng神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倒是不那么担忧了。他没接话茬,想了想道:“要不你在这等我,我出去给你弄点热水?” 上次赢骄晕血去校医室,校医就让他喝热水。 赢骄这会儿已经好多了,比起上次直面景辞的鲜血,屏幕上的人造血对他来说,冲击力只有那么一瞬间。 “不用。”他动了一下,想要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景辞握着。 景辞的手比他小一圈,哪怕他尽量伸展手指,也没办法完全将自己的手包裹住。 赢骄微微翘起唇角,恃病行凶:“你的奶茶不是热的吗?给我喝一口。” 景辞呆了一下:“我都喝过了。” “没事儿,”赢骄仍旧闭着眼睛:“咱俩亲都亲过了,还在乎那些?” 别人还在看电影,景辞不想跟他争辩什么。犹豫了几秒钟,想要把自己的吸管和他的调换一下,没想到奶茶刚拿到手里,就被赢骄抢了过去。 他似乎恢复了不少,连手上都有了力气。不等景辞阻止,就咬住了吸管,看着景辞的眼睛喝了一大口。 景辞的脸颊一热,立刻转过头不再看他。 最后,两个人还是坚持看完了这部电影,至于到底看没看进去,那就不知道了。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气氛稍微有那么一点尴尬,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赢骄不停地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给自己挽尊。 谁特么能想到一个青chūn爱情电影里还有拍砖的镜头? 谈恋爱就谈恋爱,加这些乱七八糟的镜头gān什么?! 简直太不社会主义了。 导演和电影审核员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一个有毛病! 不行,他得想法子让景辞把这事儿忘了。 景辞走在赢骄旁边,也在心里想,赢骄似乎很在意晕血这件事。 第一次撞见的时候,为了这个还特意让他写了保证书,那自己是不是要装无事发生过? 可毕竟刚刚看过电影,不说电影应该起个什么话头? 要不说说考试?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对方。 赢骄:“你……” 景辞:“你……” 赢骄咳了一声:“那什么,我说我刚刚只是打了个盹你信么?” 景辞:“……” 景辞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弯了一下,他低头忍笑:“信。” “我怎么觉得你不信呢?”赢骄咬牙,抬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你笑什么?” 景辞本就憋笑憋地辛苦,被他这么一问,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对不起,”他边笑边躲开赢骄的手,想起刚穿越过来时的场景,罕见地调侃道:“需要我再给你写封保证书吗?” 景辞性格比较淡,很少有像这会儿这样,笑得肆意飞扬的时候。一双黑眼睛里亮闪闪的,全是笑意。 赢骄看着他,心里软成了一团,只觉得什么面子什么晕血都不重要了。 他伸手捏了下景辞的脸,低声道:“这次不要保证书,要另外一种书。” 景辞疑惑:“什么?” “小同学,”赢骄笑了一声,目光紧紧攫住他的脸,似玩笑似认真:“要情书你给不给?” 景辞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瞬间不自在起来。他推开赢骄,抬脚就往前走。 赢骄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平复了一下心情,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心急,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你跑什么?” “……我没跑。” “上车,”赢骄到旁边取了自行车,拍了拍车后座:“哥带你去吃饭,柠檬烤鱼怎么样?” 景辞垂眸不看他,利索地跳到了车后座上:“我都行。” 赢骄微微偏过头,问他:“坐好了没?” “好了。” 赢骄抬起支在地上的那条腿,用力踩下脚蹬,一路朝前面骑去。 风灌进他宽大的校服内,在后面撑起一个鼓胀的弧度,带动着上衣微微往上攀,露出了腰上的一截黑色毛衣。 景辞见状,悄悄将他的校服往下拽了拽,把风都挤出去,这才放下手。 月考过后,省实验的学生们短暂的放松了一下。景辞却跟他们截然相反,因为全国数学联赛的省级初赛开始了。 比赛前一天,赵老师没再让他们做题,而是仔细给他们讲解考试前需要注意的事项—— “虽然在座的各位不少都参加过数学联赛,但是你们不要仗着这一点就不注意听讲,否则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赵老师喝了一口水,缓缓往台下扫了一眼,继续道:“明天早上五点半在教学二栋前面集合,不准迟到!咱们数学竞赛班在楼前最右侧的柱子那里排队,每个人都要穿校服。” “比赛时间之前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我再qiáng调一遍。在东海大学举行,八点开始考。八点到九点二十是一试,九点四十到十二点十分是二试。” 说到这里,他重点看了一眼景辞:“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准提前jiāo卷,听到了没有?” 景辞:“……” 景辞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应了一声:“听到了。” “好了,我废话就不多说了。”赵老师正要做个总结语,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又道:“等等,还有一个事儿,差点忘了说。” “明天你们起来的都早,食堂那个时候不开门。不要紧,学校管早餐,统一集合登上大巴之后,会发到你们手里。” 赵老师想了想,这次是真的没有需要叮嘱的地方了,大手一挥,放他们离开了。 “明早我在三楼楼道口等你,你大概几点出来?”走出教室后,周超问景辞。 景辞想了一下:“五点十分左右。” 周超一拍手:“我也差不多,咱们说好就五点十分碰面。” 景辞点头:“行。” “那明早见。” “明早见。” 回到教室之后,景辞没有和往常一样看书做题,而是拿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开始整理明天要带的文具。 赢骄放下笔问他:“你们明早几点集合?” “五点半,”景辞把一块橡皮擦放到文件袋里,抬头道:“在教学二栋门前。”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学校还管早餐呢。” 赢骄看着他仿佛捡到宝的小模样,失笑:“这么开心,明天带不带手机?” 景辞也在想这个问题,闻言没有立刻回答。 “带着吧,”赢骄把他的文件袋拿过来,虽然知道景辞不会出错,仍旧一样一样地给他检查了一遍:“万一到时候找你有事儿呢,考试前别忘了放书包里就行。” “好。”景辞点点头:“那我就带着。” 他想了想,叮嘱赢骄:“明天早自习和午休时间够用了,你把那套物理卷子做完,你这次考试物理错的有点多,我回来要检查的。” “放心吧,”赢骄把文件袋拉上还给他,轻笑:“你布置的任务,下课不上厕所我也得完成啊。” 景辞把文件袋放进书包里,没理他,唇角却缓缓翘了起来。 第二天天刚还没亮,景辞就起来了,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之后,去楼道口跟周超汇合。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教学二栋前面。 他们到的时候,楼前已经站了不少人。省实验雇的大巴车就停在旁边,引擎突突直响。 “不知道人什么能到齐,”周超揉着肚子抱怨:“有点饿了,咱们学校老师也是,非得人全来了才肯发早餐。” 景辞看了下时间,还差十分钟到五点半,安慰道:“应该快了,马上就集合了。” 周超叹了口气:“希望吧。” 景辞还想说点什么,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他回过头,顿时愣住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 “来,”赢骄没回答他的话,将他拉到柱子后的避风处,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饭盒和一个保温杯:“别吃学校发的东西,不好吃,我给你带了。” 他打开保温饭盒,露出里面一个个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吃吧,家里阿姨做的,很gān净。有两种馅,一种是香菇jī肉,还有一种是荠菜鲜肉。” 景辞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小声问道:“你、你特意来给我送早餐吗?” “也没有,”赢骄笑,见他不动,gān脆自己伸手夹了一只小笼包送他嘴边:“张嘴,看我gān什么?你第一次参加竞赛我怎么能不在场?” “谢谢。”景辞心里暖融融的,他咬住小笼包,愧疚地看了那边的周超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想把赢骄带的早餐分给别人了。 赢骄细看他的脸色,见他一连吃了好几个,估摸着挺合他的口味,放心了,拧开保温杯递上去:“喝点豆浆。” 景辞点头,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赢骄家的阿姨手艺是真的好,小笼包做的鲜咸可口,豆浆也打的浓厚醇香。景辞还想再喝一口,却被赢骄阻止了。 “别喝太多,润润口就行了。”赢骄轻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省得考试的时候想上厕所。” 想起景辞那个不能剩东西的习惯,他又道:“放心,剩下的我喝,不会丢掉。” 怎么能让他吃自己的剩饭? 景辞脸颊发热,想让他把豆浆留着,等自己考完试回来再喝。结果还没等开口,赵老师就举着大喇叭喊道:“下面开始点名,从数学竞赛班开始。周超!江崇……” “去吧。”赢骄把他手里的饭盒接过来,塞进自己的书包里,伸手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同学,竞赛加油,祝心想事成,旗开得胜。” 景辞垂眸,僵硬了几秒钟之后渐渐放松,飞快地回抱了他一下,说了声谢谢,转身去了排队处。 上大巴的时候,景辞回头看了一眼,赢骄还站在原地。 他单手拎着书包,懒洋洋地倚着柱子。因为天色还有些暗,景辞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够看到,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景辞的心口忽然凶猛地跳动了一下,他几步登上大巴车,站在车门口的最高处,对着赢骄挥了挥手。 赢骄一愣,随即也笑着举起了右手。 大巴车缓缓地开出学校,赢骄走进教室开始认真做物理卷子,而景辞,则正式开始了他的竞赛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给骄哥点面子,一百八十分钟是他最后的坚持。 第四十三章 七点十分, 省实验的大巴车到达东海大学。 七点半, 景辞把书包按照赵老师的吩咐,放在了大巴车里,只带着考试必备工具走进了考场。 八点整, 全国数学联赛预选赛一试正式开始。 拿到试卷之后,景辞先填上必要的学校姓名, 按照习惯把卷子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心中对这次考试的难度大致有了了解。 一试满分120分, 一般来说,难度只比高考稍高些。但景辞运气不大好,在解答题中发现了一道数论题。 数论题可以说是一试中的拦路虎了, 有不少选手看到数论会直接放弃, 把时间留给其他题。 相比考场上其他选手的愁眉苦脸,景辞还算镇定。数论对于他也是难点,却并不是不可以克服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拿起笔开始答题。只要留出的时间足够, 这道题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做出来。 数学竞赛的时间很紧,虽然题量看起来不大,但因为题难, 相对应地耗费的时间也多。 景辞之前找过不少竞赛卷子做,心里早已对每一道题应该用多长时间有了数。他不慌不忙地做完填空题,跳过那道数论,先做其他解答题。 一试景辞答地很顺利,最后那道数论他完美地写上了答案。 但预选赛中, 最关键的不是一试,而是总分180分的二试。 二试虽然分数多,实际上就只有四道题。 每一道都是真真正正的难题,没有足够的实力,指望撞大运蒙对一道完全不可能。 来之前,赵老师已经跟他们说过。二试每一道题的分数都非常高,所以涉及到的解题步骤只要是正确的,都会给分,要求他们务必要把解题过程写完整了。 景辞牢记着这句话,思索了一会儿,拿起笔正准备在草纸上演算,太阳xué忽然毫无预兆的疼了起来。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景辞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来自于书中主角的恶意针对。 可之前明明只有在他见到乔安彦的时候才会疼,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景辞脑子里刚刚想好的思路瞬间消失,他指尖发颤,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一点疼不算什么,更疼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小时候被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副院长暗中用针扎、用脚踹,他一样坚持在孤儿院活了下来,还变成了孤儿院的骄傲。 没有什么事是他熬不过去的。 短暂的十八年人生中,景辞经历过抛弃、经历过bào力、经历过嘲弄、经历过许多正常人没经过的黑暗,以至于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你的耳朵会欺骗你。你的经验会欺骗你,你的想象力会欺骗你,但数学不会。 这么多年来,景辞努力读书,拼尽全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这个信念哪怕换个世界也依旧没有变。 数学是他最亲密的伙伴。 给他希望、给他信心、给他光明的未来,在他沮丧慌张的时候安慰他、陪着他。 他无法诉说的一切一切情绪,都能靠数学发泄出来。 没人能在他数学考试的时候捣乱,世界的主角也不行。 景辞缓缓呼出一口气,忍着锥心的头疼,重新开始读题。 这种针对性他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但出成绩那天,其他人的关心能够缓解他头疼这一点,却给了他思路。 只要他一直往高处走,获得更多人的认同,是不是有一天乔安彦对他的牵制就会失效? 景辞艰难地在纸上画了一个立体几何图案,冷静下来继续想思路。 随着他的jīng神逐渐集中,头疼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甚至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与此同时,十一班的教室里,乔安彦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游戏界面,喃喃:“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同桌的脸上也同样满是震惊:“你今天怎么手气这么差?明明之前每次都能抽到奖品的,这次我们俩氪了那么多金,竟然什么都没抽到?!搞什么鬼啊!” “谁知道。”乔安彦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重生以后,他觉得越来越不顺了。 金手指时不时地失效就算了,现在就连随之而来的好运气都没有了。 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到桌dòng里,一脸yīn郁地趴了下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而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乔安彦上辈子为了逆转人生,qiáng行从别人身上掠夺过来的气运,正在一点点地消失。 东海大学里,景辞刚在答题纸上写下最后一个数字,jiāo卷铃就响了。 两个监考老师立刻站起来,面色严肃地让他们停止答题,并用最快的速度将卷子收了上去。 景辞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随人群一起出了教室,来到了省实验的集合地点。 周超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正满脸的沮丧,一开口就是:“完了,我完了!题太难了,我觉得我连预选赛都通不过!” “不会的。”景辞安慰他:“我也觉得难,你别多想。” “希望吧。”周超叹了口气,一边往大巴车上走,一边道:“我妈提前给我打了个预防针,说这是她最后一次让我参加竞赛。” “嗯?”景辞不大明白。 “高三她让我专注课本,”周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转头道:“怕竞赛耽误我高考。” 确实,如果参加两次竞赛都出不了成绩的话,还是放弃走高考这条路比较好。 景辞这次无法劝说他什么,只能沉默着没说话。 好在周超只是单纯地想吐个槽,他瞄了一眼正被几个学生围着的赵老师,凑到景辞耳边小声道:“我怕一会儿赵老师过来问我考得怎么样,我先装睡,你别叫我啊。” 景辞忍笑点了点头:“好。” 景辞也有些累,刚才跟世界意志对抗耗费了他全部的jīng力。这会儿骤然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疲惫。 他勉qiáng打起jīng神,掏出手机看了下,有不少微信消息,都是来自赢骄的。 【骄】:物理卷子做完了[图片] 【骄】:等你回来。 【骄】:给你带了椰丝牛奶小方糕,放你桌dòng里了。 【骄】:中午没睡觉,刷了几道数学题。 【骄】:考完了没有? 【骄】:考完了跟哥说一声。 景辞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因为被乔安彦针对的郁闷一扫而空,他伸手打字,给赢骄回了一条消息—— 【景】:考完了,正准备回去。 见赵老师的眼神时不时地飘过来,他连忙把手机放回书包里,一只手盖在机身凸出的轮廓上,安心地靠着椅背睡着了,连什么时候到的学校都不知道。 “你可真能睡。”周超把他推醒,指了指外面道:“走啊,去二食堂吃饭。” “二食堂?” “嗯。”周超点头:“赵老师说学校今天中午管饭,二食堂是私人承包的,能随时开火,所以只能去那里。” “行。”景辞睡了一觉之后舒服多了,他背起书包,和周超一起去了二食堂。 许是知道他们都是学校领导重视的学生,二食堂的工作人员没敢作妖,端上的饭菜都是十分正常的。 景辞分到了一份花菜炒肉饭,外加两个橘子。 味道确实跟一食堂没法比,但胜在量足。景辞一口气将一整盘饭菜吃了个jīng光,这才觉得活过来了。 “回去吧,”周超几乎是跟景辞同时放下了勺子,他用手背抹了抹嘴,站起来,一脸的视死如归:“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两人把餐盘送到回收处,一起往教室走去。 经过篮球场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喊:“景辞!” 赢骄把手中的篮球往旁边一抛,朝他走了过来:“回来了?” 景辞看看篮球场上那几个熟悉的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班这节是体育课。 周超在一旁羡慕地不行,可惜他们超长班的体育课早就取消了,只能一脸苦bī地回了教室。 赢骄伸手自然地接过景辞身上的书包,问他:“已经吃过饭了?” “嗯。”景辞点头:“在二食堂吃的。” “二食堂?怎么去那里吃?”赢骄皱眉,在他肚子上摸了摸:“吃饱了吗?” “饱了的。“景辞往后缩了下,在篮球架子附近站定,和七班几个人打了声招呼,转头继续对赢骄道:“学校管饭,只能在二食堂吃,味道还可以。” 还可以? 赢骄失笑,当他没吃过二食堂的饭一样。 他伸手揉了一下景辞的头发,轻声道:“这么好养活?” 景辞抿唇笑了笑,看他把自己的书包挂到一旁的单杠上,伸手正了正道:“我不挑食的。” 赢骄被他笑的心都软了,正想要说什么,郑阙忽然大着嗓门在后面喊:“骄哥你还打不打了?景辞一起来啊!” 景辞的眼睛瞬间亮了。 没有男生会不喜欢这种酣畅淋漓的运动,在之前的世界里,他偶尔也会一个人在篮球场上活动一下。来到这里后,yīn差阳错的,他竟然连一次篮球都没碰过。 赢骄注意到了他的神色,问道:“想打? 景辞点了点头。 “想打也再等十分钟,”赢骄拧开瓶盖喝了口可乐:“你刚吃饱对胃不好。” 景辞都听他的:“好。” 十分钟后,赢骄带着景辞一起上了球场。 几个人就是随便打打,并没有像正规球赛那样,严格按照五对五来。有人就加入,少人了也能继续打。 只不过赢骄的球技好,郑阙跟他在一队特别慡,这才特意叫了他一句。 赢骄一连进了三个球,景辞也进了一个,何粥被他俩打出了火气,把身上的校服外套往外一甩,搓了搓手:“来,继续!” 赢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手将球传给了景辞。 一旁正摩拳擦掌等着接球的郑阙:“…………” 日了狗了,打个篮球还特么带偏心眼的! 景辞一边运球,一边往篮球框前移动。何粥贼jīng,知道自己防不住赢骄,转而把赢骄丢给了彭程程和吴伟成,自己挡到了景辞前面。 他体型太过庞大,几乎可以装得下两个景辞。景辞左右闪避无果,跳起来就想将球传给离他最近的赢骄。 何粥下意识地跟着跳起来伸手去挡。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平衡力,球没挡住,反而一头撞到了景辞身上。 景辞这个小身板哪里经得住他的一撞,瞬间飞出去好几步,就要往下倒。 千钧一发之际,赢骄飞奔过来一把抓住景辞,用力拉住了他。 可惜景辞的身体惯性太大,反而带着他一起朝下跌去。 即将落地的一瞬间,赢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用力抱住了景辞,将他密不透风地护在自己怀里,结结实实地给景辞做了个垫背的。 何粥见自己惹了祸,垫着脚战战兢兢地走过来:“骄哥,景辞,你、你俩没事吧?” “我没事。”景辞平复了片刻,回了他一句。他被赢骄护的好好地,一点都没有磕到碰到。 “赢骄,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景辞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双手撑着地面,正要爬起来,却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抬头的姿势,脸慢慢地、慢慢地越来越热…… 赢骄一开始真的什么都没想,看到景辞要摔倒,他完全是凭着本能冲了过来。 然而当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摩擦时,事情就开始不对了。 景辞刚刚剧烈运动过,乖巧地窝在他怀里,贴着他的耳朵一声接一声的喘息,湿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窝,暧昧的近乎勾引。 十七八岁的少年,jīng力旺盛的可怕,怀中又抱着自己全心全意喜欢的那个人,赢骄甚至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几乎是立刻就起了反应。 有那么一瞬间,赢骄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操场什么篮球,通通都被他抛到了一边。 他只想疯狂地将景辞压在身下,不管不顾地撕开他的衣服,桎梏住他的双手。用力的咬他、吻他,对他做更多过分的事情…… “你……”都是男生,景辞当然知道自己感觉到的是什么。 他又尴尬又害羞,起来不是,不起来也不是,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你怎么会……”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布景板,天地之间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赢骄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盯着景辞,眼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我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你的耳朵会欺骗你。你的经验会欺骗你,你的想象力会欺骗你,但数学不会——路西恩·伊文思。 第四十四章 其他人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何粥站在离他们一米开外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往这边瞅, 生怕他骄哥忽然怒而bào起,捶他一个脑袋开花。 吴伟成傻乎乎地捧着篮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愣是没敢先开口。 彭程程惯例地不吭声。 倒是郑阙,没心没肺地叉着腰在后面哈哈大笑:“骄哥, 景辞,你俩gān什么呢?玩俄罗斯套娃?” 景辞垂眸不看赢骄, 他掌心汗湿,心跳快地几乎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却还在下意识地替赢骄考虑:“我、我不动……挡着, 你快点搞定。” 赢骄的眸光一滞, 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骚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刚刚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在心里想了许多种景辞的反应。 可能会羞恼、会生气、甚至会厌恶,却独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景辞脸皮薄, 这会儿脸色已经不自然到了极点, 那副模样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弹起来。赢骄都做好被他踹一顿的打算了,结果…… 赢骄闭了闭眼,死死压住心里的悸动, 不让自己继续失态。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景辞这么乖、这么好的人,以至于每天的每天,他都要比前一天更喜欢他。 他看着景辞红通通的耳朵,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小傻子,他不动, 他得一辈子这么硬下去了。 “对不起,”赢骄在他头上揉了一下,道歉:“让你难堪了。” “……没有,”景辞趴在他胸口,感受着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缩了缩指尖:“你也不是故意的。” 赢骄倒吸了一口气,无奈:“你可别再撩我了。” 再撩下去真的要失火了。 “嗯?”景辞疑惑。 “没什么。”赢骄定了定神,抬眸看向何粥,哑着嗓子:“老何,把我的校服扔过来。” “哦哦哦。”何粥自觉逃过一劫,也不问为什么,连忙听话地把校服拿给了他。 “你先起来,放心,没人看得出来。”赢骄放开景辞的腰,压低声音道:“摔着了没?” “没有。”景辞qiáng自镇定地四下看看,为了给赢骄遮掩,以一个别扭的姿势一点点地爬了起来。 赢骄被他慢吞吞又贴心的动作弄得心里又酸又软,等他一起来,立刻将校服盖在了腿间,支着一条大长腿坐了起来。 这会儿,赢骄才觉得胳膊肘和后背疼得厉害。 他怕景辞愧疚,不动声色地遮掩了过去,面无表情地等着反应褪去。 “骄哥,你没事儿吧?”何粥见他半天不起来,急了:“崴脚了?还是腰使不上劲了?” 他骄哥是谁,脖子上驾着刀子都不带怕的,什么时候有过爬不起来的时候? 看来这次是真的摔得不轻。 “我扶你起来?”何粥说着,就要伸手去拉赢骄。 赢骄瞥了他一眼,躲开他的手,嗤笑:“我谢谢你,我腰好的很。” 他说完,低头将校服外套的两个袖子往腰上一缠,打了个结,垂下来的部分刚好可以挡住前面。 赢骄站起来,拉着景辞就走:“你们玩,我俩去那边休息一会儿。” “哦。”何粥愣愣地点点头,半晌,转向郑阙:“刚刚他们俩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吗?” 郑阙迷茫地摇摇头:“不清楚。” “算了,管他们gān什么。”何粥从吴伟成手里接过篮球,在地上拍了两下:“来来来,我们继续。” 单杠边,赢骄的生理反应已经消退了,他把校服衣服解下来,刚想要穿上,就被景辞伸手拦住了。 “怎么了?” 景辞把外套从他手中抽出来,忽然道:“你闭上眼睛。” “gān什么?”赢骄看了他一眼,骚里骚气一笑:“想趁机偷亲我?” 他低下头,凑到景辞眼前:“咱俩什么关系,想亲还用得着偷,我……” 景辞伸手熟门熟路地捂住了他的嘴,平静道:“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赢骄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他没再口花花,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景辞小心地把他的毛衣袖子推了上去。 赢骄倒地的时候用胳膊肘撑了一下,两个胳膊肘这会儿已经全破了,正在不停地流血,幸好他今天穿的是黑色毛衣,不然这会儿看到血迹恐怕得伤上加晕。 胳膊肘都这样了,那身上呢? 景辞忽然不敢再继续看了。 “没事儿,”赢骄差不多知道自己的伤,听景辞半天不说话,估摸着他是愧疚了,满不在乎道:“男人嘛,哪能不流点血。” 他飞快地拉下毛衣袖子,睁开眼:“行了,别看了,这点小伤几天就好了。” 景辞忽然站起来,拎起自己挂在单杠上的书包,对赢骄道:“去校医室吧。” 赢骄一笑:“不用,多大点事。” 下课铃应景地响起。 赢骄继续道:“你听,下课了,再去就要耽误上课了,下节是数学课。” 景辞没说话,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景辞板着脸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冷,不熟悉的人见他这样,下意识地就会绕道走。赢骄眼前却自动浮现出他窝在自己怀里,红着脸的模样。 又软又萌,讨人喜欢的恨不得抱着亲一口。 被他这么看着,谁能顶得住? 赢骄没几秒钟就妥协了:“行,听你的,都听你的。” 得了他的回答,景辞抬脚就要往前走,刚刚迈开步子,书包就被赢骄从后面拉住了。 “我来背。” 景辞迟疑地看着他的手。 “摔一下而已,哪儿就那么脆弱了。”赢骄将书包甩到肩头,使劲动了两下胳膊,侧眸对景辞一笑:“别说背个书包了,抱你走到校医室都不是问题,要不试试?” 景辞脚步一顿,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开始砰砰加速。 他没理赢骄,加快脚步往校医室走去。 赢骄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莞尔,抬脚追了上去。 拜何粥那个体型所赐,赢骄抱着景辞摔下去时,冲击力非常大,他身上伤得挺严重。 除了胳膊肘之外,后背处也擦破了一大块,周围鲜血淋漓的,看起来非常吓人。 “这伤得不轻啊,”校医换了个碘酒棉球,一边给他清理伤口四周的血迹,一边啧啧感叹:“再狠点肉都要掉了。” 赢骄见景辞垂着眸,一言不发,蹙了蹙眉,心里有些恼恨校医的多嘴。 “不是大事,”赢骄忍痛,把景辞拉到自己旁边坐下,不让他再看自己背后的伤口,故意转移话题:“刚刚没问你,考试还顺利吗?” “挺好的,”景辞简单地答了一句,拿起旁边的医用棉布对赢骄道:“你闭眼。” 赢骄失笑:“不用包扎……” “要的。”景辞坚持。 他一个人住,万一不小心看到了晕过去怎么办? 赢骄无奈,只能闭上眼,任由他一圈又一圈,将自己的胳膊肘缠成了粽子。 医生后面的伤口还没处理完,上课铃就响了。 “我让何粥帮忙请个假,”赢骄拿起手机,刚说了一句,屏幕上就跳出了何粥的消息,问他和景辞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这可真是巧了。”赢骄给手机解锁,点开微信群—— 【骄】:校医室。 【骄】:帮我俩跟老刘请个假,十分钟之内应该可以回去。 收到消息的何粥手一抖,心虚极了。 难道赢骄摔得特别严重? 这从来不肯进医院的人都去校医室了…… 【彭程程】:怎么了? 【何家你大爷】:骄哥你还好吧? 校医室里,景辞小心地帮赢骄把推上去的毛衣放下来,跟着校医去柜台前拿药了。 赢骄看他忙前忙后地为自己张罗,心情好的不行,觉得校医室里矮墩墩的chuáng头柜都无比可爱。 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群消息正刷新个不停。 赢骄本不想再刺激他们,奈何何粥几个人太不识趣,一个劲地在他眼前刷存在感。 赢骄叹息着打字,这就怪不得他了。 【骄】:不严重,只是小伤。 何粥顿时感动地泪眼汪汪。 他骄哥骚是骚了点,但对兄弟的心还是真诚的。 小伤?他还不知道他?一个高烧三十九度八都不肯去医院的人,能为了一点小伤进校医室? 骄哥肯定是怕他心里难受,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何粥吸了下鼻子,正要回复,赢骄的新消息发过来了—— 【骄】:就是景辞不放心,非要让我来,哎。 【骄】: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了。 【骄】:奉劝你们,以后还是不要谈恋爱了。 【骄】:谈恋爱呢,在获得了快乐的同时,也失去了烦恼。 何粥郑阙彭程程:“………………” 何粥咬牙,恨不得戳死前一秒的自己。 感动个几把!刚刚怎么就不摔死这个老流氓呢?! 他气得脑袋发昏,正要收起手机,眼不见心不烦,群里又有新消息进来了—— 【骄】:不过幸好这次来了校医室,我才发现我得了病。 【骄】:一种永远不会好的病。 何粥已经看透了他的德行,呵呵了一声,没回复。 什么病?骚病? 倒是郑阙记吃不记打,立刻接了话茬—— 【郑阙不正确】:骄哥你没事吧,什么病? 赢骄就等着这句话呢,立刻回复—— 【骄】:妻管严。 何粥郑阙彭程程:“……………………” 何粥回头就给了郑阙一下子:“让你嘴贱!” 郑阙老老实实地挨打,摇头叹息:“是我不够骚。” 彭程程在一旁狠咳了几声,还踹了下何粥的凳子,但何粥和郑阙被赢骄刺激得,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压根就没注意到,头碰头地吐槽:“赢骄这个狗日的!” 一个似笑非笑地男声在耳边响起:“赢骄怎么了?” 何粥头也不回地道:“跟景辞在校医室呢!” 男声又问:“他怎么了?” 何粥不耐烦地大吼:“妻管严妻管严妻管严!他说他得了妻管严!你一个劲问……” 何粥抬眸,声音戛然而止,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刘、刘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刘老师:何粥,你,起来,给我把话再说一遍。 第四十五章 景辞和赢骄并没有在校医室耽搁太久, 拿了一瓶碘酒棉球, 又仔细听了校医的叮嘱之后,就直奔教室而去。 他俩站在七班门外的时候,刘老师正在板书。赢骄等他一段写完, 这才敲敲门,喊了句:“报告。” 刘老师往门口看了一眼, 道:“进来。” 赢骄推开门,让景辞先进, 自己随后跟进来。刚关上门,就听刘老师道:“呦,回来的这么快呢, 妻管严治好了?” 七班的学生们登时哄堂大笑, 有爱闹的男生甚至还chuī起了口哨。 赢骄:“……” 赢骄微笑着看向何粥他们几个的方向,何粥心里一虚,飞快地拿了本书挡在脸前, 缩着肩膀qiáng装自己不存在。 刘老师倒没多想, 他已经从何粥那里知道了赢骄摔倒的事,这会儿纯粹就是开个玩笑。自己班这些小崽子们平时骚的很,就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儿。 去年学校组织社会实践活动, 结束的时候一群人合影留念,两个男生抱在一起作势要亲嘴的照片他都拍了好几张,更何况是一个妻管严。 “哪儿啊。”在全班人的注视下,赢骄仍旧骚气不改,他勾唇一笑:“治不治得好不应该问我, 得问景辞。” 他话音刚落,底下的起哄声更大了,有的人甚至已经鼓起了掌。 “牛批牛批!我骄哥牛批!” 这下,无语的人变成了刘老师。 他错了,他就不该起这个头,给赢骄发挥的空间! 刘老师一个粉笔头扔下去,不耐烦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给我回座位上坐好!” 景辞是全班唯一一个处于状况外的人,他一头雾水地看看刘老师,又看看赢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赢骄吊儿郎当地靠在椅背上,好心给他解释:“老师说你是我的小娇妻。” 他抬眸看了一眼刘老师,若有所思地道:“咱俩现在这也算是官方认定的cp了啊。” 刘老师:“…………” 闭嘴!他没说过这种屁话! 景辞:“…………” 景辞一个踉跄,差点撞倒了桌子。 刘老师被他气得脸色黑如锅底,拍着讲桌大吼道:“赢骄你给我闭嘴!还上不上课了?!再说话我让你来黑板上做题!” 赢骄怕这个?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数学及格的人了。 好不容易能正大光明的显摆一回,他可不想放过。然而瞥到身边景辞不自然的脸色,他喉结动了动,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算了,小娇妻脸皮薄着呢。 下课之后,刘老师夹着书走了。 景辞对刚刚的事仍旧一知半解的,赢骄不要脸地把锅全甩到了何粥身上:“我不是让何粥替咱俩请假么,他心眼坏,故意和老刘说我是去校医室治妻管严。” 在何粥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赢骄继续道:“所以老刘才那么说。” 景辞……景辞耳廓发红,面无表情地看了何粥一眼,默默地生气了。 心里暗暗决定,两天不把作业借给何粥抄。 何粥被飞来一口锅砸懵了,反应过来后,气呼呼地冲过来就要揭穿赢骄的丑恶嘴脸。 赢骄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自言自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摔了的缘故,这手总是有点痒……” 他抬眸看向何粥,一笑:“老何,你觉得呢?” 何粥骤然来了个紧急大刹车,脸上的肥肉抖了抖,随即默默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从这一天起,七班学生对景辞的称呼就变了。 原本都是叫名字,现在全改叫辞哥了。 为啥? 老大的老大,可不就是哥么。 省实验的论坛上,其他人还在议论这次五大学科的省级初赛。 【不知道景神能不能拿到省一,话说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啊?】 【省一肯定稳稳的,咱们学校的顶尖选手都拿不到省一,那其他学校更白费,现在就看能不能进决赛了。】 【啊啊啊啊啊替我男神祈祷,一定能进决赛!到时候让那些外省人看看,我们东海省也是有牛人的好吗?!】 【无语了,你们对景辞哪来那么大信心呢?当年江崇的事忘了么?】 【确实,去年也说江崇肯定进决赛,结果呢?】 【拿江崇跟景辞比?不是一个段数的好吧?江崇这次月考都掉出全校前五了。】 【我辞哥肯定能进决赛!!不进我直播吃翔!】 【……七班人的画风太好认了,话说,你们怎么又喊辞哥了?之前不还是我们景辞我们景辞喊的欢么?】 【因为辞哥现在是我们老大。】 【???什么鬼?什么意思?你们无视赢骄了吗?】 【妻管严,嘿嘿嘿!】 【???有人听懂了吗??】 【不明白……】 到底都是语文能考高分的人,虽然爆料的人语焉不详,但联系上下文,根据仅有的一点线索分析。 这个妻管严貌似说的是赢骄? 而七班的人又在喊景辞辞哥。 所以,赢骄所谓的妻就是……景辞? 哇哦,七班这么刺激的吗? 其他人虽然不敢在论坛上光明正大的议论赢骄,但他们私下底敢啊。 于是,景辞和赢骄之间不可描述的事情就这样越传越广,以至于连周超见了他之后,也开始改口叫辞哥了。 “辞哥,给!”竞赛班下课,周超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包装好的苹果,塞到景辞手里:“平安果。” 圣诞节马上要到了,学校的小卖店早早就准备起来。 不但门口摆了圣诞树,门上挂了圣诞老人的贴画,还将橙子和苹果包装起来,美其名曰平安果卖给学生,一个五块钱。 高中生们正值青chūn期,谁心里还没个暗恋的人,平时藏着掖着不敢表达,好不容易碰到圣诞节,怎么能不找借口送个平安果过去。 即使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礼物送出去了也高兴。 当然,没有喜欢的人也要买,毕竟谁还没几个关系好的朋友。所以哪怕平安果卖的比平常贵了十几倍,销量仍旧特别好。 明天就是平安夜,景辞从前几天开始,已经陆续收到了很多平安果。 一开始他还默默在心里记着对方的名字,如果人家送他苹果,他就还一个橙子回去。如果人家送他橙子,那他就回送一个苹果。 但随着圣诞节越来越近,每每景辞出门一回来,就会看到自己的桌子上多了几个平安果,压根就不知道是谁送的。 问周围的人,周围人也不清楚。 后来他收到的平安果实在是太多了,李宙就给他搞了一个大箱子放到桌子底下,到现在箱子都快装满了。 “谢谢。”朋友的心意哪怕收到再多次,也一样会高兴,景辞冲他笑笑,接受了他的好意。 “客气什么。”周超咧着嘴摆手,两个人一起结伴回了寝室。 景辞进门之后,拉开书包拉链,将周超给的苹果放到了桌子上。 李宙见状靠了一声:“同样是人,凭什么你能收到那么多平安果?!” 教室里放了一箱不说,现在都开始往寝室带了! 李宙纳闷:“平常也没看到你跟哪个女生走得近啊,怎么一到圣诞节各个都来给你送平安果了?” 景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在上个世界跟现在是同样的成绩、同样的长相,可在班级却像个透明人一样,很少有人主动开口跟他说话。 景辞本身就不是热络的人,所以上辈子他一个亲密的朋友都没有。 然而来到这个世界后,情况却截然相反。 同班同学都很热情,老师们对他也很好,甚至其他不在同一个班的校友,也总是愿意在论坛里提及他。 景辞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按理说,现在的世界是一本书,还是一本写了一部分的书。主角配角都已经定好了,相应的每个人的气运也已经分配好了。 他穿的是一个反派pào灰角色,难道不应该下意识地被整个世界所排斥吗?为什么实际情况却完全相反? 景辞脑子里有很多解不开的谜团,却缺一把打开的钥匙。 “话说,”李宙拿起平安果看了看,又问他:“这么多苹果和橙子你怎么弄?估计放坏了也吃不完吧?” 景辞也有些发愁,无奈道:“只能快点吃了。” 然而第二天,赢骄就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些天赢骄都有些气不顺,那些狂蜂làng蝶平常在论坛上yy景辞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顺着味儿找到班级里来! 简直岂有此理! 他看着两人座位中间的那箱水果,嗤笑一声:“小同学,人气挺高啊。” 景辞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也没有。”他拨弄了一下最上面的那颗苹果,发愁:“得快点吃,不然就坏了。” 赢骄深知他不làng费的习惯,心里一动,憋着坏添油加醋:“天这么cháo,不用想,肯定得坏,到时候不知道要糟蹋多少东西。“ “啊。”景辞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他无意识地蹙眉:“那怎么办?” 赢骄目的达成,凑到景辞耳边轻声道:“哥帮你处理?” “怎么处理?” 赢骄道:“直接抱办公室分给老师,毕竟大小也算是个节日了,让老师们也跟着开心一下。” 景辞眼睛一亮:“好。” 将别人送他的礼物转送给其他同学不大好,但送给老师就没有问题了。 他说完,伸手就想要去把箱子抱起来。头刚低下去,就被赢骄拽住了。 赢骄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轻笑着撸起袖子:“有我在,这活儿能让你gān?” 他弯腰,抱起那箱水果放到桌面上,招呼郑阙:“老郑,来帮忙去办公室分个水果。” 郑阙正在戴耳机打游戏,没听见,何粥和彭程程又不在教室,赢骄只能走过去找他。 景辞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看看赢骄座位下那一堆平安果,目光落在了最上面那个粉色包装的苹果上。 这些天,赢骄收到的平安果比他来说只多不少。别的他都不在意,独独这个粉色的…… 景辞垂眸犹豫了一秒钟,而后飞快地弯腰把那个苹果拿起来,忍着心虚一口气放到了箱子里。 这个苹果送来的时候,赢骄不在,可他在。他记得帮忙捎带的同学说,这是乔安彦送的。 第一次gān这种事,景辞心跳飞快,掌心里都微微沁出了汗。说他卑劣也好,心机重也罢,可他就是不想让赢骄接受乔安彦的东西。 赢骄带着郑阙过来了。 郑阙还在疑惑:“骄哥,你怎么想起给老师送平安果了?” 往年他们也没这么gān过啊。 赢骄瞥了他一眼:“你还有良心吗?老师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教我们知识多辛苦,过节了怎么就不能送个礼物了?” 郑阙:“…………” 郑阙死鱼眼看着他,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吐槽:“行,你觉悟高,除了你我们都没资格做社会主义接班人。” 赢骄没理他,垂眸看了一眼箱子里的平安果,没发现多出的那个,气不顺道:“都是小学生吗?圣诞节还送平安果。嗤——这特么还有个粉色包装的,幼稚、天真。” 郑阙开着门等了他半天,实在是忍无可忍:“骄哥,你还走不走了?” “走。” 赢骄抱着一箱平安果去了办公室,和郑阙一起挨个给老师们分了,瞬间让刘老师成了办公室众人羡慕的对象。 等到他俩走了,老师们看着桌子上包装jīng美的平安果,纷纷感慨道:“要说情商高还是七班学生高啊。” “可不是,毕竟家里环境不一样,从小就接触这些。你看看,多会做人。” “老刘有福气啊,我们班那些小崽子才不会想这些。” 刘老师听得心里美滋滋,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粗声粗气道:“有什么福气,都是商家的骗局。等我回去说说他们,以后可别再乱花钱了。” 听得办公室里的老师纷纷在心里翻白眼,要不是打不过,非扑过去给他两拳不可。 终于解决了碍眼的东西,赢骄心情大好。回到教室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平安果递给了景辞。 景辞愣了一下:“送我的?” 刚刚不还说送平安果幼稚么? “嗯。”赢骄单手搭在椅子上,挑眉:“你不觉得我这个平安果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吗?” 景辞举着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有什么区别,他沉默着没说话。 赢骄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平安果的外包装,嗤笑道:“用什么粉色,你看我就用红色,多成熟稳重,是那些幼稚鬼能比的?” 景辞:“…………”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我,红色,稳重。 第四十六章 拜赢骄所赐, 景辞收到的平安果被清理得一gān二净, 只剩下了他送的那个。 赢骄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做题做累了的时候,偶尔往景辞的桌dòng里瞄一眼, 都有继续做下去的动力了。 午饭过后,景辞在座位上看奥数, 赢骄剥了块椰子糖,刚塞进嘴里, 刘老师忽然进来了。 吵吵嚷嚷的班级瞬间为之一静,何粥郑阙几个人正在看手机,吓得屁滚尿流地把手机塞进了袖子里, 心里暗暗祈祷刘老师没看见。 算他们运气好, 刘老师根本没注意他们,一进门就直奔赢骄而去,面色严肃地敲了敲他的桌面:“跟我来一趟。” 赢骄把糖纸扔到垃圾桶里, 站起来:“遵命。” 刘老师并没有把他带到办公室, 而是去了走廊最末尾的拐角处,四下看了看没有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浅蓝色的信纸。 赢骄见状挑眉:“您这是还有个女儿?” 刘老师一时之间没懂他的意思, 蹙眉道:“什么?” 赢骄指了指他手里的信纸,一笑:“不是替您女儿来给我送情书的么?” 刘老师:“……” 刘老师被他气得脸色铁青:“你是不是以为全世界都暗恋你呢?” 赢骄用舌尖拨弄了一下嘴里的椰子糖,懒洋洋地倚着凸出的窗台:“是啊。” 刘老师忍无可忍,直接给了他脑袋一下子,冷声道:“没时间跟你贫!有正事和你说。” “您说。” 刘老师把那张信纸递给他, 黑着脸道:“你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赢骄纳罕,拆开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完。 赢骄哑然,这是一封情书,还是写给他的情书。 “你跟那个乔安彦是怎么回事?”刘老师拍着窗台,想要提高嗓门又怕被人听到,压着火低声道:“情书都送到我这里来了!” 乔安彦送赢骄的那个平安果,被景辞放到了箱子的最上面。 赢骄和郑阙去办公室里发平安果,第一个给的当然是刘老师。于是,最后那个平安果连同里面的情书一起,都被送到了刘老师手中。 “关我什么事?”赢骄嗤笑:“又不是我写给他的。” 赢骄毫不怜惜地把信纸揉成一团,塞进了裤兜里:“怎么跑您那儿了?” “就在你给我的平安果里!”刘老师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走了,回过神来又问:“你俩真没事儿?” 刘老师教了这么多年学,都是防男生和女生早恋的,还是第一次碰到男生给男生写情书。 他琢磨了一上午,愁得喝了两大瓶jú花茶,连最坏的结果都想过了,手机上搜索引擎的历史记录里,全都是类似于“发现学生是同性恋怎么办?”、“同性恋能改变吗?”、“对同性恋学生是该严厉训斥还是轻柔安抚?,这种问题。 等看到相关内容中出现的什么某学生因性向不同,被老师同学歧视而跳楼自杀、割腕自杀、吃安眠药自杀。刘老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登时打消了立刻通知十一班班主任的想法,决定先跟赢骄谈谈。 “能有什么事?”赢骄嘲讽道:“要不是景辞,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因为乔安彦跟景辞打过架,赢骄特意让郑阙带他去看了一眼乔安彦的长相。也就是那次,赢骄发现,期中考试后那个把水洒在他身上、然后非要给他洗衣服的人,就是乔安彦。 而现在…… 赢骄垂眸冷笑,所以说上次洒水是这个bī故意做的? “那就好那就好,”刘老师大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太阳xué:“这事儿……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吧,也别宣扬出去,好吧?” “我有分寸。” 赢骄应了一声,正想问没事儿了吧,却忽然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他蓦地抬眸看向刘老师:“您说这封情书是塞在平安果的包装里?” “是啊,”刘老师无语道:“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孩子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赢骄忽然笑了。 那一箱子都是别人送景辞的平安果,怎么会混进一个送他的? 是不小心放进去了?毕竟他们两个人是同桌,东西放错了也挺正常。 但还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可能…… 想到那个可能,赢骄缓缓地挑起唇。 刘老师见到他一下子笑得骚里骚气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自己学生的性格他能不了解? 刘老师生怕赢骄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作死地去跟男生尝试一下,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跟乔安彦真没事儿?以后也不会有?” “您想什么呢?”赢骄无奈。 他不知怎么的,天生就对乔安彦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闻言毫不留情道:“他脑子里坑多的像是受过核辐she似的,我看一眼都觉得要被污染了,更别说让我收了他了。” 刘老师:“………………” 刘老师现在是真相信赢骄的话了。 他摆摆手示意赢骄回去,并且道:“你帮我把景辞叫过来。” 赢骄蹙眉:“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个事,是关于竞赛的事。” “行。”赢骄点头答应:“那我先回去了。” 刘老师心里的大石头彻底落了地,决定等会儿把这事儿委婉地跟十一班班主任提一下。他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至于后续十一班班主任要怎么处理,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刘老师太过放松了,以至于失去了警惕心。并没有细想,若是一个真正的直男,听说男生给他写情书怎么会是赢骄这个反应。 不一会儿,景辞过来了。 “老师,您找我。” “嗯,”刘老师看着景辞,口气比对赢骄的时候柔和了不少:“老师想跟你说一件事。” 他斟酌着语气:“你听了之后别激动,也别生气。” 景辞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想到是不是景家那边又闹什么了,他缓缓点头:“您说。” “从明年开始,教育部将全面取消高考奥数加分政策。”刘老师脸上有恼怒,也有惋惜:“估计明天消息就会发出来,你也别不甘心。运气不好,偏偏就赶上了这个时候,我们谁也没办法。” 早上从校长嘴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刘老师有好几分钟脑袋都是懵的。取消高考奥数加分这个事,之前吵吵嚷嚷了那么多年,也没个结果,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落实。 要是放在原来,这跟刘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班有了个景辞,这孩子为了比赛,下课都拿着奥数书在啃,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还不得崩溃? 刘老师心里也有气,但在景辞面前,他不得不尽量表现得更平静一点,以免加重景辞的负面情绪。 然而,出乎刘老师的意料,景辞只是愣了下,然后说了声:“好的,我知道了。”就没有下文了。 没有崩溃、没有伤心、甚至没有震惊,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却让刘老师更担心了。 景辞本来就心思多,表面上看起来挺平静,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怎么翻江倒海呢。就这么憋着,万一憋出毛病来怎么办? 刘老师担忧道:“你不用在老师面前掩饰,老师知道你的心情。有什么想法就跟老师说,老师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谢谢您,我真的没事。”景辞冲刘老师笑了笑,心里暖暖的。 他学奥数纯粹是为了兴趣,有加分只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至于让他伤心崩溃。 刘老师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你真不在意?” 景辞点头,坚定道:“不加那20分,我也一样能考出好成绩。” 刘老师一愣,随即狠狠拍了两下景辞的肩膀:“好小子!不愧是我的学生。” 景辞回到教室的时候,午休铃还没打。赢骄却已经自动自发地在做卷子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见到他回来,赢骄放下笔问:“老刘找你gān什么呢?” “跟我说明年高考取消奥数加分的事。”景辞坐下来,平静地答了一句。 “什么?”赢骄的好心情骤然消失殆尽,他看着景辞,罕见地有些词穷:“那你怎么办?” “没事,我本来也不是冲着那20分去的。”景辞翻开奥数书,一笑:“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赢骄细看景辞的脸色,见他是真的没有太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他小看景辞了。 景辞虽然总是被他一逗就脸红,内心却从不软弱,相反还很qiáng大,不管什么样的压力都能够平静地扛下来。 不加分而已,算得了什么? 他家小同学考第一本来也不需要加分。 但被这个事一打岔,赢骄原本因为那个平安果想要套景辞话的计划,却不得不终止了。 只能遗憾地将这个事儿搁在了心里,等以后有机会再问。 第二天,高考取消奥数加分这项政策,果然在学校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竞赛班的学生们都无法接受,辛辛苦苦学了这么多年,教育部说取消就取消了,连一点预兆都没有,这谁能受得了? 是,奥数学的好,说不定可以免去高考,直接走高校的自主招生。可要做到这种程度,只拿个省级一等奖是不可能的,至少要能打进决赛,拿个国三。 可每一年,在全国数学联赛中获得省级一等奖的差不多有一千个人。这一千人中,只有两百个左右才能进决赛。 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不为过。 更何况东海省又是竞赛弱省,每年能够进入决赛的人一只手都数的出来。 一时之间,论坛上各种各样的讨论帖层出不穷,大家都没有心情学习了。原本竞赛班的人炸开了锅,有几个拿了奖正准备加分的高三学生更是直接崩溃。 学生们情绪激动,老师都有些安抚不住。 学校没办法,破天荒停了第二节 晚自习,只上了一节就给学生们放了学。 “小同学,”赢骄看着景辞往书包里收拾东西,问他:“今晚怎么过?” 景辞想了想道:“吃个平安果,然后睡觉。” 赢骄失笑:“就这么简单?” 景辞疑惑地反问:“不然呢?” 赢骄站起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哥带你出去玩,去不去?” 想和景辞一起过平安夜是真,想让他放松一下也是真的。 景辞绷地太紧了,平常的学习、数学竞赛就算了,课余时间还要帮着其他同学讲题,就连放假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基本是在自习中度过的。 正好又出了高考取消竞赛加分的事,赢骄想让他开心点。 “出去?”景辞一愣,随即摇摇头:“学校晚上不让住宿生出去的。” “没事儿,”赢骄接过他手中的书包,顺手在他头上揉了下:“今天只有一节晚自习,现在还不到九点半,咱俩出去玩儿一圈,再吃个夜宵,刚好能赶在十一点前回来。” 景辞并不想做违反校规的事情。 可赢骄又说:“今天是平安夜,街上可能会挂彩灯,还挺好看的。” 景辞踟蹰了一会儿:“你……你很想去玩吗?” 赢骄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失笑:“也没有。” 景辞又问:“那我们怎么出去?” “门卫大叔跟我熟你忘了?”赢骄拉着他走出座位,一笑:“跟他打声招呼就行了。” 景辞还是有点犹豫,再次确认:“我们能在十一点前回来?” “放心吧。”赢骄伸手关了教室里的灯,带上门:“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万年难遇的免上第二节 晚自习,哪怕高考取消奥数加分的yīn影还在,也让学生们兴奋异常。 这会儿,整个三楼已经空了,学生们早就跑光了,整个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暖huáng的灯光下,景辞一抬头,就对上了赢骄含笑的双眸。 他心跳有些快,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下指尖。 今天是平安夜,赢骄想去玩…… 两个世界,赢骄是对他最好的人。他没什么能回报赢骄的,那就如他所愿吧。 如果被抓到了,就说是自己想去好了。幸好自己月考考了第一,也算是有了一张护身符。 “去吧。”景辞垂眸:“我们不走远。” 赢骄看着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心里软得不行:“行,都听你的。” 第一次gān这种出格的事,景辞有些不自在,到保安亭的时候,下意识往赢骄身边靠了一步。 亭子里果然是上次的那个门卫大叔,赢骄简单说了两句,他就放行了。 “别搞太晚,早点回来。”大叔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枝半开的玫瑰花,一边往花瓶里插,一边道:“十点半我换班。” 赢骄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潜台词,冲他一笑:“知道了,谢谢叔。” 两个人顺利走出了学校。 他们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只能在学校附近转转。 赢骄看了下时间,转头对景辞道:“去电玩城?你喜欢玩吗?” 景辞脚步微微顿了下,而后轻轻点头:“喜欢的。” 赢骄察觉出他的异样,以为他是不喜欢,道:“跟我还藏着掖着?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再找别的地方。” “没有。”景辞不想他误会,只好说了实话:“我没去过。” 赢骄的呼吸一窒,景辞怎么会连电玩城都没去过…… 他之前,家庭条件不好么? 赢骄不敢深想景辞从前的事,担心自己失态扫兴,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笑道:“那我们就去电玩城。” “好。” 省实验附近有一家百货商场,五楼就是电影院加小型电玩城。 今天是平安夜,大部分情侣都跑去比较làng漫的地方约会了,电玩城这种地方反而没多少人。 赢骄换了游戏币,边走边给景辞介绍游戏的种类:“那边有打地鼠和抓娃娃的,再旁边是赛车,前面是she击类,你想玩哪个?” 考虑到景辞从来没玩过,赢骄提议道:“要不咱俩先打一把地鼠?” 景辞摇头:“玩she击的吧。” 赢骄chuī了一声口哨:“可以啊小同学,性格还挺野,那咱俩就去打枪。” she击类的一排机器都是空的,赢骄选了双人游戏,投了些游戏币,换了四把枪,手把手地教景辞玩法。 景辞学习能力很qiáng,再加上这种游戏简单,很快就上手了。 男人么,骨子里都热爱冒险。以往景辞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天性,但she击这种东西最能激发热血。 景辞扛着一把枪,目光紧紧盯着屏幕,时不时地开枪,显然已经投入了进去。 商场里开着中央空调,温度适宜,景辞动作有些大,额头上不知不觉沁出了点汗,额前的黑发稍稍被打湿了一点。脸上因兴奋而微微有些发红,看起来比平常多了几分少年气。 他一枪gān掉一个僵尸,转头眼睛发亮地看着赢骄。 “漂亮。”赢骄紧随其后,调整了一下角度,砰地一声放倒了一个僵尸:“继续。” 两个人虽然没在一起玩过,但却默契十足。一人守着一个方向,不断地开枪she击涌上来的僵尸。 一局游戏结束,竟然意外地得了个高分。 “哇哦,不错。”赢骄跟景辞击了下掌,扣住景辞的手握了下才放开:“果然是官方认定的cp,就是这么有默契,再来一把?” 景辞身上的兴奋劲儿还没褪去,他指尖微微发抖,选择性地忽略了赢骄的前一句话,点了点头。 第二局结束,两个人的分数比第一局还要高一点。景辞遗憾地看着屏幕:“就差一点就能打死那个僵尸了,不然分数会更高。” 赢骄看着他痴迷刷分不可不自拔的模样,忍笑递了杯橙汁过去:“喝点。” 景辞回过神来,才觉得确实有点口渴,他不好意思地看着赢骄:“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刚刚去厕所的时候跟那边的服务生说了,他给送过来的。”赢骄低头喝了一口,故意蹙眉道:“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酸?” 景辞惊讶道:“我没觉得酸,还挺好喝的。” “不可能。”赢骄斩钉截铁道:“要不就是你那杯味道跟我不一样。” “应该不会吧?”景辞疑惑:“都是同一家做出来的东西。” “肯定不一样。”赢骄伸手将景辞的橙汁拿过来:“不信我尝下你的。” 他低头喝了一口:“果然,你这杯比我的甜。” “真的?”景辞有点不信,他没多想,接过赢骄那杯喝了一口,仔细感受了下:“都差不多啊。” “我觉得差很多,”赢骄咬着景辞的吸管,笑得骚里骚气:“还是你嘴巴里有点什么特殊的地方,要不也让我尝尝?” 景辞一愣,随即脸腾地红了。他láng狈地转过头,胡乱道:“玩、玩游戏吧。” 赢骄占了个口头便宜,心满意足,没再撩拨景辞,举起枪道:“来来,再给你展示一下哥的枪法。” 两个人一直玩到十点多,商场都差不多要关门了,这才离开。 赢骄在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大份关东煮,自己拿在手里,问景辞:“要哪个?” “豆腐。” 赢骄把那块豆腐拿在手里,在景辞伸手去接的时候,躲开了。 景辞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新年临近,街道两边的榕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一闪闪的发着光,打在赢骄英俊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份慵懒和玩世不恭。 他侧眸看向景辞,懒懒道:“叫声哥就给你。” 景辞瞪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赢骄迈着两条大长腿,落后一步跟着他,若有所思道:“叫哥你不愿意,那是想叫点别的?也是,毕竟是小娇妻,得叫……” 景辞蓦地转过头,咬牙打断他:“谁是你、你……” 你了半天,后面那三个字也没说出来。 赢骄看着他泛红的脸颊,低低地笑了一声,估摸着豆腐差不多不烫了,送到他唇边:“吃吧。” 景辞条件反she地张开嘴,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姿势像是赢骄在喂他一样。他连忙避开了赢骄的手,接过签子自己拿着。 学校周围晚上没什么人,偌大的街道上,除了偶尔开过去的车辆,就只有他们两个行人。 街道两边的小店铺前,大多都放着一棵或高或矮的圣诞树。树上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彩灯,在夜里闪烁着各色光芒。 赢骄和景辞一边吃关东煮,一边往学校走。时不时地,风中传来两个人的jiāo谈声。 “要牛肉丸还是鱼蛋?” “牛肉丸吧。” “就知道你更喜欢牛肉丸,不喜欢鱼腥味?” “也没有。” 一棵又一棵的圣诞树被他们抛在后面,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就像是携手过了一年又一年的圣诞节。 赢骄和景辞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刚好十点半。可惜的是,门卫大叔已经换班了,现在守在保安亭里的,是一个号称逃课杀手的退伍兵。 “怎么办?”景辞有点紧张:“他会放我们进去么?” 赢骄看着他小脸绷地紧紧的模样,忍笑:“敢跳墙吗?” 景辞一愣:“跳墙?” “记得我们拿外卖的地方么?”赢骄带着他往西边走去:“从那里可以跳进学校。” 景辞从小到大就没gān过这么出格的事情,他没什么信心地道:“我……试试。” 赢骄站在那明显比别处矮了一截的围墙外,低头问景辞:“怕不怕?” 怕是不怕的,就是有点过不去心理上那一关。 景辞抿了下唇,眼一闭:“跳吧。” 赢骄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莞尔:“我先跳,你看着我怎么跳的,如果觉得不行不要逞qiáng,知道吗?” 景辞点点头。 赢骄前几年被他外公带着去做过特殊训练,别说是一道矮墙了,就算再加高一倍也挡不住他。 他握住墙上的凸起,手脚并用,很快便灵活地翻到了另一头。 “我刚刚的动作看清了吗?”赢骄隔着墙对景辞道:“要不要哥再给你做个示范?” “不用了。”景辞不想他跳两次,张口拒绝了。 他回忆着赢骄刚刚的动作,尽力找到着力点,生疏地爬了上去。 “聪明。”赢骄抬眸看着他,毫不吝啬夸奖:“跳下来吧。” 他眼角眉梢都氤氲着笑意,英俊到有些凌厉的脸这会儿显得格外柔和,看得景辞略略有些失神。 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也没有人费尽心思地带他去过节…… 赢骄见他半天不下来,以为他是害怕了。往前走了两步,轻声道:“放心,哥保证不会让你摔到,跳吧。” 景辞回过神,点点头,一手撑着墙头跳了下来。 他从没做过这种事儿,落地的时候有些不稳,脚步踉跄了一下,刚好撞到了赢骄。 赢骄忍了一晚上,到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将他抱了个满怀,在他耳边轻声问:“今天开心吗?” “开心。” “为什么开心?” “做了很多从前没做过的事,过平安夜、打枪、跳墙……很新鲜、也很刺激。” 赢骄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位小同学真是特别容易满足了。 景辞没有推开他,犹豫了几秒钟,反问赢骄:“那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 赢骄垂眸,在景辞不知道的地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头发,低笑着道:“跟你在一块儿我什么时候不开心过?” 第四十七章 景辞回到寝室的时候, 刚好十点四十, 宿舍还没熄灯。 李宙正翘着二郎腿躺在chuáng上玩游戏,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自习才回来?” 景辞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们学霸真不是人。”李宙正好一局游戏结束,放下手机吐槽:“这样也能在教室里坐得住。”他一拍脑袋,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道:“对了, 之前吴伟成来找你了,好像是有题要问你。” “嗯?”景辞正在脱外套的手一顿, 又将拉开的拉链重新拉了上去:“那我去看看。” “哎?!”李宙想要叫住他,告诉他自己已经给吴伟成发微信说他回来了,奈何景辞走得太快, 压根就没听见。 “怎么感觉他今天有点亢奋呢……”李宙挠挠头, 纳闷地嘟囔了一句。 十分钟后,景辞回来了。掐着时间去水房洗漱了一番后,坐在chuáng沿上擦头发。 李宙攀着栏杆伸头过来问他:“你今天要等到十二点吗?” 景辞歪头看他:“做什么?” “吃平安果啊!”李宙指着桌子上的那个苹果, 嘿嘿笑:“要等到十二点吃才有效。” “是吗?”这还是景辞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他放下毛巾,从书包里掏出那个红色包装的平安果,捧在掌心里仔细端详。 好像确实和其他包装不一样。 红彤彤的很可爱, 啊,边上还有亮闪闪的小星星…… “你自己偷偷笑什么呢?”李宙凑过来,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手里的平安果,拨弄了一下包装盒, 奇怪:“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苹果吗?有什么可乐的?” 景辞下意识摸了下脸:“我笑了?” 李宙冲他翻了个白眼,抓起chuáng边的镜子对着他:“自己看。” 他仔细看着景辞的脸色:“你今天怎么心情那么好?” 高考取消奥数加分的事情闹这么大,七班同学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怕景辞心里难受,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不提这件事。 李宙既是景辞的同学,又是室友,比别人跟景辞相处的时间要多得多,因此也就格外注意。 没想到景辞不但一点儿没在意,反而不知道为什么还挺开心。 景辞怔怔地看着前方。 镜子里,他唇角微微上翘,满眼都是笑意,一看就知道情绪不错。 李宙放下镜子:“看到了吧,有什么好事来分享一下。” 景辞垂眸,仔细地拆开平安果的包装:“快放元旦假了。” “就这事?”李宙啧了一声:“不就三天么,再说了,放完回来不久就要期末考试。啊,不对,你们学霸不怕考试。” 景辞笑笑没说话,拿着苹果站起来:“我要去洗苹果,顺便帮你的洗了?” “不用,一起去吧。”李宙随手抓了一个平安果,哗啦哗啦撕开包装,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和景辞一起出了门:“反正我是一定要等到零点的。” 不等景辞说话,他就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等,十一点准时睡觉是吧,我比谁都清楚。” 被他断定肯定不会等到零点的景辞,这天晚上,硬生生靠着手机闹钟把自己唤了起来。迷蒙着眼睛在枕边摸了摸,摸到那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黑暗中,李宙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举起手机往这边一照,见景辞困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还在坚持不懈地啃苹果,顿时哈哈大笑:“至于么你?” “你不是说零点吃灵验么,”景辞咽下嘴里的果肉,声音里带着点鼻音,听起来比平常要软:“我试试。” 李宙啃了一口苹果,好奇:“你许什么愿呢这么在意?考清华还是考北大?” 景辞咀嚼的动作一顿,没说话。 放在手边的手机叮地一声响了,景辞揉了下眼睛,等眼睛逐渐适应屏幕的光亮,这才拿起了手机,是赢骄的消息—— 【骄】:圣诞节快乐。 景辞把苹果换到左手里,右手打字,连指尖都跳跃着快乐—— 【景】:圣诞节快乐。 圣诞节几天之后,就是元旦。 省实验高一高二放三天假,高三则要少两天,只有一号当天才放假。 月末假赢骄可以使个小手段让景辞不回家,但元旦就不可能了。 赢骄放心不下,趁着课间教室里吵吵嚷嚷,别人都听不到他俩对话的时候,问景辞:“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景辞本想三十号和三十一号跟高三学生一起,就在学校呆着,等到一号再回去。 但昨天晚上景父给他打电话,特别qiáng调让他一放假就回家。说元旦家里亲戚有个聚会,要求他一定要在场。 景辞算了下时间,回道:“一号下午吧。” 赢骄眉头微蹙:“前两天不在学校?” “嗯,我这次得回家。” “要是……”赢骄斟酌着词句,尽量委婉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他看着景辞,轻笑着道:“我知道你不想麻烦别人,但我是别人吗?咱俩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老刘都承认我们的关系了。就这样你还跟我见外,有点说不过去吧?” 景辞被他说得脸颊发热,想要反驳又怕说不过他,反而被绕进去,胡乱点了下头:“嗯。” “手机时刻带在身上,”赢骄又道:“我给你发的信息看到了要第一时间回。” 景辞抿唇笑:“好。” 二十九号傍晚放学,景辞第二次踏上回家的公jiāo,敲响了景家的门。 这一次,来开门的景淼,看到景辞,他yīn着脸抱怨道:“放学不会早点回来啊,全家都在等你吃饭,你也好意思。” 景辞只当他是空气,矮身换了鞋走进客厅。 景父咳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想要冲景辞露出一个笑,试了好几次都觉得不得劲,gān脆保持原样:“吃饭。” 赵金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重重地把菜盘子放到了餐桌上。 景父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晚饭估计景父特意jiāo代过了,做的十分丰盛。有鱼有肉有菜,算是景辞有史以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 但同桌的人不是沉着脸,就是摔筷子敲碗的,气氛无比僵硬,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出滋味来。 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景辞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就被景父叫住了。 景父端着一杯消食茶坐在沙发上,问景辞:“你的竞赛怎么样了?” 景辞淡淡道:“成绩还没出来。” “没出来不会估摸一下?自己考得怎么样心里没有数吗?”景父蹙眉:“别搞糊弄我那一套,是没考好还是怎么的?高考有没有把握加分?” 景辞嘲讽地看着他,心里波澜不惊:“前几天教育部已经发文件通知了,从明年开始,高考奥数不再加分了。” “什么?”景父忽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地堪比拿过奥数奖的高三学生:“说不加就不加了?那你的加分怎么办?” 景辞不想再跟他沟通下去,说了一句:“我不需要加分。”抬脚就要离开。 景父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压住火,怒道:“考个第一把你狂的不知道姓什么了是吧?还不需要加分?!没有加分你拿什么保证得第一?” 他看着景辞,呵斥道:“你给我回来,往哪走?!待会儿淼淼那边还有题要问你。” 其他景辞都可以忍,毕竟面前的人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唯独让他辅导景淼这一点,他绝对不会接受。 “有题让他攒着去学校问老师,”景辞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景父:“再不济找家教。” “你……”景父指着他,刚想说什么,就被景辞打断:“过去怎么学现在就怎么学,让我教他?” 景辞冷冷地挑起唇,瞥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赵金凤:“就不怕我给他辅导的连高中都考不上吗?” 看着赵金凤瞬间警惕的目光,景辞知道,以后景父都不会再跟他提这个事儿了。 果然,他关上房间门的时候,景父铁青着脸还想要再说几句,却被赵金凤给劝了回去。 景辞坐在chuáng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忽然有些心疼原主,有这样的原生家庭,他的叛逆似乎也情有可原。 景辞决定,以后不管放什么假,能呆在学校尽量呆在学校。就算景父说出花儿来了,他也不会再没事儿回来找罪受了。 这样的话,日常要穿的衣服放在景家就不方便了,不如全部拿到宿舍去,省得要穿的时候还得回来拿。 景辞他们宿舍是标准的六人间,但目前为止只住了他跟李宙两个人,估计以后也不会再加人,柜子什么的空了一大半,放几件衣服绝对不成问题。 景辞想到就做,把书包放到chuáng头,打开衣柜开始整理要带到学校的衣服。 他在柜子最上方找到了一个大袋子,先拿了几件外套叠好放进去,紧接着又去拿毛衣。刚刚握住衣角往上一提,一个硬皮本子忽然从毛衣里掉了出来。 景辞愣了一下,弯腰将本子捡了起来。 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显然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景辞估摸着,这应该是原主的日记本。 他一直没有原主的记忆,小说中对原主的描写也不多,所以他并不了解原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说起来也是奇怪,景辞穿来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见过原主的字体。 原主的性格很偏执,在学校从来不做作业就算了,就连考试都是jiāo白卷的,不管刘老师怎么说都坚决不改。 也许看了日记之后,自己可能会了解到一点原主的想法吧。 景辞边想,边翻开了手中的日记本。 景辞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跳开始加速。 淡huáng色纸张上,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记录着原主的一些想法。从头到尾,都写着赢骄的名字。 然而,令景辞震惊的不是原主对赢骄的执着,而是他的一个小小的书写习惯—— 写“赢”字的时候,原主因为连笔,左下角的“月”字里出现了一个小圆圈。 原主的字迹虽然和跟他截然不同,但独独这一点,一模一样。 景辞紧紧捏着日记本,整个人像是被笼进了一团迷雾中。 这个世界上真的可能有两个人的名字、长相、甚至书写习惯都完全一样吗? 他和原主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他来了这里,那原主呢?是消失了还是去了他的那个世界? 不对?! 景辞的后背骤然一凉,当初这本小说是怎么出现在他的手机里的?他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有一天打开手机,里面忽然就多了这么一部小说。刚好当时正高考完,他难得的放松了一下,也就顺着看了下去。 可是他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连疑惑都没有疑惑过?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接连冒出来,景辞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些他暂时都搞不清楚,但是不要紧,慢慢来,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一种预感:只要解决了见到乔安彦就会头疼的问题,其他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景辞平复了片刻,将那个日记本放到柜子深处,没再看。刚准备继续收拾衣服,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拿起来,是赢骄的信息。 【骄】:吃完饭了? 景辞解锁手机,回复他—— 【景】:嗯,吃完了,你吃了没有? 【骄】:正在吃,跟何粥他们一起。 【骄】:这家日料店还可以,下次带你过来[照片][照片]。 日料店的摆盘都不错,何况赢骄事儿还多,好不容易放了假当然要选那种高大上的地方。 景辞放大图片看了看,惊叹着打字—— 【景】:看起来就不错。 赢骄夹了一个北极贝放进嘴里,看到景辞的回复,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 赢骄放下筷子,一边跟景辞聊天,一边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明天该怎么把他拐出来,带他也来吃一顿了。 何粥几个人见他沉迷聊天不可自拔的模样,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不用想,瞧这都快笑成朵花了,聊天的对象肯定是景辞。 几个人本不想管他,省得他又发骚,但谁乐意一吨又一吨的接狗粮?看着都觉得撑得慌好吗?! 郑阙是最先受不了的,他站起来敲了下赢骄面前的碗:“骄哥,你能正常点吗?” 赢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郑阙无语:“不是,你俩天天粘一起,到底有什么可聊的?我最近也在追人,像你这样了吗?” 赢骄冷漠道:“哦,所以你被拒了。” 郑阙:“…………” 赢骄扫了一眼微信界面,见没新消息,抬眸看着他:“我发现你们管得挺宽啊,之前哭着喊着就怕我和景辞为爱鼓掌也就算了,现在我连为我的爱情打打字都不能了吗?” 何粥郑阙彭程程:“………………” 郑阙的身体支撑不住地晃了晃,他抹了一把脸,彻底投降:“没人阻碍您的爱情,您请……您随便打。”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我那本恋爱的人可能会知道,我比较愿意写有因就有果。 所以穿书不是偶然,景辞一来就马上被8掉马甲不是偶然,骄哥对他快速产生好感也不是偶然~ 拼命按住我想要剧透的爪爪…… 骄哥:和景辞聊天=为爱打字。 第四十八章 郑阙的心是几个人中最粗的, 换做平时, 赢骄和景辞怎么秀恩爱他都懒得理。有那个时间,还不如低头打一把游戏。 但今天他心里装着事儿,有点不痛快, 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才第一个开了口, 没想到两句话就被赢骄撅了回来。 郑阙重新坐下去,郁闷地挖了一大口土豆泥塞进了嘴里。 赢骄跟景辞聊了一会儿, 只觉得神清气慡,夹了块大阪烧,刚想放下手机继续吃饭。瞄到郑阙那张情绪低落的脸, 他顿了顿, 再次点开手机,打了几个数字私聊发给了郑阙。 郑阙一时之间没看明白,以为他又要有骚操作了, 警惕地问:“骄哥, 这什么意思?” “门锁的密码。”赢骄喝了一口热柚香红茶,漫不经心道:“我在岑月湾的房子你去过吧?就是那里的门锁密码。” 郑阙喉咙一哽,眼圈差点红了。 他爸妈关系不好, 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今晚他其实都回家了,但实在受不了屋子里的争吵声和摔东西声,又跑了出来。 他一秒钟都不想在那个家里多呆。 “骄哥,我……”郑阙吸了下鼻子, 嘴唇动了动,嗫嚅着想要说点什么。但他们平时互损惯了,那些感性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吃饭。”赢骄打断他,淡淡道:“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放心,那是我妈的房子,和赢家没关系。” 去年的时候,赢骄跟郑阙几个人约在皓月湾的别墅玩,谁知中途碰上赢胜君带着女人过来了。 虽然最后赢骄把赢胜君踹了出去,但兴致也败坏的差不多了。 “多谢了,骄哥。”郑阙默念了几遍密码,牢记在心中,对赢骄道了句谢。 赢骄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另一边,跟赢骄聊了会儿天,景辞的心情好多了。他收拾好东西,和上次一样,趴在chuáng上写了大半的作业之后,去洗手间洗了澡就睡觉了。 第二天,景家亲戚之间有个聚会,地点就在景家。 景父的双亲早就去世了,老家那边也没什么人了,来的都是赵金凤那头的亲戚。 赵金凤是本地人,家里条件相当好,当初景父买他们现在住的房子,首付都是赵金凤家里给出的。 她一共有三个姐姐,彼此年纪相差不大,生下的孩子最多也就差个四岁,勉qiáng算是同龄。 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赵家几个姐妹就带着老公和孩子来了。 景父和赵金凤早就买好了菜,在厨房里忙活的热火朝天。但就这样,景父还没忘记把景辞叫了出来,让他跟景淼一起,在客厅里陪客。 景淼和几个表兄弟的关系不错,很快就聊起了天,故意把景辞晾在了一边。 几个人声音窃窃,时不时地凑到一起说着什么,眼神不住地往景辞这边瞟,目光里带着嘲弄。 景辞懒得理他们这些小把戏,坐在沙发的一头默默在心里复习数学公式。 赵大姐瞥了他一眼,低声对赵二姐道:“你看那个,这次见终于有点人样了。” 赵二姐嗤了一声:“绣花枕头,草包一个,光好看有什么用。” 赵大姐拿了个奇异果,一边剥皮一边道:“也是,和他那个妈一样。说到他妈,我跟你说,我上次在路上碰到那个女人了。” 赵三姐最喜欢八卦,闻言立刻加入了谈话:“怎么了?” 赵大姐咬了口奇异果,道:“你不知道,那个嚣张劲儿,啧啧。穿着红裙子,背着一个普拉达。趾高气扬地从我身边经过,一手牵着她女儿,一手挽着她老公,好像是去珠宝店买项链。” 女人们一旦八卦起来,就会忘了场合,几个人的说话声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 景辞在旁边,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从穿过来到现在,这是景辞第一次听说原身母亲的情况。 “人家现在过得可好了。”赵三姐语气里带着酸:“没办法,长得好看,男人就吃那一套。” 赵二姐仍旧冷着脸:“黑了心的披着一张好皮罢了,孩子还不到一岁就出轨,这种女人还算是个人?” “你说她这个当妈的也是心狠,都在同一个城市,彼此住的也不远。从来没让她儿子去她家住过一天,也没给她儿子买点东西什么的。” 赵三姐听得津津有味,刚想说什么,忽然对上了景辞的视线。 她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连忙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十二点多的时候,一桌子饭菜都张罗好了。男人们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女人们则暗搓搓地炫耀自家老公和孩子。 赵家姐妹的几个孩子都挺争气,赵大姐的儿子今年刚考了个本地的211,赵二姐和赵三姐的儿子同岁,分别在本市的两个重点高中读高一,成绩还不错。 赵大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得意:“我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孩子考大学,千万不能考普通一本,不然将来考研找工作的什么,就吃大亏了。” 她在景辞和景淼之间来回看了一眼,道:“淼淼成绩可以,继续保持下去有望跟你哥一样。景辞……”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大姨不在成绩上要求你太多,别给你爸妈添麻烦就行。” 赵金凤猛地呛了一下,连忙给赵大姐使了个眼色。 她是最见不得景辞好的人,景辞的成绩变好,让赵金凤这段时间心里都憋屈的慌。 谁能想到那个像二流子一样的小畜生,真正下定决心开始努力的时候,成绩会好到这个程度? 本来,家里两个孩子,她生的那个方方面面都要碾压景辞。可如今,别说景淼了,就连她那个考上211的大外甥,成绩放在景辞面前都是被吊打的存在。 这种毕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赵金凤就没跟她的姐姐们说,没想到竟然在这会儿翻车了。 赵大姐没领会到她的意思,继续道:“你看你话这么少,等以后高中毕业怎么工作?当服务员都不要你这种性格的。” 景辞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夹走了最后一个她喜欢的卤鸭翅。 落后一步伸筷子的赵大姐:“……” 赵二姐也道:“你大姨说的对。别的不说,你弟弟上次考试就进了年级前五十。以后985大学肯定没跑了,你学习不行,总要在其他地方……” “二姐!”赵金凤的脸涨得通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别说了。” “怎么了,金凤?”赵二姐慢条斯理地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了一块大骨头,瞥了一眼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景父,道:“你就是心思多,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但有些话不直接说出来,孩子是听不明白的。就像景辞,以他这个情况,高中毕业不去打工……” 赵金凤深吸一口气,打断她:“二姐,景辞成绩挺好的。” 一句话说出来,满桌子人的目光瞬间转向了她,眼里都带着同情。 果然后妈难当,以赵金凤的脾气,能把景辞这个烂成绩说成不错,也是难得。 赵大姐刚想说什么,景父放下筷子,尴尬道:“大姐,二姐,现在景辞成绩不错的。” 赵大姐和赵二姐都不信。 赵三姐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正了正脸色:“是吗?这次考试前进了几名?” 以这小畜生的德行,恐怕就是从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二吧,说不定还是因为考倒数第一那个考试当天拉稀了。 满桌子的人齐刷刷地看向景父。 景父抹了一把脸,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显得自然些,尴尬道:“景辞上次考了全校第一,还参加了全国数学联赛。” 话音落地,桌子上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怎么可能?” “正、正数的?” “省实验的全年级第一?” 景父僵硬地点了点头。 赵家三个姐妹登时像是脖子被掐住了的鸭子一样,涨红着脸,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他们家的小辈更是,各个瞪着眼睛看着景辞,下巴掉了一地。 这场聚餐的下半场,气氛诡异而寂静。午饭结束后,赵姐三个姐妹没像以往那样,留下来聊聊天、喝个下午茶什么的,纷纷以有事为由,快速撤退了。 景父和赵金凤更是脸上火辣辣的,就连景淼都觉得不自在,跟景父说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唯有景辞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把已经写完的作业整理好放进书包里。拉开拉链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里面的手机。 景辞踟蹰了几秒钟,把手机拿了出来,调出微信界面,微微出神。 不知道赢骄现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写作业…… 他正想着,手机忽然叮地一声响了,许是心有灵犀,来的恰好是赢骄的消息。 【骄】:有道题不会做。 景辞连忙回复—— 【景】:哪道题?拍给我看一看。 【骄】:我比较想你当面讲给我听。 景辞一愣,思索了一下回复—— 【景】:那你先攒着。 “开学后我再给你讲”这句话还在输入中,赢骄的新消息就进来了。 【骄】:小同学,来我家写作业吗? 景辞的指尖顿了顿,打字的动作停了下来。 去赢骄家写作业吗? 不知怎么的,景辞心里忽然有点紧张。 光标在输入框中闪闪烁烁,景辞的手指停留在九宫格上,半晌没有动。 【骄】:来吗? 景辞还在犹豫,景父忽然推门走了进来:“躲屋子里gān什么呢?好不容易放个假,也不知道出来跟我和你妈说会儿话,怎么那么不懂事!” 景辞闭了闭眼,心一横,打字—— 【景】:来。 【骄】:下楼。 【骄】:你现在下楼。 景辞心跳飞快,手一歪,手机砰地一声掉到了chuáng上。 景父一看,顿时怒了:“好啊,你还在玩手机!跟你说话没听到吗?” 景辞手忙脚乱地将课本塞进了书包里,第一次没有按照大小顺序放,对景父说了一句:“我去同学家写作业。”就冲出了房间。 景父跟着走了出去,咆哮:“是不是又要和你那些狐朋狗友联系了?不准去!给我好好在家呆着!” 景辞蹲下去换鞋:“我跟同学约好了的。” “约什么约……”景父一句话还没说完,景辞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防盗门哐当一声,将他的声音隔绝在了屋子里。 景辞用手按着后背上的书包,脚步飞快地往楼下跑。越接近楼下,他的心跳就越快。 站在单元楼厚重的贴门前,景辞深深吸一口气,这才推开了门。 赢骄正懒洋洋地半坐在自行车上,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对着景辞一笑:“动作还挺快。” 风chuī起他敞开的蓝色外套,里面的白衬衫紧贴在身上,隐约可以看到劲瘦的腰线。 他身前,是黑dòngdòng的单元楼楼道。他身后,阳光万丈。 “你……”景辞嗓子发紧,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 “上次你在淘宝上给我看你买的练习册时,我看到的。”赢骄收起手机,走过来,自然地伸手接过他的书包,挂在了车把上。 景辞又问:“你来是有事吗?” “没事。”赢骄轻笑,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上车。” 景辞没动,只定定地看着他。 “好吧。”赢骄笑着妥协:“被你看出来了,确实有事。” “什么事?”景辞立刻紧张起来,能让赢骄放假特意跑来他家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吧?难道和他家里有关? 外面风大,赢骄给他把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拇指轻轻蹭过他的下巴。他看着景辞的眼睛,低声道:“实在想你,忍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没,骄哥这个心机boy已经不掩饰láng尾巴了~ 我骄冲鸭!!老母亲发出了助攻的呐喊。 第四十九章 一直到坐上赢骄的车后座, 景辞的耳根还是红的。 他垂眸, 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赢骄怎么会说想他? 是……是在逗他吗?应该是吧。赢骄就是这样的性格,何况朋友之间偶尔开个玩笑也没什么。 他拍了拍发烫的脸, 不再想这事儿,qiáng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景家跟赢骄家都在学校周边, 离得并不远。 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景辞第二次来赢骄家, 比起第一次的尴尬,这会儿,他心里更多的是害臊和紧张。 “喝点什么?”赢骄打开冰箱:“水还是饮料?” “水吧。” 赢骄看出他有点不自然, 拎着两瓶水坐到沙发上, 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道:“聊会儿天再写作业?” 景辞点点头,坐下去接过赢骄递的水, 拧开喝了一口。 “要看电视吗?”赢骄拿起遥控问景辞:“你喜欢什么节目?” 景辞对电视电影都不怎么感兴趣, 何况……他抬眸看着赢骄,脸上带了点儿笑意,万一猝不及防间又在电视里见到血了怎么办? 看到他眼里的笑意, 赢骄瞬间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把你能耐的,”赢骄揽住景辞的肩膀,把他按到自己怀里,报复性地捏了一下他的脸:“偷偷在心里笑话我是不是?” “没有。”景辞忍笑,偏头想要躲开。 赢骄也舍不得捏狠了, 顺势放开手:“知道了我的弱点就这么开心?” “不是,”景辞理了下被他弄乱的头发,怕赢骄误会,轻声解释道:“我不是在嘲笑你,我就是……” 那天在电影院,赢骄一脸虚弱却莫名在意自己行不行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里。 景辞抿唇压住不受控制想要翘起的唇角。 “就是……” 就是觉得晕血的赢骄莫名的有点可爱。 但这么肉麻的词他说不出口,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来。 “嗯,”赢骄点头,无意为难他,没继续bī问:“我知道。” 景辞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在心里感激一下赢骄的善解人意,就听见他继续道:“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按道理,是不是也该主动透露一个你的秘密给我?” 景辞一愣:“我没有秘密。” 没有? 赢骄失笑,这位小同学还真是敢说,他的存在不就是最大的秘密? 赢骄其实很想问问他的来历,问问他为什么会到这里,问问他……会不会有一天像他来时一样,又悄悄的离开。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和景辞的关系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不容易,他今天要是真的问了,恐怕会把景辞吓得从此离他远远的。 赢骄压下心底的那股冲动,挑眉:“真的没有?” 景辞垂眸:“没有。” “那……”赢骄微微勾起唇角,凑近了他,低声道:“乔安彦那个平安果是怎么回事?” 景辞的大脑瞬间当机,脸刷的一下红了个透透彻彻。 看他的表现,赢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是放错,不是搞混,而是景辞故意将那个苹果放进了箱子里。 “你……”赢骄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他平复了一下呼吸,目光紧紧攫住景辞的脸:“为什么要那么做?” 做坏事被抓包,一股从未有过的羞耻从心里升腾而起,景辞的脸颊烫的几乎要冒烟,他垂着眸,一言不发。 这次,赢骄没有放过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因、因为……”景辞身体僵硬,磕磕巴巴道:“我……我很讨厌他。” 只有这样? 赢骄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眸光一转,又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平安果里放着他给我的情书?” 景辞的呼吸一窒。 情书?那里面竟然有情书! 既然平安果已经送给老师了,那赢骄怎么会知道? “对不起,”景辞指尖发抖,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是老师找你了吗?都是我的错,我开学去跟老师……” “好了。”赢骄原本只想套几句话出来,没想到会吓到他。握住他发冷的手搓了搓,心里有些后悔:“多大点事,吓成这样。老刘是找我了,不过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他了解之后就放我离开了。就中午同时找我们俩那天,还记得吗?” “真的?” “嗯,”景辞心思重,赢骄怕他还会多想,故意调笑道:“开玩笑,老刘早就知道你是我的小娇妻了,怎么还会误会我跟其他人有什么。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懂不懂?” 小娇妻景辞:“……” 小娇妻láng狈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背对着赢骄:“写、写作业吧。” 赢骄坏心眼地欣赏了一番他窘迫的模样,这才点头:“好。” 两个人一起去了书房。 景辞下楼的匆忙,书都是随便塞进书包里的,这会儿他定下神来,看着乱七八糟的课本,顿时一刻也忍不了了,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一本本开始整理。 赢骄瞄到那本奥数,问他:“你的竞赛成绩还没出来?” “明天早上八点就可以在网上查成绩了。”景辞把要写的卷子拿出来,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对赢骄道:“但是具体获奖情况还要再等几天。” 赢骄没明白:“不是一起出来?” 景辞摇头:“先出成绩,然后再出省一的分数线,最后才公示获奖名单。” 赢骄啧了一声:“怎么那么麻烦?” 他又问:“那之后呢?” “之后……”景辞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如果被选进省队,就能参加全国决赛。每年全国能进入决赛的大概有两百多人,咱们省……赵老师说去年就一个。” 赢骄哑然,这竞争未免也太激烈了,不过—— “如果今年也是一个人的话……”赢骄熟练地转着手中的笔,轻笑:“那肯定是你。” 景辞摇头:“等成绩出来才知道。” 果然是景辞式的回答,哪怕自己现在已经算是他最亲近的朋友了,但在自己面前,他依旧有所保留。 赢骄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化学卷子翻过去,慢慢来吧,最起码景辞现在已经肯跟他回家了。 景辞的作业昨天已经写了一大半,再加上他做题速度快,不到六点,就把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赢骄虽然没摸鱼,但仍旧跟不上他的进度,还剩下几张卷子没有做。 两个人已经写了三个多小时,赢骄看了下时间,对景辞道:“先去吃饭,然后回来再继续?” 景辞把自己的书本按顺序装进书包,拒绝道:“我要回家了。” 回家?赢骄嗤笑,他今天把景辞拐出来,就没想过要放他回去。 “才六点,回去那么早做什么。”赢骄一脸的正气凛然,完全看不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我还有题要问你,反正明天放假,晚点再回去一样的。” 景辞最关心的就是赢骄的学习情况,听他这么一说,想也不想地点头答应了:“好,那我给你讲完题再走。” 两个人穿上外套下了楼,赢骄把景辞带到了他们昨天去的日料店。 这家店的老板是日本人,店里从装潢到菜品都是正宗的日本味道。 赢骄拿起手边的菜单,问景辞:“你想吃什么?” 景辞翻了两页,价格贵的惊人,而且都是他没吃过的东西。他怕乱点点错菜,合上菜单道:“你来点吧,我都可以。” “别啊。”赢骄无奈:“你这是故意为难我呢,你喜欢吃什么?海胆饭喜欢吗?” “我没吃过日料。”景辞并不觉得尴尬,实话实话:“点你觉得好吃的吧。” 赢骄的指尖一顿,心里对景辞家境的猜测越发肯定了。 赢骄面色不变,点头道:“那行,我来点。” 他没直接点,而是先跟景辞确认:“之前吃过生食吗?” “没有。” 没吃过生食那就不能一下子多吃,否则赢骄怕他肠胃接受不了。他果断地将刺身那一页翻过去,点了一个寿喜锅。天气冷,吃个锅子暖暖胃正好。 再往后翻翻,又点了一份串烧拼盘,一份烤牛舌,一份霜降和牛岩板烧,一份雪花牛小排,一份大阪烧,外加一份石锅松露牛肉汤。 生食只点了一份甜虾,如果景辞吃了没什么反应,那就代表他身体接受的了。 服务生跟赢骄确认了菜单之后,便离开了,小小的隔间内顿时只剩下了两个人。 这家店的私密性做的非常好,每张桌子之间都有隔间隔开。纯黑色的墙上嵌着一朵凸出来的樱花灯,灯光柔柔地照在桌子上,平添了一份làng漫。 赢骄满意地喝了一口茶,平安夜那天没能带景辞好好吃一顿的遗憾,总算是在今天补上了。 “从这里看夜景还不错,”赢骄指着窗外道:“能看到跨海大桥。” 景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条长长的光带,银河一样挂在夜色里,醒目而绚烂。 景辞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果然,贵有贵的道理。先不说菜品,光这样的环境就已经很吸引人了。 这家上菜很快,两人刚说了几句话,寿喜锅就端了上来。服务生给他们开了火,并在两人面前分别放了一碗生jī蛋,告诉他们可以搅碎了蘸着肥牛吃。 赢骄是熟客,随意地点了下头,就拿起筷子开始搅拌,景辞却第一次对食物表示出了抗拒。 “这是无菌jī蛋,”赢骄从锅里夹了一筷子肥牛,在jī蛋碗里蘸了下放进嘴里,对景辞道:“没有腥味。” 景辞一脸为难地摇头:“我还是不要了。” “没事儿,”赢骄知道他只是对生jī蛋固有的印象在作怪,才不敢尝试,把肥牛放到jī蛋液里稍稍蘸了点,递到景辞嘴边:“尝尝。” 景辞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我不行,我吃不了这个。” “真不腥,”赢骄失笑:“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景辞迟疑了一下:“那我自己来。” “就吃我这份吧,快点,我都举了这么长时间了。”他见景辞脸上有些不自然,道:“隔间里就咱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嘴。” 景辞对上赢骄含笑的眸子,心一横张开了嘴。 入口的肥牛味道鲜美,果然没有丝毫jī蛋的腥味。 赢骄看着他舒展开的眉眼,道:“没骗你吧?” 景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好像每次跟赢骄在一起,都会有新鲜的体验。 日料的分量小,但架不住赢骄点的多。景辞又是个看不得剩饭的性格,吃到最后,两个人都撑着了。 电梯里,赢骄笑着对景辞道:“等回去称一下体重,看看我们这顿吃了多少斤。” 景辞的心情很好,说话也随意了很多:“你家还有体重秤?” “嗯,之前闲着无聊买了个超声波体重测量仪,往上面一站,身高体重什么的都能显示出来。” 景辞被他勾起了兴致:“那我也要称一下。” 两个人回了家,直奔测量仪而去。 赢骄在上面站了几秒钟,而后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笑道:“重了两斤,不错,这顿饭吃的还挺值。” 景辞等上面的数字消失了,也站了上去,屏幕上立刻显出了他的基本情况—— 身高:179cm 体重:65kg 景辞有些惊喜地看着最上面的数字:“我只差一厘米就到一米八了。” 他之前是178,没想到来了这个世界竟然涨了一厘米! 赢骄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忽然笑了。 景辞被他笑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俗话说饱暖思yín欲,赢骄倚在跑步机上,看着景辞亮晶晶的眼睛。实在是没忍住,懒洋洋地冲他chuī了个流氓哨,làng了一波:“你这是……命中注定缺个1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看到没,我就是景辞的命中注定。 第五十章 景辞没听出内涵, 就是觉得他的表情有点不对, 但一时想不明白不对劲在哪里,傻乎乎地点了下头:“是,是缺了一厘米。” 赢骄憋不住笑出了声。 景辞不解地又看了一眼屏幕, 他的身高体重有那么好笑吗? 赢骄凑过去,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话。景辞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撑不住地从测量仪上跳下来,逃也似得去了书房。 赢骄单手插兜, 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在他低头想要装鹧鸪的时候,坐到他旁边,碰了碰他的胳膊:“给我讲道题?” 赢骄对景辞了解地十分透彻, 最知道怎么撩拨完再安抚了。果然,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景辞立刻抬起了头,qiáng忍着羞赧道:“哪道题?” 赢骄一笑, 打开了练习册。 他没骗景辞, 下午做卷子的时候,确实遇到了好几道不会的题。景辞那时候正在专心刷题,他就没去打扰, 这会儿攒了不少。 注意力集中在试题上,景辞心里的羞臊去了大半。他在草纸上演算了一下,抬头对赢骄道:“这道题前面都是考察基础知识,仪器A是冷凝管,水涌进仪器A的入口是b, 你是问后面的小问?” 赢骄的脸色也正经起来,他嗯了一声:“第四和第五个小问。” 景辞点头表示知道,道:“你过来看下,第四小问是求葡萄酒中的二氧化硫含量……” 两个人一个讲,一个记,很快,就把赢骄积攒的问题处理得gāngān净净。 “OK了。”赢骄习惯性地在笔记上记下几个难点,打算隔几天再复习一遍。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份未做的空白卷子,一边铺在桌面上,一边轻笑着道:“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景辞垂眸抿了下唇,心里微微有点甜。 他的作业已经写完了,就一边看奥数,一边陪着赢骄。 到了九点半,赢骄还剩下一套数学卷和一套英语卷没做完。 景辞看了下时间,在赢骄停笔伸展手指的时候,对他道:“我得回去了。” “走什么,”赢骄瞥了他一眼:“今晚就住我家。” 景辞一愣,下意识就要拒绝:“不用了,我……” 赢骄打断他,谆谆诱导:“你明天早上还要查成绩,回家不方便。我这里网速好,又没人跟你抢电脑。” 赢骄说的没错,景家没有书房,电脑在主卧,景辞至今没碰过,但—— “我可以用手机查。” 赢骄嗤笑:“扯淡,到时候肯定很多人查分,你手机比得上电脑快?” 景辞默然,过了几秒后道:“没事,我晚点再查。” 怎么就那么倔呢。 赢骄无奈:“在我家住一晚上怎么了?也没别人,就咱俩,你还不好意思?咱俩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他顿了下,又加了一句:“还是你喜欢回家?” 景辞沉默,哪怕他再想找借口拒绝赢骄,也无法说出喜欢回景家这种话。 “那不就得了。”赢骄朝他伸出一只手:“手机给我。” 景辞愕然:“做什么?” “给你家那边打个电话说一声。”赢骄一笑:“我来说。” 景辞还有些犹豫,他从来没有在别人家住过。尤其那个人是赢骄,更让他觉得不自在。 “后天就是新年,”赢骄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就当是提前陪我跨个年,好不好?” 赢骄不提,景辞还没想到。不止他是一个人,赢骄也一样。 景辞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他其实很喜欢跟赢骄呆在一起。 只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的紧张,就一味的拒绝赢骄,硬是bī的他连这种示弱的话都说出来了…… 想到赢骄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家过节,景辞就胸口发闷。 他掏出手机,找到景父的号码拨了过去,终于松了口:“好。” 电话一接通,景辞还没等开口,景父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赶紧给我回来!大半夜的,全家不睡觉等着给你开门……” 赢骄就在景辞旁边,景父的谩骂通过手机的听筒,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深吸一口气,听不下去了。把手机从景辞耳边拿开,开了免提,冷漠道:“你谁?不会说话闭嘴,闭不上就吃点泻立停。” 景父一听声音不对,顿时愣了。拿开电话看了看屏幕,没错,上面显示的确实是景辞的名字。 他一脸蒙圈,连被骂都忘了:“你……” “你什么你?再给爸爸咒一个试试?”赢骄打断他,冷冷道:“给你脸了是吧。” “不是……你哪位?”连续被骂,景父也来了气:“这手机是你的吗?景辞呢?” “哦,没打错,”赢骄没什么诚意地道了句歉:“不好意思,我是景辞他同学。刚您那句话说的,我还以为不小心拨给景辞的仇人了呢。” 景父又是恼怒又是尴尬,又不好朝赢骄发火,憋了半天才瓮声瓮气地道:“你找我有事?” “跟您说一声,景辞放假就住我家了。”赢骄左手轻轻按在景辞的头顶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您睡,几点睡都行,不用给他留门。” 景父最好面子,被他这么一番明里暗里的嘲讽,顿时觉得脸上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一般,火辣辣的疼,连赢骄的名字都没问,就含糊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赢骄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转向景辞:“那个老……你爸对你一直都是这个态度?” 景辞还沉浸在他突如其来的操作中,愣愣地点了下头。 “艹。”赢骄把手机往chuáng上一扔,心里的三分火气顿时变成了七分。 他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时时捧在掌心里的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直被其他人rǔ骂、呵斥。赢骄心里又是气又是疼,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就这样你还回家,回个屁。给我老实在这待着,听到了没?” 赢骄的口气并不好,甚至带着点戾气,但景辞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开心。 他偷偷压住弯起的唇角,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景辞只带了一个书包,洗漱工具什么的都没有。幸好赢骄毛病多,牙刷换得勤,家里有新的,唯独换洗的衣服—— “介意穿我的吗?”赢骄回头,看到景辞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心都软了,声音越发柔和:“不是新的,但洗gān净了。” 景辞摇摇头:“不介意。” 赢骄打开柜子,找了一套深蓝色的棉质睡衣递给景辞:“去洗澡吧,浴室你用过,东西都在老地方。” 景辞接过,刚想对他道谢,赢骄又道:“内裤,你穿我的还是穿一次性的?” 景辞垂眸,不自然地道:“一次性的吧。” “行。”赢骄在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上次他俩去小旅馆时买的那包一次性内裤,抽了一条出来,若有所思道:“应该不太合身,不然我下楼再买一包……” “不用了!”景辞忍着脸热把内裤抢过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挺、挺合适的,正好正好。” 赢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行,你说正好就正好吧。” 景辞松了口气:“那我去洗了。” 赢骄嗯了一声,在景辞转身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把他叫住了。 “等下,还有个事。” 景辞疑惑:“什么?” “洗完就立刻出来,”赢骄看着他的眼睛,口气似玩笑似认真:“要是再敢擦地收拾东西的……” 他缓缓勾起唇,一字一句道:“我不介意跟你一起洗,时时刻刻盯着你。” 和赢骄一起洗澡…… 景辞光是想想就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胡乱点了下头,qiáng装镇定地走进浴室,紧紧关上了门。 赢骄一边回味刚才景辞羞臊的表情,一边走进书房,继续做题。 他刷完英语卷子的三分之一时,景辞出来了。 听到脚步声,赢骄停笔抬眸看过去。 赢骄的心口重重地跳了一下,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网上那些男的,那么热衷于让另一半穿自己的衣服了。 景辞身板笔挺,又瘦,自己的睡衣穿在他身上空dàngdàng的,明显大了一号。却并不邋遢,反而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赢骄的目光从他扣到最上方的扣子,移到那露出的白皙脖颈,再到那张没什么表情却被热水熏得微微发红的脸上…… 赢骄的喉咙发紧,身体骤然紧绷起来。 偏偏景辞还是无知无觉的,竟然朝他走了过来:“我洗好了,你去吧。” 赢骄攥了攥拳,克制地移开目光,声音低哑:“地没收拾吧?” 景辞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没有。” “咳,”赢骄清了清嗓子,站起来:“那我去了。” 景辞嗯了一声,绕开他想要坐到椅子上。 但睡衣本就比常服要宽松,他穿得又是大一号的,一不小心踩了一下裤腿。景辞刚想把裤子往上提一提,赢骄忽然在他面前蹲了下去。 景辞惊讶:“你……做什么?” “别动。”赢骄伸手,一点点地帮他把裤腿往上挽:“当心摔着,下次得在家里多备几套你的衣服才是。” 顾忌着景辞的qiáng迫症,赢骄尽量每一次折叠都是同样的宽度。等到两个裤腿都挽好,他抬头对景辞一笑,轻声道:“来看看,我挽得对不对称?” 景辞垂眸,对上他含笑的双眼,心跳骤然失速。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两段人生中,最好的事不是那一铁盒子的满分试卷,也不是一次又一次的第一名,而是遇到了这个人。 景辞曾经最怕跟人亲密,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父母尚且能毫不留情地抛弃他,何况是别人。今天跟你好的人,说不定转头就会变成别人的好朋友。 与其承受这种痛苦,不如一开始就一个人。 可现在他忽然不想这样了,什么剧情、什么未来有可能的疏远,他都不在乎了。 他就想敞开心扉,试着接纳赢骄。哪怕……哪怕有一天他会像其他人一样嫌弃他、疏远他。 “对称的。”景辞的声音微微带着点哑,他睫毛颤了颤,又认真地说了一遍:“特别对称。” “那就好。”赢骄一笑,站起来,顺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我去洗澡了。” 赢骄洗漱过后,时间还早,他接着把那张英语卷子写完,这才带着景辞上chuáng睡觉。 家里就一个卧室,当然也就一张chuáng。在赢骄提出两人盖同一chuáng被子的时候,景辞没有拒绝,而是忍着脸热道:“我都可以的。” 赢骄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真的特别想把他抱在怀里亲一亲、揉一揉。 景辞怎么就那么可爱,可爱得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喜欢他才好。 一米八的大chuáng,睡两个男生绰绰有余。赢骄把被子往景辞那边推了推,看着他掖好被角,拼命克制着亲吻他的冲动,柔声道:“睡吧,我关灯了。” 景辞心跳飞快,几乎说不话来,只点了点头。 chuáng头灯啪的一声灭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了黑暗中,两个人都没有动。 景辞蜷缩在被子里,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一些。一直到心跳渐渐平复,这才松了口气。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伞,景辞借着翻身的机会,悄悄地、动作小小地,往赢骄身边挪了挪。 他虽然仍旧有些害羞,虽然还是放不开。但因为有身边的这个人在,他第一次睡在陌生的chuáng上,却觉得温暖又安心。 景辞的生物钟向来准时,放松下来之后,很快便睡着了。 与他相反的,则是赢骄。 哪怕平时骚话连篇,这会儿他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自己喜欢的人就躺在身边,穿着他的睡衣、枕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被子,赢骄的心情无法自控地雀跃了起来。 他想要跳两下、想要在chuáng上打个滚儿、甚至想要下楼跑几圈。 可怕吵醒了景辞,实际上他连动一下都不敢。 不知道瞪了多久的天花板,直到耳边传来景辞均匀的呼吸声,赢骄这才翘着唇角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他真的太高兴了,景辞这样一个防备心重的人,能够接受在他家留宿、接受和他盖同一chuáng被子,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在景辞心里是不一样的。 赢骄越想就越是兴奋,可却找不到发泄的途径。最后实在是憋的受不了了,把魔爪伸向了chuáng头柜上的手机。 当你孤单你会想气谁呢…… 赢骄打开微信,点开了和何粥几个人的小群。 【骄】:都睡了吗? 现在才刚过十一点,好不容易放个假,其他三人都没舍得睡觉。看到新消息,以为赢骄有什么事,纷纷给他回复。 【何家你大爷】:没睡,怎么了? 【郑阙不正确】:没睡没睡,哇,骄哥你家这个房子住着超舒服的! 【彭程程】:? 赢骄倚着chuáng头,看了一眼旁边睡得正香的景辞,举起手机,对着那微微鼓起的被子拍了一张照片。 闪光灯咔嚓一声亮了,赢骄一惊,见景辞睡的好好地,没被惊扰到,这才松了一口气,把照片发到了群里。 【骄】:[照片] 【何家你大爷】:这什么?看不懂。 【郑阙不正确】:被子?你拍被子gān嘛? 【彭程程】:??? 【骄】:瞎?连景辞都看不出来? 【骄】:他今晚穿我的睡衣、住我家、跟我盖一chuáng被子。这样解释,你们懂了吗? 【何家你大爷】:不是,到底是我们瞎还是你有毛病?你拍个被子谁特么能看出是景辞,当我们有透视眼? 【郑阙不正确】:不不不!老何!重点错了啊!!为什么景辞会在骄哥chuáng上??!为什么?! 【彭程程】:………… 【骄】:不拍被子,难道你们还想看景辞的脸?觉还没睡呢,就开始做梦了。 【骄】:景辞在我chuáng上怎么了?老刘都承认我们俩的关系了,你们有意见? 【何家你大爷】:你给我滚!!!!!! 【郑阙不正确】:忽然同情老刘……算了,你开心就好。 【骄】:我当然开心,开心得要跟景辞一起睡了。你们加油,争取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地快速入眠。 【何家你大爷】:…… 【郑阙不正确】:…… 【彭程程】:…… 在群里炫耀了一波,赢骄总算是稍稍缓解了心里那股兴奋劲儿,放下手机,不要脸地挪到景辞身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因为景辞要查成绩,赢骄破天荒的没有赖chuáng,六点多就跟着他一起起来了。一边做卷子,一边等八点到。 七点五十的时候,赢骄放下笔,对景辞道:“把你身份证和准考证给我一下,我来帮你查。” 景辞点点头,掏出证件递给了他。 东海省参加竞赛的人并不多,查成绩的当然也不多。但官方网站就是这样,一到关键时刻必定会卡死。 赢骄刷新了好几次,连证件号码都输入了三四遍,差点把鼠标摔了,这才刷到了景辞的成绩。 一试:101 二试:125。 总分:226。 东海省参加全国数学竞赛以来的最高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当你孤单你会想气谁呢…… 何粥郑阙彭程程瑟瑟发抖。 第五十一章 省实验的老师们知道成绩的时间比景辞还早。 刘老师一大早就蹲在沙发上, 目光炯炯地盯着手机, 等着赵峰给他报信。 终于在快到八点的时候,等到了电话。 一接通,刘老师连客套话都来不及说, 上来就是两个字:“多少?” 赵峰的呼吸粗重,已然压不住心里的兴奋了, 几乎是吼着道:“226!景辞考了226!” 刘老师之前并不怎么关注全国数学高联,但自从景辞进了竞赛班之后, 他就恶补了一番数学竞赛的知识,一听到这个分数,顿时蹭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不敢置信道:“多少?你说多少?” 东海省是有名的竞赛弱省。 一般来说, 全国五大学科竞赛,每个省每科至少有三到五个人能够决赛。但东海省偏偏是朵奇葩,数学竞赛基本上每次都是光溜溜的一个人。 最好的成绩就是前几年, 省实验一个女生进入决赛后, 被清华降了六十分录取。 今年,老师们虽然都看好景辞,但对他却并未报太大希望。 毕竟景辞从来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奥数训练, 而且从上次测验也能看出来,他和周超江崇几个人之间的水平相差不大。 和满怀期望的刘老师不同,这次参赛,赵峰对景辞唯一的要求就是感受一下比赛的气氛,然后蛰伏一年, 明年发力。 早上看成绩的时候,赵峰正端着杯热茶chuī气。得知景辞的分数,他脑子先是一片空白,随后就狂喜地失了智,一口把整杯热茶全部灌进了肚子,成功将自己嘴里烫出了好几个大水泡。 但是!赵峰并不觉得疼! 这水泡,它是一般的水泡吗?! 这是喜气的水泡、是希望的水泡! 226啊! 东海省历年就没出过这么高的分! 根本就不用等官方通知,赵峰就知道景辞的省队名额稳了。 这个分数别说是在他们东海省了,就算是放在那些竞赛qiáng省,也照样能进省队! 提前庆祝绝对没问题! 景辞真的太争气了!! “226!了不起,太了不起了。”赵峰大着舌头感叹了两句,忽然想起来,景辞是刘老师班上的学生,根本不是他的,顿时酸溜溜道:“老刘你可真是走运。” 在确认了分数的那一瞬间,刘老师的脑子里就炸开了花,根本没听到赵峰接下来的话。 前几天,他还在担心景辞奥数高考不加分的事,没想到这会儿峰回路转。 省一等奖算什么?以景辞的水平,再不济也能拿个国家三等奖回来! “哈哈哈哈哈!”刘老师狂笑出声:“我就知道我们景辞争气!你看怎么样?哈哈哈哈哈。” 刘老师高兴得昏了头,没看到他媳妇儿正在扫地,一脚踩在了垃圾上。被他媳妇儿用笤帚狠抽了一顿之后,这才龇牙咧嘴地平静下来,问赵峰:“其他人呢?” 赵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懵道:“什么?” 刘老师无语:“我问你其他人的分数。” 赵峰:“…………”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赵峰磕磕巴巴道:“我……我忘了。” 也不知是不是景辞开了个好头,省实验今年数学竞赛成绩意外的不错。除了景辞的226之外,周超考了198,江崇则是170。 东海省去年的省队线就是170,所以除了江崇不敢肯定,景辞和周超进省队没跑了。 出了这么一件大喜事,赵峰和刘老师都没按捺住,发朋友圈的发朋友圈,发说说的发说说,以至于这件事儿很快便以恐怖的速度,在省实验学生中传开了。 正赶上放假,论坛上的流量比平常大的多。 老师们发的朋友圈和说说,一被截图放出来,就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我艹!226!我服了真的,我跪下给辞哥献上膝盖。】 【这还是人吗?!你们还记得不,上次竞赛班的小测验,景辞虽然考了第一,但分数跟周超江崇他们差别并不大,怎么才一个月,他的成绩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 【……实名上来说一下,这个问题我有发言权。辞哥考第一的时候,我问他有没有学过奥数,他说学过。我刚想着还好还好,既然学过,也不是那么天才嘛。他就说,他自学好几年了……你们体会一下我当时的心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心疼周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型选手吧?!完全比不了真的……上帝在给他开了一扇窗的时候,同时又开了一扇门。而我……上帝在为我关了一扇门的同时,还顺便夹了下我的脑袋_(:з」∠)_】 【我再说一句,这次竞赛本以为考砸了,没想到考了198。我狂喜着正要庆祝,我们班主任告诉我,辞哥考了226……】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虽然很同情,但我还是很想笑哈哈哈。】 【我辞哥牛bī,等着辞哥的决赛成绩,感觉自己要见证历史了。】 【景神牛bī+1,请景神带我大省实验飞!】 ……………………………… 而此时的景家,刚刚偷窥完省实验高中部论坛的景淼,谨慎地清除了历史记录后,有些心虚地看了景父一眼:“爸,景辞呢?” 提起景辞,景父就来气。 放假不回家,在别人家留宿就算了。他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同学,昨天还明里暗里地把自己骂了一顿! 景父并不是善言辞的人,昨天挂了电话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对面说自己闭不上嘴时,吃点泻立停是什么意思。 本以为景辞变好了,没想到还是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不知道,你管他gān什么?作业写没写完?” “没,那我先回屋了。”景淼见景父脸上除了对景辞的不满,就再没有别的情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爸应该不知道景辞的竞赛成绩。 景淼离开之后,景父越想越觉得憋屈。 一定是景辞对他同学说了什么,他同学才会那么说话。 景辞这是对他不满,还是对整个家都不满? 景父冷哼一声,本来想要给景辞转生活费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现在的孩子就是惯得,一言不合就闹离家出走,还跟父母闹别扭。看看停了他的生活费,他还敢不敢拿架子?! 他不知道的是,省实验的校长在听说了景辞的成绩之后,连假都不放了,抓着副校长和刘老师几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中心思想就一个:对于成绩这么突出的学生,必须要奖励! 表彰当然要表彰,但物质奖励也是必须的! 过去,省实验虽然有奖学金,但都是针对期末考试来说,金额也不大。五大学科竞赛发奖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可架不住景辞的成绩实在太好。 226分啊! 校长觉得他有点飘了,竟然已经开始幻想景辞在决赛中打败其他省份的选手,进入国家集训队之后的情形了。 校长越想就越是激动,脑子一热。不就是钱吗?别说是学校掏钱了,这会儿就是让他自讨腰包奖励他都愿意! 给给给!一开学就给! 跟校长他们聊完,刘老师美滋滋地把自己的说说又看了两遍,忽然想到景辞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成绩,立刻点进了qq。 然而之前的景辞太混账,烦刘老师总是唠叨,直接把他删除了。 刘老师:“……” 刘老师笑骂了一声,心里丝毫不介意。谁还没个中二病的时候?要是病好了能变成景辞现在这样,他情愿七班所有学生都删除他一遍。 他点开班级群,开始在里面艾特景辞。 【刘时臣】:@景辞数学竞赛成绩出来了,你总分226!恭喜你取得了如此骄人的成绩!老师为你感到骄傲。@景辞 景辞很少看手机,因为七班的班级群太活跃了,他平常都是屏蔽的,一时之间也就没看到。 反倒是赢骄,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屏幕上的艾特消息。 他瞄了一眼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景辞,勾唇一笑,点进了群里。 【赢骄】:消息看到了,谢谢老师通知。 【刘时臣】:赢骄你少给我捣乱!有你什么事? 【赢骄】:嗯?什么捣乱?老师您误会了,景辞没看到,我替他回一声。 这要是换了何粥三人,肯定会立刻警觉的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在暗搓搓的秀,坚决不陪聊。 然而刘老师没被秀过,压根没经验,一看赢骄还来劲儿了,立刻打字回复—— 【刘时臣】:用得着你回?作业都写完了是吧? 【赢骄】:写完了啊,景辞辅导的,一科一科手把手教的。 【刘时臣】:什么意思?景辞跟你在一起? “在一起”这三个字看的赢骄通体舒畅,心里暗暗叹息,果然不愧是他的班主任,说话水平都比别人高。 【赢骄】:是啊,我们俩在一起呢。他就在我旁边,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 正当赢骄琢磨着要不要拍一张景辞的衣服角,来证明自己的话的时候,刘老师的电话直接打进来了。 “让景辞接电话!” 赢骄哑然,他家班主任虽然说话好听,但脾气委实有点bào躁。 他把电话递到景辞耳边,在景辞疑惑的目光中,小声道:“刘老师,跟你说竞赛的事。” 景辞连忙接过手机,对着听筒恭恭敬敬地叫了句:“刘老师。” 刘老师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粗嗓门听起来和蔼一点:“竞赛成绩你自己有没有查?” 景辞老老实实道:“刚刚查了。” “考的很好。”对着景辞,刘老师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活像平时那个黑面煞神不是他一样:“不用等了,老师现在就可以肯定的跟你说,进省队肯定稳了!” 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有你这样的学生,老师觉得特别骄傲。” 景辞被他夸的脸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老师。” 刘老师哈哈一笑:“今天出去吃点好吃的,庆祝一下。老师提前跟你透个底,学校这次对你有物质奖励。“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景辞连忙谢过刘老师。 “行了,老师不打扰你了。过去的成绩已经过去,高兴完就算了,接下来还要抓紧时间准备决赛,可不能松懈。” “我知道的。” 挂了电话,景辞把手机递给赢骄:“给。” 刘老师是个大嗓门,赢骄就在景辞旁边,把他俩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他伸手接过手机,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景辞一下。 “小同学,恭喜。” 景辞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谢谢。” 赢骄放开他,修长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间。 赢骄看了一眼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抬眸对上景辞的眼睛,轻笑:“你也是我的骄傲。” 这一天中午,餐前赢骄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景辞面前多了一盒椰丝牛奶小方糕。 景辞恍然记起,第一次吃这种甜品的时候,就是在赢骄恭喜他考了第一之后,那么今天…… 他抬头看向赢骄,恰好赢骄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什么话都不用说,景辞忽然都懂了。 他了解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大肆张扬,于是就用这种方式帮自己庆祝。 景辞垂眸,打开盒子挖了一口小方糕放进嘴里。 其实,平安夜那天,他许的愿不是考清华也不是考北大,而是跟赢骄上同一所学校。 现在,新年来临之际,他又贪心的有了一个新愿望—— 每一次考了好成绩之后,都能吃到椰丝牛奶小方糕。 景辞正沉浸在感动中不可自拔,赢骄忽然道:“你……” 景辞抬头看他。 赢骄轻笑:“景神,你现在算不算是金榜题名时?” 赢骄叫过他小同学、叫过他名字,这还是第一次,他和论坛上那些人一样,叫他景神。 景辞有些脸热,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羞耻:“不、不算。” 只是一次竞赛而已,又不是高考。 “怎么会,”赢骄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倾身凑过来:“我觉得就算。” 景辞被他忽然的靠近弄得有点不自然,身体微微后仰了一下。他不想跟赢骄唱反调,垂眸道:“你说算就算。” “那……”赢骄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人生两大喜事,现在你金榜题名有了,另一件呢?” 景辞一呆:“什、什么?” “dòng房花烛夜,”赢骄按住他放在椅子上的手,笑得骚里骚气:“我帮你一起补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我就是单纯地想让景辞更高兴一点。 第五十二章 景辞的脸颊爆红, 大脑瞬间当机。 赢骄忍笑, 伸手捏了一下他圆润饱满的耳垂:“问你呢,说话,要不要?” 景辞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紧紧捏着手里的叉子,半晌才艰难地扭过头:“你别闹……” “谁跟你闹了?”赢骄握住景辞的手, 一本正经地道:“我这不是为你着想,想让你双喜临门么。” 他顿了下, 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家里是不是还没有蜡烛?要不然我……” “别说了!”景辞呼吸急促,头顶冒烟, 甩开赢骄的手, 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赢骄看着他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 站起来将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胸口, 闷笑:“景神,你是怎么做到那么厉害又可爱的?” 景辞心跳快的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他想要后退、想要逃开、想要把自己关在没人的房间里, 一个人慢慢地平复心情。 但是他舍不得推开赢骄。 景辞竭力摆出一副冷脸,抿着唇不说话。 赢骄垂眸看着他乌黑的发顶,心里痒痒的厉害。他刚试探出了景辞的底线,本打算收手,却控制不住地又làng了一波:“怎么就不能说了, 你不是我的小娇妻么。” “你……” 赢骄翘着唇角等着他的下文。 “你、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小娇妻嘴笨,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一句话。 然而一击必杀。 赢骄:“……” 赢骄磨牙,无奈地在景辞头上揉了两下,放开了他:“行吧,我算是看出来了,数学才是你的真爱,什么时候都忘不了。” 他坐回到椅子上,递了双筷子给景辞:“先吃饭,吃完我就去写作业,行吧?” 景辞接过筷子,把叉子放到甜品盒子里,垂眸点了点头。 赢骄家的阿姨手艺非常好,且每个菜系都擅长。 上午见赢骄带了朋友回来,贴心地问了景辞的喜好。听说景辞喜欢粤菜,今天桌子上一水儿的都是经典的粤菜,还额外做了一份葡式蛋挞。 没有无休止的指责和谩骂、关系最亲密的人就在身边、饭菜也都非常合心。元旦假在赢骄家的三天,景辞过的闲适又舒服。 期间,景父并没有联系他,更没提生活费的事情。 景辞没问,也没打电话要。他大概猜出了景父的想法,却并不打算低头。 刘老师说了,这次竞赛学校会给他奖励,虽然不知道多少,但听刘老师的口气,应该不会太低。 一月二十号左右期末考试,月末就会放寒假,自己手里的钱撑到放假没问题。 放寒假之后就更好办了,以自己的成绩,找个家教的工作应该不难。省实验每学期的学费加上住宿费还不到两千块,肯定能赚到。 而且按照往年的惯例,省实验会给考进全市前二十名的学生发奖金。 这样一算,他杂七杂八的收入加起来虽然不太多,但如果省着点花,还是能够活下去的。 算过账之后,景辞心里轻松了不少。 景父不待见他,他也不想再跟景家人扯上关系。现在这样彼此互不打扰,是最好的状态了。 周二开学,景辞出发的比预计的要晚一些。无他,赢骄的起chuáng气很严重,他叫了好几次,才把这个人从chuáng上拖起来。 下楼的时候,赢骄还是没什么jīng神,无视电梯里其他人的目光,懒洋洋地靠在景辞身上闭目养神。 一直到出了门,被冷风一chuī,他这才清醒了不少,揉了揉脸问景辞:“我们吃什么?” 景辞伸手接过他的车钥匙,自然地放进书包里,想了想道:“热gān面吧。” “行。”赢骄点头,跨上车座:“走了,前面有一家热gān面酱调的特别好,带你去尝尝。“ 吃过早饭之后,两个人没再耽搁,一路去了学校。 他们到的有点晚,进门的时候班级里已经坐了一大半的人。 刘老师是在群里通知的成绩,所以七班现在没人不知道景辞的竞赛分数。一见他来了,吴伟成带头鼓掌起哄—— “恭喜辞哥进决赛!” “辞哥牛bī!” “我辞哥就是这么厉害,鼓掌鼓掌。” 不大的教室里,掌声、笑声、恭喜声混在一起,惹的走廊里经过的人频频往里面看。 听着一句又一句真心的祝福,景辞心里暖的发涨。 七班真的太好了。 他何其有幸,能够成为这样一个集体中的一员。 景辞真心谢过他们,坐在座位上开始看书。 一月对很多人来说,是即将到来的寒假和chūn节。但对景辞来说,却是任务繁重的一个月。 全国数学高联决赛和期末考试,几乎是挨着进行的。 幸好今年的决赛地点在阳城,跟东海省相邻,路途并不远,否则到时候还有的折腾。 之前,景辞的自习时间课本和竞赛各占一半,但现在他已经确定百分之百能进入决赛,自然要把重心转移到奥数上。 早自习开始之后,刘老师过来溜达了一圈,停留在他身侧看了一会儿,见他在做竞赛题,点点头离开了。 现在景辞是整个省实验、乃至东海省的希望。 没经过系统的培训,却进入了全国数学高联的决赛,景辞是东海省头一份。 巨大的惊喜过后,校长和所有老师又开始盼望景辞能再破个记录—— 在决赛中争取到那仅有的六十个国家集训队名额。 说起来也是丢脸,集训名额每年都被竞赛qiáng省包揽,东海省从来没摸到过边儿。 本来谁都对决赛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却突然杀出景辞这么一匹黑马。 老师们虽然谁都没说出来,但都在暗暗期待着。如果景辞真的进了集训队,那么对整个东海省的教育界来说,都是一场大喜事。 校长为此还特意嘱咐刘老师,千万不能让景辞被别的事情打扰。学校对他没有任何要求,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 哪怕他要上天,找个人在旁边给他递钻天猴都不是问题。 只有一点,得在奥数上多下点功夫。 在这样密切的关注下,景辞仍旧不骄不躁,心态丝毫没变。不紧不慢地按照自己的步调走,一点儿都没被外界影响。 上课认真学习,下课尽量多出去活动,浑然像是顶着巨大压力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辞哥!”上午第三节 课下课,李宙跑过来,右手搭着他的肩膀:“下节课打球不?” 高二平行班都是一周两节体育课,七班比较幸运,其中一节在上午第四节 。 这样就可以提前去食堂吃饭,不用狂奔,也不用再排队。 景辞刚刚刷完一套竞赛卷,正打算休息一下,听说打球瞬间有些跃跃欲试:“打。” 李宙弯腰,凑近了景辞,道:“那走呗,下节高一有个班也是体育课,咱们先去占场,否则……” “让一下。”赢骄突然站起来,目光在李宙的右手上转了一圈,微笑:“我要出去。” 李宙被他看的后背一凉,慌忙缩回手,闪到了一边。 然后他就看到,赢骄不紧不慢地从另一边走了。 李宙:“……” 李宙忽然反应过来,赢骄和景辞的座位在中排,两边都是过道,赢骄想要出去直接从他那边走就行了,根本没必要让自己给他腾地方啊! 李宙也不是傻子,他平常跟景辞走得近,早就看出赢骄对景辞有点不对了。 这会儿结合起来一想,立刻就明白,这是赢骄在对他碰景辞不满呢。 李宙凌乱地站在过道上,心里泪流满面。 这年头男女授受不亲也就算了,男男竟然还得遵守这个规则!还有没有天理了?! “李宙?”景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没事儿。”李宙抹了一把脸,跟景辞隔了一步的距离:“走吧。” 下课只有十分钟时间,一般很少有人在篮球场打篮球。 因此景辞和李宙过去的时候,四个篮球架下都没人。 李宙回头问景辞:“我们占左边的场地吧?” 景辞没意见,拍着篮球道:“行。” 两个人站在篮球架下,一边打球,一边等着班级其他人过来。 但同班同学没等到,反而先等到了一队浩浩dàngdàng过来打球的人。 这些人各个人高马大,四肢修长,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李宙往篮框里面投了个球,小声对景辞道:“应该是高一的体育生,据说咱们学校今年招了不少击剑和游泳特长生。” 景辞点点头,也没在意,继续跟李宙一对一对抗。 然而他们不找事儿,事儿却来找他们。 操场上一共才四个篮球架,满打满算只能够两队人玩。特长生们本来计划的好好地,他们分散开,两队各占一个场地,没想到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领头那人左右看看,见只有李宙和景辞两个人,还都是一副瘦不拉几的书呆子样,根本没什么威胁性。直接走了过来,吊儿郎当地倚在篮球架上,道:“打个商量,给哥们让个地方呗?” 景辞把篮球接在手里,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们也要玩。” 领头人上下打量了景辞一番,嗤笑:“就你这个身高……算了,我好好说的时候你们赶紧走。” “我们先来的好吗?”李宙是个bào脾气,把篮球往地上一扔,怒道:“还剩三个篮球架子不够你们玩?” “你怎么说话的?“领头人上前推了李宙一把,嚣张道:“今天就让你们走怎么了?不服?” 景辞一把将李宙拉到身后,漠然道:“我们为什么要让?” “为什么?”后面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景辞回头,就见一个特长生转了两下手里的篮球,猛地朝他砸了过来。 景辞反应快,及时偏了下头,但两个人的距离太近,篮球到底还是擦着他的头皮飞了出去,带来一阵灼热的痛意。 景辞往头上摸了一下,蓦地抬头看向那个特长生:“你打我脑袋?” 特长生被他这个眼神挑衅到了,往前走了两步:“哎不是,你瞪谁?打你脑袋怎么了?” 景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退两步,矮身捡起篮球,朝那个特长生走去。 特长生见状,笑了,不屑道:“怎么地,你想打……”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股大力骤然从身后袭来,他一个踉跄,痛呼一声,扑通跪了下去。 赢骄眼神森冷,满脸戾气地走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特长生的头发,生生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特长生的脸都他拉的变了形,眼睛不受控制地眯成了一条缝,还没等看清揍他的人是谁,又被一拳狠狠砸在了胃上。 “呕……”特长生身体猛地一弓,胃里酸水瞬间反了上来。 赢骄放开手,一脚再次把他踹翻在地上,脚尖狠狠踩着他的脸,垂眸冷冷道:“你他妈的再动他一下试试?” 第五十三章 听到景辞要去打篮球, 赢骄便带着何粥几个人去小卖店买水。 小卖店离篮球场有点远, 再加上刚下课人多,赢骄耽搁了几分钟才走到操场上。 他左手拿着自己喝的可乐,右手拿着给景辞的脉动, 翘着唇角踏上了篮球场。 正琢磨着待会儿要怎么逗逗景辞,一抬头, 就看到一个人把篮球砸在了景辞的脑袋上。 赢骄当场就扔了水,bào怒着冲了过来。 他们俩关系还没那么好的时候, 景辞的头连他摸一下都不给,更何况是被人用篮球打。 赢骄狠狠一脚踢在特长生的脑袋上,单手将他拎起来, 一拳又一拳的往他身上砸:“你他妈的找死。” 人高马大的特长生在他手里像是破布袋子一样, 被打得毫无反击之力,抱着头呻吟着求饶:“住、住手……” 赢骄充耳不闻。 他脸色冷戾,下手半点不留情, 俨然一头被激怒了的凶shòu。 其余的特长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朋友被打了,撸起袖子就要上。 刚迈开步子,就被何粥几个人拦住了。 “可以啊。”何粥冷笑:“欺负人都欺负到我们七班头上了。” 这个时候, 七班的男生陆续过来了,一听李宙说景辞被打了,瞬间怒了。 根本不用何粥几个人招呼,自觉围了上来。 三十多人堵着十几个特长生,愤怒的目光jiāo织在他们身上, 效果堪比死亡凝视。 论读书,他们不行。论打架,他们什么时候怕过? 妈个jī,他们七班就景辞这么一个学习能打的,结果还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了,这是在看不起谁? 饶是特长生们平常把打架当主业,也没见过这个阵仗。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敢先动。 领头人gān笑着道:“哥们报一下名字?” 报名字?何粥嗤了一声,没搭理他,这群高一的以为这是在混江湖呢。 报个屁名字,gān就完事儿了! 彭程程上前一步,目光凝在他的两条腿上,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是先断他的左腿好还是右腿好。 唯有郑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个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的特长生,嗤笑:“你们动谁不好,偏要去动我骄哥的人。” 听到“骄哥”这两个字,再联想到刚刚何粥说的七班,特长生们瞳孔骤缩。 他们不知道郑阙口中“骄哥的人”是谁,但他们知道赢骄啊。 十几个人顿时朝前看去,恰好赢骄抬起了头,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瞬间bào露在特长生们眼前。 有几个刚刚还想着大不了就打一场的特长生,瞬间怂了,惊惧地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一步。 也是刚刚赢骄来的太快,而且二话不说就直接开始揍人,导致他们根本就没看清他的脸。 早知道对方是赢骄罩着的,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gān。 怂bī。 何粥在心里骂了一句,刚想要说什么,就见景辞抱着篮球面无表情地走了上来,直奔赢骄和那个特长生而去。 “我辞哥就是心软。”郑阙摇摇头,感叹了一声:“这是上去劝架吧,老何,那咱还打不打了?” “算了。”何粥看看那些怂成一团的特长生,又看看景辞:“这事儿毕竟跟辞哥有关,他是好学生,别给他惹麻烦。” “还以为今天能活动下手脚呢,”郑阙遗憾道:“要我说就该多揍一会儿那个bī,胆儿肥了,连辞哥都敢打。” 何粥蹙眉:“别瞎说,辞哥跟我们不一样。而且你也不看看骄哥那个打法,多打一会儿不得把人打死?” 饶是跟赢骄当了十几年朋友,但赢骄打架的时候,何粥还是会被他的狠戾吓到。 这个时候景辞过去劝最好了,赢骄失了智的时候能误伤别人,但肯定不能误伤景辞。 郑阙挠挠头,瞄了一眼身后忐忑不安的特长生们:“也是。” 特长生们也松了口气,被打的那个是他们朋友。可打人的是赢骄,他们不敢上去劝架,有人过去也算是间接帮了他们的忙。 特长生们暗暗在心里想到,别说,书呆子有时候也挺好的。 在所有人期盼地注视下,景辞不紧不慢地走了上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本以为是上去劝架的景辞,一句话也不说,举着篮球,对着那个特长生的脑袋哐哐就是两下。 何粥郑阙彭程程七班的男生:“…………” 围观的特长生们:“…………” 郑阙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结结巴巴道:“老何,我、我是不是瞎了,刚刚过去的那个人是景辞吗?” 何粥伸着脖子,嘴巴张得老大,说话都不利索了:“是、是啊。” 郑阙不敢置信:“我辞哥原来这么狠的吗?” 彭程程目光复杂地抹了一把脸:“毕竟是骄哥看上的人。” “不是……”何粥平复了下心情,压下心里的震惊:“那个特长生是不是被他们揍得翻白眼了啊?” 郑阙还没回过神来,机械道:“好、好像是……” “哎。”何粥叹了口气,眼看着再打下去就要出大事了,只好走上去道:“你们两口子……啊呸!” 他狠狠打了自己的嘴一下,道:“你们俩别打了,差不多就行了。” 景辞不恋战,听到何粥的话之后,就抱着篮球退到了一边。 反倒是赢骄,蹙眉避开何粥,还要再动手。 何粥拼死拉住他:“骄哥,差不多得了,别给景辞惹麻烦。” “放开。”赢骄扯开何粥的手,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了那个特长生脸上,冷冷道:“景辞有qiáng迫症,看不得不对称的丑东西。他就一边脸上有脚印,我再给他印一个。” 何粥:“……” 感觉到了不对劲,刚走过来的体育老师:“……” 这他妈的是谁?!打架不算,还打的这么嚣张,当他这个老师是死的吗?! “你们这几个高二七班的!还有你们这些高一十九班的!打架是吧?!都给我过来!” 景辞手里还拿着篮球,他怕耽误其他人玩,就想把篮球jiāo给别人。 谁知道他刚一迈步,七班的男生们立刻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景辞:“……” 景辞举起篮球:“你们……” 七班的男生们捂着脑袋齐刷刷地躲了一下。 景辞:“……” 景辞无奈地蹲下去,把篮球滚给了其中一个人,转身跟着体育老师走了。 五分钟后,赢骄、景辞和李宙外加一大群体育生,浩浩dàngdàng地进了高二理科办公室。 刘老师最近心情极好,早就不用喝jú花茶祛火了。他一边美滋滋地写教案,一边瞄了一眼十一班班主任的方向。 放假之前,刘老师就找到十一班班主任,跟他说了乔安彦给自己班男同学送情书的事情。 许是十一班班主任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会儿才找乔安彦谈。 他没像刘老师一样,找个没人的地方,反而直接就在办公室里说了。 刘老师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他一声,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呼啦啦地涌进来一大群人。 其中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被人扶着。脸上一边顶着一个大脚印,走一步踉跄一下,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 啧啧啧。 刘老师喝了一口玫瑰花茶,在心里感叹,这是哪个班的小崽子们又惹事了? 嘴里的茶还没咽下去,体育老师的大嗓门就在耳边响起:“高二七班的几个!来跟你们班主任说说为什么打架?!” 刘老师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他放下杯子站起来,黑着脸看过去,终于在一堆人的边缘看到了自家的那三个。 赢骄打架不奇怪,但是景辞……打架?! 搞错了吧? 刘老师拧眉走过去:“赢骄你说,怎么回事?” 赢骄还没说话,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校长面带微笑的背着手走了进来:“这么热闹呢?发生什么事了?” 得知了景辞的成绩之后,校长兴奋地好几天没睡好觉。 如果景辞真的能进入国家集训队,那不仅仅是对省实验、对东海省有重大意义,对他个人的仕途也有莫大的帮助。 五大学科竞赛搞了这么多年,别的省份甚至有初中生进入决赛,东海省却可怜的每年都只能堪堪维持一个最低名额。 就因为这个,东海省的教育被明里暗里地嘲笑了不知道多少次。在这种情况下,他任职省实验校长期间,带出了一个能进国家集训队的学生,这是多大的业绩。 校长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悄悄地摸下楼了。 虽然叮嘱过刘老师好几遍,但他仍旧不放心把景辞这样一个好苗子jiāo给别人,他必须要亲自看看景辞的学习状态才行。 但校长下楼的时间正好是上午第四节 课,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七班上体育课。 校长兴冲冲而来,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空教室。没办法,只好失望地折返回去,等着下次再过来。 路过高二理科办公室的时候,校长见里面乌泱泱的一堆人,像是出了大事的样子,便跟了进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赢骄其实并不清楚前因后果,见到景辞被打,他哪里还顾得上追溯什么起因,直接上就完事儿了。 幸好李宙机灵,连说带比划,好一顿添油加醋,把特长生们仗势欺人的嘴脸描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老师们原本还在看热闹,在听说那个特长生打了景辞之后,表情瞬间变了。 刘老师和赵峰的眼里甚至都带上了杀气。 目前省实验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即将到来的期末考,也不是升学率,而是景辞的全国数学高联。 可现在,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参加决赛的景辞,被人打了! 不是打胳膊不是打脚也不是打后背,而是打脑袋! 那个特长生还真是会挑地方。 “你是说……”校长上前一步,看着李宙:“他打了景辞的脑袋?” 李宙是煽风点火的一把好手,闻言立刻点头:“是啊,用篮球砸的。” 用篮球砸的! 篮球砸的! 砸的! 他们整个省实验、整个东海省的教育界、乃至他的前途都指望着的人!在他仔细对下面嘱咐过、一定要好好照顾的第二天,就被人用篮球砸了! 校长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一群特长生。 特长生们被他看的后背一凉,后知后觉开始害怕起来。 校长没理他们,转向景辞,和蔼地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有没有不舒服?” 景辞一进办公室就感受到了熟悉的头疼,他不着痕迹地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果然对上了乔安彦不善的目光。 前几次见面,乔安彦对他没有恶意的时候,景辞的头只是隐隐作痛。但自从上次考试,乔安彦对他的恶意就越来越大。以至于景辞看到他之后,头也越来越疼。 这会儿他太阳xué突突直跳,正在竭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听到校长的问话,下意识就道:“头疼。” 头疼?! 校长听了这两个字,又看看他苍白的脸色,好悬没晕过去。 别是打坏了吧?! 这、这决赛马上就开始了,万一出问题了可怎么是好?! 校长qiáng压下心里的火气和焦躁,对刘老师道:“这事儿jiāo给我处理,刘老师,你先带景辞出去看看。”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别去校医室,去外面的医院。” “至于你们……”校长转向那群特长生:“都跟我过来。” 到底是高一的小孩子,只在开学典礼上见过校长一面,如今被校长亲自带去了办公室,心里都忐忑不已。 所以说他们一开始到底为什么要去招惹景辞?现在别说打篮球了,这辈子都要对篮球产生yīn影了! 最倒霉的要数打景辞的那个特长生,赢骄打人不打脸,专门往身上最疼的地方招呼。哪怕他现在快要晕过去了,脸上除了两个脚印以外什么伤痕都没有。 他这个时候喊疼,别说是校长了,恐怕他朋友都以为他是装的。 “来。”校长拉开抽屉,拿出一摞纸笔,给特长生们一人发了一套:“拿好了。” 特长生们不解地看着他。 校长坐在椅子上,笑眯眯道:“被你们打的景辞,上次月考考了747分。我觉得你们专门往他脑袋上打,可能是看不起这个分数。” “老师觉得你们很好,很有追求。”他指着最左侧的那个特长生:“从你开始,依次给我报一下上次考试的总分。” 省实验高一上学期还没分班,生物也没开课,因此满分是950分。 特长生们不知道校长想gān什么,战战兢兢地报了分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们之前根本不在乎文化课,但听到景辞那个分数,再想想自己的分数,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羞耻感。 校长点点头:“最高的290,最低的189。既然你们觉得考747的人能够随便打,想必对自己的成绩也非常有信心。” “这样吧,老师给你们定一个目标:期末考试总分考到350分以上。考不到的人……” 校长微笑着看着他们:“以后也别去比赛了。” 体育生们听到这个噩耗,如遭雷击,差点厥过去。 他们宁肯被骂一顿、被打一顿,也不要这种惩罚啊! 太可怕了,350分!这是人能考到的吗?! 再一想景辞的747,特长生们瞬间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被赢骄用bào力攻击也就算了,现在jīng神折磨也开始了么?! “这是以后的事情。”校长欣赏够了他们的脸色,继续道:“现在你们开始写检讨吧。无组织无纪律,还霸凌同学,不用写多,三千字的就行。” 校长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写好了我要检查,还要挂在学校布告栏公示。如果让我看到你们的检讨有大面积的雷同之处,那就全体再增加两千字。好了,开始吧。” 打人一时慡,打后泪千行。 人高马大的特长生们缩在校长办公室里,僵着手指绞尽脑汁地写检讨,再一想到那遥不可及350分,想撞墙自杀的心都有了。 别说打脑袋,他们这辈子看到景辞都要绕道走! 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而另一边,景辞拒绝了刘老师带他去医院的提议,再三跟他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被打坏之后,这才得以跟赢骄回到了教室。 其他人都在操场上,李宙也没回来,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 赢骄一边给景辞揉太阳xué,一边上下打量着他,眼里的戾气还没完全消散:“那个bī还打你哪儿了?” “没,就那一下。”景辞怕他不放心,又道:“我躲了一下,打的不重。” “幸好不重。”赢骄把他额前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冷笑:“不然今天这事没完。” 景辞抿唇笑了一下,抬眸看他:“我头好了,不疼了。” 每次他头疼的时候,赢骄一碰就会好很多,更何况是帮他揉了。 赢骄细看他的脸色,见他没说谎,这才放下手,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他懒洋洋的靠着椅背,轻笑着道:“我揉揉就不疼了?” 景辞没多想,再加上事实就是这样,便点了点头:“嗯。” 赢骄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右手,喃喃:“原来我这双手这么神奇的吗?” “能缓解你的疼痛,还能让你舒服。”他忽然勾唇一笑,看向景辞:“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 景辞不解:“什么?” “高cháo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景辞你看,我打个人都是爱你的形状。 第五十四章 景辞呼吸一窒, 脸颊瞬间爆红, 转过头不再搭理他了。 “这是怎么了?”赢骄凑过去,忍笑:“生气了?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他继续:“别耍赖啊小同学,明明是你自己点头承认, 被我揉揉就不疼了。” 景辞脸热的几乎快要烧起来,他胡乱抓起一本书翻开, 低着头不说话。 赢骄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将他的书页倒扣在桌子上, 笑道:“跟你说话呢,看什么书。”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景辞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跟自己同款的洗发水味。 景辞嘴唇动了动, qiáng忍飞快的心跳:“你……你别总这样。” 赢骄笑了一声, 见他都快坐不住了,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忽然道:“你刚在办公室里, 头疼时看的是乔安彦?” 景辞这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根本就没法思考,闻言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景辞一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承认了什么。 赢骄不动声色地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 笑笑,继续刚刚的话题:“说话,我碰你你觉得舒服吗?” 景辞登时松了一口气,赢骄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多想。 为了让赢骄忘掉刚刚那个问题, 他忍着脸热,艰难地点了点头。 赢骄放开景辞,若有所思地看着桌面。 第一次景辞跟他说头疼的时候,是在期中考试之后。当时他没多想,只以为他是在教室里闷的。 第二次景辞头疼,则是在月考放榜,他和李宙出去了一趟,回来脸色就不对劲。 这次,是第三次。 第一次和第三次他都在场,第二次他是事后才知道。 之前,赢骄只当景辞是身体不好,甚至还琢磨着哪天有机会,带他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然而今天在办公室里,景辞的表现却让赢骄瞬间推翻了这个想法。 从操场到走廊这一段,赢骄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景辞身上,所以他很确定,景辞的头疼是从进办公室开始,而不是被篮球砸的。 看到景辞揉太阳xué的时候,赢骄刚想要问问他,就见景辞的目光不停地在办公室中搜索,直到看到乔安彦之后,方才停下。 赢骄担心自己看错了,又怕景辞不对自己说实话,所以刚刚才故意逗景辞,趁着他害臊的时候钻了个空子。 事实证明,他没弄错,当时景辞确确实实在看乔安彦。 景辞头疼怎么会下意识去找乔安彦? 赢骄在疑惑的同时,也发现了这两次景辞头疼的共同之处:都是在见了乔安彦之后。 为什么? 因为两个人打过架,所以让景辞对他产生了心理yīn影?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就被赢骄否定了。景辞这个性格,只有别人怕他的份,没有他怵别人的。 那是因为什么? 赢骄想不通。 而且最奇怪的是,景辞头疼的时候,自己的碰触会让他好受许多。 若是别人,赢骄还会怀疑一下这个舒服究竟是礼貌性的回答,还是真实的。但说话的是人景辞,他这个性格,说舒服那就是真的舒服。 联想到景辞的来历,赢骄心里忍不住想:自己、乔安彦、还有景辞之间是有什么看不见的联系吗? 赢骄把疑问压在心底,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叫景辞:“走了,去食堂吃饭。” 关于景辞头疼的原因,赢骄并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毕竟第二次他不在场。 景辞肯定不会什么都对他说,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去找李宙。 景辞这会儿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他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书,跟赢骄一起去了食堂。 别的班还没下课,食堂里大部分都是七班的学生。 见到景辞,纷纷过来询问他刚刚的事,景辞耐心地一一跟他们解释。 听说特长生们被校长带走了,七班人顿时幸灾乐祸地笑了。 让他们狂,踢到铁板了吧,活该! 景辞几个人吃完了午饭,第四节 下课铃才堪堪响起。 李宙看着往食堂狂奔的人群,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真慡。” 郑阙跟他臭味相投,闻言拍了拍肚子:“我就爱吃饱了看他们为饭狂奔的样子。” 赢骄放慢步伐,掏出手机给郑阙发了条微信。 郑阙看到先是一愣,随即不着痕迹地瞄了赢骄一眼,放下手机,搂住李宙的脖子:“走啊,陪我去小卖店买点东西。” “行。”李宙慡快地答应了。 两个人一起朝小卖店走去。 赢骄和景辞进了教室,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这才带着手机出去了,在教学楼前碰上了等在那里的李宙和郑阙。 “找你问你点事儿。”赢骄淡淡说了一句,示意李宙跟自己过来。 李宙忐忑不安地走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赢骄上午那碗醋还没吃完,特意留到这会儿来跟自己算账。 赢骄一直走到教学一栋旁边的花坛处才停下来。 他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对李宙道:“上次月考放榜,你跟景辞在外面碰上什么事儿了吗?” 李宙一愣,茫然道:“没有啊。” 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李宙对于那天的印象都模糊了,实在是想不起来。 赢骄见状,又问的具体了些:“那天你们有没有碰到乔安彦?” 这个李宙没忘。 他点点头:“碰到了,就在红榜前。他看景辞的眼神不对,当时要不是景辞低血糖,我肯定得上去问问他是不是想找事。” 他猜得没错,赢骄目光复杂,景辞的头疼确实跟乔安彦有关。 赢骄往垃圾桶里弹了下烟灰,又问:“那天景辞是忽然头……低血糖犯了?” 李宙回忆了下,肯定道:“是,我看完他的分数喊他走,但是他不知道在看什么,一直站在红榜前不动。然后他就开始脸色不对,再然后我就看到了乔安彦。” 赢骄怔了一下,想起景辞当时跟他说:“我看到你的分数了。”唇角忍不住越翘越高,他看了一眼手中还剩下一半的烟卷,将烟头碾灭扔进了垃圾桶。 “行,我知道了。”赢骄从兜里掏出一块椰子糖,剥掉糖纸扔进嘴里,对李宙道:“今天这事儿谢谢了。” 李宙受宠若惊:“不客气不客气。” 赢骄冲他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转了过来,神色淡淡地看着李宙:“今天我找你这事,你就不用在景辞面前提了,好吧?” “我、我知道的。” 赢骄单手插兜,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发微信。 【骄】:帮我查一下乔安彦。 【何家你大爷】:跟辞哥打架那个?他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郑阙不正确】:骄哥你今天怎么回事?又是找李宙,又是查乔安彦的。 【骄】:有点事要确认一下。 【彭程程】:行,我在十一班有认识的人。 【骄】:谢了。 【郑阙不正确】:不是骄哥,你说清楚,你忽然查乔安彦到底想gān什么?你是不是移情别恋,想渣了我们辞哥?! 【骄】:………… 【骄】:我看你是清醒了。 【郑阙不正确】:你们看!!我就说有问题?!你还是个人吗?! 【何家你大爷】:骄哥,你别吓我。 【骄】:清醒的人最荒唐。 【彭程程】:………… 【郑阙】:_(:з」∠)_ 赢骄收起手机,站在楼前出了会儿神,抬脚回了教室。 教室里难得的安静,大家都低着头在刷论坛。 上午他们和特长生的冲突闹得动静那么大,又是在下课时间,很多人都看见了。因为涉及到了景辞,有些好事的人还偷拍几张照片,一起放到了论坛上。 【卧槽,那群特长生把辞哥打了?!疯了吧他们。】 【我亲眼看到的,辞哥的头被特长生用篮球砸了。】 【那个站在篮球架下的傻bī最近正在追我。本来想答应了,现在……呵呵,让他自己完蛋去吧。】 【我真是服了他们了,打谁不好去打辞哥。就算打了,打哪里不好,偏偏打脑袋!辞哥的决赛就要开始了啊啊啊啊!求不要拖后腿好吗?】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景辞这个人。但我们学校好不容易出了个有可能进国家集训队的人,这个时候就不能一切以他为先吗?】 【有什么可吵的?景辞的脑袋是纸糊的?打一下就能破?而且赢骄后来不也把那个特长生打了么?要说狠,还是赢骄更狠吧。】 【楼上的,不一样好吗。现在是万幸没事,万一有事呢?】 【行吧,说不过你们,反正好学生gān什么都行,呵呵。】 七班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只要看到一条说景辞不好的留言,就直接上去怼,在论坛里跟其他人撕了个昏天暗地。 导致景辞打架的帖子一连好几天都飘在首页,以至于上到高三,下到高一,都知道了这件事。 在这样的氛围中,官方终于公布了东海省数学竞赛的省队名单。 全省有三个人进入了决赛:景辞、周超和江崇。 别看只有三个人,对比去年的一个独苗苗,也算是翻了好几倍了。 省实验喜的直接做了个喜报,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上。 于是,公告栏就出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情形—— 左边,是景辞进入全国数学高联决赛的通知,右边,则是特长生们一页又一页的检讨书。 两相对比,无异于公开处刑。 尤其是在有人拍了照片并且传到了论坛上后,惹的大家都在底下哈哈哈哈,那几个跟景辞打架的特长生于是更加出名了。 特长生们悔不当初,每次经过公告栏脚步都比其他人要快上几分。 与此同时,省实验对于奥数的奖金数额也终于确定了下来。 景辞奖励三千,周超两千,江崇则是一千。 原本奥数进入决赛是没有奖金的,但因为今年景辞的个人成绩太过突出,所以学校才破天荒的决定奖励,周超和江崇也算是沾了他的光。 刘老师对景辞道:“周一下午学校会开表彰大会,奖金到时候会让你去台上领。” 他顿了下,笑道:“别着急。” 景辞点头表示知道。 刘老师想了想,没想到其他需要嘱咐了,便挥挥手让景辞离开了。 景辞一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了等在走廊里的赢骄。 “有事?” “没,”赢骄笑笑,揽着他的肩膀道:“陪我去趟小卖店?” “好。” 第一节 晚自习刚下课,操场上吵吵闹闹的都是人。景辞和赢骄并肩走在小路上,赢骄问景辞:“刚才老刘找你gān什么?” 景辞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微微发直,没有回答,直到赢骄问了第二遍,这才恍然道:“说奖金的事情。” “小同学,这就是你不对了吧,”赢骄哼笑一声,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想谁呢?” 景辞没回答。 赢骄心里的酸气顿时冲上了天。 好不容易找了个独处的机会,景辞不专心就算了,还当着他的面想别人,这像话吗? 赢骄深呼吸了一下,揽着景辞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你……”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景辞垂眸,声音淡淡,像是说着再普通不过的话:“我送你。” 赢骄怔怔地看着他,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景辞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鞋子上:“奖金有三千,比预计的要多很多,你有想要的东西吗?我买给你。” 他们刚刚走上方砖小路,周围不断有同学笑闹着经过。景辞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操场昏暗的灯光落在他头顶,给他清俊的侧脸镀了一层层淡淡的光晕。让他褪去了一层冷意,看起来比平常多了一分柔软。 赢骄闭了闭眼,忽然笑了。 赢骄握住景辞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将他拉到了几乎无人经过的花坛处,幽深的眸光紧紧攫住他的脸:“只要我想要的,什么都可以?” 景辞点了点头:“嗯。” 赢骄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一把将他推到墙上,倾身压了上去,声音微微带着点哑:“那亲你呢?我想要亲你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忍不住了。 第五十五章 远处的操场上, 人声鼎沸。 憋了一整节自习课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嬉笑打闹, 时不时传来兴奋的尖叫声。 教学一栋的花坛边,却安静的仿若连空气都凝固了。 景辞倏地瞪大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赢骄垂眸看着他, 声音隐忍低哑:“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他再不犹豫,伸手挑起景辞的下巴, 低头吻了下去。 景辞四肢僵住,心跳飞快, 直到赢骄的唇即将落下的那一刻,方才稍稍反应过来,飞快偏了下头。 赢骄的吻顿时印在了他的侧脸上。 两个人都没有动。 针落可闻的角落里, 两个人剧烈的心跳jiāo织在一起。 咚咚咚, 心脏都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赢骄轻笑了一声,顺势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灼热的温度从赢骄的唇上传来,烫的景辞身体微微发颤,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往大脑涌去, 连意识都有些模糊。 赢骄跟他拉开一点距离,找准他的唇,就要继续亲下去。 景辞呼吸急促, 几乎无法思考,本能地推开赢骄:“不、不行……不行!” “行的。”赢骄第一次没有听他的,不顾景辞的挣扎,一手qiáng势地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乱动,一手捉住他的手, 五指嵌入他的指缝紧紧扣住,再次低下了头。 赢骄的呼吸粗重而明显,一点点地向他靠近。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逃不开躲不掉。慌乱之下,景辞下意识反手挡住了自己的唇。 赢骄动作微顿。 赢骄笑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心。 晚风chuī过,花坛里的绿植舒展着枝叶沙沙作响,赢骄低沉的声音合着晚风传入景辞的耳朵。 “我喜欢你。” 他说。 景辞的睫毛轻颤,心跳骤然失速。 赢骄耳根发红,将他跟自己jiāo握的那只手按在胸口,低头温柔缱绻地亲吻着他的手心:“你……想不想要一个男朋友?” 景辞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奥数班的小教室的,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入目的就是周超担忧的脸:“辞哥,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烧了吗?” “没有。”竭力想要隐藏的事情被当众点破,景辞不自然地拿起一本书,试图掩饰过去:“我没事。” 谁知道他心慌意乱的,一个没拿住,直接将书摔到了地上。 “这叫没事?!”周超连忙弯腰帮他把书捡起来,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我天,好烫!你要不要去校医室啊?” “不用了。”景辞尴尬地低下头,胡乱翻了几页手中的奥数书:“一会儿就好了。” 周超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心里却在暗暗感叹,都烧到这个地步了还坚持上课,活该景辞成绩这么好。 自从确定了奥数高考不加分之后,原本竞赛班的学生上课积极性就不高了。赵峰见状,gān脆暂停了奥数课,等跟学校高层商量是否还要继续之后再做通知。 所以如今小教室里,就只剩下了景辞他们三个进入决赛的人。 人少,越发显得景辞的大红脸显眼了。 以至于赵峰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停一节课休息一下。 被景辞坚定的拒绝后,赵峰也发出了和周超同样的感慨。 果然,好成绩不是凭空得来的。都说景辞次次考试分数逆天,殊不知他私底下有多努力。 景辞不知道他们已经靠着脑补,生生熬出了一锅jī汤。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赵峰新发下来的卷子,看似在读题,实际上脑子里空空如也,一直在循环赢骄那句:你想不想要一个男朋友。 景辞没喜欢过人,也没时间去喜欢人。为了往后余生活得不再像小时候那样láng狈而身不由己,他所有的jīng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去。 考最高的分数、最好的大学,是他在高中阶段唯一的目标。 赢骄是个意外。 穿书前,景辞没有朋友。穿书后,他也没有改变的打算。甚至为了躲避剧情,他一度非常想要远离赢骄。 可赢骄对他太好了,好的他完全无法抗拒。以至于十几年来,景辞第一次想要敞开心扉去接纳一个人。 他们知道彼此不堪的家庭、知道对方的小秘密,他们还睡过同一张chuáng。 景辞的眸光渐渐失焦。 他从没想过要谈恋爱。 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会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而且他也不想违反校规。 可他真的很喜欢跟赢骄在一起,他不想失去他…… 景辞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左手,被赢骄多次亲吻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手心里烫的仿佛握住了一团火苗,灼热的温度一直延伸到心脏,烧的他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如果刚刚自己不挡的话,那赢骄亲的就是…… 不行,不能再想了! 景辞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 他得先做完这张数学卷子冷静冷静,镇定下来之后,再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与此同时,七班的教室里,赢骄努力了无数次,还是没办法将注意力集中到练习册上,终于放弃了。 在他原本的设想里,他要跟景辞表白,得选一个làng漫的地方,韩剧里不都是那么演的么。 最好有高空旋转餐厅、有游乐场、有烟火。 对方感动惊喜之下,一定会点头答应。 可被景辞这一记直球撩的,他实在没能控制住自己,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心里话。 赢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嘴角不受控制的挑起。 景辞没有立刻答应他,甚至在他表白之后没有跟他说过一个字。 可赢骄就是高兴。 之前来他们班给景辞送情书表白的人那么多,哪一次景辞不是拒绝的gān净利落。冷淡的连情绪都没有半丝波动,仿佛另一个当事人不是他一样。 但今天呢? 他亲下去的时候,甚至已经做好了景辞跟他动手的准备,但景辞没有。 不但没有,反而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害羞。 他喜欢的那个人,对他似乎也不是全然无心。 赢骄没忍住,扶额笑出了声。 “美什么呢,”刘老师板着脸走过来,敲了敲赢骄的桌子,道:“出来一下。” 赢骄扔了笔,推开椅子站起来:“是。” 走廊里,刘老师火大地把一张纸拍在窗台上,黑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检讨?要不是上面写了‘检讨书’这三个字,我还以为你写的是伟人自传呢!” 刘老师怒道:“打了人你是不是还挺得意,啊?!” 前几天在办公室,校长的注意力全部被景辞吸引了过去,急怒之下只带走了那些特长生,导致赢骄逃过了一劫。 但刘老师可没忘记他这条漏网之鱼,硬是让他也跟着写了一份检讨。虽然没有三千字那么多,但八百字也是要的。 可这检讨写了还不如不写,刘老师越看越来气,最后实在是压不住火了,去班级把罪魁祸首揪了出来。 “哪儿呢。”赢骄心情好,被刘老师骂也不在意,漫不经心道:“这不是他们先撩者贱么,不然我才懒得跟他们动手。” “那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刘老师拧眉道:“他打景辞确实不对,你把人拦住不就完事儿了?” 赢骄哑然,不敢置信的看了刘老师一眼:“巴黎圣母院被烧了,是不是把您的圣母之魂也放出来了?” 刘老师:“…………” 刘老师被他气得肝疼,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下:“你给我严肃点!” 赢骄嘶了一声,倚在窗台上一边揉胳膊,一边道:“行,严肃活泼团结紧张,我听着呢,您说。” 刘老师瞪他一眼,苦口婆心道:“我不跟你多说,说多了你也听不进去。但赢骄,你的脾气真要收敛一点了。这次是没出什么事,但万一你下次一个冲动,把人打坏了呢?” “你这段时间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为了一点小事毁了自己的前途值不值。” 赢骄失笑,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刘老师脸上那真切的担忧,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下去:“知道了。” “还有,”刘老师收起那封检讨书,道:“刚刚你爸给我打电话了,我把这事儿跟他说了,他今天估计会打给你。” 赢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嗤了一声,无所谓道:“打呗。” 刘老师大概了解他的家庭情况,闻言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他回去了。 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赢骄刚走出教室,手机就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果不其然,是赢学林。 赢骄一哂,按下了接听键。 “骄骄,”电话那边传来男人小心翼翼又惊喜的声音:“你晚自习下课了吗?” 赢骄把玩着单车钥匙,冷冷道:“有事说事。” 赢父被噎了也不在意,他自己作的恶自己吞,赢骄能接他电话已经是万幸了。 “你们班主任跟我说你打架了,”他顿了一下,怕赢骄生气,连忙道:“当然,爸爸不是指责你,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不用了解,跟你没关系。”赢骄开了自行车的锁,漠然道:“管好你儿子就行了。” “你也是我儿子!”赢父不赞同地反驳了他一句,接着道:“骄骄,父子之间……” 赢骄打断他:“还有事没?没事我挂了。” “别挂!”赢父急忙道:“你能跟爸爸一起吃个饭吗?你放心,不在家里,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 “免了,”赢骄把钥匙从锁眼中拔下来,冷声道:“不然我怕跟我妈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说完,不等赢父的回答,直接掐断了电话。 赢骄捏着手机,冷漠地垂着眼,站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儿,忽然将自行车往旁边一丢,大步朝宿舍楼走去。 赢骄进门的时候,景辞刚洗漱完毕,正坐在chuáng沿上发呆。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见是赢骄,脸刷地一下红了。 “你、你有事?”景辞僵硬地站起来,慌地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这个时候赢骄不是应该回家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宿舍里? 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还没等理出点思绪,赢骄就握住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将他拉出了门。 正坐在chuáng上打游戏的李宙瞥了他们一眼,随即立刻收回目光,权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景辞不知道赢骄要做什么,但见他脸色沉沉,情绪明显不对,识趣地没有在走廊上多问,跟着他进了三零三宿舍。 “你……” 门关上,景辞刚想说话,赢骄手上忽然一个用力,直接将他拽进了怀里。 想到他们俩刚刚在花坛边说的话、做的事,景辞登时头顶冒烟的想要挣扎。 “别动,让我抱会儿。”赢骄埋首在他颈窝,轻嗅着他发丝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心里的狂躁一点点的平复了下来。 赢骄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景辞心里的担忧盖过了一切:“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赢骄勾住他的手指把玩,轻描淡写道:“我爸刚给我打了个电话,心里烦。” 赢骄的爸爸?那个有比大赢骄两岁私生子的人。 景辞默然,一动不动地任赢骄抱着。 赢骄的心瞬间软成了一团,他抬起头,右手轻轻抚摸着景辞的后颈,轻笑着道:“这么乖?” 景辞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你、你不是不开心么?” 赢骄心里一动,点头:“是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景辞抬头看他。 赢骄勾唇:“光一个拥抱是不够的,”他拉着景辞在chuáng上坐下,低声道:“所以为了缓解我的情绪,今晚跟我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一叹,我骄哥和辞辞怎么那么好啊。 第五十六章 景辞不是没跟赢骄一起睡过。 上次在赢骄家, 两人盖的还是同一chuáng被子。 可这次不一样, 在赢骄说了喜欢他之后,再要一起睡,景辞总觉得莫名羞耻。 他脸颊发热, 垂着眸,qiáng自镇定:“学……学校规定, 不能串寝。” “这有什么难的,”赢骄轻笑, 握住景辞的手指细细把玩:“跟老刘说一声,把你调到我的宿舍不就行了。” 他心里的喜欢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只单单看着景辞, 就觉得天朗气清, 晴空万里,什么烦恼的事儿都没了。 “何况我跟我的小娇妻一起睡,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不行。”景辞抽了下手, 没抽出来, 他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脑子里乱成一团,神志不清地搪塞道:“chuáng……chuáng太小了。” 赢骄没忍住, 笑了出来。 景辞反应过来自己说什么,呆了一下,随即臊的差点没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你喜欢大chuáng,”赢骄点头,一本正经道:“但我就喜欢小chuáng怎么办?你没地方睡, 只能紧紧窝在我怀里,一整晚都被我抱着。” 他往景辞身边靠了靠,低声道:“或者你想要躺我身上也行,就是……” 景辞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别、别说了。” 赢骄眉眼含笑地看着他,拉下他的手,在他右手手心里亲了下:“刚刚是我错了。” 景辞抬眸看他。 赢骄笑:“忘了我们辞哥有qiáng迫症,只亲了你的左手。”他低头又吻了吻景辞的掌心:“现在补上。” 手心里传来柔软的触感,苏麻的感觉从手臂一直流窜至全身。 景辞心脏砰砰直跳,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推开赢骄蓦地站了起来。 “好了,不逗你了。”见景辞羞的都快要逃了,赢骄清了下嗓子,重新把他按在了自己chuáng上:“跟你说正事。” 景辞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垂眸道:“什么事?” 赢骄伸手微微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要个男朋友?” 景辞脸上刚刚消退的热度瞬间卷土重来,他攥了攥拳,好不容易找到一丝清明。 “我……”他嘴唇动了动,迟迟没有说出下文。 语文次次都能够考接近满分的景辞,在这一瞬间,第一次觉得自己词语匮乏。 他没有吊着赢骄的意思,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边是坚持了十几年的人生信仰,一边是这辈子最不想失去的人,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平衡点。 赢骄不催他,只静静地看着他。 “我……”景辞睫毛颤了颤,qiáng忍想要移开目光的冲动,轻声道:“对不起,你等等我好吗?” 等他理顺了所有的事情,等他……有信心去负担两个人的将来。 对上他认真的双眸,赢骄忽然都懂了。 赢骄深呼吸了一下,极力克制住qiáng吻他的冲动。 景辞真的太好了,剥下那层伪装的冷漠外壳,了解他之后,没人会不喜欢他。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他将景辞按在自己胸口,无法自控的一遍遍地摸他的头发、他的后颈,感受他皮肤的温度:“我喜欢的人那么好,我高兴还来不及。” 就寝铃忽然响了起来,明亮的屋子瞬间陷入了黑暗中。 走廊里传来学生们慌张的脚步声,偶尔还夹杂着不满地咒骂。 赢骄知道景辞的睡觉时间,没再多说,低头在他尚且湿润的发顶亲了一下,放开了他:“走了,送你回宿舍。” 景辞一怔:“送?” 他们两个宿舍近的可以算是挨着了,这么近的距离还要送? “想多跟你呆一会儿。”赢骄站起来,一手握着景辞的手腕,一手打开了宿舍门。 景辞心口微甜,任凭他拉着自己来到了宿舍门口。 “进去吧。”赢骄轻轻将门推开一条小缝,对景辞道。 景辞抿了下唇,点了点头。 “等下。”就在他即将转身的那一刹那,赢骄忽然叫住了他。 “还有事?” 走廊上,还能看得见端着盆往寝室里狂奔的人,赢骄凑近景辞,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不许当着李宙的面换衣服,也不许再偷着跟他们一起去洗澡。” 赢骄微笑着看着景辞,捏了下他的耳垂:“否则我可能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他故意咬重了“颜色”这两个字的读音。 到底是被赢骄的一路骚话熏陶过来的,景辞怔了一下,随即立刻领会了他的深意。 景辞红着脸胡乱点了下头,飞快地进了宿舍。 赢骄倚在外面的墙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他翘着唇角chuī了声口哨,往景辞的宿舍里看了一眼,这才起身往回走。 走到一半,心里的欢喜实在没处发泄,他忽然跳起来伸手够了一下走廊天花板上的灯。 宿管老师的怒吼声从后面响起:“那个学生你蹦蹦跳跳的gān什么呢?!打铃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宿舍?” 赢骄回头冲了她笑了下:“这就回。” 寝室里,景辞躺在自己chuáng上,听着外面赢骄的声音,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唇角。 第二天,景辞照常上课自习。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人来问他感冒好没好。 赢骄听了信以为真,差点直接请假带他去医院。 景辞一头雾水,终于在何粥也来问的时候,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没有感冒,你们怎么都这么觉得?” “啊?”何粥也懵了:“论坛上说的啊。” 他掏出手机递到景辞面前:“你看,今早发的帖子,一直在首页飘着。我还以为是真的呢,谁知道是造谣。” 原来,昨晚赵峰见景辞顶着一张大红脸坚持上完了课,心里感慨万千。 第二天就在办公室里大肆表扬了他一番,其他老师在赞叹的同时,把景辞当做了坚韧不拔的典型,纷纷讲给了自己班的学生听。 景辞最近是学校的大红人,有关他的任何风chuī草动大家都愿意往论坛上搬。于是,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 不出一天,省实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高二那个总考第一的景辞,发着高烧还要继续上课,特别励志、特别jī汤。 【呜呜呜呜,跟男神一比我真是渣渣,哭着拿起了我的练习册。】 【努力到了这个份上,成绩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挺佩服辞哥这个自制力的,忽然觉得我连请假的资格都没有。】 【比你聪明、比你成绩好的人尚且带病学习,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不看论坛了,我再去做一套卷子。】 景辞扫了几眼主楼和回复的内容,尴尬地恨不得找个jī蛋壳把自己裹起来。 唯一的知情人赢骄趴在桌子上,看着景辞的大红脸,将头埋在臂弯里,闷声狂笑。 何粥搞不懂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自己可能被一道无形的单身狗屏障隔绝在了外面,暗暗在心里靠了一声,收了手机回到座位上打游戏去了。 “没事儿,”赢骄看景辞半天都没缓过来,忍笑安慰他:“你本来就努力,给他们当榜样妥妥的,别多想。” 景辞看了他一眼,第一次羡慕起赢骄的厚脸皮来。 “你下午是不是要去台上领奖?”赢骄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转移话题:“到时候用不用说两句什么的?” 提起这个,景辞好受了不少,他摇了摇头:“不用,就上去领个奖,然后拍张照片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赢骄把空瓶往垃圾桶里一扔,吊儿郎当地靠着椅背,不满道:“什么破几把学校,抠门地奖金只给三千就算了,表彰大会还这么简单,最起码……” 一句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狠敲了一下。 刘老师黑着脸站在他旁边:“要不要给你铺个红毯,再撒点花瓣,啊?!” “行啊,”赢骄掀唇:“求之不得。” 刘老师窒息:“你少给我在景辞面前瞎说!把jīng力多用在学习上,这次期末考试数学必须给我考到一百分往上!” 赢骄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刘老师拧眉瞅了他一眼,走到讲台上,开始讲课。 下午,表彰大会开始之前,刘老师特意嘱咐七班学生:“等会儿要就地坐下,带你们一本觉得没用的书垫着,别忘了!” 底下稀稀拉拉地应着:“知道了——” 刘老师往下扫了一眼,有的学生带了《五三》、有的带了笔记本、还有的带了美术书。 刘老师沉着脸,刚想要让那个带着《五三》的换一本,就见赢骄慢条斯理地从书架里抽出了一本数学书。 刘老师:“……” 都别拦着他,他要抽死这个小兔崽子! 景辞面无表情地看着赢骄:“你带数学书?” 赢骄一愣,遭了,忘记景辞最喜欢数学了。 他求生欲极qiáng的把数学书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上,不慌不忙地道:“哪儿呢,这是我准备待会儿自习课看的,我带美术书。” 刘老师一个急刹车,停下了往这边走的脚步。 景辞和赢骄一起出了门。 操场上,整个省实验的学生已经集中到了一起,按照学年组和班级站好。 体育老师举着大喇叭维持了一会儿秩序,等到全员都安静下来之后,这才站到了一边。 这次的表彰大会可以说是专门为景辞开的,时间并不长。 校长首先上台讲了几句话,着重夸了景辞几个人的奥赛成绩,顺带期待了一下他们在决赛中的表现,最后才点名让他们上台领奖。 校长是从名次倒叙开始念的。 江崇和周超都是熟面孔了,每个学年都会上来领奖学金,独独景辞,是第一次出现在升旗台上。 他一站上去,底下便嗡地一下炸开了。 省实验的论坛确实很活跃,但也不乏家长管得严、不让带手机所以看不了的学生。 以至于很多人只听说过景辞的大名,却从没见过他的脸。 这会儿冷不丁看到他的长相,登时被惊着了,尤其是女生。连班主任在旁边都顾不得了,兴奋地凑到一起议论—— “天呐,景辞原来这么帅的吗?” “啊啊啊啊长得好学习也好!” “好帅好帅,感觉自己恋爱了。” “妈呀!学霸小哥哥谈恋爱吗?” …………………… 景辞丝毫不知道自己造成的效果,他从容地从校长手里接过装着奖金的信封,跟校长握了下手,转身正对着台下,脸上的表情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下面负责拍照的老师有心提醒他笑一个,但在这种场合又不好开口,只能无奈地举起了相机。 景辞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但他经历的表彰太多了。这次除了奖金多一点,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还不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他淡定地站在最左边,按照老师的要求,双手拿着信封摆好了姿势。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到台下某处的时候,登时顿住了。 他看到了赢骄。 原本应该在队伍最后的赢骄,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最前面,正坐在地上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和其他学生一样,用力的冲着他鼓掌。 于是,从上台到现在,一直是面无表情的景辞,唇角一点一点的挑了起来。 拍照的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按下了快门,将这个难得的笑记录了下来。 后来,这张照片被裱在了学校的光荣榜上。 路过的学弟学妹惊叹于景辞颜值之高的同时,也禁不住想,哪怕是传说中的神人,取得了好成绩也跟他们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一样高兴的很嘛。 没人知道,景辞之所以笑,不过是恰好看到那个人罢了。 表彰大会结束,各班同学解散去食堂吃饭。 景辞带着信封不方便,就拜托李宙帮他打饭,自己则把先奖金送回教室。 被这一来一回的一耽搁,景辞和李宙回教室的时候差不多是全班最晚的。 景辞一进门,就受到了七班同学的热烈欢迎—— “感谢辞哥!辞哥威武!” “松子超级香的!谢了辞哥!” “不止松子,蛋糕也好吃啊!啊啊啊,多谢辞哥!” …………………… 景辞顿时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郑阙见状,怕他露馅,连忙推着他回了座位,悄声附在他耳边道:“你不是拿了奖金么,大家都看到了。一点不表示不大好,骄哥替你买了东西请客。别说漏嘴了啊辞哥,有人来感谢你就收着。” 景辞转头怔怔地看着赢骄:“你……” “嘘……”赢骄把一大把剥好的松子塞到他手里,低声道:“不许提钱的事儿,你的钱你自己好好收着,听话,别跟我见外。” 景辞指尖发颤,他紧紧攥着那把松子,想要说点什么,嗓子眼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辞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问你道题。”吴伟成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传了过来。 景辞鼻子发酸,他怕自己当着赢骄的面失态,匆匆回道:“有。”便逃也似的去了吴伟成的座位。 赢骄没拦他,低头继续剥松子。 剥好了一捧,景辞还没回来。 赢骄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斜后方,把松子递给了何粥。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何粥娇羞地扭了一下,伸手接过那捧松子:“谢谢骄哥。” 赢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晚上几个菜啊,喝这么多,我是让你递给景辞。” 何粥:“……” 何粥愤怒地瞪了他一眼,碰地一声把松子放到了景辞面前。 景辞不习惯讲题的时候吃东西,所以等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他手里的松子还剩下一大半。 赢骄没注意,见他回来了,又递给了他一小捧。 这会儿,景辞心中的情绪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他摊开手让赢骄看自己的掌心:“不要了,我还有好多。” 赢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一笑:“不要了?” 景辞没多想,老实地点头:“嗯。” 赢骄凑近他,骚里骚气道:“那你求我啊。” 景辞:“……” 景辞窒息地把他推开,懒得再理他。 景辞想在桌dòng里找本书,低下头,却在里面看到了一支粉色的花。 他疑惑地把花拿出来:“赢骄,你看到这是谁放的了吗?” “我,”赢骄推开椅子站起来,轻笑着道:“刚买蛋糕的时候,老板顺手赠的,给你拿着玩儿。” “挺好看的。”景辞顺手把花放到桌面上,继续低头找书。 赢骄没再说什么,他剥松子剥的一手油,这会儿难受的很,出门洗手去了。 景辞拿了书直起身子,目光在那支花上停留了片刻,想要重新放回桌dòng里。 他对花没什么偏爱,但既然是赢骄送的,哪怕是赠品,他也想好好珍惜。 “啊啊啊啊,”就在这时,陈淼淼忽然尖叫着扑了过来,激动地道:“辞哥,你哪里弄得粉玫瑰啊?” 原来是玫瑰花。 景辞不好意思说是赢骄给的,冲陈淼淼笑笑,道:“别人送的。” 陈淼淼闻言更激动了,满脸八卦地看着景辞:“是谁?!是谁送的?!啊啊啊啊啊!太làng漫了。” 景辞没听懂:“……什么?” 陈淼淼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了几个字,把搜索结果递到景辞眼前。 景辞愣住了。 粉玫瑰的花语是—— 初恋。 作者有话要说:——你见过最好、最负责的人是什么样? 赢骄:我未来男朋友,我只是对他表白,他却已经开始计划我们的未来。 第五十七章 三楼的小洗手间里, 赢骄往手心里挤了一点洗手液, 搓了几下,拧开水龙头冲掉泡沫。 这是老师专用洗手间,一般不允许学生用, 不过偶尔进来洗个手什么的,倒是没问题。 何粥几个人也一起来了, 他们刚刚在教室里帮忙切蛋糕,因为店家给的刀太软, 手上蹭了不少奶油,擦了也有一股甜腻的味道。 郑阙甩了甩手上的水,往门外看了一眼, 见走廊里没人。悄悄从兜里摸出一盒烟, 掏出一支叼着,把烟盒往赢骄面前递了递:“来一根?” 赢骄摇头:“不了。”转身从墙上的纸筒里抽了两张纸擦手。 郑阙把烟分给何粥和彭程程,吐了一口烟圈感叹:“我骄哥现在越来越像好学生了。” 赢骄嗤了一声, 没说话。 他把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想起下午坐在操场上,抬头看着升旗台上的景辞,至今仍觉得胸口悸动不已。 那个光芒万丈、被全校师生赞叹崇拜的人, 是他喜欢的人。 赢骄心里充满了自豪与骄傲,隐隐的,还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紧迫感。 这样好、这样优秀的景辞,值得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包括恋人。 他必须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努力到足以和景辞并肩,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他可以成为景辞的荣光,却绝不允许自己变成他的拖累和污点。 “骄哥,你马上生日了吧?”郑阙一支烟抽完,按灭烟头丢进垃圾桶。 一边用力挥动着袖子试图散掉自己身上的味道,以免被刘老师闻到,一边道:“今年打算怎么过?周日上午逃几节课出去嗨?” 这段时间赢骄一心一意学习,没工夫带他们出去làng,郑阙早就憋的不行了,忍不住趁机夹带私货:“白天开派对打游戏,晚上出去蹦迪怎么样?” 赢骄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九年义务就教给你怎么逃课了吗?” 郑阙:“……” 郑阙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刚刚的话只是试探,成功更好,不成功也没什么。 他又道:“不逃课也行,咱们下午放假再làng一样的。” “不làng。”赢骄拒绝的十分彻底:“没那个时间。” “不是,”郑阙搞不懂:“放假啊,你有其他事?” “有啊。”赢骄拉开门,真心实意道:“一下午时间,够做几套卷子了。” 何粥郑阙彭程程:“…………” 郑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敢置信:“骄哥,你……你是不是被下了蛊啊?” 之前还算正常,只是平时上课努力,怎么现在连假期都不放过了,妥妥一个拼命三郎,这人还是他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骄哥么? “什么蛊?”赢骄反问了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骚里骚气地一笑:“情蛊?” 今天在甜品店买蛋糕,排在他前面的恰好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子。 其中一个抱着一束粉色的花,满脸通红地跟同伴分享情绪。 赢骄不小心听了一耳朵,这才了解到那个女孩子手里拿的是代表初恋的粉玫瑰。 赢骄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送花表达心意这种事,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不是不会,只是从前没遇到那个心甘情愿让他做的人罢了。 大概是真的被下蛊了吧,赢骄剥了一块椰子糖含在嘴里,眼里氲着浅浅的笑意。 何粥被他酸的牙疼,窒息道:“那什么骄哥,打个商量,你要谈恋爱就好好谈,能不骚吗?” 赢骄用舌尖勾了一下糖块,懒洋洋道:“男人不骚,全是草包。” 草包何粥郑阙彭程程:“……” 郑阙怒道:“你等着!我也要谈恋爱,我也要秀!” “你?”赢骄掏了掏兜,把里面的半包烟扔给他:“你不是才被人拒了吗?” 郑阙qiáng行给自己挽尊:“拒了怎么了?那是人家矜持!矜持你懂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她昨天还给我的朋友圈点赞,肯定是对我有感觉了!” 赢骄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嗯,所以你们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郑阙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嘲自己,气得当下就要扑过去跟赢骄决一死战,被何粥拦住了。 “得了,老郑,你说你打又打不过,非要逞那一下能gān什么。”何粥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扒拉出一条赢骄的好:“骄哥就是跟你开玩笑,你看他还把烟给你了。” 郑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烟,也是。 心里的火气刚要下去,就听见赢骄道:“我那是觉得他欠抽,让他多抽点。” 郑阙:“……” 郑阙瞬间bào跳如雷:“赢骄我日你大爷!” 彭程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拉住郑阙,破天荒地主动开口道:“那个乔安彦,我问我朋友了。” 赢骄瞬间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怎么说?” “他……”彭程程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我朋友说他有点怪,明明平时上课表现挺好的,小测验什么的分数也挺高,一到考试就掉链子。” 赢骄微微蹙起了眉。 “还有,”彭程程又道:“他前一阵子运气特别好,好到在游戏里次次都能抽着奖。” 怕赢骄不信,他又加了一句:“当时他们班好多人都让他帮忙代抽,据说抽到了不少好东西,不过最近他的好运气没了。” “卧槽。”何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么玄乎的吗?” “嗯,”彭程程面无表情道:“他们班的人都知道。” 成绩忽高忽低、莫名其妙的好运气、景辞的头疼…… 赢骄在脑子里理了理关键点,却怎么也想不出这些点之间有什么想通之处。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赢骄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李宙的消息。 【宇宙第一吊】:骄哥,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个事,跟你说一下。 【骄】:说。 【宇宙第一吊】:就乔安彦,之前我跟辞哥在操场上,他忽然跑过来说了一句:阳城奥运会。 【宇宙第一吊】:说完就走了,我和辞哥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宇宙第一吊】:我寻思着你可能想知道,就跟你说一声。 阳城奥运会? 赢骄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他记得阳城好像是在申奥,前年的时候新闻还挺多的,这两年才没什么动静了。 赢骄手指飞快地打字,跟李宙确认—— 【骄】:他说的是阳城申奥,还是阳城奥运会? 【宇宙第一吊】:阳城奥运会,我和辞哥听得清清楚楚。 【骄】:行,我知道了,谢了。 赢骄收起手机,渐渐找到了一丝头绪。 申奥和奥运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口误的可能很小。排除那一点微小的可能,也就是说,乔安彦知道阳城要开奥运会? 还没出结果的事情,整个国家都在等,他怎么会知道? 赢骄站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转向彭程程:“让你朋友帮我多注意着点他。” 彭程程点头:“行。” 几个人一起回了教室。 赢骄佯装不经意地往景辞座位上瞥了瞥,没见到那朵玫瑰花。 赢骄失笑,大概是被扔掉了吧,毕竟景辞不是喜欢花的人。 他不知道,当天晚上,被他认为已经扔掉的花,出现在了景辞装试卷的铁盒子里。 从此,这朵gān枯的小玫瑰,成了景辞除考试试卷以外,唯一的收藏品。 表彰大会结束之后,一切都如常运转。 省实验的学生们忙着准备期末考试,连论坛都很少上了。景辞则紧锣密鼓地刷竞赛卷,以求在即将到来的决赛中取得一个好成绩。 唯一不同的是,赢骄更加努力了。 从前,他只是上课认真听讲,自习课不再摸鱼。 现在却连下课都很少出去了,一套接一套的做卷子。因为景辞时间宝贵,赢骄已经不再让他帮自己批试卷了。 他自己做题、自己对答案、自己记下错误之处,然后反复研究失误点,找同类型的题做,拼命的连刘老师都有些震惊。 景辞同样注意到了赢骄的状态,他这段时间大多数都呆在教学二栋的小教室里。没法像从前一样,赢骄一碰到问题就立刻替他解答。 但哪怕他再忙,也没忘记关注赢骄的学习进度。 于是每一天早上,赢骄的桌面上都会放着一张写着详细知识点、以及相应题型的纸,每一点都对应着他错题本上新纪录的错题。 赢骄每每学习学的昏头脑涨、bào躁不已的时候,只要看看这些一天天积攒下来的景辞的手稿,就觉得自己还能再刷几套试题。 又是一个早晨,景辞吃完早餐之后,先去七班把赢骄的错题本放回去,这才下楼去了教学二栋。 他今天是最后一个到的,见他来了,赵峰不等他坐好,就走上讲台宣布道:“我给你们找了个外援。” 外援叫肖乐悦,是赵峰朋友的儿子,今年上大四,当年阳省的省队选手。曾在全国高联中一路闯到了国家集训队,被保送到了清华。虽然淘汰在了国家集训队的第一轮选拔中,但仍旧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接下来这半个月,我允许你们带手机上学。”赵峰站在讲台上,对景辞三人道:“等会儿你们都加一下我的微信,之后我会把你们和小肖拉到一个微信群中,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在群里问他。” 赵峰见他们都点头了,继续道:“小肖在这方面有亲身经历,比我qiáng。你们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该问的就问,能学到人家的经验比什么都重要!” 景辞三人纷纷应了:“好。” 肖乐悦人不错,也可能是看在赵峰的面子上,对他们的问题回答地非常详细,半点不藏私,景辞和周超对他的印象都挺好。 接触了几天之后,渐渐的,也不再仅限于问决赛的事儿了。有时候碰到难题,两个人都没有思路,也会发到群里跟肖乐悦讨论。 肖乐悦受过系统的奥数训练,而这一点恰好是景辞欠缺的,很多时候,肖乐悦的解题思路都能带给他不少启发。 于是,景辞用手机的时间便相应地多了一些。 期末考试前几天,赵峰没再把他们拘到小教室里,而是放他们回去准备考试。 毕竟决赛重要,期末考试更重要。 赢骄发现景辞早自习的时候看手机,觉得还挺新奇,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赵老师找了一个进过国家集训队的学长,”景辞一边把解题思路抄下来,一边跟他解释:“我们经常在微信上跟他讨论奥数题。” 赢骄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笑道:“还以为你也开始不务正业了。” 景辞抿唇冲他笑:“我不会的。” 赢骄被他笑得心里痒痒,正要说点什么,何粥几个人忽然走了过来,噼里啪啦往他桌面上扔了几个礼物盒:“骄哥,生日快乐啊!” 何粥指着其中一个盒子道:“这我送你的!一条皮带。老郑给你买了个打火机,就老彭古板,去商场挑了块手表,我们都说丑,他不信,到时候你看看就知道了,哈哈哈哈。” 赢骄冲他们道谢:“收下了,谢了。” “小意思。”何粥几个人咧着嘴组团走了。 “你今天生日?”景辞放下笔,抬头看着赢骄。 赢骄把礼物盒放到桌子底下,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嗯。” “生日快乐。”景辞心里有点懊恼,要是早知道就好了。赢骄过生日,他却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好长时间没能逗逗他的小娇妻了,赢骄心里憋着一肚子的坏,他伸手捏了下景辞的脸,道:“小同学,你别撩我啊。” 景辞偏头躲开他的手,不承认这个罪名,忍着脸热道:“我……我什么时候撩你了?你别瞎说。” “开玩笑,怎么就是瞎说了,我有证据的。”赢骄一脸的正气凛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祝我生日快乐的是不是你?” 景辞懵懂地点了下头:“是……” 但说个生日快乐而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这不就是了,”赢骄勾唇,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生日快乐。生也快乐,日也快乐,你说你是不是在撩拨我、暗示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家骚里骚气的流氓骄哥成年了…… 第五十八章 景辞的脸颊瞬间热的发烫, 他下意识就想要推开赢骄。 双手都碰到他了, 却又放了下来。 此时此刻,赢骄正懒洋洋地靠着他,猝不及防地一推, 景辞怕把他推倒了。 景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忽略身上的那个人:“你不要总说这种话……” “我这不是看你不明白, 给你解释一下么。”赢骄得寸进尺,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景辞的手, 大言不惭:“有问题?” 宽大的校服袖子里,两个人的手指紧紧缠绕在一起,jiāo换着彼此身体的温度。景辞的睫毛颤了颤, qiáng自镇定:“没、没有那么解释的。” 赢骄点头, 慡快的承认:“是,是我乱说的。” 景辞抬眸看他。 赢骄轻笑:“谁让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得住。” 这下, 景辞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他动了动, 想要把手从赢骄手中抽出来。 早自习还没正式开始,争分夺秒地学习了好多天,赢骄奢侈地想要放纵一把。 “别动。”他握着景辞的力道加大:“给我充会儿电, 你数数咱俩多少天没见了?”他嗤笑一声,道:“一个班级还是同桌,这特么搞得跟牛郎织女似的。” 周围不停有打着哈欠的同学经过,他们两个人却在桌子底下偷偷牵手。景辞心里有些慌,又不敢动作太大的挣扎, 怕被人发现,只能任由他牵着。 “一直没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赢骄从书架里抽出一本练习册,一边翻一边道,看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景辞脱口而出:“二月十九……”意识到不对,立刻改口道:“一月三十一号。” 上辈子,景辞被送到孤儿院那天是二月十九号,所以院长就把二月十九当成了他的生日。 此时赢骄毫无预兆的一问,惯性思维下,景辞条件反she地就说出了这个日子。 赢骄翻书的手一顿,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问题,自然道:“只比我小半个月。” 景辞点头:“是。” “所以你是跟着我出生的吗?”赢骄一笑,低声道:“来当我的小娇妻?” 景辞的耳廓一红,挣开赢骄的手,转过身不再搭理他了。 赢骄笑笑没再打扰他,从桌dòng里找了一套理综卷子铺在了桌面上。 他低着头,目光落在试卷上,看似在认真读题,实际上思绪早就跑到了别的地方。 上次在他家,因为帮景辞查竞赛成绩,赢骄看了他的身份证。 他清清楚楚记得,上面的出生日期是一月三十一号。但当他问起的时候,景辞的第一次反应却是二月十九号。 所以说,二月十九号是景辞曾经的生日吗? 赢骄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日子,收回思绪,集中jīng力开始刷题。 虽然还是无法触及到景辞心中的那个秘密,但至少,他今天又比昨天要更了解了景辞一点。就这样一点又一点,终他一生所有的耐心,总有一天,他和景辞之间会再无隔阂。 因为期末考试的临近,各科老师都不再讲课,上课时间要么讲卷子,要么让学生自习,有问题直接举手问。 一连做了一上午题,大家都有些受不了。还好省实验比较人性化,并没有和其他学校一样停掉体育课。 第三节 下课铃一打,七班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如释重负的叹息。 “走啊辞哥,”李宙把饭卡塞进兜里,招呼景辞:“下节体育课,咱俩先去器材室拿篮球?” “好。”景辞放下笔,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写题的赢骄,想了想道:“叫上吴伟成。” 李宙不解:“拿个篮球而已,用不着三个人吧?” 景辞却坚持自己的想法,李宙无奈,只好把吴伟成找来了。 一出教室,景辞就对李宙道:“我等下有事,没法跟你们一起去。”不等李宙问,他继续道:“如果那些特长生找你们麻烦,你们就立刻联系我。” 李宙这才明白过来,景辞之所以坚持要叫吴伟成,是怕他一个人去篮球场后,应付不来那些特长生。 “没事,”李宙心里暖融融的,笑道:“我听郑阙说,特长生们都被校长整怕了,现在整天坐在教室里学习,哪儿还敢找我们的麻烦。” 景辞摇头:“小心无大错。” 他有点着急,没再跟李宙多说,脚步匆匆地进了高二理科办公室。 李宙见状,转头对吴伟成道:“辞哥gān什么呢,怎么神神秘秘的?” 吴伟成琢磨了一下道:“应该是竞赛的事儿,你又不是没看见,辞哥这些天就差吃住在小教室了。” 李宙点点头:“有道理。”没再多想,跟吴伟成勾肩搭背地下了楼。 正是下课时间,除了个别拖堂的,其他老师都回到了办公室。 景辞进门后,先跟刘老师打了声招呼,这才来到赵峰的办公桌前,道:“赵老师,我找您有点事。” 五分钟后,景辞走出办公室,兜里多了一张教师饭卡。 省实验有单独的教师食堂,刷教师卡才能打饭。 教师食堂其实味道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唯一比学生食堂qiáng的地方就是,可以根据菜单点菜,还不用排队。 全国数学高联决赛前的这段时间,景辞三个人是赵峰的重点照顾对象。 为此,赵峰不但经常带他们去教师食堂吃,光明正大地给他们开小灶。还一再跟他们qiáng调,如果不想在食堂排队làng费时间,可以过来借他的教师卡用。 周超和江崇都借过,唯独景辞天生就是不喜欢欠人情的性格,之前从没跟赵峰开过口。 今天是第一次。 景辞到篮球场的时候,七班的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那些特长生果然没再找他们麻烦,不但如此,还特意离他们远远的,仿佛他们身上带着病毒一般。 见景辞过来了,李宙走下场,一边喝水一边问道:“你事儿办完了?” “没,”景辞的指尖隔着裤兜触到那张硬硬的饭卡,对李宙道:“今天中午我不跟你一起吃了,你和吴伟成他们去吧。” “不是吧。”李宙拧上瓶盖,皱眉:“你们竞赛班现在还搞加班加点的?用不用我帮你打一份饭送过去?” “不用,”景辞谢过他的好意,解释道:“我到时候去教师食堂吃。” “行。”李宙gān脆地应了一声,把矿泉水瓶扔到一边,招呼景辞:“走走走,上去来一场。” 差二十分钟下课的时候,景辞喘息着从篮球场上下来,径直走向了教师食堂。 赢骄去买了两份关东煮回来,本想要趁热给景辞,谁知道一转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他问李宙:“景辞去哪儿了?” “不知道,”李宙胡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应道:“他说他有事,先走了。” 赢骄蹙眉,走得那么急,到底是什么事? 而且都能跟李宙说,怎么就不知道跟他打声招呼? 赢骄心里又是惦记又是酸,把关东煮塞给何粥,掏出手机给景辞发了条微信。 景辞没回。 赢骄的薄唇微抿,他退出微信,正准备给景辞打个电话,景辞的电话就拨过来了。 “你来教师食堂。” 赢骄担心他,连为什么都没问,挂了电话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 这个点儿,教师食堂里一个来吃饭的老师都没有。空dàngdàng的餐区内,赢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前面的景辞。 赢骄单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走过去,“小同学,你做什么……” 他愣愣地看着桌子上的那碗龙须面,瞬间失了声。 景辞把面往他这边推了推,轻声道:“长寿面。” “生日快乐。” 错过了准备礼物的时间,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在他的家乡,过生日都是要吃长寿面的。 虽然从来没人给他准备过,但在景辞的心里,一定要有长寿面才是完整的生日。 他得不到的东西,他想赢骄有。 所以,从来没求过人的景辞,第一次向别人开了口。 办公室里,当着高二所有老师的面,他极力忍着心里的尴尬和不自然,对赵峰说:“老师,您的教师卡能借我用一下吗?” 餐区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厨房里大功率空调的呼呼风声,偶尔夹着后厨人员的聊天和笑声。 空气中飘着炒菜特有的香气。 景辞端端正正地坐在蓝色的餐椅上。 他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柔顺地贴着脸颊,显得脸越发小了。纤长浓密的睫毛时不时地眨动,像是两只蹁跹的小蝴蝶,偶尔停留在赢骄的心上,dàng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赢骄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喉结隐忍地上下滚动着。 自从他妈妈去世,多少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记得在他生日当天,为他准备一碗长寿面。 “赢骄?”景辞疑惑地叫了他一声。 “你……”赢骄死死攥着拳头,拼命克制着心中涌动的感情,一开口,声音就是哑的。 他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正常些:“你怎么会来教师食堂买面?” 景辞把筷子递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一食堂只有扁面和粗面,没有龙须面,长寿面得要龙须面才行。” 虽然都是面,虽然也可以替代。但在能做到的范围内,他想给赢骄最好的。 赢骄深吸一口气,在他对面坐下,挑起一筷子细细长长的长寿面,轻声问他:“哪里来的教师卡?” “我找赵老师借的。” 赢骄的喉咙一哽,眼眶瞬间泛了红。 只为了让他吃一碗长寿面。 从来不肯麻烦人的景辞、在社jiāo上向来被动的景辞,是要在心里做了多少次建设,才能做出开口求人这种事。 赢骄不想在景辞面前失态,借着端起碗喝汤的机会,掩住了泛红的眼圈。 他收到过很多生日礼物,昂贵的、稀有的,唯独十八岁生日这一天,这碗简简单单的长寿面,是他想要永远珍藏在心里的。 赢骄抬眸,又吃了一口面。 他的对面,景辞正挖了一勺子拌饭送进嘴里,脸颊微微鼓起,吃饭的样子正经又好看。 这样好的景辞,这样好的景辞…… 赢骄低头,仔仔细细地吃着他的专属长寿面,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食堂里,陆续有老师结伴过来吃饭,路过他们,都会好奇的看一眼。 赢骄放下吃的gāngān净净、连一滴汤都不剩的面碗,和景辞并肩走出了食堂。 回去的路上,赢骄一改之前的流氓劲儿,变得异常的沉默。 景辞向来话少,两人一路无言的往回走。 直到走到晾衣场—— 赢骄忽然握住景辞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到了最里面。 景辞疑惑:“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赢骄忽然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死死压在墙上,一言不发地吻了上去。 大片大片晾晒的衣服和chuáng单随风飘dàng,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两个人的身形。 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jiāo织在一起。 牙齿磕到嘴唇,鼻尖不小心撞到一起。 没人去管。 赢骄将景辞揉到怀里,发狂般的亲吻他。 这个人是他的,他想。 一辈子、两辈子、生生世世都是他的。 不论他从哪里来,最终还要去哪里,他都绝对不会放手。 第五十九章 景辞后背抵着坚硬的水泥墙壁, 白皙纤长的脖颈被迫高高仰起, 颈部线条绷地直直的,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脆弱而诱人采撷。 赢骄的呼吸滚烫粗重, 死死压在他身上,亲的又凶又狠。 脑子短暂的空白之后, 景辞蓦地回神,开始激烈的反抗。 赢骄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 根本不管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双手qiáng势地扣着他的后颈,抬起他的脸, 用力吻他。 景辞双腿发软, 拼命攥着拳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推开了赢骄。 他脸颊通红, 胸膛剧烈的起伏, 声音里带着喘:“你……你疯了吗?” 赢骄垂眸看他。 景辞的唇色本是天然的粉,这会儿却被亲的嫣红,上面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赢骄忽然笑了一声, 低头再次亲了下去。 这一次,无论景辞怎么推、怎么抗拒,他都没有再放手。 渐渐的,景辞推拒他的力道越来越小,到了最后, 只能脱力地倚在墙上,任凭他为所欲为。 “乖,张嘴。”赢骄贴着他的唇微微出声,声音沙哑低沉。 景辞这会儿连脖子都是红的,他睫毛颤了颤,垂着眸不说话也不动。 赢骄揽着他的腰,将他揉进自己怀里,捉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听话。” 偌大的晾衣场里,安静地只能听到风chuī起布帛的响声。 耳边传来赢骄压抑的喘息,一声又一声。 他嘴唇滚烫,一下下的在景辞的唇角啄吻。 景辞感受着他震动的胸腔,挣扎着抬起一只手,却又在半空中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闭上眼,良久,微微张开了唇。 赢骄瞬间长驱直入。 唇舌jiāo缠,有细小的、暧昧的水渍声被掩盖在风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来时间观念极qiáng的景辞,大脑里第一次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赢骄终于放开了他。 “宝贝儿,我真的……”赢骄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叹息:“太喜欢你了。” 心里澎湃的爱意几乎要把他淹没了,他从未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喜欢到景辞只是让他亲了一下,他却想把命都给他。 景辞没有说话,他呼吸急促,耳朵通红,被赢骄握着的掌心一片湿润。 他想逃、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呆着,可他的手脚不听使唤。 赢骄伸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颈,直至心跳和身体的反应慢慢平复下来。 天蓝色的chuáng单被风chuī起,调皮地盖在了两人头上,四周的光线瞬间为之一暗。 半是暗淡半是光中,赢骄问景辞:“喜欢我吗?” 景辞呼吸一窒,脸颊热的几乎烧起来。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赢骄不催他,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鼻端传来一阵淡淡的洗发水味,不知是景辞的还是他的,连chuáng单上浓烈地洗衣粉味都无法掩盖。 赢骄轻嗅着两人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只觉得心都软了。 他又问:“喜欢我吗?” 半晌,景辞终于轻轻地、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赢骄耳根子渐渐红了。 他喉结动了动,压抑着呼吸再次问道:“那现在能要一个男朋友了吗?” 景辞的心口一颤,借着暗光的遮掩,qiáng忍着羞赧抬眸看向赢骄。 他长相俊美,不笑的时候有点冷,有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帅气。此时,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急于要一个答案。 向来理智的景辞,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答应吗? 可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下学期的学费都没存够。 他喜欢赢骄,他那么喜欢赢骄,连一碗长寿面都想给他最好的,所以才不想这个时候跟他在一起。 最起码,要等他考上最好的大学,有前途可期、也有能力去承担两个人的未来。 然而,对上赢骄期盼的双眸,景辞的所有规划和理智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就一次,他想。 这辈子他就冲动这一次。 他会更加努力学习、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总有一天,他能给赢骄他想给的一切。 “没关系,”赢骄深呼吸了下,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 他明白景辞的想法,反正一生就这么一个人,他等得起,只要…… 赢骄的瞳孔骤缩。 蓝色的chuáng单被风chuī起,眼前瞬间明亮,冬日少有的艳阳天下,他看见景辞轻轻点了下头。 两个人回教室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午休时间了。 一路上,景辞脸上的红色就没有褪去。一在座位上坐下,向来不睡午觉的人,破天荒地趴了下去。 与他相反的,则是赢骄。 赢骄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挑起,他真的太高兴了。 高兴地恨不得抢了冯大秃的喇叭,站到国旗下,对着全校师生宣布,景辞已经是他的男朋友了。让那些还暗搓搓藏着小心思的狂蜂làng蝶,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可他不能,他得忍着,拼命忍着。 赢骄在桌底下牵住了景辞的手,平复了好久的心情,却到底没忍住。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群,开始打字—— 【骄】:我觉得我应该退群了。 何粥几个人看到消息后,顿时一脸的莫名其妙,偷偷在后面jiāo头接耳。 何粥:“你们俩惹他了?” 郑阙冤枉死了:“怎么可能,老彭这一天天的,跟哑巴似得字都不往外蹦一个!我就更不会了,特么的他现在不是学习就是粘着景辞,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何粥:“……那他忽然发什么疯?” 郑阙无所谓地点开微信:“谁知道,问问呗。” 【郑阙不正确】:怎么了骄哥? 【骄】:我现在觉得我跟你们已经格格不入了。 【彭程程】:?? 【何家你大爷】:不是……你说人话,什么意思? 【郑阙不正确】:骄哥,你这是在求关注? 【骄】:你们没发现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道屏障吗?左边是单身的你们,右边是有男朋友的我。 【郑阙不正确】:………… 【何家你大爷】:………… 【彭程程】:………… 【何家你大爷】:呵呵,有男朋友?你单方面和景辞成了? 赢骄轻轻握了下景辞的手,脸上的笑意加深,打字。 【骄】:双方面。 后面,何粥几个人的手机砰砰砰地掉了一地。 “卧槽!”何粥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想要说什么,但目光落到景辞身上,qiáng忍着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捡起手机在群里回复—— 【何家你大爷】:你特么说真的???? 【郑阙不正确】:真假??我不信! 【骄】:知道我为什么单手打字吗?因为另一只要跟我男朋友牵着。 【骄】: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手机只剩下99%的电量了,还要留着跟景辞联系。 【郑阙不正确】:………… 【何家你大爷】:………… 【彭程程】:………… 何粥气地差点把手机摔他脑袋上:“艹,他是不是有病?!” 郑阙神志不清地盯着手机屏幕,喃喃:“可怜我辞哥,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看上这么个老流氓。” 彭程程在一旁面无表情道:“原本就看上了。” 何粥和郑阙一呆,这才想起来,之前确实是景辞先追着赢骄跑的。 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无法把现在的景辞和从前的他对应起来。 何粥摇头感叹:“算了算了,关咱们什么事,还是先把群聊设成免打扰吧。” 从前没在一起的时候就天天秀,如今在一起了还了得! 一语惊醒梦中人,郑阙和彭程程瞬间点开群聊,残酷无情地设了消息免打扰。 恋爱第一天,赢骄本以为能跟景辞多腻歪一会儿,谁知道午休一结束,景辞就被赵峰叫走了,说是搞到了一套绝密的竞赛卷,让他们三个去小教室做做看。 景辞中午虽然一直在趴着,但却没睡着,他到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自己是真的跟赢骄谈恋爱了? 他……有了一个男朋友? 景辞不知道恋人之间该怎么相处,他没有任何经验。但……他会尽自己所能对赢骄好,就像他对自己一样。 景辞唇角微翘,摒弃掉脑子里的杂念,开始认真做题。 卷子上虽然只有三道题,但标准答题时间却是四个半小时。等到卷子被收上去,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景辞和周超结伴去了食堂,他们打完饭找了地方坐好,第四节 下课铃才响。 “在小教室也挺好的。”周超感叹:“最起码吃饭的时候不用抢,你说是不是辞哥?” “嗯。”景辞应了一声,一边吃一边想待会要不要回趟教室,赢骄这一天肯定攒了不少问题要问。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之前一直在做的事情,景辞这会儿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以至于饭都吃完了,他还没做出决定。 “你回教室吗?”周超把餐盘送到回收处,问景辞:“我得回去一趟,把书包什么的都拿过来,这样晚自习下课就能直接回宿舍了。” 有人跟着一起走,景辞心里的羞赧散了不少,他点点头:“回。” 两人出了食堂,景辞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飞快地拿起来一看,是郑阙。 【郑阙不正确】:辞哥,骄哥跟你在一块吗? 【景】:没,怎么了? 赢骄他们几个今晚点的是外卖,所以吃的比较快。把外卖盒毁尸灭迹之后,郑阙立刻拿出了手机,招呼何粥和彭程程打游戏。 期末老师看得紧,导致他不敢常常碰手机,以至于排名掉了不少。 郑阙他们一共有三个人,打四人组的竞技场,需要系统再匹配一个队友。 谁知道他今天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一连三把,匹配到的都是菜鸟,排名不但没有上升,反而还降了。 郑阙气得差点没抓破头,就想把赢骄拉来跟他们一起打。但赢骄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发了好几条微信都没回。 郑阙本以为他是去找景辞了,一问才知道压根就没有。 他正想回复说没事儿,忽然想起赢骄中午那个电量只剩下99%,要留着跟景辞联系的言论,登时虎躯一震。 这人该不会是故意不回复自己吧?别说,这事儿赢骄还真的gān得出来。 郑阙靠了一声,他今天还就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郑阙不正确】:辞哥,你帮我问问骄哥去不去jjc。 他没敢直接打竞技场,怕景辞觉得自己是在故意引诱赢骄打游戏,心机地用了缩写,这样景辞就看不懂了。 【郑阙不正确】:我之前问他没回复,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懒得回。有点急,你帮我问下,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复你的消息。 郑阙……郑阙怎么知道赢骄会第一时间回复自己的消息? 景辞脸颊微热,连jjc是什么都忘了问,直接答应了。 【景】:好。 他点开赢骄的头像,按照郑阙说的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景】:郑阙问你去不去jjc。 高二理科办公室,赢骄拉开门,拿着一张换宿舍申请表走了出来。他低头把需要填的地方看了一遍,这才轻笑着掏出震了好几次的手机。 赢骄点开微信,看到景辞给他发的消息,又看看下面郑阙的留言。顿时明白了,郑阙这是找不到他,故意让景辞来试探呢。 没安什么好心,但却难得的做了一件好事。 赢骄眉眼含笑的打字回复。 【骄】:jjc? 景辞那边瞬间回复—— 【景】:嗯。 赢骄心情极好的chuī了声口哨,瞄了一眼手中的换宿申请表,打字—— 【骄】:18厘米。 【骄】:要验货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很好,景辞现在已经准备要跟我深入jiāo流了。 第六十章 景辞并没有看懂赢骄的意思, 就是觉得他答的跟郑阙问的有点对不上。迟疑了一下, 还是没有立刻发给郑阙。 “辞哥,我进教室了啊。”二班就在楼梯口,周超停下脚步, 跟他打了声招呼。 景辞点头,想了想道:“你等会儿收拾好就先走吧, 不用等我。” 他不知道赢骄那边有多少问题,没法估算要用的时间。 “行。”周超见他一路上都在看手机, 以为他有事儿,慡快的应了,推门进了教室。 景辞低头,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下, 正要再多问赢骄一句,肩膀忽然被揽住了。 他抬起头,脸色顿时有些发红:“你怎么在这?” 赢骄眼中带笑, 道:“刚从办公室出来, 听到后面有人叫你的名字。没想到真的是你,咱俩这缘分……” 景辞心口微甜,他放下手机, 刚想问问他有没有回郑阙的消息,赢骄忽然冲他晃了晃手里的白纸,道:“换宿舍申请表,满足你的要求。” 景辞没听明白:“我的要求?” 赢骄点头,脸上的笑意加深:“你不是要验货么?”见景辞仍旧是一脸懵懂, 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景辞:“……” 景辞手一抖,差点没握住手机。他脸色涨红,低声道:“你……你别瞎说。“ “不是你先问我的么?”赢骄倒打一耙,恬不知耻道:“怎么还不让说了,小同学,你这也太霸道了,就仗着我妻管严是吧?” 郑阙肯定不是这个意思,景辞知道赢骄是在逗他。他抿了下唇,竭力让自己表现地自然一点,转移话题:“你、你今天有不会的题吗?” 赢骄失笑:“搞了半天,我最大的情敌是学习。” 他伸手拉开七班教室的门,让景辞先进去,道:“有,都记着呢。” 景辞在座位上坐下,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你拿来给我看看。” 郑阙见他俩一起回来的,举着手机冲过来就想质问。被赢骄警告地扫了一眼之后,又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赢骄转过头,翻出两本练习册,找到标记的错题,推到了景辞面前。 对景辞来说,这些题都很简单,他读了一遍题就立刻有了思路。在草纸上演算了一下,写出结果之后,他转眸看向赢骄:“你来……” 景辞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旁边,赢骄正单手拄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眉目温柔,脸上漾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景辞转开目光,心跳噗通噗通开始加速。 他偷偷呼出一口气,再次抬眸,赢骄的目光仍旧停留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景辞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了唇角。 “看……看题吧。”景辞垂眸,把赢骄炙热的目光隔绝在视线之外,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悸动:“马上就要考试了。” 这会儿,赢骄特别想抱着他揉一揉、亲一亲。他简直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景辞这么可爱的人。就连头发丝翘起的弧度,都比其他人要讨喜。 可景辞在这么忙的时候,还不忘关心他的学习,赢骄舍不得辜负他的心意。 赢骄克制地攥了下拳,压住心中汹涌的感情,点头:“好。” 三个多月的刻苦学习,让赢骄进步飞快,很多基础题已经难不倒他了。 景辞心里有些满足,又有些骄傲。把所有题都给他讲了一遍,确定他都听明白了之后,在心里琢磨着再过一段时间,就得他换稍难一点的习题集做了。 “全部搞定。”赢骄写下最后一个字,合上练习册,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道:“走,我送你去小教室。” “不用,”景辞推开椅子站起来,坚定地拒绝:“你自习,别làng费时间。” 赢骄拗不过他,只能无奈地应了:“行,咱们家你说了算,都听你的。” “咱们家”这三个字直直地戳到了景辞的心里。 他以为,两辈子他都不会有“家”这个概念了,可赢骄对他说咱们家…… 景辞胸口暖的几乎发涨,他背起书包,轻声道:“我走了。” “等下。”赢骄放下笔。 景辞疑惑地看着他。 借着桌子的遮挡,赢骄笑着冲他伸出一只手,意思不言而喻。 景辞抿了抿唇,脸色发红。犹豫了一会儿,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迅速在他手上碰了一下,而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短暂的几乎只有一秒的碰触,像是羽毛一样,轻轻骚在赢骄的胸口。他心里苏苏麻麻的,垂眸看了好一会儿自己的掌心,这才摒弃脑中的杂念,开始认真做题。 在所有学生的期待和紧张中,期末考试终于到了。 七班学生一改往日的悠闲,有的开始疯狂背课文,有的则过来让景辞帮忙划重点,有的甚至还跑去打听自己考场上成绩相对比较好的人的消息,期待到时候能够递个小纸条什么的。 毕竟是期末考试,不但关系着整个寒假能不能过得好,还跟过年红包的厚度挂钩。 何粥几个人突击了一晚上,一直到出门往考场上走都是哈欠连天的,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跑教师厕所洗脸去了。 赢骄没跟他们一起去,顺路把景辞送到第一考场后,他继续往二十一班走。 上次月考,他的分数虽然提高了不少,但名次却基本上没什么变化,仍旧在原先的考场没动。 赢骄从兜里掏出一块椰子糖,剥开糖纸正要放进嘴里,一抬眸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乔安彦。 “骄、骄哥。”乔安彦停下脚步,站到赢骄对面,脸色通红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上辈子,他虽然喜欢赢骄,但却一直没有勇气表白。如今人生重来一次,他不想再留遗憾。 所以才借着圣诞节,把情书塞进平安果的包装里,送给了赢骄。可他没想到那封情书最后却到了他们班主任手里,还惊动了他爸妈。 前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不愿再回想,他也曾埋怨过赢骄。但后来他查到,赢骄并不是故意的,也就释然了。 赢骄蹙眉,他一见到这个人就打心眼里觉得厌恶。 不是因为他是造成景辞头疼的罪魁祸首,而是一早就这样了。 他本想将乔安彦一脚踢开,但想到李宙说的话,qiáng忍心里的不耐道:“上次给我送情书的人就是你?” 乔安彦倏地瞪大眼睛,心脏砰砰直跳,赢骄记得他! 他的大脑瞬间充血,点头:“是、是!” 赢骄吊儿郎当地倚在走廊的窗台上,漫不经心地问:“喜欢我?” 乔安彦呼吸急促,迫不及待地又点了点头。 赢骄为什么要这么问他,难道是…… 赢骄含着圆圆的椰子糖,盯着乔安彦看了几秒钟,忽然一笑,道:“阳城奥运会在什么时候?” 乔安彦被他看的几乎无法思考,下意识就道:“八月……” “骄哥!”身后忽然传来郑阙的喊声,打断了乔安彦的话。 郑阙走上来,看看赢骄,又看看乔安彦,奇怪道:“你在这gān什么呢?” “你……”赢骄闭了闭眼,差点没控制住当场给他一脚,烦躁道:“扯后腿的劲儿这么大,你特么的是huáng包车夫转世吧?!” 郑阙这才察觉到自己好像坏事了,讪讪地笑了一下,心虚地拉着何粥和彭程程溜了。 不过虽然乔安彦的话只说了一半,但赢骄已经套出了想要的信息。 他猜得没错,乔安彦上次果然不是口误,他知道阳城会申奥成功,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奥运会在几月几号。 要么他是一个神经病,要么…… 想到那个可能,赢骄垂眸冷笑一声。想给景辞造成负面影响?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让这个妖魔鬼怪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赢骄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双标了,同样是身上有异常。景辞就是专门来给他当小娇妻的,而别人,就是妖魔鬼怪。 他扫了一眼脸色煞白的乔安彦,嗤笑一声,抬脚走进了二十一班。 吓死这个鬼东西! 景辞本以为这次考试他又会头疼,但很不可思议的,两天下来,他一场都没有疼过,每一科都顺顺当当地考了下来。 距离英语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景辞收拾好自己的东西jiāo了卷。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走廊里的赢骄。 “这么准时。”赢骄伸手将他的书包接过来,轻笑着道:“掐着点儿呢?” 景辞点点头,问他:“有什么事吗?” 考试之前,赢骄特意来跟他约好了提前jiāo卷的时间。因为赢骄英语成绩跟他不相上下,所以景辞并没有拒绝,只是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带你出去吃饭。”赢骄将自己装笔的透明袋放到景辞的书包里,拉好拉链背到肩上:“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那家茶餐厅?” “要去那里吃?” “嗯。”赢骄点头:“上次说了想尝尝那家的杨枝甘露,陪我去?” “好。” 这个点儿,餐厅里基本没什么人,两个小包厢都是空的,赢骄要了靠里面的那个,跟景辞商量着点了菜。 菜品都上来了之后,服务生又敲了敲门,给他们送了一碗杨枝甘露。 景辞刚想要叫住服务生,问问是不是少上了一碗,就被赢骄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手。 “我只叫了一份。” 景辞的睫毛颤了颤,qiáng忍着没动,小声问赢骄:“你不是想吃吗?” 赢骄没答,他伸手挖了一勺子杨枝甘露送到景辞嘴边,轻声道:“替我尝尝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景辞脸色发红,伸手想要自己来,却被赢骄躲了过去。 赢骄不说话,只举着勺子含笑看着他。 景辞的喉结动了动,到底还是张开了嘴。 赢骄盯着他被甜品润湿的唇,低声问:“好吃吗?” 景辞把嘴里的杨枝甘露咽下去:“好吃的。” “那让我尝尝行不行?” 景辞抬眸看他。 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赢骄往他身边靠了靠,声音温柔中带着点哑:“行吗?” 景辞脸红的不像话,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赢骄伸手微微抬起他的下巴,又问:“说话,宝贝儿,行不行?” 景辞垂眸,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赢骄低头吻住了他。 长长的一吻完毕,赢骄舔了下唇,看着景辞的眼睛,轻笑着道:“果然很甜。” 景辞呼吸一窒,差点没烧起来。 一直到吃完饭,走出餐厅,被冷风一chuī,他脸上的热度才慢慢降下来,脑子也恢复了清明。终于记起来,上次赢骄对他说想尝尝杨枝甘露的时候,确确实实用手碰了他的唇。 当时他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来,那个时候……他就对自己有这种心思了吗? 景辞一边不受控制地想着,一边跟赢骄并肩朝学校走去。穿过一个红绿灯,刚刚拐弯,一片láng藉的车祸现场骤然映入眼帘。 黑色的私家车撞在路灯上,车头已经完全扁了下去。旁边是一台几近碎裂的摩的,摩的周围撒着大片大片的血迹。 jiāo警正在拉隔离带,路过的人纷纷避开那处,导致惨烈的现场越发醒目。 景辞的瞳孔骤然一缩,什么都来不及想,第一时间伸手去捂赢骄的眼睛。 而就在他的手覆上去的那一刻,一双冰冷的、掌心cháo湿的手同样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他在他耳边说。 声音虚弱,气息起伏不定。 赢骄靠着他,喘息着,身体的大半重心都压在他身上,捂着他眼睛的手微微发颤,却始终替他挡着前面那可怕的场景,一分一秒都没有放下过。 那个晕血的人。 那个看到电影里模拟的人血都会晕一会儿的人。 在见到车祸现场的第一反应,却是拼命咬牙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然后去捂他的眼睛。 第六十一章 赢骄的晕血症不是天生的。 十二岁那年, 他亲眼目睹了他妈妈的自杀。 刚打胜了一场球赛的小少年, 心情飞扬大汗淋漓地拉开浴室门,一抬头,就被大片大片的鲜血糊了满眼。 装修jīng致温暖的浴室中, 他妈妈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的躺在浴缸里,垂下的手腕上有一道长而深的割伤。 那个他出门前还对他细心叮嘱的女人, 仅仅隔了半天时间,就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哭都不再理他了。 在被抑郁症困扰了几年之后, 赢胜君他妈叶莉莉堂而皇之的到来,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立了遗嘱、分配好了她的财产,保证她的儿子一生一世都吃穿不愁后, 就头也不回地选择了离开。 家里的浴室曾经是赢骄童年最爱的地方。 那时候, 他带着他的小金毛,快快乐乐地在里面玩水嬉闹。 每一次,耳边都伴随着他妈妈温柔的提醒和叮咛。 当他把自己打理的gāngān净净之后, 她总会蹲下来摸摸他, 再摸摸他的小金毛,夸一句骄骄好棒,弟弟也好棒。 但从那天起, 浴室就变成了他的噩梦。 不管白天黑夜,那铺天盖地的红色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后,赢骄发现,自己再也见不得血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连跟他从小玩到大的何粥都不知道。 像今天这样的意外,他碰到过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是自己咬牙扛过去,反正只是晕一会儿,又死不了人。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同样的鲜血,同样的晕眩。 那个世界上他最想保护的人。 那个连喜欢都是他头碰头bī着问出来的人。 却在第一时间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赢骄双目紧闭的靠着景辞,任由他将自己扶到了路边的奶茶店。 “一杯奶茶,燕麦的,嗯随便。对不起,能给我一杯热水吗?” “对,不要太烫。” “谢谢。” 奶茶杯特有的触感碰到了嘴唇,耳边传来景辞略带焦急的声音:“赢骄?赢骄,喝一点吧。” 那一瞬间,仿佛连困扰了他多年的鲜血都远去了。脑子里、心里想的除了这个人,再无其他。 “我……我没事。”赢骄喘了几声,微微睁开眼,艰难地一笑:“别担心。” “喝点水。”景辞往他身边靠了靠,把奶茶杯往上擎了擎,脸上满是担心。 赢骄顺着他的意张开了嘴。 不多不少的温水一点点流进嘴里,恰到好处地缓解了身体的寒冷,就连四肢也开始恢复知觉。 赢骄倚着景辞,嘴角不受控制挑了起来,第一次觉得这种无力的感觉也没有那么糟糕。 等赢骄完全恢复过来之后,两个人这才起身回学校。 回去的路上,景辞打起十二分jīng神,像是第一次出门觅食的小shòu一般,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一切对赢骄不利的因素。 看着他这样,赢骄只觉得心都要软了。 是冥冥之中自有圣诞老人吗?将这么好的景辞送到了他身边。 赢骄轻笑一声,借着校服袖子的掩饰,伸手勾住了景辞的小指。 景辞一惊,条件反she地四下看看。目光落到赢骄含笑的侧脸上,他抿了下唇,没有动,任由他就这么牵着自己,一步步往学校走去。 期末考试过后,整个学校都放松下来,就连论坛都恢复了以往的人气。 【解放了,等成绩回家过个好年。】 【说起来,马上就是全国数学高联的决赛了,不知道辞哥的成绩会是怎样。】 【等着看呗,决赛一共进行五天,在第七天的时候结果就能出来。】 【辞哥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决赛,好像没怎么学习吧?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次的第一会不会是我?】 【我就欣赏楼上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就算快一个月没学习,你辞哥还是你辞哥好吧?】 【不一定,万一呢?】 【本来不怎么期待期末成绩的,你这么一说,好像又盼着成绩赶紧出来了,哈哈哈哈。】 【估计辞哥现在已经不在意期末成绩了吧,如果能进国家集训队就相当于直接保送清华北大了,专业还随便选,羡慕。】 【进国家集训队,然后再通过两轮选拔,我辞哥会不会进入数学国家预备队,然后代表国家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楼上你……算了,期末累了,好好睡,继续做梦。】 在全校师生的瞩目下,景辞几个人终于到了出发的这一日。 全国数学高联决赛又叫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一共进行五天,今年由阳城一中承办。 第一天是各省领队聚在一起开会、了解比赛规则。 第二天则是参观阳城一中,熟悉考场。 第三天和第四天才是考试。 第五天其实没有什么事,各个省队早上就可以直接办理退房离开。 决赛结束后两天,会陆续开始公布成绩。有的省队会继续住在酒店,等结果出来。 省实验这边的具体安排还没有通知学生,所以景辞并不清楚。 “东西都带好了吗?有没有落下的?”赵峰看起来比谁都紧张,一件事翻来覆去地问:“别走到半路了,忽然想起还有什么没带。” “拿好了。”周超本来手心都冒汗了,被赵峰这么一弄,心里的紧张劲儿瞬间没了。他凑到景辞旁边,悄悄道:“咱赵老师这句话问了四遍,我数了。” 景辞忍不住笑了。 赵峰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绷的太紧了,怕给学生造成二次压力。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阳城离我们差不多两个小时的高铁路程,我们傍晚就能到酒店。我给小肖jiāo了来宾费,去到以后你们先跟小肖见个面,他会给你们讲冬令营中要注意的事项。” 不管是参赛选手,还是带队老师,都需要向主办方缴纳一定的费用。 每个人的营费并不一样,平均一下差不多两千块左右。 今年省实验的奥赛成绩破天荒的好,所以学校也大方,直接承担了所有包括营费、出行费等比赛中一切需要的费用,大大的减轻了景辞的压力。 “还有,”赵峰想了想又道:“要是出现什么水土不服的情况,不要不好意思,也别乱吃药,先跟我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行,”赵峰大手一挥:“咱们出发。” 去阳城的路上,因为决赛的压力就在眼前,就连周超这个话痨都破天荒的没有闹。 上了高铁后,几个人一找到自己的位置,就纷纷拉开书包,准备再看看书,不管看不看得进去,求个心理安慰就行。 景辞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上面的行李架上,往书包里一摸,顿时愣住了。 触手的不是奥数书的纸质感,而是一种硬硬的塑料感。 他慢慢将摸到的东西掏出来,是一盒椰丝牛奶小方糕。 “辞哥,原来你这么jīng致的吗?”周超瞄到他手上的小方糕,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笑道:“出门还要带甜品,这波操作可以的。” 景辞没接他的话,他看着手中的那盒小方糕,良久,忽然笑了。 这是他和赢骄独有的加油方式,他想说什么他都懂。他会尽全力,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会遗憾。 而此时的教室,熬过了期末考试的七班学生一身轻。有的凑到一起聊天、有的在下面看小说,还有几对早恋的偷着换了座位,正在桌子底下牵小手。 婉拒了何粥的打牌邀请,赢骄安安分分地坐在座位上,打开笔袋,准备拿笔做一套数学题。 拉开拉链,他怔了一下。 本该只有笔的笔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叠地方方正正,连一丝不对称的地方都没有。根本不用问,赢骄就知道是景辞放的。 是有话想对他说,因为不好意思,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吗? 赢骄含笑打开了纸条。 赢骄的胸口暖的几乎发涨。 不大的纸条上,写满了他这几天的学习任务。 哪一天要做哪一科、哪一本练习册,标注的明明白白。时间也安排的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他太紧绷,又不至于过于放松。 他的男朋友,在这么重要的比赛前,心里却仍旧牵挂着他。 赢骄垂眸,拇指在纸条上摩裟了好长时间,这才珍而重之的重新放回笔袋,按照景辞上面写的换了一本练习册。 景辞他们到了阳城后,直接打车去了主办方指定的酒店。 赵峰收了几个人的身份证,一边在前台给他们办理入住,一边叮嘱道:“待会先去房间放行李,别仗着明天冬令营才开始就到处乱跑,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几个人应了一声,取回身份证各自回房间。 景辞和周超住一间双chuáng房,一打开门,周超就哇了一声:“房间这么好!” 主办方很会选,这家酒店虽然是老牌的商务酒店,但刚刚翻新过,房间的装修漂亮又大气。 周超把行李箱往地上一丢,选了一张chuáng坐下,感叹:“这趟没白来,就算拿不到成绩,在这酒店中住五天也值了。” 景辞嗯了一声,把书包端端正正地放到chuáng头,正准备收拾收拾行李,把要用的东西拿出来,兜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赢骄的消息。 【骄】:到了? 景辞看了一眼时间,刚刚第四节 下课,怪不得赢骄会用手机。 【景】:嗯,已经到酒店了。 怕赢骄不放心,景辞想了想,举起手机在房间里拍了两张照片,给他发了过去。 【景】:酒店装修挺好看的,环境也不错。 赢骄那边立刻回复—— 【骄】:好看。 景辞笑笑,正想问问他去没去吃饭,对话框里又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骄】:最好看的在跟我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穿书后—— 景辞:冥冥之中自有瘪犊子。 赢骄:冥冥之中自有圣诞老人。 第六十二章 景辞心口微甜, 忍不住把赢骄最后一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 刚想回复他,赢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安顿好了?” “嗯。”景辞看了一眼旁边的周超,举着电话出门, 走到走廊尽头站定:“等会儿赵老师会带我们出去,你吃饭了没?” 赢骄懒洋洋地靠着椅背, 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笔:“点了外卖,郑阙他们去拿了。不用惦记我, 你好好考试,我什么都好,” 他顿了顿, 轻笑一声:“就是想你。” 景辞脸有点热, 他抿了抿唇,问道:“你……你看到笔袋里的纸条了吗?” “看到了,”想起那张叠的四四方方的小纸条, 赢骄心里仍旧热乎乎的, 他柔声道:“下午已经做完了两套卷子,等你回来检查。” 赢骄不想làng费他太多时间,没多说自己的事, 先把一直记挂的事儿问了:“头有没有疼?” 虽然他一直让人盯着乔安彦,但却始终放心不下。 “没,应该已经好了。”景辞也想赢骄,真的很奇怪,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而已, 怎么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人。他心里发软,说话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期末考试都没疼过。” 对景辞,赢骄向来心细,一下子就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其他意思,登时心里一凛,追问道:“期末没疼过?那哪次考试疼了?” 景辞没瞒他,反正只不过是头疼而已,他实话实说:“省级初赛疼过。” 省级初赛…… 赢骄牢牢把这个日子记在了心里,打算等会儿就去查查乔安彦那天有什么异常。 “宝贝儿,”想到景辞一边头疼,还要一边考试,赢骄就心疼的不行,他叹了口气道:“咱俩做个约定行不行?” 听到这个称呼,景辞的心跳就忍不住开始加快。只有在他们俩接吻的时候,赢骄才会这么叫他,怎么今天…… 他脸颊发热,不自然地道:“什、什么?” “以后每次头疼了都要跟我说,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 景辞点了点头:“好。” “辞哥!”周超的大嗓门忽然在耳边响起,见景辞回头,他道:“赵老师让咱们马上去大厅集合。” 景辞冲他比了个好的手势。 赢骄同样听到了周超的声音,他道:“你有事?那不耽误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景辞打断,他有点着急,语速比平常要快:“你这几天傍晚别出去吃饭了,就在食堂吃吧。” 赢骄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嗯?怎么了?” “万一看到不该看的……”顾忌着周超在后面,景辞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忍一忍,等我回去之后陪你去。” 赢骄一怔,只觉得心都软成了一滩chūn水:“好,都听你的。” 景辞挂了电话后,没回房间,直接和周超一起下楼了。 赵峰带着他们去了一家牛肉火锅店:“小肖刚在微信上跟我说,他已经到了。你们今晚认识一下,说不定以后还是校友,搞好关系没坏处。” 几个人纷纷应了,由服务员带着去了他们提前订的位置。 肖乐悦长相阳光帅气,见人就是三分笑。 赵峰和他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把景辞三人介绍给了他。 肖乐悦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一群人才坐下来开始点菜。 这家火锅店在阳城非常出名,每天人都爆满,服务员上菜的速度也练出来了。话还没说几句,锅底和一碟碟牛肉就送了上来。 锅里的汤烧开后,不等其他人动手,肖乐悦就拿起了勺子,笑道:“你们想先吃哪个?我来下。” 怕他们不好意思开口,他又道:“都别跟我抢啊,给我这个本地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赵峰看了看那一堆牛肉,压根认不出都是些什么,摆摆手道:“你随便,反正都是肉。” 肖乐悦一笑,依言随便往锅里下了两盘。 广式牛肉火锅的牛肉都切的非常薄,基本上十秒左右就熟了,边吃边下没有任何问题。 肖乐悦蘸了一点调制的沙茶酱,道:“我今天主要跟你们说一下冬令营的情况。” 景辞几个人立刻抬起头认真听。 “明天各大重点高校都会派人来,一直在赛场等到成绩出来,然后根据成绩和选手们签约。” “国家集训队每年大概有六十个人左右,金牌包含国家集训队差不多有一百人。国家集训队的人直接保送,金牌选手则还需要进行一轮面试。” 他咽下嘴里的牛肉,继续:“对你们来说,只有清华北大是目标,所以其他学校的规则我就不说了啊。” 景辞三人点头。 “你们今年才高二,就算得了银牌,不管名次靠前还是靠后,也有机会被清华北大降到一本线录取。” “所以大家加油吧,争取这次一次搞定。”肖乐悦笑了笑,又往锅里下了一盘牛肉:“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你们赵老师说了,我就是专门来给你们跑腿的。” 景辞三人依次谢过他。 这几天,景辞和周超跟肖乐悦在微信上聊过不少次,一开始的疏离感慢慢去了之后,话也多了起来。 当然,主要是周超和肖乐悦在讲,景辞只偶尔应两声。 “本来还想着等会儿出去逛逛,”周超喝了一口酸梅汤,道:“但越是了解决赛怎么感觉越紧张,算了不去了,我要回酒店看书。” 赵峰瞪了他一眼:“逛什么逛,我话可说在前面,在阳城的这几天,你们一个都不许单独行动。” 景辞闻言瞬间抬起了头。 阳省虽然和东海省相邻,却是文化大省。出的练习册五花八门,各种各样都有,他还想趁这个机会去书店挑一些适合赢骄的。 赵峰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转向景辞,口气和蔼了不少:“景辞怎么了?有事?” “我想去趟书店。” 刚刚来火锅店的时候,他特别留意了一下。在这条街的街头就有一家挺大的书店,上面还拉着横幅,写着xxx教材到货,看起来资料书很全的样子。 景辞性格沉稳不跳脱,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情,是赵峰最喜欢的那种学生。 但饶是这样,让他单独放景辞一个人去书店,他也还是不敢。万一出了问题,那可不是小事。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肖乐悦忽然道:“我带小景去吧,赵叔你放心,保证好好的把人给你送回去。” 肖乐悦之前听赵峰说过景辞,知道他的竞赛分数。三人中,对他更感兴趣一些。 奈何景辞虽然长得好,但性格却冷淡的不行,这一顿饭的时间,除了谈竞赛他会多说几句之外,聊到私人话题他一概闭口不言,只闷头吃东西。 肖乐悦正愁没有跟他搭上话的由头,机会就来了。 赵峰对肖乐悦还是放心的,想了想,终于答应了:“行,但说好了,去完书店必须要马上回酒店。” 景辞点点头:“我知道,谢谢老师。” 吃过饭后,一行人便兵分两路。 肖乐悦十分健谈,一出门就先开口道:“小景,你想买哪方面的书?” 他本以为景辞会说奥数或者微积分什么的,没想到景辞却道:“高二的练习册。” 肖乐悦惊讶:“不是吧,你现在还用的着这种东西?” 他顿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是不是给你小女友买的?” 小女友? 景辞怔了一下,想起赢骄那张菱角分明的脸,忍不住笑了。 “我说的没错吧,”肖乐悦哈哈一笑,冲他暧昧地挤了挤眼:“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们赵老师的。” 他实在是好奇,景辞这样性格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忍不住问道:“她是不是特漂亮?” 漂亮是不漂亮的,但很帅是真的。 想到赢骄,景辞脸上的表情软和了很多。他在心里回味了一下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偷偷给自己磕了一块糖。刚想把肖乐悦的问题糊弄过去,兜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他拿出来一看,是赢骄。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肖乐悦主动往前走了两步,示意自己不会听他打电话,调侃道:“接吧。” 景辞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赢骄?” 他有点奇怪,这会儿是晚自习时间,而且他们刚打过电话,按理说赢骄不会联系他才是。 “没事儿,”电话那边传来赢骄低沉带笑的声音:“刚听何粥说,他妈从日本带回来一种药,治疗头疼挺有效的,就想问问你的症状,看看能不能用。” “我现在已经好了。”景辞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唇角,轻声道:“不用了。” “小同学,跟我还见外呢。”赢骄无奈道:“我知道的最近就疼了两次,而且每次时间都挺长,这叫好了?” “不长的,”景辞怕他担心,连忙解释道:“体育课那次你替我……” 想起赢骄那个“高cháo手”,他脸色忍不住有些发红,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替我揉了几下就好了,竞赛那次时间更短,二试开考后几分钟就感觉不到疼了。” 赢骄等得就是他最后一句话。 刚刚跟景辞结束通话后,他立刻让人打听了一下,竞赛那天乔安彦有没有异常,结果还真问出了点东西。 当时乔安彦的同桌特意往游戏里冲了不少钱,让他帮忙抽奖,所以才记得特别清楚。 他早上的时候还帮其他人抽到了不少道具,但课间操那会儿却忽然不行了,一点东西都抽不到,活像是运气耗光了一样。 赢骄算了算,课间操恰好就是景辞考二试的时间。 因此,为了确认,才有了这通电话,不然他不会三番五次在这个时候打扰景辞。 而现在,景辞的回答彻底肯定了他的猜测—— 就算看不到乔安彦,景辞也会被他影响。 “也是,是药三分毒,不能贸然乱吃。”赢骄成功套到了话,正打算结束通话,好好理一理目前收集到的线索,忽然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野男人的声音—— “小景,这里。” 小景?! 他怎么不知道景辞还有一个能叫他小景的朋友? 赢骄抿了下唇,问:“你在外面?” “嗯。”景辞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走,一边道:“肖哥带我来买几本书。” 肖哥。 他知道这个人,景辞之前说的那个保送清华的学长,叫肖乐悦。 不是别人,而一个跟景辞有共同兴趣、共同爱好、甚至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在数学上指导景辞的同龄人! 赢骄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深更半夜,互相叫着学长学弟的孤男寡男,一起相约在外面逛,真他妈的好làng漫哦。 呵呵。 赢骄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对景辞道:“宝贝儿,今晚的西瓜好吃吗?” 话题转换的猝不及防,景辞怔了一下才道:“我今晚没吃西瓜。” “是吗?”赢骄继续微笑:“那我脑袋上怎么多了半个西瓜瓢呢。” 景辞没听懂他的意思。 赢骄:“一头绿啊。” 景辞瞬间明白了,他哭笑不得道:“没,我们就是去趟书店……” “就是?”赢骄似笑非笑道:“宝贝儿,留着你的腿往我身上使劲儿吧。” 他垂眸,淡淡道:“听话,现在回去。别去什么书店,更别跟什么肖哥去书店,不然我可真就忍不住要给你来点硬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骄哥拒绝出演小剧场。 第六十三章 景辞条件反she就想问一句什么硬的, 但电光火石间, 他骤然想起赢骄曾经对他说过,不许在李宙面前换衣服,否则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相似的语境、相似的句式。 景辞福至心灵的懂了。 他尴尬地看了一眼前面的肖乐悦, 脸色通红地走到一个人少的门店下,小声道:“你、你别误会, 是赵老师不放心我自己出门,特意让肖哥给我带路。” 赢骄抬眸, 郑阙给他递了一根烟。这次他没拒绝,点上吸了一口,咬着烟卷嗤了一声:“他怎么不自己带?还找人……哎我就发现了, 这些超常班的老师怎么那么会偷懒呢。” 他没想限制景辞的自由, 今晚随便换了一个别的谁,他都不会在意。 可独独肖乐悦不行。 景辞那么喜欢数学,忽然往他身边放一个数学厉害的人, 这是膈应谁呢。 哪怕他心里明明白白, 景辞和肖乐悦不可能有什么,但他就是受不了。 赢骄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骂了一句, 继续道:“听话,你想买什么书跟我说,我在这边给你买,现在回酒店去。” 景辞迟疑了一下,他不想让赢骄不开心, 但阳城很多练习册是东海省买不到的。 “我……”他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一点,看了下时间,好声好气地跟赢骄商量:“就去十五分钟行不行?挑好我就走。” 赢骄心里蓦地一软,景辞真的太乖了。换个人今晚冲自己吼两声、骂几句都不为过,然而景辞却都没有。 甚至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他还固定了去书店的时间。 但赢骄还是不明白,究竟什么书值得他这样坚持。 他将烟头碾灭,扔到垃圾桶里。一手举着手机,一手伸到兜里去摸糖:“要买什么书?特别重要的?” 景辞嗯了一声:“你手中的练习册已经不适用了,得换一批新的。” 赢骄的呼吸一窒,瞬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给自己买练习册,景辞是为了给自己买练习册…… 他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哑声道:“好,去吧。我不耽误你了,到酒店了给我发条消息。” 景辞不确定地问:“那你还生气吗?” “气不气的不重要,”赢骄轻笑,瞄了一眼旁边的何粥三人,走远了一些,最后làng了一波:“反正早晚得跟你来硬的。” 景辞这下连耳根子都红了,他脑袋冒烟,结巴道:“挂、挂了……” 赢骄隔着话筒亲了他一下:“嗯。” 挂了电话,赢骄眉目含笑地倚在墙上,仿佛刚刚那个酸气冲天的人不是他一般。 何粥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一系列转变,烟灰积了长长一截都忘了弹。 郑阙记吃不记打,忘了那些年被秀恩爱支配的恐惧,主动开口道:“骄哥,你这是去练变脸了吗?” 前一秒还是疾风骤雨,下一秒忽然就阳光灿烂了。 “别从你们单身狗的角度看我好吧?你们不可能懂的。”赢骄勾唇,心情极好的扫过郑阙三人:“知道景辞现在在gān什么吗?” “逛书店?”郑阙他们刚刚就在旁边,不经意也听了一两句。 这有什么可秀的?郑阙不信。要是有人敢给他买练习册,他能冲上去跟那人大战个三百回合! “是,”赢骄掀唇:“他,在考试的前两天,还是老师不让外出的情况下,去书店给我买练习册。” “这代表了什么你们知道吗?” “算了,看你们的智商也不像是明白的样子,我给你们解释吧。” “我,在他心里,比竞赛更重要。懂?” 何粥:“……” 何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哦,所以您吃软饭吃的挺自然啊。” “没错,”赢骄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我从小胃就不好,天生就得吃景辞这碗软饭。” 何粥郑阙彭程程:“……” 何粥火大地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烟,把烟头熄灭往垃圾桶里一扔,愤怒地转身就走。 他再搭理这个不要脸的,他就直播剁吊!! 另一边,书店里,在肖乐悦的帮忙下,景辞很快从几十种练习册中挑出了几本适合赢骄的,去前台结账。 他现在手里紧巴巴的,每天买个饭都要先在心里计算一下价钱,对赢骄倒是很舍得花钱。 只要他认为合适的,连价格都不看,直接就买了。 “你……”肖乐悦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委婉地提醒道:“买这么多练习册吗?” 这礼物回去之后真的能送出去,而不是被分手吗? “嗯。”景辞点头,一丝不苟道:“我觉得都好。” 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原来是这样的? 肖乐悦疑惑,忍不住在心里进行了一番自我反省。看来自己单身不是没有原因的,要不下次也给院里那个小美女送一本《高数18讲》试试? 付了钱之后,景辞没再耽搁,直接回了酒店。谢过肖乐悦,又跟赵老师打了声招呼,这才回了房间。 一夜好眠。 第二天就是冬令营报道的日子,赵老师是今年东海省的领队,所以由他去前台处理报名、缴费等一切相关事宜。 这一天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主办方也是考虑到参赛选手们都来自五湖四海,所以给了一天适应时间。 晚上,赵峰在酒店的会议厅跟其他领队开会,拿到了赛程安排表等相关资料。 “等会儿回去早点睡,别看手机。”把日常安排对景辞他们详细讲了一遍之后,赵峰放下手中写满了标注的表格,嘱咐道:“也别看书,总归好不好都这样了,考就完事儿了。” 他重点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表现的有些焦躁的周超和江崇,继续道:“明天上午是开幕式,顺便看考场,下午……” 说到这里,赵峰停了一下,自嘲一笑:“下午有个自由jiāo流会,但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景辞三人不解,纷纷抬眸看他。 “实力比较qiáng的省份和选手高校心里都有数,主要目标早就确定了。至于咱们东海省……你们就当是去看热闹的吧。听听清华北大的宣讲会,顺便了解一下他们的专业,对你们有好处。” 东海省在决赛中就是打酱油的,已经是全国都默认的事情了,所以高校基本上不会关注他们。其他省份也都盼着跟比自己qiáng的省份jiāo流,自然不会来找东海省的人。 景辞三人心情复杂地点头应了,各自回房间睡觉。 冬令营开幕式在阳城一中的新校区举行,校门口早早就拉上了数学冬令营的横幅,还站着不少统一着装的学生,负责给参赛选手指路、引路。 戴好用来识别身份的选手证明牌,景辞几个人从主办方安排的大巴车上走了下来。 校门口挨挨挤挤的都是人,领路的学生虽然不少,但仍旧有些忙不过来。赵峰眼睛尖,瞅着一个礼仪送走了面前的参赛选手,连忙小跑着过去了。 景辞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左边那块刻着“阳城一中”的巨大石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一样。 “辞哥,辞哥?!”周超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走了。” 景辞蓦地回过神来:“好。” 他将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抛到脑后,伸手正了正胸前的选手牌,跟上了赵峰的脚步。 “没想到你也紧张。”周超凑到他耳边,笑道:“我还真以为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景辞笑笑没解释。 这一次的数学冬令营,全国各地加起来一共有六百多人参赛。 主办方做足了功课,秩序维持的非常好。八点半,开幕式准时开始。 开幕式前面是各方致辞,没什么好看的。周超听得昏昏欲睡,差点没靠在景辞的肩膀上。一直到后面的文艺汇演开始,有漂亮小姐姐出现了,他这才擦擦口水,坐直了身体。 然而此时的景辞,却根本没心情看演出,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这一次比前几次疼的更厉害,就像是有电钻在脑子里拼命的钻一样,搅得他太阳xué突突直跳,头都要炸了。 他脸色苍白,冷汗不住地向下淌。不得不死死捏着拳头,才没让自己呻吟出声。 恍惚间,他想起前天跟赢骄的那个约定。 “以后每次头疼了都要跟我说,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 他不想让赢骄担心,可他们约定好了的…… 犹豫了半天,景辞还是咬牙掏出了手机,qiáng忍着手指的颤抖,给赢骄发了一条微信。 这会儿刚好是下课,景辞不在身边,赢骄闷得发慌,正在座位上刷论坛。 【明天就开考了,不知道辞哥的成绩会怎样。】 【我们来开个赌局吧,赌辞哥能不能进国家集训队!】 【不赌不赌!让我男神安安静静的考试好吧?不进没什么,毕竟咱们省的竞赛水平就这样,谁都怪不了,进了更好,求别给他太大压力。】 【楼上+1。】 【话说明年咱们学校还会搞竞赛班吗?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有点悬,除了辞哥他们三个人,竞赛班都多久没上过课了。】 【估计不会,取消竞赛高考加分,又没人能进国家集训队,没必要费时费力。多少年才出了一个景辞这么一个有希望的,人家还是自学成才。】 【哈哈哈哈哈,忽然有一种淡淡的讽刺呢。】 看到这些夸景辞的,赢骄心情极好,正要继续往下翻,就收到了景辞发来的消息。 赢骄嘴唇紧抿,他冷笑一声,回头看向彭程程:“老彭,问问乔安彦这会儿在gān什么。” 乔安彦也在看论坛,只不过他用的不是自己手机,而是他同桌的。 性取向被发现之后,乔安彦的父母管他管的更严了,根本不准他带手机上学。 满屏都是和景辞有关的帖子,看的乔安彦眼睛都红了。 他真的太恨太恨景辞了,恨不得他立刻就去死。 被所有人崇拜、瞩目;变成整个学校、乃至整个省的希望;跟赢骄关系亲密…… 这个人轻轻松松地实现了他的理想,得到了一切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反观自己,明明是重来一世的天之骄子,却始终在原地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景辞这样的人扶摇直上。 乔安彦把手机扔给他同桌,心里的恶念越来越重。 如果没有景辞、如果将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成自己的…… 七班教室里,彭程程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对赢骄道:“我朋友说他刚在刷论坛,现在趴桌子睡觉了。” 刷论坛…… 赢骄垂眸,所以是看到和景辞有关的帖子,对景辞产生了不好的想法,才会让景辞头疼? 赢骄冷笑一声,蓦地站起来,大步走出了教室,连郑阙在后面问他去哪儿也没理。 很快,赢骄就到了十一班教室门口,他随手拉过一个人,淡淡道:“把乔安彦叫出来。” 那人被扯的一个趔趄,正要发火,抬头一看是赢骄,顿时萎了。战战兢兢地点了下头,匆匆冲进教室:“乔安彦,骄、骄哥找你。” 若是从前,赢骄来找他,乔安彦肯定会立马出去。但现在……乔安彦咽了口口水,心里有点发慌,他还没做好面对赢骄的准备。 赢骄那天为什么会问他阳城奥运会的事情? 是知道了他的秘密,还是他也跟自己一样…… 乔安彦磨蹭了半天也没出来,赢骄实在没耐心等下去,直接走进十一班,将他拖了出来。 刚刚还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十一班的学生都吓得瞪大了眼睛,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止他。 “你、你做什么……”乔安彦在惊吓之余,还有一点羞涩。 他被赢骄碰的有些腿软,刚开始还意思意思的挣扎了一下,后来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赢骄身上。 赢骄将他拖到走廊里,对上他黏黏糊糊的眼神,顿时厌恶地蹙起了眉。 他定定地看了乔安彦几眼,在他隐含期待的目光中,抬起了手—— 然后狠狠劈在了他的后颈上。 赢骄妈妈去世之后,他外公就带他去军营做了特殊训练。别说是一个弱jī乔安彦,忽然来这么一下子,刘老师那个体格都得跪。 乔安彦连抗议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接晕了过去。 还治不了这个bī了? 赢骄垂眸扫了一眼地上那一堆,嗤笑。 会jīng神攻击了不起?打晕了看他还怎么作妖。 他掏出手机,倚在窗台上给景辞发微信—— 【骄】:好点了没? 景辞本来正在艰难的跟头疼做斗争,没想到忽然之间就不疼了。他仔细感受了下,立刻回复赢骄—— 【景】:不疼了,现在好了,别担心。 看来有用。 赢骄直起身子,没管还晕着的乔安彦,一边慢悠悠地朝七班晃,一边回复景辞—— 【骄】:那就好。 【骄】:你安心考试。 想在背地里捣鬼,阻碍景辞的竞赛? 呵呵——考几天就让那个狗日的晕几天。 第六十四章 七班第四节 是化学课, 王老师在台上刚刚讲了二十分钟, 教室门就被敲了一下,王老师转头一看,是刘老师。 他放下书, 疑惑道:“老刘你有事?” “不好意思,找个学生。”刘老师站在门口, 对王老师点了下头,而后黑着脸道:“赢骄, 你给我出来!” 赢骄放下笔,有些不耐烦地蹙了下眉,在全班人的注视下, 吊儿郎当地走了出去。 “你怎么回事?”门一关, 刘老师的火就压不住了,拍着走廊里的窗台,怒吼道:“好端端地跑去十一班闹什么事?!乔安彦哪里惹到你了?值得你下手那么狠?!” 赢骄漫不经心地道:“看他不顺眼。” 刘老师登时被气了个仰倒, 冷笑道:“看他不顺眼就去打人?那别人看你不顺眼是不是也能来打你?!” “行啊, ”赢骄无所谓一笑:“打得过就来呗。” “你……”刘老师被噎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缓了口气才继续道:“好好的,你到底怎么了?你们俩……” 刘老师想到乔安彦之前送赢骄的情书, 停顿了一下,尴尬道:“他……他又缠着你了?” “没。”赢骄失笑:“我这不是看他太招人嫌,怕他被人骂,就先给他打晕了么。” 刘老师:“……” 刘老师气得一巴掌拍了过去:“你给我说人话!” “没事儿。”赢骄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淡淡道:“打坏了哪儿我赔, 他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住vip病房都行。” 刘老师拧眉,上下打量了赢骄一眼。 赢骄不是无理取闹的学生,事实上,他对赢骄还挺放心。 这位学生说话是不着调了点,但心里却很有分寸。 入校以来,虽然惹了不少事,却都无伤大雅,除了事出有因打老师那次。 这还是他第一次无缘无故对普通学生动手。 刘老师不觉得这其中没事,但赢骄不想说,他是一点儿都问不出来。 叫家长?那更是一辈子别想知道原因了。 刘老师头疼:“你就不能给老师个准话?到底为什么?” 赢骄还是那句话:“真是看他不顺眼。” 刘老师怒极,不再跟他废话:“行!那你回去给我写检讨!八百……不!这次给我写一千五的!写不好就重写,一直到写好了为止!” “行。”赢骄gān脆的应了,见刘老师一脸的欲言又止,问道:“您还有事?” “你……”刘老师叹了口气,在心里斟酌了下词句才道:“我看你这段时间挺努力的,别为了一点小事儿毁了自己的前途。” 刘老师是真的担心,好不容易看到赢骄上进了,这要是因为一个乔安彦再打回原形可怎么是好? “您放心吧。”赢骄轻笑:“我不会。” 他还要陪他们家小同学考最好的大学呢。 “最好是。”刘老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放他回教室了。 景辞并不知道学校都发生了什么,上午的开幕式结束,又看了考场之后,下午他和周超三人跟着赵峰去了自由jiāo流会。 各大名校都做了用来宣传的易拉宝,一排排地摆放在会议厅里,看起来十分振奋人心。 “我要是成绩再好点就好了,”周超看着和几个高校老师jiāo流的选手,羡慕得不行:“他们这也算是名校预定了吧?” 景辞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拿出纸笔,实话实说:“你就算不用参加竞赛也能考上这些学校。” 周超闻言顿时乐了:“辞哥你这话我爱听,哈哈哈哈。” 他在景辞旁边坐下,问他:“辞哥,你想上哪个学校?” 景辞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道:“北大。” “北大?”周超愣了一下:“不是清华吗?” 省实验数学竞赛班不少人都是以清华为目标,他以为景辞也是这样,没想到景辞竟然说了北大。 景辞摇头。 “那专业呢?” “数学。” “你是真的喜欢数学啊,”周超感叹:“不像我,就想把数学当块敲门砖,然后去清华材料学院。” 周超说完自己乐了:“你说我这像不像利用完原配,又把原配甩了去找白月光的凤凰男?” 景辞被他的比喻逗笑了,还别说,确实挺像的。 “不过……”周超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纸笔:“你都确定了学校和专业,还做什么笔记?” 景辞笑笑没说话。 他用不上,可赢骄用得上。他不知道他想去哪个学校、哪个专业,但把听到的都记下来总没错,自己了解总比道听途说要好。 景辞和周超刚听了一会儿,赵峰就带着几个人过来了:“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江省的老师和参赛选手。” 江省和东海省一样,都是竞赛弱省,每年能进决赛的选手绝对不会超过三人。 景辞和周超起来打了个招呼。 “老赵,你们今年不错啊。”江省的老师姓李,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白白胖胖的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比去年多了两倍,哈哈哈哈。” 他指着自己身后那两个学生,对景辞和周超道:“这是我们省的选手。” “可不是嘛。” 几个人互相认识了一番之后,赵峰将景辞稍稍往前推了一把,乐颠颠道:“景辞是我们省今年竞赛的最高分,226。” 官网公示成绩的时候,只会写名字学校所获奖项等一系列信息,并不会把分数一起公布出来。因此,这是李老师第一次听说景辞的成绩。 他惊讶地看了景辞一眼:“这位同学很厉害啊,看来国家集训队也能期待一下了。” 赵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面上却还佯装谦虚:“哪里哪里,等成绩出来了再说,哈哈哈。” 会议厅空间就那么大,人又多,根本没有空闲的地方,大家都埃埃挤挤地贴在一起。 好巧不巧的,赵峰旁边站了几个竞赛成绩不错的省份的人。 一个是西河省,一个是北斗省。 这两个省份的成绩虽然不算顶尖,但每年都能有一两个选手进入国家集训队。 听到赵峰和李老师的对话,一群人纷纷看了过来,吃惊于他们的大言不惭。 全国谁不知道东海省和江省的成绩啊,万年的吊车尾,从来没出过国家集训队的选手。要真是那种地方特别偏远、教育资源跟不上的省份也还好,偏偏这两个省份都不是。 用着A卷,成绩却连用B卷的省份都不如,哪儿来的自信期待国家集训队呢。 有个心高气傲的领队老师忍不住小声对旁边的人道:“东海省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另一个老师提前做了不少功课,竟然知道景辞,回道:“他们省今年最高分226。” 第一个老师愣了下,随即道:“难怪。这成绩还挺好,可惜是在东海省。估计也没国家集训队这方面的经验,想要入围太难了。” 另一个老师赞同的点头:“可不是,东海省的领队也是心里没数。” 这两个老师的人缘都不错,在和别人jiāo流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这事儿当笑话透露出去了。 一个传一个,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东海省领队放言,今年他们省的选手肯定会进国家集训队。 不止参赛选手们,就连随行采访的记者都知道了。 “他们这是从来没出过集训队选手,所以执念成魔了?” “大概是……想想也挺可怜的。” “也不一定,那个叫景辞的不是考了226么?” “226怎么了,搁那几个qiáng省也就是将将能进省队的水平,只不过东海省从来没人考过这么高,才觉得这个分数稳了。” “被东海省的人笑死,但那个景辞确实厉害,这样都能考226。” “别笑东海省了,估计也是被压的狠了,这次好不容易出了个226,高兴点也是正常的,等过几天就会被成绩教做人。” 像这种比较严肃的事情,写出来的新闻大多都是千篇一律,没什么特别吸引眼球的地方。 记者们本来以为今年又只能把去年的新闻稿涂涂改改放上去,没想到竟然等到了这么个惊喜。心里暗搓搓地憋着大招,打算今年就靠东海省来赚点击量了。 赵峰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没憋住嘚瑟了一下,结果嘚瑟出了这么个结果。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gān!” 也是赵峰倒霉。 不管在什么场合,八卦永远都是传播的最猛、最快的。 过去他没有注意,甚至听到什么搞笑的事情也会跟着乐一乐,但今年自己变成八卦就不一样了。 赵峰悔不当初,生怕给景辞造成什么心理压力。想要过来找他谈谈,又担心本来没什么事儿,自己这么一说倒是让景辞紧张了。 纠结地一晚上没睡好。 而作为八卦主人公的景辞,却丝毫没在意外面的流言。他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在周超紧张地都跑出去给他妈打电话了,他还有心情给赢骄发微信,关心他的学习进度。 景辞对自己是否能进集训队也没把握,但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能进是自己之前学习成果的展现,进不了说明努力的程度还不够。 心态稳得很。 赢骄这天一直忍着没跟景辞联系,不是不想,而是考试在即,他怕打扰到景辞,但景辞主动给他发信息就不一样了。 嫌微信聊天慢,赢骄gān脆直接打了过来:“闲下来了?” “嗯。”景辞靠在chuáng头,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软和了下来。 “明天早上是八点开始?” 景辞点头:“两天考试时间都是八点到十二点半。”他顿了一下,又小声加了一句:“考完……考完就回去了。” 赵峰刚跟他们说过,后天上午考完之后,他们就会直接退房离开,不会在这一直等到成绩出来。 赢骄心里一动:“想我了?” 景辞脸颊隐隐有些发热,他睫毛颤了颤,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物理卷子做完了吗?” 这要是放在平时,赢骄有一百种方法bī他说出那个想字。但明天就是考试,他不想让景辞分心。 赢骄轻笑一声,顺着他说了下去:“放心吧,你布置的任务我哪能不完成。” 他看了一眼时间,问景辞:“今晚什么时候睡觉?” “十一点。” 赢骄忍不住笑了,果然是景辞的风格,哪怕明天是重要的考试,qiáng迫症也一定要定点睡觉。 他把手上的湿毛巾丢到一边,掀开被子上了chuáng:“我也是,咱俩一起睡?你现在上chuáng了吗?” 明明是正常的对话,但被赢骄问起来,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地羞耻。 景辞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我也在chuáng上。”赢骄对着话筒叹息:“可惜不是一张chuáng。” 景辞垂眸,心跳有点快,刚想说什么,周超开门进来了。 “辞哥,你……啊,你在打电话,不好意思。”周超冲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一个高蹦到了chuáng上。 “周超回来了?”只简单说了几句话,赢骄心里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他克制住了:“睡觉吧,明天加油,我等你回来。” “晚安。” 当晚,景辞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jīng神饱满地进了考场。 与此同时,第一节 早自习下课,赢骄直接去十一班把乔安彦揪了出来,熟门熟路地对着他的后颈就是一下子。 于是,整整四个半小时的考试,景辞思路清晰、头脑清醒,连一点点头疼都没有过,顺顺利利地答完了他的卷子。 第六十五章 一试结束后, 几百人同时出考场。景辞花费了一点时间, 才从人群中挤出来,上了早上送他们过来的十七号大巴车。 他的考场离得比较远,因此到的也最晚。上车的时候, 周超和江崇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江崇考的似乎不大好,脸色极差地抱着书包, 垂着头一声不吭。 周超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他抗压能力比江崇qiáng, 见景辞来了,站起来冲他挥了下手:“辞哥,这里!” 景辞走到他身边坐下, 赵峰从旁边递过来一瓶水:“喝点。” 大巴车里人多眼杂, 有了昨天的经验,赵峰什么都没问。 景辞谢过他,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感觉舒服多了。四个多小时没喝水, 他喉咙都要冒烟了。 前几年,竞赛考试没这么严格。后来实在是作弊的太嚣张,有的时候考生还没进考场呢, 就有人在外面兜售答案。 有关部门便出手整治,顺便加qiáng了考场纪律。不管瓶子上有没有字,都一律不准带进去。 人到齐了之后,司机发动车子朝酒店开去。 大巴车的引擎声很大,再加上其他省份的人都在讨论刚刚的考试, 挨着坐的两个人如果压低声音说话,隔着过道的人是绝对听不见的。 周超瞄了一眼赵峰的方向,凑过去对景辞道:“辞哥,你考的怎么样?” 说完之后,赶紧偷偷在底下拉了下景辞的胳膊:“小声说。” 景辞想了一下,平静道:“会的都做了。” 周超苦着脸:“我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这次是真的砸了。别说银牌了,铜牌都够呛。” “别多想。”景辞安慰他:“明天还有二试。” 周超垂头丧气:“真的,我二试都不想考了。” 最后一次奥数比赛,周超本想憋着劲儿好好考,谁知道看到题之后就有些傻眼。在考场上一边做心态一边崩,这会儿见到景辞,实在是撑不住了,开始倒苦水。 “今年题怎么这么难啊?本来以为取消奥数高考加分后,题会简单一点的。” 冬令营中,运气还是占了一定成分的。经常有上届的金牌得主,在下一届重新参加的时候成绩断崖式下跌,就是因为碰上了实在不擅长的题。 景辞不大会安慰人,他想了想才道:“上次省级初赛,你也感觉不好,最后分数却挺高的。” 周超一呆:“是啊。” 和上次相似的情况,让周超心里好过了不少,说不定是先抑后扬呢。 “我们不讨论题,等到二试考完了再说。” 周超猛点头:“我听你的。” 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周超不敢再深想,赶紧掏出手机来转移注意力,结果越看眼睛越大。 “卧槽,辞哥!你看这都是什么?!”万年的好孩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景辞往他手机屏幕上瞄了一眼,也有点怔楞。 周超搜的是这届数学冬令营的信息,网页上显示出来的结果,前面还是正常画风,但是越往后就越不对劲了。 【全国数学决赛第一天结束,东海省领队竟放了这样的狠话……】 【东海省领队坦言今年本省选手一定会进国家集训队,究竟是口出狂言还是早有准备?让我们拭目以待。】 【数学冬令营现场报道,东海省或将成为本年第一匹黑马?】 【国内最难数学大赛,东海省是否能成功逆袭,一洗之前在竞赛上的耻rǔ?】 …………………… 关注数学竞赛的虽然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但这部分人却非常了解竞赛。 周超忍不住点进一个比较大的新媒体网站,顿时刷出了一堆评论—— 【???东海省的领队疯了?】 【226很高吗?不觉得啊,是谁给东海省领队的自信,那个叫什么景辞的一定会进国家集训队?】 【不是,我记错了吗?东海省不是那个从来没人进过国家集训队的省份吗?】 【你没错,是他们飘了。】 【景辞?没听过…………不是什么大神吧?】 【大早上起来刷到这样的新闻……东海省是终于不甘心默默无言,所以准备当笑话博眼球吗?】 【讲真,东海省的教育资源为什么那么差?按理说国家也投入不少啊,简直了……给那么多支持,猪站在风口上都能飞起来吧。】 【跳梁小丑。】 往年的数学冬令营,因为报道太过官方,所以总是限定在竞赛这个小圈子里,基本上没什么外人关注。但今年,因为记者另辟蹊径,竟然吸引了不少圈外人。 来的人多了,总有人不明白大家在嘲什么。于是,圈内人就会顺手科普一下东海省历年的“辉煌”战绩。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最后,大家都知道,东海省今年出了一个226分就飘的找不到东南西北,开始放狠话了。 嘲笑面瞬间从圈内辐she到了圈外,甚至连带着景辞也跟着出了名。 一般来说,媒体报道冬令营的时候,除了需要上台发言的选手代表和特别看好的种子选手之外,不会再单独拍其他人。 奈何这件事实在是太有爆点了,再加上景辞那张脸太过突出,记者们没忍住对着他偷拍了几张。选了张清晰度比较高的,和选手代表的照片一起,附在了新闻里。 于是,留言瞬间呈爆炸式增长。 【卧槽!!小哥哥我可以!!谈恋爱吗?!】 【天呐!好帅!就是感觉有点冷,不大好接近的样子,你们学神都这么高冷吗?】 【这是数学竞赛,不是颜值竞赛好吗?服了。】 【所以是这个叫景辞的脸给他们领队的自信?哈哈哈哈哈哈哈,整个东海省都给我一种很魔幻的感觉。】 【无语了,楼上都是些什么脑残。这个景辞就是个花瓶吧?】 【不关注数学竞赛,但最近无聊,蹲一个竞赛成绩。】 “辞哥……”周超小心翼翼地觑着景辞,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把手机给他看了:“你没事吧?” “没事。”景辞面色不变地抬起头。 “真的?” 周超不信,要是被网友各种diss的人是他,他现在估计已经气炸了肺。 这会儿,周超也忘了考试的事,忍不住抱怨道:“赵老师明明没那么说过好吗?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那么会曲解意思。” “嗯。”景辞靠在椅背上,平静道:“没什么可在意的。” 从小到大,他听过的嘲笑多了去了。 野孩子、可怜虫,小学的时候他还有个外号叫收破烂的,哪一个都比现在网上说的要难听百倍,他早就锻炼出来了。 如今,这个世界上能影响到他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没有考到第一;第二个就是赢骄。 “厉害了我辞哥!”周超冲着他竖了竖大拇指,搭着他的肩膀凑过去:“妈的,我忽然有动力了。辞哥,明天咱俩好好考,万一真能进国家集训队呢?” 景辞一笑:“好。” 到了酒店后,景辞无视其他选手若有似无的打量,淡定的吃完了午餐,回了自己房间。 刚刚放下书包,赢骄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次不是语音通话,而是视频。 景辞看了一眼正弯腰换鞋的周超,拿起手机走了出去,点了接通。 “已经回酒店了?”赢骄隔着屏幕打量了一下景辞周围的背景,问道。 “嗯,”景辞举着手机,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光线比较好的地方站定,道:“吃过饭刚回房间,就接到了你的视频邀请。” 赢骄轻笑一声:“咱俩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景辞轻轻点了下头。 赢骄心里软的不行,他没提考试的事儿,随意找了个话题:“放寒假了你要做什么?” 因为又打了乔安彦,他今天被刘老师叫去办公室训了一上午,一直到中午耳根子才清净了。出去吃了个饭,顺便刷论坛看和景辞有关的帖子,结果就看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 怕景辞受影响,赢骄特意发了视频过来。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脸色,见和平常无二,放心了不少。 景辞迟疑了一下,随即道:“在家写作业。” 赢骄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垂下的睫毛,忽然一笑道:“那么长时间就只写作业?不至于吧,咱俩出去玩一圈怎么样?你喜欢哪个城市?” “算了吧,”景辞摇头拒绝:“马上就到高三了,得抓紧时间学习。” “不还有半年么,怎么就是马上了。”赢骄挑眉,自有一番说法:“老刘都说过,劳逸结合才能效率高。” 景辞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仍旧拒绝:“……天太冷了,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好。” 寒假期间他得找工作赚学费,实在是没时间陪赢骄出去玩。而且,两个人去旅游,他不能让赢骄自己承担这笔费用。 但现在的他……还出不起这些钱。 赢骄叹了口气,没再绕弯子,把话摊开了说:“宝贝儿,你究竟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从景辞回他的第一句话开始,他就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正常,所以才故意说要去旅游。果然,景辞的反应非常不对劲。 “没有。”景辞垂眸,轻声道:“就是觉得现在没必要出去玩而已。” 在此之前,景辞从来不觉得没钱是丢脸的事。然而现在被赢骄一问,他忽然觉得难堪极了。 如果他再有能力一点就好了,那样也就不至于连赢骄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都没办法答应。 “哦,是吗?”赢骄知道,今天要是不趁热打铁问出来,以后景辞会藏得更深,只能狠下心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出去玩,是想偷偷跟你的肖哥一起吃西瓜?” 景辞一呆:“我没有。” “那就说实话,”赢骄看着他,淡淡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景辞低头,又是尴尬,又是难堪,脸颊火辣辣的。半晌,才小声将景父断了他生活费的事情说了。 “艹!这个老畜生!”赢骄一脚狠狠踢在花坛的边缘,他压抑着心中的火道:“多久了?” “没多久,就这个月,”景辞反过来安慰他:“你别生气,我手里还有奖学金呢。” “你……”赢骄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景辞沉默着没说话。 “真是出息了,”赢骄淡淡地看着他:“把我当外人是吧?” 景辞急了:“不是!” 这种事……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是真的没办法开口跟赢骄说。 说什么?难道伸手跟赢骄借钱?按照赢骄的脾气根本不会让他还,他不能这么不要脸。 赢骄知道他的性格,差不多能猜出他心中的想法,心疼得不行。但性格的改变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事,只能以后慢慢给他扳。 赢骄平复了片刻,轻声问他:“宝贝儿,我是你的谁?” 景辞抿了抿唇,低声道:“男朋友。” “男朋友……”赢骄重复了一句,又问他:“那咱俩现在算不算一家人?” 景辞点了点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跟我见什么外?”赢骄道:“等会儿把你银行卡号发给我。”想了想又道:“算了,你直接用我的卡。” 景辞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他真的不想占赢骄便宜。 赢骄叹了口气,看着他道:“宝贝儿,告诉你一个事,花男朋友的钱可不叫占便宜。” 景辞抬眸。 赢骄轻笑:“叫天经地义。”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男朋友,我就乐意给他花钱,怎么着。” “男朋友肯不肯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还是没养熟,下次这样得棍棒伺候了。 第六十六章 隔着屏幕, 摸不着碰不到的, 赢骄心疼地不行,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要是你非要跟我分的那么开,也行。” 他含笑看着景辞:“你帮我写笔记、做学习计划、辅导功课, 给我买学习资料……” “景神的笔记有多值钱,不用我说了吧?是不是想我都一笔一笔的和你算清楚?” 景辞鼻子发酸, 摇了摇头。 “这不就行了。” “别觉得有心理负担,也不用想着还我。” 赢骄顿了顿, 随即释然一笑,第一次在人前主动提了他妈妈的事:“放心,咱俩花的不是我爸的钱, 是咱妈留给我们的遗产。” 赢骄妈妈去世了吗? 景辞瞳孔骤缩, 那些一直存在心里的疑问,瞬间就有了答案。 赢骄为什么那么讨厌他爸爸、为什么会一个人住…… 景辞自己没有妈妈,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但一听说赢骄也是这样, 他就心疼的受不了。 他在心里斟酌了一番词句, 小心翼翼地问:“你妈妈是什么时候……” “我十二岁那年。”赢骄没有丝毫停顿地答了一句,在景辞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阻止了他:“嘘……咱今天不谈这个。” “等以后找个时间, 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景辞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赢骄倚着墙,一笑:“咱妈留下那么多钱,不是为了放在银行里好看的,而是给她的两个儿子花的。” “宝贝儿, 我知道你要qiáng。”赢骄顿了一下,轻声道:“但……试着依赖我一点?” “毕竟……”他对上景辞的眼睛,含笑道:“咱俩是一辈子的事儿。” 赢骄早就发现了,景辞虽然被他一逗就脸红,但性格却非常独立,且安全感很低。 能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自己做。自己暂时做不到的,宁肯一个人拼命扛着,也绝对不会向别人求助。 他把自己打造的无坚不摧,好像天生就没有软弱这种情绪一般。却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人疼惜。 景辞的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 赢骄不自觉地开始在心里揣摩。 景辞的呼吸一窒,眼眶瞬间红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在寒冬腊月里,像垃圾一样被亲生父母丢进了垃圾桶。 亲生父母尚且如此,何况是其他人。 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早熟,所以自懂事起,景辞就从未奢求过靠别人。 可他遇到了赢骄,赢骄对他那么好,好到他已经快要忘记从前踽踽独行的日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这个人一直一直走下去…… “我……”景辞攥了攥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寒假继续帮你辅导。” 他没什么能给赢骄的,只有学习这一样了。 “不然呢?”赢骄挑眉,哼笑一声:“还想放着自己男朋友不管,去帮其他人?你想得美!” 知道景辞这是答应了,赢骄心中大定。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一直逗着景辞忘了那些沉重的事,赢骄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景辞回到房间的时候,周超正坐在chuáng上看书。他今天意外地被媒体报道刺激到了,想要最后抱一抱佛脚。 见景辞进来,他放下书问道:“辞哥,你跟谁打电话啊?你爸妈?” 周超性格直慡,再加上他这几天心态一崩就和家人联系,便以为景辞也跟他一样。 景辞怔了下,随即摇头道:“不是,跟朋友。” 周超闻言,随口说了一句:“那你朋友还挺关心你的。” 景辞唇角微翘:“嗯。” 和赢骄的关系又近了一小步,当天晚上,景辞睡的踏实又安心。第二天早上,心态稳稳地进了考场。 而此时的省实验,当赢骄又一次站到十一班的门口时,乔安彦彻底崩溃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赢骄,值得他天天这样执着地来敲晕自己。 乔安彦觉得自己重活的这一世,所有事情都乱了套。 他本来想逆袭打脸,考一个好大学,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可没有金手指,他本身头脑也不算太聪明,重生前又离开校园很久了,哪里还学的进去。 还有赢骄,他上一世费尽心思的打听到,他喜欢心思单纯的人。所以一直在赢骄面前营造出不谙世事的模样,然而却一点用都没有。 赢骄不但没有对他产生好感,反而开始揍他了。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拖出来?”赢骄面无表情地看着乔安彦,冷漠道。 乔安彦战战兢兢,本能地想要从后门逃出去,又畏惧赢骄,一时之间竟然僵在了原地。 赢骄见状,蹙了蹙眉,抬脚走进了十一班。刚把乔安彦拖出来,一声震天吼从后面响起:“赢骄!你给我住手!” 刘老师黑着脸,脚步匆匆地往这边跑。 今天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赢骄的进步非常大,他本来还想把他当成励志的典型上报学校,给他搞个奖状什么的,谁知道这个小混蛋又在惹事! 刘老师呼呼的喘着粗气,恨不得一秒钟飞奔到赢骄面前。 幸好他留了个心眼,特意来十一班溜达了一圈! 赢骄没理刘老师的咆哮,赶在他来之前,第三次敲晕了乔安彦。 乔安彦虽然一身的主角气运,但因为是偷来的,十分不稳定,所以他的金手指才会时灵时不灵。必须要源源不断地从别的地方汲取,才能够加qiáng巩固自身。 前两次被敲晕,那些气运只是躁动不已。而当赢骄第三次对他动手的时候,躁动的气运就像是解开了什么定住它们的枷锁一般,瞬间消失了不少,重新回到了它们原本的主人身上。 “你……”刘老师粗喘着跑到赢骄身边,气得脸色铁青,他随手拉住两个学生,让他们帮忙把乔安彦扶起来,第一次动了真怒:“好说你不听是吧?!那好!你今天就给我站在走廊里反省!” “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回教室!” 这要是别的老师,赢骄理都不会理,但刘老师不一样。 他无所谓地点了下头:“行啊。” 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刘老师气得脑仁疼。 罚他写检讨?没用。 叫家长?更没用。 特么的脸皮厚,连罚站都没用! 刘老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冷冷道:“赢骄,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事不过三,再有下一次,就直接记大过!” “到时候你的档案上有了污点,不管对你升学也好,以后工作、调户也好,都有影响。” 赢骄gān脆的点头:“后果我都懂,您别气,明天不会了。” 刘老师没想到他会服软,有些不信:“真的?” “嗯。”赢骄嗤笑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要不是……我才懒得碰他。” 刘老师皱眉:“要不是什么?你就不能跟老师说说?” 赢骄垂眸,没说话。 刘老师见状,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费口舌,没再跟他废话。 到了七班,赢骄先进教室拿了本数学练习册,这才去了走廊罚站。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摘掉笔帽,开始做题。 何粥三人跟了出去,忍不住问道:“骄哥,你和乔安彦是到底怎么回事?” 赢骄在草稿纸上算了算,往括号里填了一个答案,漫不经心地应道:“没什么。” 郑阙有些不高兴:“骄哥,你现在连句准话都不给我们了?” 赢骄抬头看了他一眼,失笑:“不是,你们……”他顿了下,嗤道:“就当我膈应他膈应的实在忍不住了吧。” “为什么啊?”郑阙不依不饶地追问:“你们俩能有什么jiāo集?而且你这段时间一直在盯他,究竟有什么事?” “他……”赢骄不想让他们多想,淡淡道:“给我写过情书。” “卧槽!”何粥一脸震惊:“可以啊这小子,连我骄哥都敢觊觎。” 郑阙刚刚还是一脸赢骄背叛了哥们的表情,现在立刻变成了愤怒:“敢撬我辞哥的墙角,活腻了吧?不知道我们七班上上下下都是全身心为辞哥服务的吗?早知道我也跟着去揍他一顿了。” 赢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觉还没睡呢,就开始做梦了。景辞需要你的全身心服务?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他有我就够了。” 何粥郑阙彭程程:“……” 何粥万万没想到都这样了,他还能见缝插针地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秀秀秀,秀个几把啊。” 赢骄勾唇一笑:“是啊,秀啊。” 何粥一呆,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顿时艹了一声:“就你有,我们都没有?!” 赢骄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何粥大怒:“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给我说清楚!老子一次两小时不带喘气是跟你开玩笑的?!” 赢骄:“两小时?” 何粥大声地、肯定地:“对!就问你qiáng不qiáng?!” 赢骄诧异:“解个裤带需要一小时五十九分钟?你这是裤腰带还是贞操带?” 何粥:“………………” 何粥气得浑身的肥肉都抖了,冲上来就要抓他的衣领:“赢骄!!!!你个狗日的!!!” “自己堕落,别连累别人好吧?”赢骄轻轻松松挡住了他的手,弹了弹放在窗台上的练习册:“现在我要开始做景辞给我布置的任务了。” 他勾唇,目光缓缓扫过何粥几人,怜悯道:“可怜的,想做都没有男朋友给你们挑题。” 何粥郑阙彭程程:“……” 谁他妈想做题了?!还有!!他们几个直的要个屁的男朋友啊!! 三个人被他气得互相搀扶着走了。 赢骄估摸着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想问关于乔安彦的事儿了,笑了一声,低头继续做题。 一上午的时间,赢骄在门外罚站顺便自习,而老师们则在门里公布成绩。 没有任何意外的,景辞这次又考了全年级第一,而且仍旧是747的高分。 赢骄总分528,比上次进步了40分,除了英语考了149之外,其他学科都在及格线上下徘徊。 红榜一贴出来,省实验论坛又开始感叹—— 【看到红榜了,你辞哥还是你辞哥。】 【我记得上次有个兄弟说,他这次可以期待一下第一,这位兄弟你人呢?哈哈哈。】 【给辞哥献上膝盖……这么长时间没好好学习,仍旧吊打我一众凡人。】 【男神就是男神啊啊啊啊啊啊!努力向男神学习!!!】 【网上那些瞎bībī的人,不知道现实中每次考试都能考多少分。就辞哥这个成绩,不进国家集训队又怎么了?全国顶尖大学照样随便挑好吧?】 【已经拍了红榜的照片,准备去网上怼,这个时候要一致对外。】 【别说丧气话,万一辞哥进了集训队呢?】 【太难了楼上……先不做梦了。】 而被众人议论的景辞,还不知道自己期末考试的成绩。十二点半,他准时考完二试,坐上来时的大巴,回了酒店。 二试的难度要比一试大很多,但景辞却觉得,自己二试考的要比一试好。特别是在赵峰给他们看了答案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清晰了。 “行了,别再想了,反正大后天就能出成绩。”吃过饭,赵峰将他们赶回房间:“咱们是两点四十的火车,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别磨蹭。收拾好了来我房门口集合,一起下楼退房。” 景辞几人点点头,各自回了房间。 处理好一切手续之后,赵峰便带着景辞他们退营离开了。 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又是一年的冬令营结束,不知道这次他们省的成绩会是怎样。 记者们本来还想铆足了劲采访一下景辞,问问他考的好不好,是不是和赵峰一样,对自己进国家集训队非常有把握。 然而转了一圈才发现,东海省的人已经走了。 “他们应该是看到了网上的评论,所以心虚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 “哎,今年东海省的领队不行啊,像往年那样低调一点该多好。” “谁说不是,不过我倒是挺好奇景辞的分数,到时候打听一下。” 就连其他省份的人也是这样认为,毕竟昨天爆出了那样的新闻,东海省今天又是第一个离营的。 有同情的、有嘲讽的、还有说他们活该的。 在其他人的议论中,景辞几人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毕竟一个个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又在外面奔波了五天。所以赵峰做主,让他们今天不用去学校,回去休整一晚再说。 周超和江崇都要回家,赵峰也要回去,只有景辞一个人表示要回学校。 “辞哥,我谁都不服,就服你。”周超竖着大拇指感叹:“这股拼命劲儿,怪不得能次次考那么高的分。” 刚刚已经有老师把他们三个人的成绩发给了赵峰,上车之后,赵峰就告诉了他们。 周超仍旧是年级第二,而江崇,则跌到了年级第七。 景辞冲他笑笑,没说话。 二试和一试一样,也是四个半小时。连续这么长时间的jīng神高度集中,几个人都有些累了,没再聊天,纷纷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还有一站就到目的地的时候,景辞醒了过来,刚喝了口水,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赢骄。 【骄】:火车有没有晚点? 景辞放下矿泉水瓶,给他回复—— 【景】:没,是正点。 【景】:你在家了? 【骄】:不在。 景辞愣了一下,今天下午放假,按理说赢骄应该在家才对,他连忙问道:你没回家么? 【骄】:嗯,在外面帮何粥一个忙,都没时间吃饭,烦死。 忙归忙,哪能不吃饭呢。景辞蹙眉,打字—— 【景】:好歹也抽空吃点。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然我帮你带点东西回去吧?你想吃什么? 省实验离火车站也就半小时的车程,包装的严实了,带份饭完全可行。 【骄】:行啊,火车站不是有家真功夫么,我想吃他家的香汁排骨饭,咱学校周围都没得卖。 【景】:好,我买回去给你。 二十分钟后,火车进站。景辞几个人等车厢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各自拎着行李箱下车。 景辞给赢骄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下车了,让他尽量掐着点儿回学校。天气冷,万一放太久,饭就不热乎了。 虽然是各自回家,但赵峰不放心他们,刚才已经说好,要给他们一个一个的送上出租车。 景辞还要去买饭,不想麻烦他们等自己,便跟赵峰商量:”老师,您不用送我,我想在火车站先吃饭。站里有直达学校的地铁,到时候我坐地铁回去就行了。” 赵峰拧眉:“在火车站吃饭?那多贵。” “我……我想吃的那家餐厅只有车站里有。”景辞撒谎撒的不甚娴熟,不自然道:“您放心,我肯定不乱跑,吃了就回学校。” 小孩子嘴馋也是正常的事,再加上景辞一贯表现的不错,赵峰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再三叮嘱了他要注意安全以后,这才放他离开。 景辞松了口气,出了站,在手机上搜了一下那家餐厅的位置,直接走了过去。 现在是年底,火车站里人流量非常大,连带着各家餐厅也是人满为患。景辞站在餐厅门口,等几个拖着大行李箱的人走出去,这才进了门。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香汁排骨饭,抬头在吧台上面的菜单上扫了一眼,锁定了一个套餐。刚想要走过去点单,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景辞转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景辞不在的这几天,赢骄心里脑子都是他。这会儿终于见到人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将他拉到角落,按在了自己怀里:“你今天回来,我不在这在哪?” 他伸手狠揉了下景辞的头发,到底记着这里是车站,很快就放开了他,轻笑着道:“真以为我去找何粥了?傻不傻?” 景辞心跳飞快,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嗓子发紧,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赢骄来接他了,他来接他…… “走了,”赢骄接过他手中的行李,含笑道:“小同学,跟我回家?” 景辞平复了片刻,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轻轻点了下头。 赢骄就是顶不住他这幅乖顺的模样,他心里痒的厉害,恨这里人太多,连拉个小手都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出去,问景辞:“这几天住酒店有没有不习惯?” “没有。”景辞摇摇头,怕赢骄担心他,极力描述那家酒店的优点:“环境很好,房间收拾的也gān净,住着很舒服。” 赢骄的克制终止于景辞的“舒服”两个字。 他轻笑一声,懒懒道:“这么喜欢酒店呢?那等放假了咱俩一起去酒店住一住?你不是就喜欢大chuáng么,我们开一间套房……” 他顿了一下,压低声音:“保证怎么睡、用什么姿势都不会掉下去。” 景辞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赢骄故作诧异地看着他:“你脸红什么?我说睡chuáng又没说要睡你,还是你心里边儿对我有什么不纯洁的想法?” 他勾唇,笑得骚里骚气:“宝贝儿,说实话,你刚才想什么呢?” 景辞这下子连耳根子都红了,他láng狈地侧过头:“什么、什么都没想。” “又跟我藏着掖着,”赢骄啧了一声,看着景辞通红的耳朵,低低一笑:“早晚让你跟我赤诚相见,看你还怎么藏。” 他故意咬重了“赤诚相见”这四个字的读音,景辞瞬间懂了,差点没脑袋冒烟。 赢骄逗了景辞一番,心情大好,揽着他的肩膀把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贴着他的耳朵问:“想不想我?” 景辞垂着眸没有说话。 赢骄笑了一下,知道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没在外面bī他。正想要说点别的,就见景辞点了点头。 他整张脸都是红的,呼吸也有点急促,羞赧地头都不抬,但还是小声又坚定地吐出了一个字:“想。” 第六十七章 景辞其实很喜欢听赢骄对他说情话。 每当这个时候, 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赢骄是喜欢他的。 虽然他会害臊、会脸红,但更多的,却是高兴。 那点隐秘的小欢喜被他一点点地收集起来, 藏在心里,闲暇时间就拿出来偷偷回味, 整颗心都是甜的。 但性格使然,他能为赢骄做任何事, 却怎么也说不出同样的话。 他一直以为,哪怕自己不说,但只要拼命对赢骄好, 赢骄会懂的。 然而此时此刻, 站在火车站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听着赢骄貌似不经意的问话,他忽然就不这么想了。 或许赢骄也在期待自己能说点什么, 或许他听到情话也会像自己一样开心…… 所以, 哪怕难为情,哪怕害臊的不得了,他还是说了。 “想。” 怎么会不想, 想到景辞第一次觉得数学考试也不是那么有意思。 赢骄呼吸一窒,不敢置信地转向景辞。 景辞刚刚是说想他了吗? 他……说了想他? 不是被bī的,也不是被套路的,而是自己主动说的?! 赢骄脑子里瞬间炸开了一朵朵烟花。 他耳根子发红,唇角高高的挑起,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晚上想吃什么?吃日料吧?那天的寿喜锅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不等景辞回答,他又飞快地道:“吃过一次你是不是不想再吃第二次?不然咱俩去吃烤肉?” 景辞抬眸看他:“我……” 赢骄打断他,自顾自道:“烤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算了,还是吃粤菜吧,粤菜清淡,正好适合当晚餐。” 景辞刚想说时间不多了,来不及去餐厅吃,否则可能会耽误晚自习,随便找家小店吃一点就行。就听赢骄语速飞快地继续道:“不行,总是吃粤菜都吃腻了,要不吃韩餐?” 他马上摇头否定:“韩餐也不健康,都是些咸菜!不然吃……” 赢骄不受控制地笑了一声,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停下脚步,在景辞愕然的目光中,把行李往地上一扔,一把将他推到了路边粗壮的大榕树上。 景辞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疑惑地看着赢骄:“你做什么?” 赢骄没说话。 下一秒,景辞的眼前骤然一黑,一件宽大的外套蒙在了他的头上。 来不及搞清楚状况、也来不及挣扎。 黑暗中,赢骄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们的左边是人来人往的站前广场,右边是川流不息的马路。 小孩子兴奋的尖叫声、行人们带笑的聊天声、私家车尖锐的喇叭声,不停的传入耳朵。甚至时不时地,还有清晰的脚步声从他们身边经过。 但赢骄都不在乎了。 他用力的亲吻景辞,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从来都吝啬于表达自己真实感受的景辞,连考了第一都要自己偷着乐,现在却主动开口说想他。 赢骄真的太高兴了,高兴地几乎要发疯。 “宝贝儿,”赢骄贴着他的唇,哑声道:“再说一次。” 景辞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膛。 他和赢骄,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了…… 虽然有外套遮着,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景辞脸颊滚烫,羞耻的几乎无法呼吸。 偏偏赢骄还在要求—— “听话,再说一次。” 说什么?他们这样是不对的。 这太不应该,也太出格了。 景辞很想推开赢骄,然后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可赢骄那么高兴,就连声音里都有着掩饰不住的热切和欢喜。 赢骄是喜欢听他说这种话的,自己之前却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 景辞的脑袋几乎要冒烟,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紧紧攥着拳头,努力让自己忽略外面的环境。良久,小声道:“想你。” 赢骄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伸手用力将他按在了自己胸口。 这天晚上,把行李放回赢骄家之后,两个人到底只是在街边对付着吃了一口,而后便去了学校。 景辞仿佛是一个在外面打仗归来的将军一般,受到了七班学生的热烈欢迎。 这个来送几块糖,那个来扔一包瓜子,却没一个人多嘴地问他考的怎么样,是不是能进国家集训队。 景辞胸口暖的几乎发胀,他破天荒的没有因为怕欠人情而拒绝,一边道谢,一边收下了大家的心意。 然而七班之外,就没有那么和谐了。 一年一度的数学冬令营虽然结束了,但因为是奥数取消高考加分的第一届,再加上记者放的那些吸人眼球的新闻标题,热度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还上升了不少。 各大媒体放的新闻下、微博上、小众的学术论坛,都在讨论—— 【有朋友也参加了今年的数学冬令营,他说东海省是全国第一个离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骚操作,牛皮chuī大了圆不回来了吧。】 【这可真是丢脸丢到全国了。】 【不,你忘了参赛的还有新加坡和俄罗斯,所以不是丢到全国,是丢到了国外!】 【不知道是不是我yīn谋论了,总觉得东海省是在炒作。特意推出一个长得不错的花瓶,然后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不是吧?听说过明星炒作,从没听说过省份还要炒作。】 【楼上的,你知道吗?外国为了保持热度,还经常买我们国家的热搜呢。可能是为了发展旅游业,也可能想要刷存在感。】 景辞他们回来后,赵峰第一时间就跟周围人解释了这件事。不少知情人看不下去网上的言论,也有上去澄清过。 但是没用,人们关心的只是八卦,严肃的澄清永远都没人看。 甚至有些东海省的人,也跟着一起嘲。 【真是服了省实验了,参加个冬令营还能搞出这么大的新闻,他们是疯了吗?看到省实验的德行了吗?学弟学妹们都来报我们外国语吧。】 【我也是高二的,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个景辞不是什么学霸。我们老师每年都会打听全市前二十名的名字,从来没见其中有景辞这个人。】 【可他考了226啊。】 【谁知道他是怎么考出来的?呵呵,办法还是有的,只要艺高人胆大。】 【卧槽,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省实验真是作大死。】 ……………… 景辞、东海省实验中学,这几天简直成了笑话的代名词。 但这还不算什么,所有人都在憋着大招,等着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好将他们死死钉在耻rǔ柱上。 就这样,在网上的冷嘲热讽中,两天很快过去了。 这天晚上,景辞刚上了半个小时的晚自习,就被刘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一般来说,大型考试都是从早上开始查成绩。 但数学冬令营偏偏独树一帜,可以查询成绩的时间在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 查成绩外加成绩复核,只有一个小时,过期不候。 高二理科办公室里,几乎每个老师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景辞一进门,老师们纷纷抬起头,目光若有似无地集中在他身上。 “景辞,过来。”赵峰在位置上对他招了招手。 他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是亮着的,开着可以查成绩的网站。 周超和江崇站在他旁边,时不时地走动两步,脸色绷的紧紧地。 “辞哥,我紧张。”周超深呼吸了一下,伸手让景辞看他湿润的掌心:“你看,这汗出的。” “吃不吃?”景辞从兜里掏出一块糖,这是刚刚下课的时候,陈淼淼塞给他的。 “吃吃吃!”周超也不管周围的老师,接过那块糖撕开了糖纸,仿佛要发泄什么一般,嚼得咯吱咯吱作响。 赵峰也同样紧张,他咳了一声,对景辞几人道:“把你们的登陆名和密码跟我说一下,我先记下来,等会查询的时候方便。” 景辞几人纷纷依言照做。 随着八点越来越近,办公室里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虽然是一屋子的人,但谁都没有说话,就连偶尔的翻书声都显得十分突兀。 终于,在这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的等待中,八点到了。 赵峰什么都来不及说,第一时间在官网输入了景辞的登录名和密码。 输入完之后,他并没有在刘老师催促的眼神中点击提jiāo,而是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准备,才用力按下了鼠标左键。 许是查成绩的人比较多,页面有些卡,迟迟没有加载出来,让旁边等待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峰实在是耐不住,烦躁地刷新了一下页面。本以为这次还会卡,谁知道猝不及防的,景辞的成绩就这样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一试:50 二试:58 总分:108 全国数学冬令营每次考试只有三道题,每题21分。两天则是六道题,满分126分。 去年国家集训队的分数线是84,金牌线则是75。 而景辞考了108。 赵峰不敢置信地揉了下眼睛,脸都快贴上了电脑屏幕。 他没看错吧?景辞是考了108吗?是吧?! 屏幕就那么大一点,被他这么一挡,其他老师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纷纷焦急地在一旁问道:“多少?考了多少分?” “哎老赵,你怎么回事?到底是多少?” 赵峰沉默了足足一分钟,随即哈哈哈哈大笑,仿佛要把这段时间憋着的那股气都笑出来:“108!!景辞考了108!!!!”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长久的沉默之后,平日里举止得体的老师们,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兴奋的摩拳擦掌笑声不断。 108!!! 景辞考了108!!!! 比去年国家集训队的分数线足足高了24分! 根本不用等官方公布名单,所有人都知道,哪怕组委会失心疯地猛提分数线,景辞这个国家集训队的名额也稳了。 几十年了,他们东海省终于有人能够闯进国家集训队了!! 是谁说他们省实验chuī牛皮不打草稿来着?! 是谁说景辞是花瓶来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出来挨打!!!! 第六十八章 整个办公室沸腾的堪比刚烧开的热水, 老师们各个咧着嘴, 紧握拳头,那股兴奋激动的劲儿完全压不住。 东海省第一个进入国家集训队的竞赛选手,是省实验的学生!还是他们高二学年组的! 这一刻, 不管是不是景辞的任课老师,都觉得与有荣焉。 太争气了, 景辞真的太争气了。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们有多憋屈,然而上网想要反驳却无从下手。 人家说的没错, 东海省确实从来没人进过国家集训队,竞赛成绩在全国也一直是吊车尾的水平。所以时常被人调侃,东海省出来的人力气都很大, 因为以一己之力, 硬生生拖住了整个国家教育的后腿。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的景辞考了108! 这个分数别说是进国家集训队了,按照去年的分数线来说,都能吊打很多集训队选手了! 赵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高兴到极点反而说不出话来了。对景辞竖了竖大拇指,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继续查成绩。 但仔细看, 他输入密码的手都是抖的。 “辞哥,厉害厉害!”周超狠狠抱了景辞一下,没有半点嫉妒,只有由衷的祝福:“恭喜提前北大预定。” 只要能进入国家集训队,那么全国顶尖大学就能随便挑。以景辞如今的成绩, 已经不是大学挑他,而是他挑大学了。 “谢谢。”景辞回抱了他一下,拍了下他的后背,指着电脑:“一起等你的成绩。” 周超用力点了点头,攥了攥拳,凑到了赵峰旁边。 许是过了查成绩的高峰期,这会儿网站顺畅了许多,赵峰一点提jiāo,周超的成绩就刷新了出来—— 一试:43 二试:34 总分:77 “总分77!好样的!”赵峰拍了一下桌子,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狠夸了周超一句。 去年的金牌线是75,周超这个成绩,如果不出意外,大概率能拿个金牌。 金牌虽然无法直接保送,但如果面试成功,就能被清华北大降至一本线录取,以周超的成绩,那和保送也没什么区别了。 周超没景辞那么淡定,赵峰念出他的分数后,他就傻了。 77!!他考了77!!! 他、周超、考了77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呀!!!!他不但没考砸,反而还考了一个高分! “辞哥!”周超激动地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在空中胡乱挥动了半天,最后一把抓住了景辞的胳膊:“我、我77分!” 景辞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没阻止他,笑着道:“现在是同喜了。” “同喜同喜。”周超咧着嘴,往景辞身上靠了靠。 他现在两条腿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都有点站不住了。 景辞和周超的分数都出乎意料的高,这让江崇十分有压力。他咽了口口水,qiáng忍着剧烈的心跳,站到了赵峰身后。 连续查了两个学生的成绩都十分不错,赵峰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像刚开始那么紧张了。 他输入江崇的登录名和密码,点击了提jiāo。 下一秒,江崇的成绩显示在电脑屏幕上—— 一试:21 二试:17 总分:38 去年的银牌线是39,江崇这个分数刚好卡在了银牌和铜牌的分界处,所以哪怕是赵峰,也无法肯定他最后的成绩。 “也不错。”赵峰放下鼠标,合上笔记本,鼓励道:“如果能拿到银牌,通过考试和面试,照样可以和清华北大签一本约。” 但前提是能拿到银牌…… 江崇抿了抿唇,又是难堪又是不甘,勉qiáng点了点头。 如果说努力一下,还可以跟周超争一个高低的话,那么景辞已经走到了他完全够不到的高度。 江崇忍不住想起几个月前。 那时候,景辞刚刚在学校里斩头露角。他在操场上和同班同学一起,放肆的嘲笑他,说他进不了竞赛班。 而现在,景辞已经成了准国家集训队选手,他却还挣扎在银牌的分数线上。 江崇自嘲一笑,比不了……是真的没法比。 办公室的老师纷纷过来恭喜几个人,唯有刘老师是朵不一样的烟火。不但没第一时间找景辞,反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教化学的王老师纳闷:“老刘,你今天怎么还矜持上了?景辞成绩那么好,你不去说两句?” “去啊。”刘老师嘴角翘的老高,一边举着手机发说说,一边不慌不忙道:“但是我不急,我是景辞的班主任,天天都能看到他,把机会先留给难得见他一面的其他人吧。” 王老师:“……” 听着这口气中隐藏不住的炫耀,王老师无语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懒得搭理他,直接转过了头。 虽然已经可以确定景辞能进国家集训队了,但官网毕竟没有公布名单,所以省实验现在正处于一种狂欢前的低调。 校长高兴的仿佛年轻了十岁,连夜召集学校高层开会,讨论给景辞的奖励。 学校教职工也加紧联系承包商制作横幅、写公告,做一切准备工作。 不过,虽然暂时不能对外说稳进国家集训队这种话,但景辞的分数却是可以说的。 老师们发说说的发说说,发朋友圈的发朋友圈。 于是,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几乎整个人省实验的人都知道了,景辞在全国数学高联决赛中,考了108分。 论坛像是疯了一样,回复数以恐怖的速度不断增长着—— 【卧槽卧槽!!!!你辞哥果然是你辞哥!!!】 【我的妈呀!!给大佬跪了!太牛bī了,艹!】 【不知道说什么,我先卧槽为敬。】 【别问,问就献上膝盖!】 【辞哥这是咱们省几十年的第一人!!!开创先河的人物啊!!话说他会不会被写进《东海省志》?】 【肯定的。省志不就是记载对各个领域有重大贡献的人吗?辞哥绝对可以。】 【啊啊啊啊啊!忽然热血沸腾了!那些说我辞哥是花瓶的人呢?!脸疼不,哈哈哈哈。】 【妈呀!!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辞哥这么牛bī,最后会不会在国家集训队的选拔中,成为国家代表队队员,代表国家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啊???】 【楼上你……国家代表队队员只有6个人好吗?!是什么给了你这么盲目的信心?】 【是我辞哥!!!】 省实验的人扬眉吐气,纷纷拿着景辞的成绩正大光明的去网上打脸。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因为景辞这个分数太高,网友们不但不信,反而开始说他们造谣。 【给你们讲个笑话,那个东海省的景辞考了108,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才信啊,我是北斗省的。我们省竞赛成绩虽然不算太好,但也不错了。去年最高分才105,你他妈现在告诉我:你们东海省!!!一个花瓶考了108?!!当谁都跟你们一样,是智障啊。】 【东海省的人这是疯魔了吗?108这么高的分也敢张口就来?行啊,有本事说108,有本事你们放截图啊。】 【对,要么放图,要么闭嘴。】 然而官网开放查成绩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当时没人想过要把景辞的成绩截下来,现在去截图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这个,省实验连带着景辞又被外面的人嘲了一波。 而就在这种嘲讽越来越多、几乎快压不住的时候,官网公布了本届数学冬令营的获奖名单。 公告最前面的国家集训队名单上,赫然印着以下信息—— 景辞 男 高二 东海省 东海省实验高级中学。 前一秒还在打字嘲笑他的人,下一秒就仿佛整个人都被定住了一般,除了下巴咔嚓咔嚓的往地上掉,其他地方完全动不了。 景辞竟然真的进了国家集训队! 没有掺假!不是谣言! 原来之前说的108分是真的!! 【我妈问我为什么捂着脸上学……】 【对不起,我又瞎又蠢,我是一盘虾仁jī蛋炒香椿。】 【给大佬跪下,给大佬递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脸已经贡献出来了,大佬您想打左边还是右边?或者两边一起打也行……】 【原来智障的不是东海省的人,是我……求问,活到二十多岁才发现自己智商低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默默删掉自己前几天的发言……】 【大型聚众打脸现场。】 【卧槽?!!!所以这位景辞同学算是改写了东海省教育界的历史了吗?!妈呀,厉害厉害。】 至此,网上的舆论彻底扭转,原本冷嘲热讽的人纷纷道歉删除评论,而景辞也彻底出了名。 谁会不喜欢学霸? 更别说这位学霸还长得好看。 【妈呀,景辞是真的牛bī,我觉得东海省搞教育的人都应该去给他送一面锦旗。】 【楼上+1,在东海省那样的地方还能考到这个成绩,跟努力已经没关系了,完全是智商赢在了起跑线上。】 【我表姐是东海省实验的,据她说,景辞从来没参加过任何奥数培训班,都是自己自学的。】 【卧槽!!!真假!!自学?!我他妈真是日了狗了!】 【…………无话可说,我给景神表演一个膝盖九十度弯曲吧。】 【怪不得我之前误会了,原来不是我蠢,是我等凡人跟大神之间有代沟……】 【所以说,景辞不但是东海省进入国家集训队的第一人,还是第一个没受过任何培训却进了国家集训队的人,妈呀!越说越可怕!】 而此时的省实验,门口已经拉起了红底huáng字的横幅—— 热烈庆祝我校高二七班景辞同学进入数学奥赛国家集训队。 热烈庆祝我校高二二班周超同学获得数学奥赛金牌。 而江崇,到底还是遗憾地以一名之差,错失银牌。 纷至沓来的恭喜和祝贺声中,景辞表现的十分镇定淡然,仿佛这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惹的其他人纷纷感叹,这心理素质,果然不同凡响。 而这样淡定的、像是没把这么大的好消息当做一回事儿的景辞,在面对赢骄时,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了。 “我进集训队了。”他目光发亮地看着赢骄,脸上有那么一点儿心思坦dàng说出口的难为情,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景神牛bī。”赢骄揽着他肩膀的手微微抬起,在他头上揉了两下,毫不吝啬夸奖。 景辞只是一份开心,而他,是两份。 一份是因为景辞的成绩,另一份,则是因为景辞开始跟他分享真实情绪了。 夜风chuī过花坛里的花枝,带起一片温柔的沙沙声。 赢骄转身,扳过景辞的脸,轻笑着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太高兴了,不知道怎么庆祝,那先接个吻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骄哥在玩命学习,不出演小剧场。 第六十九章 赢骄低头跟景辞接了个吻, 直到景辞有些喘不上气了, 这才放开他。 “怪我,”赢骄叹息,深深地进行自我反省:“跟你亲的太少了, 才让你这么不熟练。”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景辞,认真道:“哎你说咱俩是不是得定个约定, 比如一天至少亲个三五次什么的。” “你喜欢在什么地方亲来着?晾衣场?教室?或者chuáng上?” 景辞脸色发红,扭过头不说话。 赢骄忍笑, 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占够了便宜,见好就收:“想好上哪所大学了吗?” 因为景辞走竞赛这条路, 赢骄这段时间看了不少相关方面的文章, 知道景辞这种情况会直接保送。 正经来的猝不及防,景辞怔了下,点头道:“嗯, 去北大数学系。” 数学系, 果然没猜错。 赢骄一笑,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景辞轻声道:“你呢?你……想考哪里?” “我?”赢骄看着景辞垂下的睫毛,心里憋着坏:“我挺喜欢魔都的,气氛开放还自由。要不妖都也行, 好吃的特别多。” 景辞低着头, 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过了几秒钟才平静道:“嗯, 都挺好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道:“回去吧,快上课了。” “怎么了?”赢骄握住他的手腕,将他重新拉了回来:“怎么感觉你情绪有点不对呢?” 景辞抿了抿唇:“没有。” 赢骄无奈一笑,伸手跟他十指相扣:“傻不傻?逗你的。” 景辞蓦地抬眸。 “你去北大,我除了帝都还能去哪里?”赢骄牵着他往前走,嗤道:“当我这几个月拼死拼活学习是为了好玩?” 景辞暖的几乎胸口发涨,愧疚道:“对不起……” “这次就算了,”赢骄使劲儿握了一下他的手,随即放开:“下次不高兴的时候再敢一个人憋着,什么都不跟我说……” 他哼笑一声,意味深长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景辞想起赢骄的那些骚话,脸默默地红了。 两人进了教学楼,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赢骄忽然道:“你先回去,我去找下老刘。” 景辞抬头看他:“有事?” 赢骄“嗯”了一声:“就换寝那事儿,他总搪塞我,我催催他。” 他烦躁地蹙了下眉:“老刘这也太不识趣了,总gān涉人家被窝里那点事儿gān什么。” 正是下课时间,走廊里人来人往的,景辞脸皮薄,尴尬又害臊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听话的先走了。 赢骄打报告进了办公室,直奔刘老师而去。 刘老师现在一看见他就头疼,张口就是一句:“你又来gān什么?” 赢骄最近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正经事不gān,总缠着他问数学的分支,还让他重点讲讲数论。 刘老师倒不是觉得耽误自己时间,主要赢骄又不是大学生,现阶段了解这些既làng费时间又没用。 赢骄脸皮贼厚,压根没在意刘老师的话,慢悠悠地晃到他身边:“上次数论不是还没讲完么?您再接着跟我说说呗?” 刘老师打量了他几眼,疑惑地问道:“你以后要报数学专业?” “没,”赢骄否认:“就是想了解一下。” 景辞生日快到了,他琢磨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要送什么东西。 单纯订个生日蛋糕实在是太草率了。 可投其所好吧,景辞除了数学就没有其他喜欢的东西了。 赢骄在网上搜了半天应该送喜欢数学的人什么礼物,显示出来的结果都是各种各样的书。他算了下价格,觉得都太便宜、太委屈景辞了。 见有个评论说,数学有许多分支,得首先了解他喜欢的分支,然后再根据分支来挑选礼物,否则很容易送错。 赢骄便佯装不经意的从景辞口中套了话,知道他对数论挺感兴趣,就盯上了刘老师。 说实话,赢骄完全搞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数学这种东西,尤其是在听刘老师讲了几天数论之后。 要是让他选,他这辈子都不想打开数学书。 可景辞喜欢。 他虽然无法理解,但却尊重景辞的喜好,也甘愿为了他去了解那些枯燥不已的东西。 刘老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非听不可的架势,只能回忆了下那天的进度,接着讲了下去。 景辞进入国家集训队之后,狂欢的不止是省实验,还有东海省的各大媒体。 不管是东海日报,还是大小新媒体,都在第一时间发了这条新闻,并纷纷给景辞冠以“学神”的称号,大肆鼓chuī。 一时之间,景辞在东海省名声大噪。特别是家长,都把他当成新的榜样,用来教育自家孩子。 这天早上,景父刚到公司,去咖啡吧拿了块三明治,正一边吃一边开电脑,就听见他旁边的几个同事聚在一起议论—— “哎,你们知道最近奥数进了国家集训队的那小孩不?” “怎么不知道?我爸昨天还拿着报纸跟我念叨,说什么这孩子真是太出息了,恨不得人家是他孙子呢,哈哈哈。” “真不知道他爸妈是怎么教育的,咱们省几十年唯一一个进国家集训队的人啊。我家那个不是念高一么,也在学奥数。我今天早上还跟他说,让他多向人家学习。” “哎,那小孩叫什么来着?我看过就忘了。” “景辞?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对对对,是叫景辞,名字还挺好听的。” 景父的手一抖,三明治啪的一声掉到了笔记本键盘上。他蓦地站起来,看向那几个同事:“景辞?” “是啊。”一个同事笑道:“你还别说,老景,这可真是缘分,你们俩都姓景。你儿子是不是叫景淼?现在在省实验初中部吧?和景辞也算是校友了。” 过去,景父嫌景辞丢人,从来不在人前提他还有一个大儿子,每次只说小儿子。所以哪怕是跟他共事了几年的同事,也不知道他有两个儿子。 景父心跳狂跳,嗓子发紧,嘴唇张张合合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国家集训队……是怎么回事?” 想到他家还有一个初中生,同事恍然大悟,以为他是在考虑让自家孩子学奥数。 耐心地给他科普了一遍国家集训队的概念,重点qiáng调了景辞有多厉害,这才道:“那小孩是真的牛,你可以让你们家淼淼去跟他认识一下,取取经,哈哈哈。” 接下来,景父恍恍惚惚地,完全不知道他同事还说了什么。 他并不了解奥数比赛,上次景辞说高考不加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了。 然而现在,他却听说景辞进了国家集训队!还是东海省的头一份。 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景父攥紧了拳头,悔不当初。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何至于断了景辞的生活费? 景父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开始给景辞转账。 本来想转三千,但狠狠心,又改成了五千。 之后,斟酌再三,给景辞留了个言—— 【听说你进了国家集训队?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爸爸为你骄傲。】 【什么时候有时间?爸爸给你打个电话。】 发完之后,景父等了又等,却始终没等来景辞的回复,就连转账都没收。 中午,景父一边心不在焉的吃午饭,一边时不时地看手机,差点把筷子伸到旁边人的碗里。 同事好笑的问道:“老景你这是想什么呢?最近又有新项目了?” 景父含糊地应了一声,草草吃完饭,又去阳台抽了支烟,实在是没忍住,掏出手机给景辞打了过去。 彼时,景辞正准备午休,例行看了下手机,就见到了来自景父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拿着手机站了起来。 “辞哥!吃不吃辣条?”李宙举着一袋刚开口的辣条,冲景辞喊道。 景辞摇了摇头,对着他说了一句:“我不吃。”便走出了门。 他刚走到花坛,景父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态度第一次这么好:“吃过饭了吗?爸爸给你的留言和转账看到了没有?怎么……” 景辞打断他无意义的寒暄,淡淡道:“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景父gān笑,苍白的解释:“上个月公司赶项目,忘了给你转生活费,你也是,怎么不提醒爸爸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景辞觉得有点悲哀,又有点可笑。 他平静道:“以后就不用了。” 景父一呆:“什么不用?” “不用再给我转账了。”景辞靠在墙上,想起赢骄那天说的话,心情一点都没被影响:“你管好景淼就行,我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听出他话中的决绝,景父登时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意思?被保送就不认父母了?!” 这一上午,景父找了不少景辞的新闻来看,最知道他现在的知名度了。 东海省唯一一个进了国家集训队的人啊。 若是现在在酒店里摆一桌,将同事们都请过去,叫上景辞。然后告诉他们自己就是景辞的父亲,不知道会有多风光! 景父是个非常爱面子的人,他能因为前妻出轨而觉得面上无光,连带着十几年牵连景辞,这样长脸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他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哄好景辞。 qiáng自压下心里的火:“不就是晚了一个月生活费么,你至于跟爸爸发这么大的脾气?” 景辞垂眸,不答反问道:“如果不是知道了我进国家集训队的事,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景父想说怎么不会,然而嘴唇张张合合,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景辞嘲讽一笑,没再听景父漏dòng百出的借口,直接挂了电话。 这一次,他除了轻松之外再没别的感受。 就当自己还是孤儿好了,景家那边,以后除了他成年后给景父打法律规定的赡养费,应该再不会有其他联系了。 景辞将手机揣进兜里,没在花坛前久留,径直朝教学楼走去。 踏上操场,走到教学楼前的台阶下,他刚想要抬步而上,太阳xué处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 只不过这疼再不像从前那样凶悍而猛烈,只有轻微的一点。 这会儿楼前没几个人,景辞四下扫了一眼,就在自己的斜后方看到了乔安彦。 乔安彦也同样看到了他,仍旧和从前一样,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 同样的恶意,头疼却减轻了。 为什么? 景辞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目前能解决他头疼的方法只有两个—— 一个是赢骄的碰触,这应该是因为赢骄也是原书的主角。 另一个,则是这个世界上其他人的认同。 联想到这几天网上关于自己的新闻,景辞猜测,差不多是这个原因。 果然,自己之前的设想并没有错,只要自己一直往高处走,乔安彦对他的牵制就会失效。 接连有了两件好事,景辞心情不错,看了一眼已经进了教学楼的乔安彦,正想继续往前走,一个陌生的场景骤然浮现在脑海中。 昏暗老旧的巷子里,两帮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正在互殴。 其中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正拿着棍子不停地朝周围人打去。 他的动作太猛太大,以至于很快便拉了大部分的仇恨值,一堆人霎时间转向了他。混乱中,也不知道谁的铁棍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头上。 血瞬间如同泉涌一样冒了出来,他连吭都没吭一声,就直直地倒了下去,再也没爬起来。 景辞一阵心悸,冷汗登时浸透了里面的衬衫。 小说中,原身就是死在帮派乱斗中的,所以这是原身临死前的场景。 可对原身来说,这是未来。对自己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个画面? 景辞还来不及仔细想,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了他眼前。像是电影一样,一遍一遍的,不停地回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景辞一边机械地往前走,一边不停地琢磨。刚走了不到半分钟,忽然砰地一声撞到了教学楼的玻璃门上。 这一片玻璃门本来是常年开着的,可刚刚乔安彦为了膈应一下景辞,特意把门关上了。 因为景辞进了国家集训队,教育局和政府的领导在狂喜之下,破例决定期末来省实验视察。 教导主任冯茂是个官迷,听到了这个好消息之后,当即就派人将教学楼打扫的一gān二净,连教学楼前的玻璃门也擦的半点污渍都没有。 玻璃门太gān净,加上景辞jīng神恍惚,这才直接撞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他的冲击力太大,还是玻璃门风chuī雨淋之下不结实了,竟然被撞出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景辞没有发现。 额头碰到门的那一刻,头上传来的震dàng和疼痛,让他瞬间和脑海里那个被棍子打死的人重叠了。 他捂着头蹲下去,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象。 “有没有撞坏?”赢骄疾步走到景辞身边,用手捧起他的脸,焦急地上看下看。 刚刚他上完厕所进教室,不见了景辞,便多问了一句。 听李宙说景辞是拿着手机出去的,赢骄立刻就想到了景家那些人,实在是放心不下,便出来找他。 没想到刚下一楼,就见景辞一头撞到了玻璃门上。 景辞呆呆地任由他动作,目光直直的没有焦点。 “宝贝儿,你怎么了?”赢骄握住他冰凉的手,将他带到一边,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后颈,试图让他回过神来:“说话,别吓我。” 景辞睫毛颤了颤,勉qiáng集中了一点jīng神。 “不怕。”赢骄怕碰到他额头上那个撞出来的包,不敢抱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半揽着他,柔声道:“我在,我在这。”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愤怒的嘶吼从楼里传来:“这谁弄的?!这是谁弄得?!” 冯茂黑着脸匆匆跑到门边,看着玻璃上的那道裂缝,差点没晕过去。 领导们马上就来了,教学楼的门却破了,这还怎么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愤怒地扫过楼前的几个学生,气得几乎跳脚:“谁弄得?赶紧给我站出来!不要让我亲自去查!” “好点了没?”赢骄对上景辞的双眼,低声道:“有没有舒服一点?” 赢骄的声音将景辞拉回了现实,他现在脑袋里一片混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点了下头。 赢骄又问:“能自己走吗?” 景辞再次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待会儿在这等着,我让何粥过来接你。” 他借着角度和两个人身形的遮挡,背着冯茂,迅速给何粥发了条微信。 “一定得等到何粥过来再走,知道吗?” 景辞意识还没完全回笼,但还是本能的听赢骄的话:“好。” 赢骄放开他的手,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还在咆哮的冯茂。 上前一步,将景辞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后面,淡淡道:“我做的。” 第七十章 怎么又是他! 冯茂怒火中烧地看着赢骄, 先是不穿校服, 再是扰乱考场纪律,现在竟然弄碎了教学楼的大门!一次比一次过分! 别看只碎了扇玻璃门,可往大了说, 这不明晃晃地告诉政府领导,是他准备工作没做到位么? 破坏学校资产可不像之前那样, 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这次必须得给他点教训,省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过冯茂这会儿虽然气极, 却没忘记赢骄的背景。他勉qiáng压住心里的火,质问道:“这么厚的玻璃门……你怎么弄得?” 赢骄面色不变:“不小心碰到了。” 要不是顾忌形象,冯茂当场就要大吼一声放屁! 学校的玻璃门是一碰就碎的?糊弄谁呢? 撒谎成性、欺骗老师, 他果然没看错, 这个学生早晚是监狱的料! “你给我说实话!”冯茂往前走了两步,看看那条裂缝,又看看赢骄, 怒吼道:“是不是在楼前打闹了?我在每周一的全校总结上说过多少次, 不许这样不许这样!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赢骄单手插兜,懒洋洋道:“没有。” “没有?!”冯茂冷笑着反问了一句,伸手就要将赢骄往门前拽:“那你刚才是怎么碰的?再碰一个给我看看!” 赢骄微微侧身躲过他的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冯茂这一大早为了打扫卫生兴师动众的,想也知道今天学校来的不是什么小人物。这个节骨眼上教学楼的门被撞碎了, 冯茂那么注重形式主义的人, 肯定不会轻拿轻放。 赢骄并不想景辞跟冯茂打jiāo道,他没忘记上次冯茂在办公室里, 当着高二所有老师的面,说景辞人品不行。 所以哪怕知道以景辞现在的成绩,最后很可能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但只要一想到他会被冯茂鄙视、为难,赢骄就受不了。 这事儿毕竟牵扯到了景辞,他本想忍忍就过去了,但冯茂现在是……要跟他动手? 赢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将右手从兜里拿了出来。 赢骄身高188,许是做过特殊训练的原因,他瘦归瘦,身形却并不像普通成长期的少年一样单薄。身上的肌肉漂亮流畅,有一种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气质。 冯茂见他动了下手,立刻想起他打老师那件事,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 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学生吓到了,冯茂登时恼羞成怒:“行啊,不说实话是吧,那就跟我去你们班主任面前说!” 赢骄嘲讽一笑,回头看了看景辞,见他乖乖地站在原地没动,这才放心的跟上了冯茂的脚步。 两个人刚上了一楼的台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师,等一下。” 景辞额头上的包青肿,比刚才又大了不少,他却好似不知道疼一样,脸上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平静道:“玻璃门是我撞碎的。” 赢骄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其实已经从幻象中走了出来,只是脑子一时之间还有些迷糊。 缓了这么长时间,足够他记起刚刚发生过什么了。 门本来就是他撞碎的,他不能让赢骄帮他背锅。 虽然知道赢骄不怕冯茂,也能够搞定这件事,可景辞舍不得。 冯茂刚刚光顾着跳脚了,根本没注意到景辞。这会儿听他一说,又看到他脑袋上的那个大包,顿时信了五分。 不是说没打闹吗?没打闹怎么可能会撞成这样! 冯茂冷眼看着景辞,他对这个学生一开始的印象就不好。能联合朋友一起骗老师,就算进了集训队又怎样?以后总有他吃大亏的时候。 何况这两个人是把他当傻子耍呢?一会儿是这个碰的,一会儿又是那个撞的,显得他们同学情深是怎样? “景辞是吧?老师知道你。”冯茂笑了一下,不冷不热道:“这回成绩不错太高兴了?那也不能无视校规啊。” 赢骄眸光一厉,刚想说什么,一个慈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出什么事了?” 校长背着手,笑眯眯的从楼上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体型庞大的何粥。 赢骄微信上只说让他下来接景辞,并没说发生了什么事。 何粥看看校长,又看看冯茂,站在两段楼梯的相接处,愣是没敢继续往下走。 校长看向景辞:“景辞……” 他的目光落到景辞的额头上,声音登时急切了不少:“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脑袋又被打了?! 景辞还没回答,冯茂就把他将玻璃门撞碎的事说了。末了,又加了一句:“领导们马上就来了,校长你说这事闹的……哎,我不知道在晨会上qiáng调过多少遍,不许在楼前打闹,学生们总不听。这不,就连景辞都不例外。” 然而校长的关注点完全不在碎掉的玻璃门上,他不放心地问景辞:“老师看你这撞的挺严重,用不用去校医室拿点药擦擦?” 景辞怔了下,没想到校长态度会这么好。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大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用了,谢谢老师,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暗搓搓地给景辞上眼药的冯茂:“……” 确认了景辞是真的没撞坏,校长的关注点总算是回来了:“门碎就碎了,不用害怕,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多大点事儿。”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和蔼道:“快午休了,你回去睡觉。不用有心理负担,那门本来就该换了。” 冯茂:“……” 他们学校的教学楼是新盖的,门才安了几年,他怎么不知道要换?! 景辞还是有些愧疚,连声道过谦之后,才和赢骄何粥一起上了楼。 “校长。”两人走后,冯茂不满道:“等会儿领导就过来了,看到门这样怎么办?” 校长笑眯眯地顶了他一句:“放心,领导们又不是来看门的。实在不行,进门的时候你站旁边挡一挡。” 冯茂:“……” 校长的目光落在那条裂缝上,心里暗暗疑惑。这门按理说够结实啊,景辞究竟是怎么把它撞出一道裂缝的? 果然是能进国家集训队的选手吗?脑子物理化学攻击都很厉害啊。 三楼的教师厕所内,赢骄无视旁边的何粥,伸手撩起景辞额前的头发:“别动,让我看看。” 景辞那一下撞的力道非常大,这会儿额头上的包已经有jī蛋大小了。 赢骄低头给他chuī了两下,越看越心疼:“刚刚没来得及问你,你那时候怎么了?” “没事,”景辞垂眸,轻声道:“门擦的太gān净,没注意就撞上了。” 赢骄看着他垂下的睫毛,知道他没说实话。但何粥在这,他不方便问的太细,又给他chuī了几下,道:“我都说了是我做的,你还站出来gān什么?” “本来就是我撞的,”景辞想起赢骄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幕,仍旧觉得胸口发涨:“而且我怎么能让你背锅。” 虽然他没明说,但赢骄依然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赢骄心里一软,想要把他揉进怀里,又怕碰到了他的伤处。只能qiáng忍着,凑过去柔声道:“怕我被罚?” 一旁的何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面无表情地道:“对不起,打扰了。请问一百公斤的我在你们面前能有一点存在感吗?” 景辞一呆,这才记起来厕所里不光只有他们两个人,脸瞬间红了。 赢骄瞥了何粥一眼,淡淡道:“柠檬不酸吗?” 何粥本能地点头回答:“酸啊。” “那你怎么还不走?” 何粥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气得差点没跟他同归于尽。 刚刚是谁让他下楼来着的?!他妈的,过河就拆桥! 何粥骂骂咧咧地摔门的走了。 赢骄将厕所门反锁,回头看着景辞:“好了,现在就咱俩了。” 景辞脸上有些不自然,却没阻止赢骄。 “刚刚我问你,你还没回。”赢骄低头看着他,又问道:“怕我被罚?” 景辞点了点头。 “那不怕景神撞玻璃门这种事情传出去,被人笑话?” 景辞表情都没变一下:“无所谓。” 赢骄被他撩的要爆炸了,忍无可忍地伸手抱住了他。 景辞本能地偏了下头。 赢骄轻笑:“放心,只要你不拼命往我怀里钻,就碰不到额头。” 景辞脸颊发红,没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地、慢慢地伸手攀住了赢骄的后背,将脸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赢骄一怔,随即不受控制地挑起了唇,将景辞抱的更紧。 午休结束之后,赢骄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就多了几个冰袋。 “脸抬起来一点。”赢骄拿起一个冰袋,转向景辞。 景辞一边听话照做,一边问他:“学校里有卖这个?” “没,我叫的跑腿代购。”赢骄小心地将冰袋敷在了景辞的额头上,一只手按着,以防掉下来:“这样疼不疼?” 景辞摇头:“不疼。” 赢骄知道他就是疼也不会像别人一样大刺刺的表现出来,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一点。 好在,景辞的伤只是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并不重。 脑袋没有晕的表现,肿包也没再扩大,这让赢骄放心不少。 下午,政府的领导们准时莅临省实验。 参观了一圈学校,又跟校长讨论了一下对景辞的奖励方案之后,有个领导提出想见见景辞。 照片他们都看过,毕竟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小孩儿长得是真好看,忍不住就想看看真人是什么样。 校长想到景辞额头上那个大包,不忍心折腾他。再加上他伤的太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遭了校园霸凌,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于是,非常不喜欢这种场合的景辞,就这么yīn差阳错的逃过了一劫。 景辞本以为,这次看到原身死亡时的场景只是一个意外。但他很快就发现不是这样,因为从这一天起,他开始断断续续的接收原主的记忆—— 他看到那个一头huáng毛的小少年,孤零零地坐在景家的沙发上。极力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他看到他趴在chuáng上,用和自己相同的写字习惯,一遍又一遍地写赢骄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执拗又坚定。 他看到他点头哈腰,极力讨好赢骄身边的人,就为了有个能够接近赢骄的机会。 他还看到他被人怂恿,愤怒地冲过去找乔安彦算账。自以为打胜了乔安彦而洋洋自得,却忘记了自己那满身的伤痕。 不知道是因为看多了,还是别的什么。景辞渐渐地开始跟原身感同身受,甚至……有一种这其实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错觉。 景辞必不可免的被影响到了。 他最开始和赢骄确立关系的时候,哪怕心里喜欢的不得了,也从来不会主动。 后来,两个人亲近了不少,他偶尔也会qiáng忍羞涩的说几句情话,但这就是极限了。 如果让他冲赢骄撒个娇,或者主动提个什么要求,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现在——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景辞和赢骄照样去了教学楼旁的花坛处。 现在这里已经快成了他俩的秘密恋爱基地了。 偷偷摸摸地温存了一会儿之后,估摸着快到上课时间了,赢骄恋恋不舍地放开景辞:“回去吧。” 景辞没说话,在赢骄牵着他的手想要往前走的时候,忽然叫住了他:“赢骄?” 赢骄偏头,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嗯?” 景辞耳根子绯红,垂着眸,嘴唇张张合合好长时间,才略有些僵硬地吐出了一句话:“你……你今晚能不回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就这样看着赢骄,走在他身边,景辞也还是很想他。 就好像他错过了他那么那么多年,才终于费劲千辛万苦来到了他身边。只要一刻不看见他,心里就有些恐慌。 赢骄蓦地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景辞:“你说什么?” 景辞……这是在跟他撒娇吗? 景辞脸颊滚烫,脑袋都快要冒烟了。他深呼吸了一下,轻声道:“你……你住宿舍行……”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赢骄按住后脑勺,狠狠堵住了唇。 一吻完毕,赢骄放开他,哑声道:“宝贝儿,今晚我不回去,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不去?” 景辞抬眸看他,还有些喘:“哪、哪儿?” 赢骄轻轻抚摸他的后颈,不答反问:“你先说你去不去?” 景辞点了点头。 赢骄轻笑:“不怕我把你卖了?” 景辞抿唇笑:“不怕。” “那你可算错了,这次真要卖了你。” 景辞愕然抬眸。 赢骄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低低道:“卖去你老公chuáng上一夜游。” 作者有话要说:骄哥身上的骚气开始控制不住的侧漏…… 第七十一章 景辞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 脸上的热度瞬间飙升。 这是赢骄第二次对他说这种话了, 且比上一次说的还要露骨许多。 他……不确定赢骄是不是那个意思。 “反悔了?”赢骄流氓地捏住景辞的下巴,qiáng迫他抬头跟自己对视,轻笑着道:“说话不算话啊, 景神。” 赢骄的声线低沉而磁性,带着一点儿散漫, 此时因为刚刚接过吻而有些沙哑,在夜色中听起来格外撩人。 景辞心脏砰砰直跳, 他喉结动了动,艰难道:“晚、晚上老师会查寝……” 赢骄骚里骚气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到时候我不动不就行了?”他顿了下, 暧昧道:“要是你实在忍不住自己动了也没关系, 大不了事后贿赂一下查寝老师。” 事后什么的…… 景辞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实在是顶不住了,将头扭到了一边。 偏偏都这样了, 赢骄还不放过他。 “跟你说话呢, 你往哪儿看?”赢骄扳过他的脸,一只手扣着他的腰,bī问:“到底行不行?” 景辞垂着眸,一言不发。 赢骄的目光落到他通红的脸上,顿了一下, 忽然飞快地问道:“你撞门的时候碰到乔安彦了吗?” 景辞那天的jīng神状态明显不对, 他明着问过几次,可都被搪塞了过去。 这几天赢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套话, 这会儿正好碰上,怎么可能会放过。 景辞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闻言脱口而出:“碰到了。” 景辞的心跳骤然停了几拍,赢骄为什么会问他这个?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你……”他gān咽了一下,心里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怎么会忽然提起他?” “你俩不是打过架么,”赢骄脸色不变,自然道:“那天我下楼的时候遇到他了,刚刚想起来就问一声。” 景辞不信,他那句话选的时机太好了,就像是专门在那里等着自己一样。 “真的吗?” “不然呢?”赢骄挑眉,揽着他一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一边道:“不是吧,宝贝儿。”他侧眸,促狭地看着景辞:“你这醋劲儿未免也太大了点。” 景辞脸一红,没反驳,就让他以为自己是在吃醋好了。 赢骄怕他胡思乱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今晚去不去我那里?” 景辞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放心吧,”赢骄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小心地避开他的额头:“不碰你。” 景辞抬眸看他。 “你还没成年呢,我又不是禽shòu。刚逗你玩儿的,傻不傻?”他说完,勾唇一笑:“虽然我还挺想当禽shòu的。” 景辞脸颊发烫,有些羞赧,更多的却是被人珍视的感动。 他点了点头,而后抬手,飞快地在赢骄扣着他肩膀的手上握了一下。 赢骄一怔,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一直走到操场上才放开。 两人回到教室之后,还差一点时间才上课。 赢骄没急着拿下节课要做的卷子,对景辞道:“我看看你的头。” 刚刚在外面,操场上的灯光十分昏暗,根本看不清什么。 景辞闻言听话地侧过身,还主动将自己的头发撩了起来。 赢骄眼里的笑意加深,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景辞撞的太严重,尽管他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给他做过冷敷,之后还抹过红花油,但看起来并没有比前两天好到哪里去。 “怎么还不消肿?”赢骄蹙眉:“不行去医院看看吧?你有没有头晕?” “不用了。”景辞放下手,冲他笑了笑:“没事,不晕,过几天就好了。” 赢骄不放心地叮嘱他:“要是觉得不舒服别硬扛着,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 景辞点头。 赢骄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你最近头疼过吗?别撞一下把老毛病也撞出来了。” 景辞实话实说:“疼过一次,但没有之前那么疼。”怕赢骄不放心,他又加了一句:“你别担心,就快好了。” 就快好了?景辞是怎么知道的? 赢骄面色不变地将疑惑压下去:“那就行。” 马上就要上课了,景辞从桌dòng里拿了本奥数书出来,准备下节课看,赢骄却垂眸没有动。 景辞一开始说他撞门前碰到乔安彦的时候,赢骄还以为又是乔安彦在作怪。 但听说景辞的头疼减轻了之后,赢骄就不这么想了。 头疼减轻,说明乔安彦对景辞的影响已经变小了,根本不可能让他jīng神恍惚。 那是因为什么? 赢骄想了一会儿没想通,转而又去琢磨另一件事。 景辞在阳城的时候,头疼过一次。如果和最近一样,只是轻轻的疼,哪怕做了约定,景辞也不会告诉自己。 两次头疼时间非常近,难受程度却完全不一样。 那么,是在考试和成绩出来这段时间里,有什么事情影响到了他们两人的磁场? 赢骄若有所思地看了景辞一眼,这期间,景辞身上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就是进了国家集训队。 如果往这个方向猜没错的话,是不是就说明,只要景辞越来越好,乔安彦对他的影响就会越来越小? 他正琢磨着,手机忽然震了一下。赢骄拿起来一看,是郑阙在群里艾特他。 【郑阙不正确】:骄哥,你放假时候去岑月湾住吗? 【骄】:不去,怎么了? 【郑阙不正确】:那我再住一段时间_(:з」∠)_放假不想回家。 【骄】:嗯,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空着也是空着。 【郑阙不正确】:谢谢爸爸!! 赢骄没理他,正要放下手机,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何家你大爷】:呦,这是chuī的什么风啊,把您这个大忙人给chuī进群了。 赢骄嗤了一声,打字—— 【骄】:听你说话,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何家你大爷】:滚!你这个狗日的! 【何家你大爷】:我跟你们讲!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恶心!!前天在厕所里,我亲眼所见!对辞哥动手动脚的,简直了!!令人发指! 【郑阙不正确】:怎么动的?我想听!嘿嘿嘿! 【何家你大爷】:…………老郑,你也弯了吗?你的小姐姐不追了? 【彭程程】:…… 【郑阙不正确】:我没有! 【骄】:我谈个恋爱不对我男朋友亲亲抱抱举高高,难道还来找你打游戏?脑子有坑? 【骄】:人,对自己无知的领域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我理解你们母胎单身的苦,请你们也一样理解我谈恋爱的甜,谢谢。 【郑阙不正确】:…… 【何家你大爷】:…… 【彭程程】:…… 郑阙忍不住在后面戳了一下何粥,抱怨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起这个头,给他发挥的机会?” 何粥砰地一声将手机扔到桌dòng里,悔不当初:“……别说了,来来来,斗一把地主。” 赢骄秀了一波恩爱,心情大好的拿了本练习册开始做题。 第二节 晚自习刚打铃,七班学生还在嬉闹呢,刘老师就推门走了进来。 锤了几个闹得最凶的男生,他敲了敲景辞的桌面:“景辞,你出来一下。” 景辞放下手中的笔,跟着刘老师走出了教室。 一关上教室的门,刘老师就开门见山道:“老师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对你的奖励方案确定下来了。” 他没吊景辞胃口,继续道:“政府那边奖励三万,咱学校给八万!” 景辞的眼睛一亮,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 他不是想跟赢骄分太清,也不是矫情,实在是没有经济来源的感觉太无力了。他也是男人,也想要尽最大程度给自己恋人最好的一切。 就像上次赢骄说去旅游,如果当时手里有钱,他肯定连犹豫都不会犹豫,就直接答应下来。 “谢谢老师。” 刘老师咧着嘴摆摆手:“钱年前肯定能到账,等下你把银行卡号发给老师。”刘老师顿了下,qiáng调:“要你父母的卡号啊,不是老师不放心你,实在是对于你这个年纪来说,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 景辞的身体骤然一僵,垂眸没说话。 刘老师以为他不愿意,笑了下道:“就当是你父母给你存着,等以后你再跟他们要。” 到底还是小孩儿,哪怕平常看上去成熟稳重,关键时刻也有点绷不住。 景辞轻声问:“不能打我自己的卡里吗?” 刘老师斩钉截铁道:“不能。” 见景辞仍旧沉默,刘老师哭笑不得,妥协道:“如果你实在想要打你自己卡里,就让你爸或者你妈给老师打个电话,他们同意了就行。” 景辞进入国家集训队之后,还要进行考试选拔,时间很紧,刘老师不想再耽误他的时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回教室继续学习。 景辞没动。 刘老师眉头微蹙,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景辞道:“我……我爸,” 他闭了闭眼,声音平静:“我爸之前断了我的生活费。” 刘老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接下来,景辞qiáng忍尴尬和难堪,面色不变地将事情从头到尾说给了刘老师听。 刘老师一开始还是震惊,到了最后已经是bào跳如雷。 这话如果不是景辞说的,如果不是他之前跟景父打过jiāo道,他完全不会相信,一个当爹的会不给自己未成年的儿子生活费。 刘老师深吸一口气,勉qiáng压下心中的怒火,道:“老师知道了,钱的事你放心。” 他顿了顿,又对景辞道:“这事儿保证就老师一个人知道。” 班级里出了这么一个争气的学生,刘老师怎么能不关注。他早发现了,景辞现在脸皮薄的很。 刘老师情不自禁有些后悔,要是自己早点答应下来,不问那么多就好了。 这么极力藏着掖着的事情要亲口告诉别人,小孩儿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景辞脸上倒看不出什么异样,还和平常一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也十分有礼貌的道谢:“谢谢老师。” “没事。”刘老师叹了口气,顿了下,又道:“你……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填家长联系方式的,就填老师的吧。” 景辞一怔。 刘老师哈哈一笑:“不用觉得是麻烦老师,老师乐意的很。就像这次国家集训队的相关通知,到时候是不是要打给赵老师?我都想跟他换换。” 景辞鼻子发酸,用力点了点头。 一直看着景辞回了座位,刘老师这才猛地拍了下窗台,再没掩饰脸上的愤怒。 这是摊上了景辞这个争气的,小小年纪就能靠奖金养活自己了,若是换个普通学生呢? 十七八岁本来就是自尊心最qiáng的时候,这么一搞岂不是毁了孩子一生?! 刘老师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决定以后要时刻警惕景父,千万不能让他过来打扰景辞。 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赢骄和景辞一起回宿舍。 “刚老刘找你gān什么?”因为怕打扰景辞学习,上课的时候赢骄一直没问他。 虽说自家那点烂事被知道了,但刘老师的关心和奖金带来的喜悦,完全盖过了难堪。景辞抬眸看着赢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景辞很少见这样快活的时候,赢骄的心都被他笑软了:“这么高兴,看来是好事儿了。” “嗯,”景辞点头,将奖金的事情跟他说了:“一共十一万,就算大学头两年也够了。” 赢骄哑然,他家这位小同学俨然知识就是财富的真实写照。 “景神牛bī。”赢骄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为他高兴:“咱们家还是你最厉害。” 景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他现在钱包鼓了,就特别想给赢骄花钱。正想问问赢骄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就听见他道:“看来得先让你养我了。” 景辞的眼睛瞬间亮了:“你想要什么吗?” 赢骄看着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失笑,没拒绝,故意道:“嗯,想吃糖,最近戒烟,嘴里总不得劲。” 景辞立刻道:“那我给你买。” “好。” 景辞简直恨不得立刻回到宿舍,好用手机去网上搜一下什么糖比较好吃。他脚步不自觉的有些加快,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快活。 赢骄在一旁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开心起来。 晚上,景辞洗漱过后,刚刚换上睡衣,就被赢骄拉去了自己宿舍。 李宙表情麻木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咔嚓一声锁上了门。 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同性恋可真好啊,在一起不但不会被教导主任抓,晚上还能正大光明地一起睡,比找女朋友要方便多了! 省实验晚上十一点准时熄灯,景辞觉得自己才看了几分钟网页,屋子里的灯就灭了。 “睡觉吧。”赢骄拿走他手上的手机,无奈:“不急,放寒假了咱俩一起出门挑也行。” 景辞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便点点头,脱鞋上了chuáng。 宿舍的chuáng很小,两个人又都是长手长脚的,几乎可以说是紧紧地贴在一起。 景辞这几天被记忆影响的,心里总有些发慌,这样的零距离接触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了。 不用动就能碰到赢骄,甚至还能听到他的呼吸…… 呼、呼吸声……? 景辞感受到抵在自己腿上的那个东西,和耳边逐渐粗重的呼吸,慌了。 他忍不住往里面缩了缩,刚动了一下,就被赢骄重新拽了回去。 “你躲什么?” “你……”景辞脸热的几乎要冒烟,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结结巴巴道:“你不是说、说就睡觉?” 赢骄低笑一声:“是啊。” “那怎么……” 赢骄舔了下唇,痞里痞气又恬不知耻地道:“行不行了景神,连那句谚语都不知道吗?” 景辞完全不知道他怎么又会扯到谚语,晕乎乎道:“什么?” “身体上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赢骄把他往自己怀里按了按,道貌岸然道:“所以你老实呆着,我这是在对你表白。” 景辞:“……”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骄哥:每日一表白,有利于维系感情的和谐稳定。 第七十二章 走廊里静悄悄的, 熄灯过后的二十分钟内, 是宿管老师出现频率最高的时间。哪怕最调皮的学生,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造次。 一片寂静和黑暗中,景辞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赢骄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还有……顶在身上那鲜明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赢骄的心跳很快,胸膛起伏非常明显。 可他却只揽着他, 没有任何动作。就像他下课时在操场上承诺的那样,他说了不动他, 就没有动。 他总是嘴上说的很厉害,要把他这样那样。但实际上,他从来没有不顾自己的意愿, qiáng迫他做任何事。 从他们没有jiāo往时在KTV包厢里那个虚假的吻, 到如今他们躺在一张chuáng上,赢骄一直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来照顾他的感受。 景辞其实并不喜欢小chuáng, 他睡觉时习惯平躺在chuáng中央, 不偏左也不偏右,从躺下到醒来都是一个姿势。chuáng太小的话,睡两个人时必须要略微侧着身,非常不舒服,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 然而如果身边的那个人是赢骄的话, 一切都不同了。 比起长久以来的习惯, 景辞更想要靠着他、亲近他。哪怕像此时此刻这样,被他的生理反应弄得有些慌张和不知所措, 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过来。 其实没什么的,景辞想,情侣睡在一张chuáng上,有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如果赢骄这个时候过来亲他,他可能也会出现同样的反应。 是自己先开口让赢骄留下的,而他现在那么难受…… 景辞脸颊滚烫,呼吸急促,比得知自己穿越却没有原身记忆那会儿还要紧张。 他嗓子发gān,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酝酿了许久,终于小声地叫了赢骄一句:“赢骄。” 他们俩不是玩玩,也不是试试,他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所以早点晚点也没什么差别。而且……而且离他的生日就只剩下一周了。 “嗯?”赢骄应了一声,他声音沙哑,带着点喘,很明显在qiáng忍着:“怎么了,宝贝儿?” “你……”景辞深深地呼吸,心跳声大的都快要把说话声盖下去了:“你如果实在想,也可以……”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但两个人都懂。 赢骄的呼吸一窒,揽着他肩膀的手骤然收紧。 景辞没有挣扎,任凭他动作。 “你,”赢骄咬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景辞轻轻点了下头。 “艹。”赢骄低低地骂了一句,用力将景辞揉进怀里,狠狠地抱了他一下。而后迅速放开,翻身下了chuáng。 省实验学生寝室的门上都嵌着一块小小的玻璃窗,方便宿管老师查寝。走廊里的灯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借着这微弱的光线,赢骄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抽屉,在里面摸索寻找。 他整个人绷的很紧,像是一张拉满了的弓,一触即发。一盒烟反反复复拿了好几次,才终于拿到了手里。 “你睡,不用管我,我抽根烟。” 景辞坐起来,哪怕有黑暗的遮掩,也没敢看赢骄。他垂着眸,佯装平静道:“你不……” “宝贝儿,你可别再撩我了。”赢骄叼着烟打断他:“听话,去睡觉。” 怎么可能不想?他想的都快要发疯了。 chūn梦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每天早上内裤湿了已经是常态。 但他不会在宿舍里碰景辞。 不能,也舍不得。 这种事不是一个人的发泄,而是两个人的享受。 简陋的环境,还要提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检查的老师,景辞脸皮那么薄,根本受不了。更何况套和润滑剂一样都没有,太容易受伤了。 赢骄解开睡衣扣子,就那么敞着怀站在窗户前,偶尔有冷风顺着没封严实的窗缝钻进来,拍在他身上,带起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他靠着旁边的chuáng栏,尽量控制着,让自己不往景辞那边看。一直吸完了一根烟,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没立刻回去,而是chuī够了冷风,做足了心理建设,确认自己不会化身禽shòu后,扔了手机的打火机,脱鞋上chuáng。 景辞没睡,仍然坐在chuáng上,腰板挺得笔直。 “怎么还不睡?”赢骄拉着他躺下来。 “等你一起。” 这一记直球,差点让赢骄再次破功。他克制着放开了景辞的手,在心里背了好几遍椭圆的标准方程式,才轻声问道:“刚刚跟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愿意?” 景辞小声嗯了一声。 赢骄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没敢深吻,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愿意也先欠着,等以后一起补给我,好不好?” 景辞忍着羞赧点了下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赢骄吃不着肉,心里憋着火,就变着法子欺负景辞:“好还是不好?” 景辞脸颊绯红,半晌才低声道:“……好。” “那什么都是我说了算,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听不听话?” 景辞沉默着没说话,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赢骄继续bī问:“怎么不回答了?到底听不听话?” 景辞紧紧攥着拳头,心脏差点从喉咙口蹦出来。他缓了一会儿,才几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字:“听……” 赢骄的心顿时软的像是棉花一般,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摸了摸他的头,不再逗他:“睡吧。” 景辞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一来已经过了他平时睡觉的点,二来被赢骄撩了那么久,又跟他贴地那么近,根本没法平静。 但结果,他不但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有些模糊,只能隐约感觉到是在大学校园里,他抬头对赢骄道:“那我先去上课了,中午见。” 赢骄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下一秒,场景瞬间变换,他看到赢骄孤零零地站在他们分开的地方,从中午到晚上,又从晚上到中午。 睡梦中,景辞莫名地有些冷。他嘴唇动了动,发出一声呓语:“赢骄。” “嗯。”睡得迷迷糊糊的赢骄下意识应了一声,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感受到熟悉的温度,景辞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很快便又睡熟了。 第二天,两人吃过早饭后,刚到教室自习了一会儿,刘老师就把景辞叫了出去。 他的脸上难掩兴奋:“清华和北大的招生办来人了,正在会议室里等你。” 景辞早就听肖乐悦说过,这两所学校会来找国家集训队的选手面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闻言点了点头,跟着刘老师去了会议室。 一进门,景辞愣了下,因为清华招生办的来人他非常熟悉,正是肖乐悦。 “小景。”肖乐悦站起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景辞顺手带上门,冲他笑了下:“肖哥,怎么是你?” “我们学校当时不是去酒店宣传了么,来的是我熟人。他们知道我跟你认识,就派我过来了。不止我一个人,我们教授还在酒店里,待会你跟我去见见他?” 旁边北大招生办的人一听,哦豁,这不得了了,对家也太心机了,还打感情牌。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先一步把景辞接走! 连忙挤过来道:“我们教授就在外面吃早饭,待会儿就能过来,景辞你先跟我聊聊你的志愿?” 肖乐悦笑眯眯道:“不行哦,我先跟景辞说好了。” 北大招生办的人不甘示弱:“怎么就说好了,景辞明明还没答应。” 两人唇枪舌战,谁也不让谁。 刘老师早就问过景辞的志愿,知道他属意北大数学系,便走过去道:“景辞已经想好了要报的学校和专业了。” 两人登时目光灼灼地朝刘老师看过来。 刘老师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北大数学系。” 瞬间,一人欢喜一人愁。 “不是吧,小景。”肖乐悦走到景辞面前,哑然:“你的志愿是这个?” 景辞点点头:“不好意思肖哥,我已经想好了。” “哎,去什么北大啊,来我们学校,到时候哥罩着你,多好。我今年虽然大四,但是保研了,还在学校呆着。” 北大招生办的人立刻警惕地挡在了景辞面前:“人家已经想好了,你们这是在抢人!” 肖乐悦笑了一下:“抢人?又没有签协议。” 他拉着景辞的胳膊,道:“跟我出去谈一谈?” 肖乐悦人好,在阳城的时候没少照顾他,景辞虽然无意他们学校,但却给他这个面子。 “好。” 北大招生办的人急了,又跟肖乐悦争执了好几句,直到景辞开口了,方才不甘不愿地坐下,眼巴巴地看着他和肖乐悦出了门。 肖乐悦和景辞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摸出了一点儿他的脾气,知道今天这事儿估计十有八九成不了,但他还想试着努力一下。 “我们学校的数学系也很qiáng,多了解一下怎么样?我带你去见见教授?” 景辞摇头:“肖哥,我真的确定了。” “一点报我们学校的可能都没有?” 景辞说的很肯定:“没。” “好吧。”肖乐悦长长地叹了口气,倚在窗台上笑道:“本来还以为能跟你当校友呢。没事儿,反正两所学校离得近,以后你去帝都别忘了和我联系,到时候哥带你出去玩。” “好,肯定不会忘。” 因为景辞意志坚定,这场抢人之战结束的意外的快。 北大招生办的人喜不胜禁,生怕景辞反悔了,赶紧跟他签订了协议。 至此,景辞的大学终于尘埃落定。 好事成双,刚送走了招生办的人,赵峰就过来告诉景辞,国家集训队的通知下来了。 “等会儿那边会给你发邮件,你查收一下。”虽然邮件上都有具体的时间安排,但赵峰还是跟景辞说了一遍:“这次比较巧,集训队也在阳城训练。年后就要出发,一共十三天。结束后进行第一轮选拔,一共会选出十九个人。等到三月再进行第二轮,也就是最后的选拔。” 景辞点头表示知道。 赵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是全封闭训练,老师不能陪你,你得自己加油啊。” 顿了下,又加了一句:“也别有压力,你这个成绩已经非常给咱们省长脸了。这次集训老师对你就一个要求:学的开心,享受知识。” 景辞心里一暖:“我明白的,谢谢老师。” 景辞这边是喜讯频来,而另一边的景父却陷入了忧愁中。 他本来还气景辞说话决绝,但琢磨了几天之后,终于咂摸出点味道来。景辞连生活费都不肯要了,这是彻彻底底跟家里离了心。 景父情不自禁有些后悔,景辞性格拧巴还倔,只能顺毛捋,他当时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不就是说两句软化么,比起别人的羡慕和恭维算得了什么。 景父喝了一口咖啡,在心里盘算,省实验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为了防止景辞真的跑出去打工不回家,他得去学校看他一次。 不管怎么说,这个儿子现在出息了,跟他修复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景辞不知道景父的打算,晚自习结束后,他一回寝室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寒假要去赢骄家里住,衣服什么的都得带上。 赢骄本想阻止他,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我帮你一起。” 李宙堪称中国好室友,只要一见到赢骄过来,就会自发自发地避开,不打扰他俩。 省实验学生宿舍的衣柜分上下两层,上层空间大,里面的东西也比较好拿。下层不但空间小,取东西的时候还得蹲下去,非常麻烦。 赢骄不想让景辞费劲儿,便直接道:“上面东西多,你来收拾,下面jiāo给我。” 即将跟赢骄一起回家的喜悦,让景辞忘记了自己放在柜子最下面的东西,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柜子下层没多少东西,赢骄掏出两件毛衣递给景辞,手再伸进去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他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铁盒子,上面有些凹凸不平。正是上次他看到的、那个景辞用来装考第一试卷的曲奇盒。 赢骄的唇角慢慢地挑了起来,他抬眸看了一眼正在认真整理的景辞,把盒子掏出来,故意问道:“这是什么?要带吗?” 景辞先是一呆,反应过来后迅速伸手去抢:“没、没什么。” 然而他太紧张了,一个没拿住,盒子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盒盖瞬间飞出去老远,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一张叠地方方正正的卷子掉到了赢骄脚边,赢骄伸手捡起来。 赢骄的瞳孔骤缩,卷子上的字迹不是景辞的,而是他的。 赢骄喉结动了动,慢慢地展开卷子。然后,他在最上面看到了一行小字—— 【1月期末考试,数学102分,进步了好多(特别特别开心!)。】 “别、别看了。”景辞脸色发红,被赢骄知道自己偷偷藏他试卷什么的,实在是太羞耻了。 他伸手想要把赢骄拉起来,却被轻轻推开。 赢骄往前挪了一步,在下面那些散落的试卷中不断挑选着。 他从不知道,自己随手扔到一边的卷子,最后的归处并不是垃圾桶,而是景辞那个装着胜利勋章的铁盒子。 几张刚刚及格的卷子,却被景辞当成了荣耀…… 赢骄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一张张地捡自己的卷子。捡到尽头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朵gān枯的小玫瑰。 包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是表白之后他送的。代表着初恋、却从来没有对景辞说过含义的粉玫瑰。 它没有被扔掉,而是被放在了最重要的地方。 妥善收藏,小心保管。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辞辞的铁盒:用来装最宝贵的东西。 招生办的事参考了新蓝网的新闻。 第七十三章 赢骄抬眸, 定定地看着景辞。 景辞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朵小玫瑰上。 小玫瑰已经完全gān枯了,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摔,变脆的花瓣顿时飘落下来, 眨眼间就掉了一半。 景辞心疼地连秘密被发现的尴尬和羞耻都顾不得,蹲下去想要把花捡起来, 却又怕动了花瓣掉的更多,手指伸了缩, 缩了伸,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敢碰。 心里后悔的不行,蹙眉喃喃:“怎么就掉成这样了……” 赢骄再也忍不住, 站起来一把将他拽进了怀里。 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运, 才能遇到景辞这么好的人。 赢骄知道,铁盒子里装的都是景辞考了第一名的试卷,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而现在, 他在这样宝贵的空间中为自己留出了一片地方, 102分的数学而已,他却那么开心,只是因为自己比上次进步了一点点。 “花,别踩到花……”景辞偏头想要往地上看一眼,却被赢骄用双手捧住了脸。 “知道, 不会的。”赢骄轻吻他的额头、他的眼皮、他的唇角, 温柔到不可思议:“怎么知道花是我特意买的?” 那种心意被珍藏的感动和喜悦,烫的赢骄心尖都在发颤。 他的景辞, 虽然性格内敛又不爱表达,但其实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在用自己的方式来靠近他、珍惜他。 景辞的睫毛颤了颤,轻声道:“花的含义……” 赢骄懂了。 “你怎么……”赢骄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都要被他甜化了:“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欢呢。” 景辞愕然抬眸。 赢骄轻笑一声,低头吻住了他。 “张嘴。”赢骄轻舔景辞的唇缝,低声道。 景辞听话的分开唇,放任赢骄的舌尖伸了进来。 他们第一次接这样绵长而温柔的吻,从chuáng边到门口,赢骄极尽缠绵的吻他,仿佛要把自己的满腔爱意都融在这个亲吻里,传递给景辞。 等到赢骄终于放开他的时候,景辞腿软的几乎站不住。额头抵在赢骄的肩膀上,急促的喘息。 “额头不疼么?”赢骄手臂用力,揽住他的腰,将他往上提了提。 “不疼。” “不疼也不许这么用劲,好了再说。”赢骄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嗅着他头上的洗发水香,心里又酸又软。 景辞一定很希望自己能和他考同一所大学吧,可他从来没有给过他压力。 他什么都不说,只认真地给他做笔记、挑练习册,尽一切可能来帮助他。记住他的每一次提升,然后默默地在心里替他加油打气。 还是不够,赢骄想,他的努力还是不够。 景辞的铁盒子是用来装满分卷的,他不想让他为自己破例,他只想给他最好的。 两个人又抱了一会儿,直到彼此的呼吸都平复下来,这才分开。 “你坐,我来收拾。”赢骄蹲下去,把卷子一张张地往盒子里捡。 捡到那朵花的时候,他用的力道不小心大了一点,本就少的可怜的花瓣咔嚓一声,又碎掉了一片。 景辞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表示:“你别动了,我来。” 他小心翼翼地从赢骄手里接过花,轻手轻脚地放进了盒子里。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起来,而是继续捡地上的那些花瓣。 一片一片,耐心又细致地收集在掌心里。 看着他这样,赢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景辞身上,唇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挑起。连起身都忘记了,就那么蹲在地上,笑的得意又开心。 直到景辞去柜子里找放花瓣的容器,他这才跟着起来,从后面抱住了他。 景辞先是一愣,随后垂眸,唇角微微翘起,放松了身体。 第二天,是寒假前的最后一天,学生们都无心学习,只一心盼着放假。老师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再去qiáng调什么课堂纪律。 中午,赢骄并没有和景辞一起去食堂吃饭,而是去了一趟万象城。 跟设计师沟通了一番后,他随意找了家汉堡王,简单吃了一顿就往回赶。 而与此同时,景父从公司出来,在路边的水果店里买了点草莓和车厘子,开车去了省实验。 这是他第一次来省实验高中部,在门卫那里登了记,并问了路之后,他拢了拢被风chuī的有些散的头发,朝学校里走去。 然而省实验的教学一栋和教学二栋靠的非常近,且几乎一模一样,刚刚门卫只是用手指了一下,隔了那么远,景父根本分不清是到底是哪栋楼。 他怕走错闹笑话,左右看看,见前面有个人,眼睛一亮,连忙喊了一声:“同学!”追了上去。 “问一下,高二七班在哪栋楼?” 赢骄看了他一眼,道:“你跟我走吧,我正好是七班的。” “哎?这么巧!”景父暗暗感叹自己的幸运,抱着那么一点微妙的炫耀心理,他对赢骄道:“原来你是景辞的同学啊,我是景辞他爸。” 赢骄蓦地转过头。 景父没发现他目光的变化,自顾自道:“景辞在你们班怎么样,合不合群?他性子闷,一天天都在学习吧?” 赢骄上下打量着景父,原来就是这个老畜生。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就是不gān人事。 可惜了,不管怎么样都是景辞血缘关系上的爸爸,不然弄不死他。 “合群啊。”赢骄挑眉,脚下不着痕迹地换了个方向:“景辞人缘非常好,我们班的人都特别喜欢他,尤其是我。” 就景辞这个性格,还能人缘好?景父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这个同学倒是挺会说话的。 他跟着赢骄往前走,又问:“你叫什么?和景辞关系挺好的?” “赢骄。”赢骄似笑非笑地看了景父一眼,道:“是啊,我们俩天天都在一块儿。” 景父还想再说点什么,赢骄又道:“就是最近景辞不知道怎么回事,去食堂也不吃肉了,天天吃青菜,您知道原因吗?” 景父的脑袋嗡的一声,脸颊顿时火辣辣的。 他是一个特别要面子的人,断景辞生活费这事儿,他能做,但别人不能知道。 景父尴尬一笑,现在完全不想跟赢骄继续攀谈了,只想赶紧到七班。 “等、等我问问他。” 赢骄嗤了一声,就这段数,也就仗着有那么点血缘关系了。 “哎?我们这走的对吗?”景父心虚,不敢看赢骄,就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四下瞧。这一瞧才发现,他们去的完全不是两栋教学楼的方向。 赢骄脸上一派自然:“对啊。” 景父疑惑:“可那个门卫跟我说,你们在教学一栋三楼。” “之前是在那,前两天因为要把地方腾出来给高三,搬到四合院了。”赢骄面不改色心不跳:“幸好遇到了我,不然你还要走冤枉路。” 景父恍然:“原来是这样,那真是谢谢你了。” 赢骄懒洋洋一勾唇:“不谢。” 省实验的四合院据说风水特别好,所以专门给高三用。为了防止闲人随意进入,正门口特意装了一扇铁门。 门前种着两颗粗壮笔直的大树,像是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地守在两侧。 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整个学校里都是静悄悄的,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赢骄将景父领到四合院门口,指着其中一棵树道:“风大,您去树下等吧,我进去把景辞叫出来。” 这个安排正合景父的心意。 他特别怕景辞不管不顾地,在走廊里就跟自己闹起来,在这里见面就要好多了。 景父满意一笑,走到树下:“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 赢骄进了四合院,丝毫没停留,直接进了门卫室。 四合院就只有那么一个正门,但里面的门卫室却有一扇小门可以走出去。 赢骄回头瞄了一眼树下的景父,挑唇。 省实验冬天最大的特色,就是成群结队的乌鸦。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乌鸦们特别中意四合院门口的那两棵树,总喜欢停在那上面。 所以省实验不管老师还是学生,都牢记一件事:千万千万不能站在四合院的树下,否则就会遭到鸟屎攻击。 他就不信了,景父还能顶着浑身鸟屎上楼找景辞。 景辞没午睡,正在做一道奥数题。一般情况下,赢骄是不会打扰他学习的,但今天情况特殊。 这会儿教室里太安静了,不方便说话。赢骄握住景辞的手腕,拉着他走了出去。 景父能来一趟就能来第二趟,与其让他毫无防备,不如提前告诉他。 景辞知道赢骄突然这么做肯定有事,没问也没反抗,跟着他走出了教室。 “你爸来了。”门一关,赢骄就对景辞道:“我刚在外面碰到他了。” 景辞瞳孔骤缩,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他……在哪?” “被我引到四合院树下了。”赢骄轻声问道:“他这阵子一直在纠缠你?” 景辞点了点头。 后来,景父又给他打过几次电话,都被他挂断之后,知道他不会再接,便改发微信。 赢骄嗤了一声:“他还真是有脸。” 他握了握景辞的手,道:“没事儿,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他今天肯定没办法找你。” 赢骄顿了一下,压低声音:“想彻底解决的话,我有个办法,你……”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刘老师的怒吼声忽然从后面传来:“大中午的,你俩不睡觉gān什么呢?” 刘老师疾步走过来,没管景辞,直接就朝赢骄开火了:“你拉着景辞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等下课再说?” “老师,”景辞上前一步,轻声道:“我爸来了。” 赢骄愕然地看向景辞,景辞……对老刘说过他家的那些事儿? 刘老师接下来的话顿时咽进了肚子。 刘老师沉默了一会儿,问景辞:“你想怎么处理?” 景辞毫不犹豫地道:“我不想再跟他联系。” “那你寒假怎么办?不回去?” 平心而论,刘老师觉得若是自己摊上这么个爹,恐怕做的会比景辞更绝。 但寒假不是月末假,这么长的时间,中间还有一个过年,景辞不回家能去哪里? “他不回。”景辞还没说话,赢骄就开口道:“住我家。” 刘老师惊讶,赢骄和景辞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不过去赢骄家…… 刘老师琢磨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的。 赢骄一直一个人住,景辞过去了起码能给他做个伴。而且景辞自制力qiáng,学习又厉害,到时候还能辅导一下赢骄的功课。 所有的后顾之忧都没了,刘老师不再多想,对两人道:“你们先回教室。” 见赢骄还想要说什么,刘老师瞪他一眼:“这事儿有我在,轮得到你出面?赶紧给我回去!” 说完,他问景辞:“你爸现在在哪?” 赢骄:“被我带到四合院门口的树下了。” 刘老师:“……” 刘老师又是气又是好笑,把两个人赶回去后,下楼去了四合院。 他见到景父的时候,景父正扎着手,满身láng狈地从树下往外跑,一头一身的白色鸟屎,几近崩溃。 不知道为什么,刘老师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慡感。 让赢骄先见到这个人渣其实挺好的…… “景辞爸?”刘老师蔫坏,看够了热闹才走上去叫了一声:“我是景辞的班主任刘时臣。” 景父登时老脸一红,自己这幅模样竟然被景辞的班主任看到了…… 刘老师佯装没看到他的脸色,道:“学生通知了我,我就过来看看,你这是……”他顿了下,直到景父的脸变成了紫红色,才继续道:“我带你去厕所里收拾一下?” 景父尴尬地恨不得找块布把脸蒙起来,连连点头:“麻烦老师了。” 刘老师将景父带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省实验高一在一楼二楼,高二在三楼四楼。其中,一楼和三楼都设了教师卫生间。 经过这一番折腾,景父压根不想再去找景辞了。他现在恶心的不行,qiáng忍着没吐出来,连班都不想去上,只想跟公司请假回家洗澡。 “景辞爸,你今天过来是有事吗?”出了洗手间,刘老师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什么事,”景父讪讪一笑:“就是趁午休来看看景辞。” “景辞是个好孩子,”对于景辞,刘老师毫不吝啬夸奖:“这次给整个省都争了光,我们校长非常喜欢他,还经常感叹景辞要是他家孩子就好了。” 他盯着景父的眼睛,问道:“你们当家长的也高兴坏了吧?” 景父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严重怀疑自己身上还有鸟屎没清理gān净,抓心挠肝地难受,恨不得立刻冲进厕所再收拾一下,结巴道:“是……是啊。”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谈谈了,只是你从来没参加过家长会。”刘老师笑了下,继续道:“我听说,景辞跟家里有点误会……” 景父连忙打断他:“没误会没误会。” 他做贼心虚,听刘老师这么说,下意识就觉得景辞把自己断了他生活费的事告诉了刘老师,立刻为自己辩解:“老师你也知道,景辞是我前妻生的。” 刘老师嗯了声。 “这孩子性格拧巴,一直都觉得我偏心老二,我怎么说都没用。哎,当父母的,怎么可能不给孩子生活费,也是我上个月揽了个大项目,忙的忘了这个事,才让他误会了。” “之前两年他成绩一直不好,我不也照常给他打钱么。” “原来是这样。”刘老师点头:“我理解你,但你也知道,景辞现在进入了国家集训队,接下来还有两轮选拔赛。这不止对他个人来说,对省实验、甚至对咱们整个东海省,都非常重要。” 竟然还有两轮比赛么?不是直接保送就完了?景父晕乎乎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能不懂装懂的点了下头。 “我们学校上上下下都非常关心他的心理状态,他现在不想看到你……” 刘老师停了一下,满意地见到景父涨红的脸,这才继续道:“那你就先依着他,不要再来找他了。” “这怎么行!”这个景父可不答应,他不管什么比赛不比赛,反正保送名额已经到手了。 这个时候不跟景辞修复好关系,越往后越难。 “怎么不行?”刘老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话中有话:“你放心吧,景辞自我调节情绪能力很qiáng。之前我们班开家长会,全班就他一个家里没人来,他也能淡然处之。” 景父登时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一般,脸疼的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刘老师懒得再跟景父周旋,直接道:“这孩子省心,不用多管,自己就能成才,你放心吧。” 景父满身láng狈地出了教学一栋,只觉得头都抬不起来,满脑子都是刚才刘老师鄙视的眼神。 他咬牙,心里对害他丢面子的景辞恨极。不就是个保送?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缺儿子,到时候好好培养淼淼,又是一个清华北大。 倒是景辞,没了他给的生活费,看他能坚持多久! 他没有发现,转角处有个女人,从他和刘老师说话开始,就一直在。 也活该景父倒霉,这个女人是他的同事。就是上次说自家孩子上高一,也在学奥数的那个。 但自从高考取消奥数加分之后,省实验的竞赛班就停课了,而且看起来一直没有再开的打算。她等了又等,眼看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实在是按捺不住,便趁着公司午休来了学校,想要找老师沟通一下,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没想到却在走廊里碰到了景父。 她本想等景父和刘老师说完话,再上前打声招呼,顺便蹭个车回去,万万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个大瓜。 原来那个进了国家集训队的小少年,是景建国的儿子! 可去他妈的不偏心! 不偏心同事几年了,她怎么就知道景淼,不知道景辞? 不偏心怎么当初他们在谈论景辞的时候,景建国不直接说那是他家孩子呢?恐怕是心虚了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取得了那么耀眼的成绩。 女同事气的心火高涨,屁的大项目!他们组之前刚做完了一个项目,上个月清闲的很!还忘了给生活费,就是故意的! 孩子在说谎?!怎么可能,没看到人家老师都用什么眼神看他了么! 景建国可真是个畜生! 女同事呵呵一笑,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群,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于是,午休还没结束。景建国偏心眼、不给前妻生的儿子生活费,等人家成绩好了又巴巴的贴过去这个事,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不但如此,由于景父呆的是互联网公司,圈子非常小,往往一有点新闻,整个圈子的人都会知道。 再加上景辞这阵子又非常出名,这个消息便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光速朝公司之外传去…… 景辞还不知道景父即将倒霉了,晚上放学之后,他拿好东西跟赢骄回了家。 “你随便放,”赢骄打开衣帽间的灯,提着他的行李走进去,对景辞道:“看好哪个柜子就往哪里放。” 景辞接连看了两个隔间,都挂满了衣服,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你衣服真多。” “嗯?”赢骄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那不是我的,是你的。” 景辞一愣:“我的?” “嗯,我买的。”赢骄看着他道:“标签都剪去了,也洗过了,直接就能穿。你之前来我家不是没有合适的衣服穿吗?” 景辞昨天说要收拾东西的时候,赢骄本想要阻止他,反正他准备的衣服够多,根本不用额外拿。但再一想,让他带点熟悉的东西也好,省得他在家里没有归属感,就没说。 “你怎么……”景辞喉咙哽了哽,说不下去了。 赢骄就能那么好呢…… 景辞鼻子发酸,他不想在赢骄面前失态,拼命克制着心中的情绪,胡乱找了个由头接了下去:“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开玩笑。”赢骄挑眉,意味深长道:“我自己男朋友,我摸过抱过能不知道?” 景辞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心里却忍不住想,他并没有摸过啊,只抱过…… “好了,收拾吧,按照你自己的习惯来。”赢骄低头亲了亲他:“这是你家,是不是?” 景辞点了点头。 赢骄倚在一旁看着他忙碌。 虽然他挺喜欢看景辞穿他的衣服,但一直穿大一号的衣服太不方便了,更何况—— 赢骄骚里骚气一笑。 自己亲手挑的衣服,再亲手脱掉,也别有一番滋味呢。 第七十四章 景父当天被淋了满头满身的鸟屎, 从省实验离开后, 直接开车回了家。中途等绿灯时候,发微信给领导请了假。 领导并没有回,景父也没在意。 互联网公司气氛开放, 工作时间相对比较弹性,偶尔有事离开个一天半天的, 对绩效并没有影响。 往省实验走的这一趟,让他里子面子都丢了个gāngān净净。景父恼羞成怒之下, 在心里不知道骂了景辞多少遍,暗暗发誓,等以后景辞来求他的时候, 他绝对不会轻易松口。 第二天早上, 景父照常去上班。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周围同事看他的目光怪怪的。 难道他身上还有鸟屎味?景父偷偷低头嗅了嗅。不可能啊,昨天他足足洗了一个小时的澡, 今天还特意喷了点香水, 赵金凤都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景父没当回事,去咖啡吧拿了个面包,开了电脑一边浏览公司论坛,一边吃。 公司论坛平常看的人不多,首页的新帖基本上都不怎么动。大多都是年会奖品转卖, 或者问一下公司新出的政策, 再就没其他内容了。 景父本来想扫完就关掉,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回复量巨多的帖子—— 【公司里传的那个只管生不管养的八卦是真的吗?】 只管生不管养?景父蹙眉, 还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 他咽下嘴里的面包,点开了帖子。 景父的脸一点一点涨红了,到了最后,连脖子都是红的。 【真的不能再真。主角就是云下载部门的景建国,前妻生的大儿子叫景辞,咱们省唯一一个进了什么数学集训队的小孩儿,不懂,反正挺厉害的。前两年有点叛逆,不受景建国待见,所以连生活费都断了。】 【我家小孩刚两岁,每次听到这种事都气得不行,景建国到底是个什么畜生!】 【我们部门跟云下载经常有来往,过去对景建国的印象还挺好,万万没想到……】 【我爸就喜欢读书好的小孩,我家现在还收藏着报道景辞的报纸。这么好的孩子,景建国到底是怎么想的?】 【跟景建国一个办公室的,上来说一下。确实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景辞,共事好多年了,我们还以为他就一个儿子。】 【感觉有点假啊,真有当爸的这么狠心?我家那小子皮的恨不得上房揭瓦,次次考倒数第一次,就这样了我都舍不得动他一下,更别说景辞这么出息的孩子,乱传的吧?】 【还真不是乱传,我有个老乡的孩子跟景辞是同班同学,说景建国从来不去给他开家长会。】 …………………… 景父的脑袋嗡嗡作响,手指都在发抖。偶尔谁咳嗽一声、笑一下,他都觉得是在嘲笑他。 他实在忍不了了,握着手机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踉跄的出了办公室。 直到走进厕所狭窄黑暗的小隔间,锁上门,才觉得身上好受了不少。 景父心里又是恐慌又是害怕,完全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传到公司。 难道是景辞说的? 但不可能,景辞不会认识他的同事。 那是怎么回事?景父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也没想通。 这件事若是放在脸皮厚点的人身上,顶多笑嘻嘻地否认一句,出去休个年假,等风头过去后继续来上班。 可偏偏景父是个面子大过天的人,哪怕在厕所里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再出来时,面对同事们异样的眼神,他还是受不了。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互联网的圈子小。虽然从业者年轻人比较多,也有不少当了父母的,最听不了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这天上午,竟然就有媒体打电话过来采访景父了。 景父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滚!不接受!”直接挂了电话。 也是景父从来没跟记者们打过jiāo道,没经验。他要是好声好气地拒绝还好,偏偏张口就骂人,一句话就将记者们得罪了个彻彻底底。 都没等到第二天,当天上午,各大媒体上就登出了他nüè待前妻生的儿子的新闻。 他不给记者面子,记者们当然对他也毫不手软,不但在新闻上写了他的大名,甚至还放上了他的照片。 借着景辞最近的名气,相关新闻热度一升再升。 景父的老朋友、老同学看到新闻后,本来还不敢相信是他。但拜照片所赐,瞬间就确认了身份,私下里纷纷开始跟亲朋好友们议论。 这下子,景父彻底红了。 所有他认识不认识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披着人皮的láng。连自己亲生儿子的生活费都能说断就能断,人品可想而知,谁还敢再和他深jiāo? 朋友的疏远、同事的鄙夷、陌生人的谩骂…… 一天之间,景父通通尝了个遍。 赢骄还不知道冥冥之中有人替他出了手,早上五点半,他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开始嗡嗡的震动,那是他昨晚定的闹钟。 怕打扰到景辞睡觉,赢骄以从前绝不可能的速度睁开眼,关掉了闹钟。侧头看了看景辞,见他并没有醒来的趋势,松了口气,眯着眼睛慢慢的等大脑清醒。 还有一年半就是高考,留给他追赶景辞的时间太少太少了,他一分一秒都不想放过。 六点钟,景辞遵循生物钟,准时睁开了眼。 厚重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屋子里一片黑暗。身下的chuáng舒适柔软,并不像宿舍的弹簧chuáng那样,稍稍动一下就颤个不停。 景辞迷茫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赢骄家。 以前也不是没住过,但那时候他们这是朋友,而现在…… 景辞无意识地翘了翘唇角,自己开心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推了推赢骄,轻声叫他:“赢骄,起来了。” 这是他们昨晚说好的,假期作息也要和在学校时一样,不能放松。 已经缓了半个小时,赢骄的起chuáng气早就没了,但他心里憋着坏,故意装睡不出声。 景辞又叫了他几遍,见他还是没反应,只好往他身边挪了挪。刚想再推他一把,手腕忽然一紧,下一秒就被人压到了身下。 赢骄四肢修长结实,几乎是密不透风地将景辞拢在了自己怀里。他身上的热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到身上,烫的景辞头发都有些发麻。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景辞想要趁着赢骄不清醒时推开他,然而刚刚那么叫都没醒的人,这会儿他动了一下却忽然出声了:“咱俩这是什么情况?” 赢骄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惊讶:“不是吧宝贝儿,你这是……想了?” “我没有!”景辞羞愤欲死,明明是他压过来的,还要倒打一耙。 赢骄忍笑,继续撩拨景辞:“不想?”他的膝盖忽然轻轻往上顶了一下,凑到景辞耳边:“那这是怎么回事?” 景辞的脑袋轰的一下炸了,脸热的几乎要烧起来。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下身体,结巴道:“早、早上的自然现象。” “哦,自然现象,”赢骄点头,淡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没反应?”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了,景辞选择沉默。 “是吗?”赢骄将手放到他的腰上,似笑非笑地道:“那我今天还就要验证一下。” 景辞的呼吸一窒,慌忙按住了他作势要往下的手:“别……” “别什么?” “不、不用验证……” 赢骄舔了下唇,恬不知耻道:“不验证我怎么知道?”他顿了下,继续道:“我男朋友对我没反应,这事儿可就大了。” 景辞垂眸,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大清赢骄的脸,但仍旧臊的慌。他攥了攥拳,qiáng忍着羞赧,小声道:“……有。” “什么?”赢骄恶劣地挑唇:“你刚说什么?没听清,到底有还是没有?” 景辞心一横:“有。” 赢骄再也忍不住了,将头埋在他颈窝里,闷声狂笑。 调戏了景辞一番,赢骄心情大好,拉着他起来洗漱吃早餐。而后严格按照学校的课程表,开始刷题做卷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赢骄的手机嗡嗡地开始震动,他放下笔拿起来一看,是郑阙几个人在艾特他—— 【郑阙不正确】:[网页链接] 【郑阙不正确】:@骄骄哥,这说的是辞哥他爸吧?妈的,他还是个人? 【彭程程】:老畜生。 【何家你大爷】:艹,我这bào脾气简直快压不住了!骄哥知道这事儿吗?@骄 @骄 赢骄蹙眉,点进了郑阙发的网址里。 一看之下,顿时愣住了。 果然是人贱自有天收么?他还没怎么着呢,景父就自己先垮了。 【骄】:看到了。 【郑阙不正确】:不是,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平淡??我这个外人都要气炸了啊!!! 【何家你大爷】:老郑……你淡定一点,骄哥明显早就知道了。 【郑阙不正确】:哦。 【郑阙不正确】:我以为我就够惨的了,没想到辞哥比我还惨。 【骄】:你的确惨,但景辞不惨,他有我。 【何家你大爷】:…………说正事呢,别发骚。对了,辞哥爱吃自助吗?我家附近有家自助还不错,你带他过来呗? 赢骄想想,答应了—— 【骄】:好,定位发我。 一句话发完,他正想退出群聊,郑阙忽然叫住了他。 【郑阙不正确】:骄哥,你先别走,我有事儿问你。 【骄】:? 【郑阙不正确】:那个什么,你到底是怎么追上辞哥的啊?能不能教教我?我今天约妹子出去又失败了。 【骄】:我的方法不适合你。 【郑阙不正确】:为什么??这个还分人???不都是套路吗?? 【骄】:怎么就不分了?你对着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再想想我的脸。 【骄】:有些事我做就是撩,你做就是红色感叹号警告。 【郑阙不正确】:滚!!!!! 赢骄闷笑,放下手机,侧眸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刷题的景辞。沉吟了一会儿,在微信搜索框里输入了一个名字,一边往阳台走,一边打字—— 【骄】:姚叔,现在忙不?有事想问问你。 姚瑞诚是当初替赢骄外公处理遗产的律师,也是赢骄外公的晚辈,跟时家关系不错,对赢骄也挺关心。 【姚瑞诚】:怎么了骄骄? 【骄】:您能别叫我骄骄吗? 【姚瑞诚】:好的骄骄。 【骄】:……算了,我问下您学生迁户口怎么操作? 【姚瑞诚】:你要迁?要迁到哪里? 【骄】:不是我,我朋友。 【姚瑞诚】:哦,这样。一个是跟随直系亲属迁户,二是迁到学校,还有一种就是名下有房,根据不动产落户。 赢骄仔细读了一遍他的消息,第一个和第二个对景辞来说肯定不适用,那么就只剩下第三条。 【骄】:姚叔,您现在在东海省吗?帮我办一下房产赠予。 【姚瑞诚】:房产赠予?你要赠给谁?房产赠予的税非常高,不划算。如果你实在非常想给那个人的话,不如先给他钱,让他来买你的房子,通过这种方式把房子落到那人名下。 【骄】:没事,就赠予吧,不然知道了他肯定不会答应。 【姚瑞诚】:他?到底是谁?你这是什么情况现在?都开始送房子了。 【骄】:我男朋友。 姚瑞诚:“……” 姚瑞诚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赢骄,你说真的?” 赢骄嗯了一声,转身把阳台门关上了。 “不是,”姚瑞诚深吸了一口气,勉qiáng压下心中的震惊,劝道:“你还小,你男……” 他嘴唇动了好几下,那个“男朋友”也没说出来,换了个词继续:“对方也还小,荷尔蒙作祟谈个恋爱而已,用不着搞这么大吧,你……” “姚叔,”赢骄打断他,淡淡道:“我成年了,知道自己做什么,您最近有空吗?” 姚瑞诚了解赢骄,知道他这么说就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再加上一套房子而已,对赢骄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只好妥协道:“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我明天去找你。” “行,那麻烦您了。” 赢骄挂了电话,一笑。 荷尔蒙作祟? 人不知道在他chuáng上睡了几次了,他都没舍得动一下。 想想早上那会儿景辞坐在chuáng上抿着唇,明明脸红的不行了,还要竭力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赢骄就心痒。 他喉结动了动,想摸出烟抽一根,又想到景辞不喜欢他抽烟,只好掏出一把糖,一连嚼了好几块才将心里那把火压了下去。 他回去的时候,景辞刚刚做完一道奥数题,正在换草稿纸。 “给你看点东西。”赢骄点开郑阙发的那个链接,递到了景辞面前。 景辞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顿时有些发怔:“这……怎么闹那么大?” “太缺德遭报应了吧。”赢骄嗤了一声,低头看着景辞:“以后不用担心他再来找你了,就是……” 赢骄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学校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这么一搞确实治住了景父,但对景辞来说,可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面对别人同情的目光和私底下的议论了。 “没关系。”景辞笑了下,他是很不喜欢在别人面前bào露自己的隐私,上次只对刘老师一个人说,他就已经觉得难堪了。 但如果能以此来摆脱景父的纠缠,那也是值得的。 而且……不是还有赢骄在么,不开心的时候看看他,找他说说话,就什么烦恼都忘了。 赢骄细看他的脸色,见他的确在笑,终于放了心。 他抽走景辞手中的草稿纸,拉着他站起来:“走了,中午去吃自助,何粥他们几个也在。” 只这样就这么高兴了?那过些天让他更高兴一点。 第七十五章 何粥说的自助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二楼, 和其他酒店的自助一模一样, 没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的优点就是人少,拿什么东西都不用排队。 景辞和赢骄到的时候,何粥几个人菜都摆了半桌子。 见到他俩, 何粥忍不住吐槽:“你们这也太慢了,出门前还要化个妆涂个防晒是怎么的?” 服务生适时送上了两条热毛巾, 赢骄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一边道:“堵车。” “理论上不应该啊。”何粥下意识地反驳:“这个时候又不是上下班高峰期。” 赢骄放下毛巾, 嗤了一声:“理论上国足还能世界杯夺冠呢。” 他没再理何粥,站起来拉着景辞去了餐区:“走,拿吃的去。” 赢骄矮身从下面拿了两个盘子, 递了一个给景辞, 问他:“三文鱼和帝王蟹要么?” 景辞往盘子里放了两只龙虾,摇头:“不要。” 赢骄一笑,没qiáng迫他, 只捡了自己的份。他早发现了, 景辞对海鲜兴趣不大,鱼虾他还喜欢一点,其他诸如青口和螃蟹之类的,他基本上不怎么碰。 两人挑挑拣拣,又拿了几盘肉和水果, 接了饮料, 这才坐下开吃。 餐桌上,谁也没提景父的事儿, 郑阙往嘴里塞了块jī肉,抬头对赢骄道:“骄哥,你这个寒假还出去玩么?” 大概是小时候中英两国跑养成的习惯,赢骄很喜欢旅游,放假的时候经常出去玩。 “不去。”赢骄灵活地用叉子把龙虾肉从壳子里挑出来,放到景辞碗里,头也不抬:“没时间。” 郑阙不明白:“一个多月的假啊,你都忙什么呢?” 赢骄勾唇一笑,口气里带着得意和炫耀:“谈恋爱和学习啊。” 郑阙:“……” 何粥叉了块羊排,一边咬一边冲他翻白眼:“好好的吃着饭,能别说骚话么?” 赢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男朋友都有了,说两句骚话怎么了?” 何粥忍无可忍,转向景辞:“辞哥,你能管管他吗?” 景辞耳朵有点红,他把赢骄喜欢的三文鱼往他面前推了推,垂眸道:“吃饭吧。” “好,吃饭。”赢骄立刻收起骚气,夹起一片三文鱼蘸了点酱油,放进了嘴里。 这家自助其他菜品都只能说是一般,独独烤羊排是一绝。羊排是法排,肥肉很少,却难得不柴,又香又嫩。因为是现烤的,肉还很烫,没有一点膻味。 景辞很喜欢,一连吃了两块。 赢骄不动声色的记下他的喜好,瞅着他把骨头放进垃圾盘的工夫,伸手去叉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羊排。 巧的是,何粥也在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何粥按住羊排拼命往自己那边使劲:“骄哥,不chuī不黑,我动作比你快一秒,所以这块是我的。” “哦。”赢骄淡淡道:“吃那么多肉,你晚上是有相扑比赛?” 趁着何粥呆住的工夫,他手上一个用力,成功将羊排叉住,放到了景辞盘子里:“吃吧,别管他。” “赢骄!你这个狗日的!”何粥气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举着叉子就要过来打赢骄:“你说谁去相扑比赛?!” 他体型大,忽然不管不顾的来这么一下子,直接把旁边装香草烤jī的盘子碰歪了,一块油腻腻的jī肉啪嗒一声,擦着赢骄的裤子掉到了地上。 赢骄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他没有洁癖,但就是讨厌食物沾到身上的感觉。 “我去下洗手间。”他接过景辞递来的纸巾擦了两下,还是觉得不得劲,说了一句起身就往外走。 “不是,辞哥。就他这些臭毛病,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何粥还记着羊排的仇,趁赢骄不在,可劲儿在景辞面前给他上眼药。 他掰着指头,一样样地给景辞数:“不准别人穿他的衣服、不准碰他的chuáng、受不了油腻味……简直了,反正我是没法跟他生活在一起。” 景辞一怔:“他的衣服和chuáng不能碰吗?” “是啊。”郑阙抓了把羊肉串握在手里,边吃边道:“辞哥你不知道?那他在你面前掩饰的还挺好的。” “前年吧,忘了是秋天还是冬天。”郑阙回忆:“我们在操场上打球,有个暗恋他的女生偷偷穿了他脱下来的校服。他当面没说什么,过后直接把衣服扔了。” 彭程程插了句嘴:“他也不穿别人衣服。” 何粥猛点头:“对对对,所以我们去他家玩都不去卧室的。” 景辞垂眸,保持举着叉子的动作,久久没有动。 他用过赢骄的浴室、穿过他的衣服、睡过他的chuáng。 从前,他一直以为这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事。却没想到,这些都是赢骄仅给他一个人的特权。 景辞的胸口发烫。 原来,对赢骄来说,自己是特殊的。从jiāo往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接下来的时间,赢骄总觉得景辞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但具体哪儿不对他说不出来。就是被他这么一看,他就特别想亲他。 赢骄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最后把原因归结于自己生蚝吃多了,导致体内阳气凝而不散产生的幻觉。 吃过饭之后,何粥几个人要去赢骄在岑月湾的那个房子打游戏。赢骄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准备跟景辞一起回家写作业。 他本想和来时一样,打车回去,但景辞这次没听他的。 “我们不赶时间了,坐地铁回去吧。”景辞拿出手机给赢骄看:“地铁口就在古城的另一头,很近的。” 坐地铁两个人还不到十块钱,打车却要三十多。 “行。”赢骄点头:“我跟着你走。” 两人按照导航的指引,进了古城。 说是古城,其实就是一条商业街,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上班族们都回去睡觉了,里面静悄悄的,没几个人。 景辞和赢骄穿过主gān道,正要右转,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嘲笑声:“瞧瞧,这是谁啊?去哪儿呢?” 赢胜君带着五六个人从后面走上来,斜着眼睛看着赢骄:“今个怎么那么背呢,一出门就脏了眼睛。” 赢骄上前一步,将景辞挡在身后,嗤笑:“脏了就挖了。” 他挑眉看着赢胜君,淡淡道:“哦,不对,你身上的血都是脏的,得去火葬场走一圈才行。” “你!”赢胜君被赢骄搅huáng了订婚,本来就一直憋着一口气,这会儿又被暗讽了身世的事,火顿时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恶毒道:“就你不脏!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连家都回不去。” 赢骄当初主动搬出赢家的事儿,只有赢父一个人知道。赢胜君和叶莉莉都以为他是被赢父赶出去的,经常逮着这点嘲。 赢骄压根不在意,他单手插兜,懒洋洋道:“所以你天天住粪坑里还觉得挺得意的?” 赢胜君登时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噎的脸都涨红了。 “你特么的再说一个试试?”一个满头红毛的人用手指着赢骄,恶狠狠道:“傻bī,今天让你竖着出来,横着回去。” 赢胜君不怀好意地看着赢骄,顺着红毛的话往前走了一步。 他一个人当然不敢对上赢骄,但现在他们有六七个人呢。反观赢骄那边,就两个人,一个还是瘦不拉几的小白脸,一看就不中用。 论打架,赢骄就没怵过谁,他只是怕牵连到景辞。 “你先找个店躲一躲。”赢骄偏头看向景辞,轻声道:“等我搞定了就去找你。” 见他不动,赢骄又道:“听话,你在这儿我反而会分心。” 景辞抬眸扫了一眼赢胜君那伙人,点了点头,再没停留,直直地朝一家餐厅走了过去。 赢骄目送着他走进店里,这才收回了目光。 赢胜君压根就没在意景辞,他要整的是赢骄。他本来还在发愁怎么见到赢骄,谁想到会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不揍他一顿出口恶气都对不起老天爷的偏爱! 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走上来,上下打量了赢骄一眼,问赢胜君:“他就是你那个死了妈的便宜弟弟?” 赢胜君“嗯”了一声。 赢骄的目光缓缓移到他身上,眼里瞬间就染上了戾气。他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抬腿照着黑衣服的胃就是一脚。 黑衣服没防备他忽然动手,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赢胜君一伙人见朋友被打,骂骂咧咧地冲上来就要围攻赢骄。就在这时,一大片粘稠的淡huáng色液体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淋了他们满脸满身。 景辞手里拎着一大桶花生油,面无表情地挡在赢骄身前,角度jīng准且刁钻的往他们身上泼。 “操你妈!”赢胜君下巴上的油不停的往下滴,睫毛都被糊在了一起,眼睛差点睁不开。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呸了两声,浑身的jī皮疙瘩都起来了,咬牙转向景辞:“你找死啊?” 他举着手想要过来打景辞,谁知刚走了一步,脚下忽然一个打滑,重重地撞到了红毛身上。 地上全是油,本来就滑,红毛脚上使不上力。被赢胜君这么一撞,根本稳不住身体,带着赢胜君一起,láng狈地跌到了地上。 这下子,两人活像是在油锅里泡了一圈一般,浑身上下都浸在了油里。 其他几个人也被景辞泼出了火,纷纷红着眼睛咬着牙走向他:“你特么的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景辞面色不变的站在原地,把空油桶往下一放,从兜里掏出个打火机,冷冷道:“你们再过来,我就点火。” 其中一人哈哈大笑:“你吓唬谁呢?我就不信……”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景辞猛地掀开打火机的盖子,开了火。 淡huáng色镶着一圈蓝色的火苗,在空气中诡异的跳动着,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景辞举着火苗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平淡没有丝毫起伏:“大不了一起死。”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几人吓得连连后退,就连躺在地上的赢胜君和红毛都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后跑。 妈的,他们就想打个架而已,谁想到竟然碰上了个疯子! 赢胜君果然说的没错,他这个弟弟就是神经病,身边的朋友也是神经病! 几乎是眨眼间,赢胜君一伙人就消失在了古城里,只留下一串串带油的脚印。 景辞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打火机。 赢骄眸光复杂地看着他:“你不用这样,我能收拾他们。” 他从小就在打架上有天赋,在军营里锻炼了一圈后更是如此。从前和别人起冲突的时候,都是他挡在其他人前面,他的朋友们也习惯了如此。反正他很厉害。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先一步将他护在了身后。 他的景辞,明明不会打架,明明讨厌动手,在有人挑衅的时候,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在了他前面。 “那也不行。”景辞抿了下唇,矮身捡起了油桶:“你打得过他们是一回事,他们在我面前对你动手又是另一回事。” 对他来说,赢骄也是特殊的。没人能打他的脑袋,也没人能打赢骄。 他没法眼睁睁看着赢骄受伤,哪怕一点擦伤、一点印子都不行。 怕赢骄觉得自己凶残,景辞走过去,小声跟他解释:“菜油不是汽油,燃点很高的。火苗那么小,现在又是冬天,不会出事的。” 他不好意思地看着赢骄,脸颊有点红:“我……我刚刚就是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他们真信了,一看就是化学没学好。” 赢骄深吸一口气,qiáng忍想要狠亲他一顿的冲动,一把将他拽进了怀里。 都说相爱容易,相守难。因为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彼此互相bào露的缺点就越多。 然而景辞就像是一个小宝藏一样,每一次,他都能从中挖出不同的珍宝。以至于每一天,他都要比前一天更爱他。 赢骄心中正无限柔情,景辞忽然伸手推了推他:“赢骄。” “怎么了,宝贝儿?” 景辞小声道:“我们去借点工具把地上的油擦gān净吧?” 赢骄:“……” “不然太给别人添麻烦了。” 赢骄低低地笑了一声,是啊,景辞就是这样。 吃饭的时候绝不插队、冬天想喝热水必须要等女生接完了再去、欠了别人的人情一定要还回来…… 他怎么就能那么好呢。 赢骄低头轻吻了一下他的发丝,柔声道:“好。” “还有……我拿油的时候太急了,没给钱……” “好,我去付。” “打火机也得还给人家。” “嗯,这就去还。” “下次……下次那个人再来找事,你叫上我,这次之后他肯定特别怕我。“ “好,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景辞可能是吃chūn药拌饭长大的…… 第七十六章 这天下午, 活得向来jīng细、身上连点油腻味都沾不得的赢骄, 拿着从餐厅里借来的半秃拖把,浑身是劲儿地清理地上的油渍。 不但没有丝毫嫌弃,脸上反而一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景辞想要跟着一起, 却被他阻止了。 “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动手?”赢骄把拖把伸进桶里涮了涮,挑眉:“不相信我的体力?” “不是。”景辞连忙解释:“两个人快一点。” “着急回家了?”赢骄轻笑一声:“也不是没办法。” 他凑到景辞耳边, 低声道:“你给我充充电就行。” 景辞一怔,充电?怎么充电? “说一声赢骄哥哥或者老公加油什么的。” 景辞不自然地偏过头, 没理他。 赢骄忍笑,用胳膊肘轻轻顶了他一下:“到旁边站着去,别耽误我gān活, 不然等会儿回家真要给你证明一下我的体力了。” 景辞心里有点甜, 又有点臊,默默地退到了后面。 刚过了午饭的点,这会儿正是餐厅最清闲的时候。后厨摘菜洗碗的阿姨们, 都三三两两地坐在外面聊天。 赢骄长得好, 身材又挺拔,惹的几个阿姨不住地往他这边看,窃窃私语。 “这小伙子在gān嘛呢?” “刚刚他朋友把油撒地上了,他在清理。” “哎呀,现在这么贴心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 “谁说不是。” “长得好, 弯腰gān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喊累, 这体力和腰力都不错啊。” 几个阿姨对视一眼,纷纷发出了然的笑声。 旁边把对话从头听到尾的景辞, 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一点点的红了。 收拾好一切之后,赢骄先给拖把和水桶拍了一张照片,这才把工具都还回去,和景辞一起上了地铁。 虽然不是上下班的点儿,但地铁上仍旧没有空闲的位置。 赢骄倚在门口,让景辞站到他旁边,拿出手机打开了和何粥几人的小群—— 【骄】:[图片] 何粥他们刚刚结束一轮游戏,这会儿正坐在地上喝快乐肥宅水。听到手机响,登时点开了微信。 郑阙放大图片,仔细瞅了两眼:“骄哥拍的这什么玩意儿?他跟辞哥去做义工了?” “不是吧?”何粥也没看明白:“他俩不是要回家写作业吗?” 彭程程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一个字:“秀。” 郑阙不信:“这玩意怎么秀?老彭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彭程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开口了。 郑阙低头打字—— 【郑阙不正确】:骄哥你这是gān嘛呢? 【骄】:瞎?看不出来这上面满满的都是我的幸福吗? 【何家你大爷】:???你有病??? 【郑阙不正确】:我特么就看出了拖把和水桶!! 【彭程程】:…… 【骄】:这是景辞为我打架的证据。 【何家你大爷】:打架?我辞哥那种好学生会打架?我信了你的邪! 【骄】:他在我面前和在你们面前能一样? 【骄】:算了,跟你们这些单身的说不通,我陪景辞去了。 【何家你大爷】:等等!你能不能不跟我们秀?!我们没时间也不想听好吗?! 【骄】:嫉妒使人丑陋,你们白天没鸟事,晚上鸟没事,怎么就没时间了? 【何家你大爷】:艹,你给我滚!!! 郑阙仰天叹了口气,转向彭程程:“老彭,牛还是你牛。” 彭程程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可乐,深藏功与名。 地铁上,炫耀完的赢骄收了手机,偏头看着景辞,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 他有时候真的特别想向全世界宣告,这么好的景辞是他的。 当初因为太过无聊和好奇而去撩拨景辞,大概是他一生中做过最好的决定。 察觉到视线的景辞抬起头,正好撞进了他的目光中。 景辞的唇角先是翘了一下,最后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赢骄看着他,只觉得心里软成了一团,也跟着笑了。 两人回家之后,再没耽误时间,一人占了大书桌的一端,各自做题。一直学到晚上十点半,这才洗澡上chuáng睡觉。 半夜的时候,景辞又做梦了。 还是在那所大学里,他头很疼,疼的几近晕厥。朦朦胧胧中,有人恶意地在他耳边说:“你放心去死吧,从今以后,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赢骄。” 赢骄……赢骄! 景辞满头冷汗地睁开了眼睛,直到摸索着在被子里抓住赢骄的手,才觉得心里安定了一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景辞的睡意跑了个gāngān净净。和上次一样,他并不觉得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梦而已。 黑暗中,景辞瞪着天花板,不由自主地想到,原身死于被铁棍打到头,梦里的他……好像是也死于头疼。 所有的一切,都跟头有关。 景辞的心脏骤然狂跳。 从小到大,他潜意识里对脑袋的保护和重视,真的只是因为听多了院长的jī汤,要靠着这颗脑袋来改变命运吗? 景辞浑身发凉,忍不住往赢骄身边靠了靠。赢骄睡的正香,眼睛都没睁开,却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他,动作熟练地像是做过千百遍一样。 于是,景辞身上的温度渐渐回笼,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和想法通通都抛到了脑后。 他紧贴着赢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景辞仍旧和赢骄一起,按照上学的作息起chuáng吃饭学习。 尽管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梦,但他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直到赢骄拿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去了阳台。 他之前打电话从来没有避讳过自己的,景辞的笔尖迟迟没有落下去,不受控制地想。 那是谁的电话?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听的吗? 才刚刚做了有人要跟他抢赢骄的梦,现在就发生了这种事…… 那边,赢骄压根不知道景辞想多了。他关上阳台门,按下接听键:“姚叔。” 几分钟后,商定好一切的赢骄回来了。 “我出去办点事儿,”他单手撑在桌上,俯身看着景辞:“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带回来给你。” “没有。”景辞放下笔,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是什么事?” 赢骄怔了一下。 景辞从不细问关于他的事,他也就没想借口。仓促之间,只好道:“郑阙现在不是住我的房子么?门锁忽然出问题了,物业要求业主过去。” 他在说谎。 景辞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管来电的人是物业还是郑阙,都不需要出去接。 他没有拆穿赢骄,点头道:“好。” 赢骄急着去见姚瑞诚,并没有察觉到异样。闻言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去卧室拿了个塑料袋,转身出了门。 景辞垂眸看着桌面,半晌,换了一套数学卷子开始疯狂刷题。 赢骄和姚瑞诚约在万象城见面,顺便取他之前订制的东西。 他到约定的咖啡馆时,姚瑞诚正开着电脑对着屏幕敲敲打打,脸上的表情一丝不苟。 “姚叔。”赢骄打了声招呼,在他对面坐下:“您这是挺忙的?” 姚瑞诚合上笔记本,笑笑:“是啊,这么忙还抽空来见你,知道我对你多好了吧。” 他没提房产赠予的事,而是看了下四周,见没什么人,这才道:“你和那个谁?你认真的?” 赢骄蹙了下眉,拿起姚瑞诚给他点的奶茶喝了一口,道:“他叫景辞,景色的景,楚辞的辞。” “是我先追的他,他被缠的没办法,才同意跟我好。” 姚瑞诚哑然,不用再问,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何止是认真,简直都护的密不透风了。 “你说你这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喜欢男人了?” 赢骄没说话。 景辞那么好,喜欢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不喜欢他才不正常。 姚瑞诚叹了口气:“你确定要一条路走下去?那你以后可就没有后了。” 赢骄看了他一眼,笑了。 姚瑞诚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姚叔,”赢骄放下手中的奶茶,懒洋洋道:“您这是大清几年的恩科?” 姚瑞诚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嘲自己封建。笑骂了他一句,不再跟他撩闲,开始谈房产赠予的事情。 “你要给他……景辞哪套房子?我之前跟你说的资料今天都带了吧?” “嗯,带了,您看看。”赢骄把塑料袋放到桌子上:“就我们学校附近那套,太远了他去一趟不方便,而且离我现在住的地方也近。” “好。”姚瑞诚把相关证件都检查了一遍,见没缺也没漏。也有心情开玩笑了,他拿起景辞的身份证仔细端详了一下,笑道:“长得还挺帅的。” 赢骄轻笑,提起景辞,他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他不上相,真人更好看。您不知道吧,他学习也特别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姚瑞诚无比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因为赢骄扯着他,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景辞有多乖多好、对他又有多真心。 到了最后,姚瑞诚甚至连景辞喜欢杨枝甘露都知道了。 当代年轻人谈恋爱都这么可怕吗? 姚瑞诚木着一张脸,逃也似得出了咖啡馆。心里暗暗发誓,至少这段时间,他再也不想见到赢骄了。 又秀了一波恩爱,赢骄心情大好,去把订制的东西取了回来,顺路又买了两盒鸭舌,这才回了家。 “歇会儿再学。”他走到书房,把景辞拉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我买了鸭舌,先吃点。” 景辞“嗯”了一声。 赢骄撕开包装盒的膜,余光瞥到景辞乖乖地坐在他旁边,一副等着投喂的模样。心里痒痒的不行,憋着坏忽然嘶了一声。 “怎么了?”景辞立刻转向他。 “撕包装的时候辣椒迸眼睛里了。”赢骄捂着一只眼睛,蹙眉道。 辣椒进眼睛可不是什么小事,景辞立刻急了:“我看看。” 他站起来,弯腰握住赢骄的手腕,小声哄他:“你别挡着,让我看看。” 赢骄慢慢放下了手,景辞立刻凑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赢骄忽然捧住他的脸,抬头重重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景辞一呆,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装的。 又在骗他。 景辞抿了下唇,放开他坐到了一边。 “生气了?”赢骄失笑,挪到景辞身边:“不让亲啊?” 景辞没说话。 “我错了行不行?”赢骄脸皮厚,道起歉来轻车熟路:“对不住,你太可爱了,我一时没忍住。” 景辞心里有点甜,又有点酸。 他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被梦境影响。赢骄对自己那么好,他不该怀疑他的。他们虽然在谈恋爱,但彼此之间也应该有点秘密。 “宝贝儿,”赢骄见他脸色不对,抬起他的下巴细看:“真生气了啊?” “没有。”景辞觉得自己矫情了,他抬眸看着赢骄,又重复了一句:“没生气。” 赢骄得寸进尺,目光落在景辞的唇上,低声:“那就是让亲了?” 景辞脸颊发热,这种话无论听赢骄说过多少次,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说话,到底让不让?” 景辞点了点头。 赢骄这段时间憋的不行,一直拼命qiáng忍着。景辞一个眼神他都能脑补一部大片,更何况他这样的顺从。 鸭舌什么的早忘到了一边,赢骄轻轻将景辞推倒在沙发上,倾身亲了上去。 急促的呼吸jiāo缠在一起,空气里响起暧昧的水渍声,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 景辞骤然瞪大眼睛,在赢骄的唇即将向下的时候,伸手推了他一把。 “怎么了?宝贝儿。”赢骄声音沙哑,垂眸看着他。 两个人几乎是紧贴在一起,以至于景辞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生理反应。 “你……”景辞脸颊绯红,他微微偏过头:“……起来。” 赢骄挺腰流氓地往景辞身上撞了一下,手放在他的腰侧:“以为我硬了?” 这下子景辞连脖子都红了。 都……都这么明显了…… “没硬。”赢骄忽然骚里骚气一笑,在景辞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拉住了他的手:“不信你摸摸。” 第七十七章 赢骄家的阳台连接客厅, 装的是可滑动的宽大玻璃门。 这会儿正是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 明亮的光线透过玻璃照进客厅,将里面的一切都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景辞半躺着被赢骄压在沙发上,衣服下摆上卷, 露出一小截白皙劲瘦的腰。 他不是不懂赢骄的意思,更过分的他都答应过。但现在是白天, 还是在客厅里。 他脸色cháo红,心脏狂跳, 勉qiáng保持着一丝清明,试图将自己的手从赢骄手中抽出来:“……不行。” “什么不行?”赢骄低头轻吻他的脖颈,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皮肤上:“景神, 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他低笑:“不是你先质疑的吗?我证明一下给你看怎么了?” 景辞的喉结动了动, gān咽了一下。被赢骄这么弄,他也有点受不了了,只想尽快结束这种状态:“我、我没。” “那你的意思是我欺负你了?”赢骄轻轻抓着景辞的头发, qiáng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似笑非笑道:“是吗?” 赢骄的声线本就低,这会儿因为染上了情欲而带着点哑,沙沙地划过耳朵,听得景辞后颈处一片苏麻。 他呼吸急促的扭过脸,摇了摇头, 又往外抽了下自己的手。 “看我。”赢骄捏住他的下巴, 将他的脸转过来。在景辞抬眸的时候,故意使坏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想我放开你?” 景辞心里发慌, 迫不及待地点了下头。 “说点好听的。”赢骄抚摸他的脸和锁骨,沉声道:“说点好听的就放了你。” 景辞的呼吸一窒,睫毛颤了颤,半晌,qiáng忍着羞耻,几不可闻地叫了一声:“哥……” 赢骄额角青筋跳了跳,眼底都有些发红。 他闭了闭眼,手臂用力,将景辞拉起来压在沙发背上,用力的亲他的侧脸和耳廓:“本来没硬,现在被你撩硬了,怎么办?” 景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不但不守信用,反而还无赖的倒打一耙。 赢骄贴着他耳边喘息,哑声道:“你不给我做也行,那等会儿我自己做的时候能想着你吗?” 这种事为什么要问出来? 景辞浑身发红,几乎要烧起来了。 偏偏赢骄还在步步紧bī:“能吗?” 景辞咬牙,好不容易才吐出一个字:“能……” 赢骄轻笑,奖励地亲了一下他的耳垂:“想着你给我……”他低声说了几句露骨的话:“也行?” 景辞实在是受不了了,自bào自弃地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不开口了。 赢骄伸手摸着他的头发和后颈:“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同意?”他握住景辞的手举起来,垂眸若有所思地道:“那我还是觉得你的手……” 景辞彻底崩溃:“……行。” 他闭眼,豁出去了,小声道:“你……怎样都行。”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赢骄心里的那把火,他用力在景辞腰上揉了两下,而后克制地放开他,起身去了洗手间。 景辞抬起一只胳膊挡着脸,安静地靠着沙发缓了好一会儿。忽然站起来,走到冰箱前拉开了门,一头扎了进去。 这次在沙发上险些擦枪走火之后,两人之间就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变了。 偶尔不经意地对视一眼,空气中都仿佛在噼里啪啦的闪着火花。 就这样,几天之后。景辞生日的前一天,赢骄又出去了一趟。 “约在我们经常去买奶茶的那家咖啡馆。”何粥对赢骄道:“他刚刚发微信给我,说已经到了。” 赢骄点头表示知道。 今天上午,他拿到了已经变成景辞名字的房产证。 但想要迁户口,光有房产证不够,还需要原籍的户口本。 从景父那里下手是肯定不可能的,于是,赢骄就把目光放到了景淼身上。 几人到了咖啡馆之后,果然在最显眼的地方看到了景淼。 一见到赢骄他们,景淼立刻站起来,局促地挨个跟他们打招呼。 赢骄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懒得跟他周旋,开门见山道:“东西呢?” 景淼转身,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户口本,推给了赢骄。 昨天,当何粥联系他,让他偷偷把家里的户口本带过来的时候,景淼不但没有丝毫勉qiáng,反而还十分乐意。 最近他爸辞职在家,闲着没事gān就天天盯着他学习,口口声声说景辞怎么怎么好,让他向他看齐。 景淼敏锐地察觉出来,比起他,现在他爸更看重的人是景辞。 这让他十分慌张。 是,景辞现在是不愿意回家了。可毕竟有血缘关系在,万一他哪天改主意了呢? 到时候这个家里还能有他的位置吗? 所以在听了何粥的要求之后,景淼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景辞悄悄将户口迁出去,一来,不再是他们家的人了。二来,等以后他爸知道了,肯定会对景辞产生心结,彼此之间再无修复关系的可能。 赢骄打开户口本翻了翻,确认没什么错之后,揣进了兜里:“用完了我联系你。” 景淼连忙点了点头。 目的达到,赢骄不想再耽误时间,一杯奶茶都没喝完,就出了咖啡馆。 “谢了,”他把兜里的烟扔给郑阙,对几个人道:“改天来家里吃饭。想吃什么提前微信我,到时候我让阿姨做。” “好好好!”何粥迫不及待地道:“别的无所谓,肉多点就行。” 郑阙掏出根烟叼着,问他:“骄哥,我们明天要去欢乐谷,你去不去?” “不去,我有事,你们玩。”赢骄按亮屏幕看了下时间,道:“我先回去了。” 他挥手叫来一辆出租,矮身上了车。 何粥看着他的背影,感叹:“骄哥骚是骚了点,但对辞哥还真是没话说。” 郑阙点头:“从来没见他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 何粥笑了下,幸灾乐祸道:“不上心辞哥能看得上他?听说想要追辞哥的人都排到校门外了。” “说的也是。”郑阙哈哈大笑,跟何粥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第二天,是景辞的生日。 景辞之前从来不过生日,本来就是个假日子,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再加上他还没适应出生日期从二月十九号到一月三十一号的转变,所以当赢骄拿出生日礼物的时候,他直接愣了。 “这是……什么?” “生日快乐。”赢骄眸光温柔地看着他:“打开看看喜欢吗?” 这是景辞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还是喜欢的人送的。他捧着那个小小的礼盒,小心翼翼、动作轻的不能再轻地掀开了盒盖。 白色绸布裹着的盒子里,放着两条粗绳编织的黑色手链。 上面嵌着不同的浅金色金属图案,一个类似于方向盘,另一个看起来则像是一把剑。 “船舵和船锚。”赢骄在一旁给他解释:“船锚是你的,船舵是我的。” 说着,他拉起景辞的手,将手链搭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扣上:“很好看。” 景辞抬手,一眨不眨地看着手腕上的那个图案。然后,他在船锚前端发现了一行小小的刻字—— J≡C 如果是别人,一定会以为两个字母中间的是“三”字,但景辞却倏地抬头看向赢骄:“恒等于?” 赢骄笑着点头,他就知道景辞会理解。 恒等于,高数上的一个符号,代表的意义是:无论变量怎么变化,恒等号左右两侧永远相同。 景辞的喉咙哽了哽,赢骄想要对他说的话,他懂了。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永远不会变。 “来,”赢骄冲景辞伸出手,轻笑着道:“给我也戴上。” 景辞指尖发颤,他紧攥了下拳。近乎虔诚的拿起另一条手链,戴在了赢骄的手腕上。 两人的手腕并排贴在一起。 一个船锚一个船舵,一个是J≡C,一个是C≡J。 ”我……”景辞将额头抵在赢骄的肩膀上,压抑着心里汹涌的情绪:“我很喜欢,特别喜欢。” 赢骄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头吻他的发顶:“那就好。” 两个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景辞忽然开口道:“赢骄。” “嗯?” “为什么……我的是船锚,你的是船舵?” 赢骄揽着他的手臂连连收紧,几乎要将他嵌进自己的怀里。他喉结颤动,再开口时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我觉得……” 我想告诉你。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船锚更好看一些。” 不管以后你去哪里,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我都会找到你。 只要你在原地等,我就一定会乘风破làng来。 “哦。” “还有,”赢骄放开景辞,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小本子递给了景辞:“给。” 景辞疑惑:“也是生日礼物吗?” 赢骄笑着摇了下头:“这是成年礼。” 景辞翻开一看,顿时怔住了。 两个本子,红色的是不动产权证,里面写着他的名字。另外一个深棕色的,则是景家的户口本。 赢骄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恭喜成年,自己顶门立户,再不被束缚。” 作者有话要说:产权证没那么快下来,剧情需要,大家当架空看吧~ 第七十八章 景辞不住地摩挲着手里的东西, 眼眶发红。 “你……”他喉结动了动, 拼命将哽咽声咽回去:“是什么时候弄的这个?” “前阵子。”赢骄一笑,并不想在这上面多说。他手臂微微用力,将景辞拉到自己身边, 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想再跟那边联系,既然要断, 就断的彻彻底底、gāngān净净,是不是?” 景辞点头。 “把户口落到不动产上是最快的方法, ”赢骄了解景辞,他连生活费的事情都不愿意向自己开口求助,还是自己一再bī迫, 才说出了真相, 更何况是轻易接受一套房子。 只能抢先道:“别的都不重要,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把户口迁出来。” 景辞抬眸定定地看着赢骄,几乎要忍不住心中泛滥的情绪。 他不知道赢骄为这件事在背后做了多少准备, 也不知道赢骄是怎么拿到景家的户口本。在此之前, 赢骄一个字都没跟他提过。 他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好了,然后才将果实捧到他面前。告诉他,只要毫不费力地咬一口就好了。 两个轻飘飘的小本子,却是他沉甸甸的心意。 赢骄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在想借口拒绝, 无奈道:“别有心理负担, 也别跟我推来推去的,没必要。” 他直视景辞的眼睛, 认真道:“咱俩的事儿就这样一直不会变,对吗?” 景辞用力点了点头。 “这不就是了,你人都是我的没跑了,那房子落谁名下有区别吗?”赢骄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轻笑着道:“听话,别bī我用点儿特殊的方法让你答应。” 景辞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赢骄怎么能那么好,明明是他在送自己东西。却为了让自己心安,故意说这些话。 他总在照顾自己,从生活到心理状态,无一不落。 景辞将额头抵在赢骄的肩膀上,不让他看自己通红的眼圈。 “我……”他深呼吸了下,第一次恨自己的嘴笨,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句:“我都听你的。” 房子不是别的东西,这太贵重了。哪怕赢骄说的都对,他也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煞风景的推拒,那样太矫情、太不识趣,也太糟蹋赢骄的心意了。 闻言,赢骄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立刻察觉到他声音不对。 “怎么了这是?”赢骄想要扳过他的脸看看,景辞却异常头铁地埋在他的肩上,死活不起来。 赢骄失笑,没bī他,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和后颈,忽然道:“宝贝儿,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儿。” 景辞正沉浸在感动中不可自拔,下意识地应了一句:“嗯?” “咱俩好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激动呢?”赢骄挑眉,大言不惭地道:“我这样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在你心里难道还比不上一套破房子?” 景辞:“……” 景辞哭笑不得,本来快要压不住的情绪霎时间稳了下来:“没。” 赢骄得寸进尺:“那你证明一下给我看看。” 证明?怎么证明? 赢骄却没再说话,只把玩着他的手指,显然是在等着他主动开口。 景辞心跳加快,他定了定神,良久,小声道:“你最重要……” 赢骄脸上的笑意慢慢加深,他在心里细细地回味了几遍这句话,听景辞的声音不再发颤了,没再发làng:“好了……” “比什么都重要。”景辞又说,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赢骄的耳里。 赢骄的呼吸一窒,随即用力将他揉进了自己怀里。 半晌,等两个人的心情都平复的差不多了,赢骄放开景辞,道:“走了,吃早餐去。” 景辞点头,跟着他去了餐厅。 和从前不同,今天的早餐似乎异常简单,景辞的面前只有一碗面。 “你的长寿面,我亲手……”赢骄的下半截话,终止于目光落到面碗上的那一刻。 “艹!”赢骄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碗龙须面:“这什么破几把面!怎么放了这么一会儿就坨了?!” 本来想炫耀,结果却变成了丢丑。 赢骄恼羞成怒,站起来端起面碗就要往垃圾桶方向走,咬牙:“不吃了,我出去再给你买一碗。” “不用。”景辞拦住他,动作很轻,却异常坚定地拿回了那碗面:“我就要这个。” “咳,”赢骄清了下嗓子,破天荒的有点耳根子热:“算了,这还怎么……”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景辞坐回了位置,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开始吃面。 赢骄眸光复杂地看着他,半晌,释然一笑,没再阻止。 景辞这碗面吃的异常珍惜,连里面那焦了的葱花都没放过。 他这会儿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忍不住又问赢骄:“房产证的事,我怎么没见你去办?” 赢骄也吃完了,他放下筷子,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道:“就我跟你说房子门锁坏了那次。” 景辞的眼睛倏地瞪大:“那次你是去办这个?” “不然呢?”赢骄反问了一句,忽然察觉到景辞语气的异常:“不是,那你以为我gān嘛去了?” “我……”景辞羞愧地道歉:“对不起。” 赢骄这会儿是彻底反应过来了,景辞早知道他在说谎,却只是默默忍着,什么都没问。 怪不得他回来之后,看他的脸色不太对。 当时他还以为景辞不想被他亲,原来是因为这个。 赢骄一哂,点头:“所以你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问我,只一个人在心里瞎猜。” 景辞又是尴尬,又是愧疚,再次冲赢骄道歉。 赢骄扔了纸巾,淡淡道:“你哪儿错了?” “不该怀疑你……” 赢骄无奈:“你还是没明白。” 景辞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这么个事儿。”赢骄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重,缓了一下,坐到景辞旁边:“我对你说谎,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是我的错。你会生气、会怀疑都是应该的。” 他握住景辞的手,深深地看着他:“但你不高兴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那样,”景辞垂眸,艰难道:“那样太斤斤计较了。” 这么一点小事儿就要刨根问底,他很怕赢骄被他bī的喘不过气来。 “扯淡。”赢骄嗤笑:“你去阳城那次,我气你跟肖乐悦大晚上一起出去,你觉得我斤斤计较吗?” 景辞连忙摇头。 不但不觉得,反而因为赢骄那么重视他而有点欢喜。 景辞有点懂了。 “这不就是了。”赢骄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跟你说话呢,低什么头,看我。” “我惹你生气,你怎么发脾气都行,就是别憋着。本来只是小事,憋着憋着就变成了大事。以后几十年要是都这样,咱俩还怎么过?” 景辞在心里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赢骄也像自己一样,什么都不说,有反常的情绪也瞒着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自己也会不开心。 “哥,对不起。”景辞主动握住他的手,顾不得什么羞耻和尴尬,急切道:“我错了,以后……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都主动叫哥了,可见是真听进去了。 赢骄知道他的性格,能这样直白的表态已经是不容易。更何况这件事他也有错,他之前总以为很多事不需要跟景辞jiāo代,直接做就完事儿了。 但现在看来,这样反而会让景辞没有安全感。他自我反思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保证什么,我又不是老刘。” 景辞以为他还在介意,正要说点儿什么,就听见他又道:“我这个人比较实际,不喜欢听口头说的。” 景辞心里正急着补偿赢骄,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家这位是个什么德行,连忙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赢骄舔了下唇,低声道:“我喜欢口头做的。” 景辞怔了一下,立刻想到前几天他在沙发上对自己耳语的那几句,脸瞬间涨红了。 赢骄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欣赏了好一会儿景辞害臊不已的模样,这才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说起了正事:“过户的事情,避免夜长梦多,尽快去办吧。” 景辞巴不得他换话题,立刻点了点头。 “资料齐了应该很快就能办下来,到时候你也跟我一样,是独立户口了。” 景辞心里一动:“你是自己一个户口本?” 赢骄嗯了一声:“当年咱妈搞的,具体怎么弄得不清楚。” 景辞点了点头。 所有事情都已经说开,赢骄没再调戏景辞。去书房刷了两套卷子,午饭后,上chuáng补了个觉。 为了那碗长寿面,他今天起的特别早,这会儿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 景辞没睡,等赢骄睡熟了,他拿着手机去了阳台,输入刚刚记下的那家律师事务所的电话,打了过去。 怕吵醒赢骄,他声音放得非常低:“对,我想咨询,关于房产方面的。” “房产赠予后可以撤销吗?非亲属,受赠人同意……” “双方协同一致可以?行,我知道了,谢谢。” “还有……”景辞握紧了手机,又道:“非亲属之间户口能不能在一个户口本?” “都是成年人,没有未成年。” “户口挂靠?!真的吗?好,我明天有时间。” 挂了电话,景辞心情大好地去了书房,将房产证拿过来,放进了自己的铁盒子里。 他合上盖子,下一秒忍不住又打开看了看。看够了之后重新把盒子盖上,可还没等多久,就再次打开了盒子。 如此重复了好多次,他终于想到一个永存保存的办法。 景辞举起手机,对着那个小本子拍了几张照片。 房产赠予可以撤销,他明天约了律师详谈。他不会要房子,但他真的很想存着赢骄的心意。 景辞依依不舍地摸着那个证书,要是产权变更之后,它不会被收走就好了。 不过也没关系,想到律师刚刚说的话,景辞眸光发亮。 非亲属之间户口可以挂靠,未成年不好办,可他现在已经成年了。 如果事情办得顺利的话,他和赢骄就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了。 一个户口本啊,第一页是赢骄,第二页是他,这样跟那些结了婚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吧? 偷偷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景辞抱着铁盒子,开心地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 第七十九章 从这一天开始, 景辞忽然忙碌了起来。电话一个又一个的接, 还时不时地往外跑。 赢骄本来以为是景家人又来骚扰他了,但偶尔几次瞄到来电显示,见都是刘老师, 也就没多问。毕竟景辞年后就要去阳城集训,大概是为了这事儿。 景辞见赢骄没怀疑, 松了口气。 其实来电人并不是刘老师,而是律所的律师。只不过他想给赢骄一个惊喜, 怕他提前发现,所以改的备注。 说起来,这一招还是他跟赢骄学的。那时候他们刚刚认识, 赢骄为了让自己答应跟他同桌, 故意把昵称改成了刘时臣,让自己误以为对话的人是刘老师。 景辞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当时是真的生气, 可现在回想起来, 却都变成了甜。 景辞运气不错,在跟律师谈好一切之后,他的奖学金适时到了。付了钱,并且将所需资料都提jiāo给律师委托代办之后,景辞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也是巧了, 奖学金到的当天下午, 刘老师真的给他打了电话。说有事找他,通话说不清楚, 让他出来一下。 景辞应了,骑着赢骄的单车去了学校。 已经临近chūn节,高一高二早就放假回家撒欢去了,只剩下高三还在题海中苦苦挣扎。学校里安静了不少,景辞锁好单车,直奔办公室而去。 刘老师早就到了,正在看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见是景辞,脸上露出一个笑,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来的挺快啊。” 景辞在他身边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赢骄家离学校近。” 看样子两人相处的挺好,刘老师放了心。没多问,继续道:“这次找你是为了集训队的事,赵老师最近忙,就让我来跟你说。” 景辞立刻正襟危坐。 “第一轮选拔会选出十九个人,最后一轮则会选出六个人,这你之前应该已经了解过。”见景辞点头,刘老师接着道:“因为这六个人是代表国家队参加国际赛,所以不仅仅是看成绩。” 刘老师怕自己漏掉什么,语速比平常慢了不少:“还要看综合素质,情商和英语等方面。” “其他的我都不担心,你稳重、心理素质好,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刘老师有一说一:“就是性格有点冷淡。” 刘老师苦口婆心:“等到了集训队的时候,不管对老师还是周围的同学,都稍微热情一点。咱不说上杆子攀关系,至少不能让他们觉得你太高冷。” 景辞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缺点,也知道刘老师是真心为他好,保证道:“我会的。” “嗯,”刘老师点到为止,他喝了一口水,又道:“集训队的学习qiáng度很高,虽然有不少高二的选手入选,但听说很多人在入队以后都跟不上。” 刘老师看着他,嘱咐道:“别有压力,你现在这个成绩已经非常好了,而且大学也定了下来。就算出现这种情况,也别着急,就当是去体验生活了。” 其实刘老师一开始并不想跟景辞说这话,怕他会多想。但集训队是封闭训练,若是不提前说,万一到时候出了事儿,那真的是鞭长莫及。 “我明白的。”景辞没有刘老师想的那么敏感脆弱,他认真道:“我尽力而为,实在不行也不会勉qiáng。” 刘老师拍了下桌子:“就是这个理!”他说着,矮身从办公桌底下掏出半袋子书,放到景辞脚边,轻描淡写道:“国家队选拔还要看数学方面的阅读量,这是学校出钱赞助,我和你赵老师去买的,拿去随便看看吧。” 景辞微怔。 明明是放假时间,刘老师和赵老师却还在为他操心。 穿书之后,他好像变幸运了。 所有人都那么好,好到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回报他们的一番心意。 “谢谢老师。”景辞看着刘老师,承诺道:“我会看完的。” 刘老师一个没忍住,被他逗笑了:“看完就不必了,量力而行。” 他想了想,又道:“对了,英语方面你这些天多跟赢骄学学,尤其是口语,肯定用得着。” “好。” 该说的都说完了,刘老师最后道:“去阳城的时候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的就给老师打电话,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景辞再次谢过他,答应了。 刘老师看了眼手机屏幕,不再耽误他的时间,放他离开了。 等到景辞走出办公室,估摸着他差不多走远了。刘老师翻了下通讯录,给赵峰拨了过去。 赵峰早就在等他的电话,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急切道:“说完了吗?没有落什么吧?” 刘老师哼笑:“怎么可能落,你怎么对我说的,我就怎么对景辞说的。” “那就好。”赵峰放了心,忍不住好奇:“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替我走这么一趟?” 刘老师本不想说,但怕赵峰露馅,只好道:“我给景辞买了些数学方面的书,告诉他是学校的赞助,你到时候别说漏了嘴。” 赵峰哑然:“行,我知道了。” 这边,景辞将书牢牢系在车后座,推车往外走。 许是冤家路窄,一出校门,他就碰上了乔安彦。 乔安彦跟在一个中年女人身边,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耐烦,时不时左顾右盼,恰好看到了景辞。 四目相对,乔安彦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景辞没理他,他现在看到乔安彦虽然也会头疼,但这点疼对他来说基本上没什么影响。他正想上车,大脑里却忽然嗡的一声,瞬间出现了许多画面。 景辞的太阳xué突突直跳,他勉qiáng维持着推车往前走的状态,不让乔安彦看出异样,努力梳理着被动接收到的信息。 一开始景辞还有些云里雾里,但一会儿之后,他明白了。当初他看的那本小说,在今天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景辞看到,乔安彦重生之后,成绩以根本不符合逻辑的速度,一路高歌猛进。 看到论坛对他一片赞誉,大力推崇。 看到几个面熟的同学和老师,对他的态度异常热情,和现在对自己一模一样。 还看到……乔安彦一步步、处心积虑的接近赢骄。 赢骄身边那些原本对他有恶感的朋友,在和乔安彦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都纷纷倒戈,开始替乔安彦说话。 景辞的心忽然像是被揪起来一样,难受极了。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女人严厉的训斥:“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这个寒假给我好好补课,一定要把成绩提上来!” 景辞抬眸,恰好看到了走上来的乔安彦。 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景辞的瞳孔骤然一缩。没有看错,现实中的乔安彦,耳朵上gāngān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而脑海里的乔安彦,却长着一颗小红痣。 景辞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在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小红痣。那是他从小就长着的,院长还经常说他这个痣有福气。 景辞心脏狂跳。 乔安彦重生、原书和现实完全不同的成绩、忽然消失的小红痣、自己见到乔安彦会头疼,并且在得到周围人的认同时,头疼会减轻…… 是自己抢了乔安彦的主角光环吗? 但这说不通,一个人的成绩可能会因为运气而上下浮动,却不会差得那么大。 况且……半路出现红痣的人,不是他,而是乔安彦。 还有,在乔安彦重生的同一时间,自己得知了那个比理科状元低一分的高考成绩。 脑子里所有的线索在一瞬间,都穿成了一条线。 会不会……景辞抿唇,忍不住想,乔安彦的重生和逆袭跟自己有关? 自己穿来这本书,是带着某种目的。 他现在看到乔安彦,头已经没那么疼了,说明这种目的在慢慢完成。 那等到彻底完成时,自己会离开吗? 景辞的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到时候赢骄怎么办? 光是想想那样的画面,他心里就疼得受不了。 景辞深吸一口气,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么想确实说得通,可还有一个疑点:自己偶尔梦到的,和赢骄在大学的场景又是怎么回事? 景辞用力拍了下脸,让自己不要瞎想,骑车往家走去。 不会的,绝对不会是这样,他不能杞人忧天。 但景辞还是被影响到了,这一整天,他的脑补就没停过。终于,在晚上洗过澡躺在chuáng上时,他忍不住开口道:“赢骄,要是、要是有一天我不在……”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赢骄捏住了下巴。 赢骄眯着眼睛看着他,眼里隐隐带着风bào:“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景辞立刻意识到自己有点莫名其妙,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 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赢骄嗤了一声,一把将他拽进自己怀里:“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让你什么话都敢说。” 他的手渐渐向下,慢条斯理地解开了景辞睡衣的第一颗扣子:“再说啊。” 景辞的脸瞬间红了,他忍不住缩了下肩膀,抬手按住了赢骄的手:“我错了……” “晚了。”赢骄拉开他的手,没像往常那样只是吓唬吓唬他就停手。他继续解景辞的扣子,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景神,jīng力这么旺盛呢。早说啊,那咱俩做点别的给你消消火。” “没,不是……”景辞láng狈地偏了下头,他尤其受不了赢骄低喘着在他耳边说话,这会儿后颈处已经苏苏麻麻一片。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赢骄把景辞的睡衣扔到一边,压住他不让他反抗,一边亲他,一边将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 景辞的身体瞬间僵住,喘息声都变了调。 赢骄手上的动作不停:“嘴巴不会说话,那就用来gān点别的。” 景辞面色cháo红,被赢骄掌握住了弱点,整个人都软了,他下意识地求饶:“哥……我错了,别、别弄了……” 赢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他盯着景辞的脸,将他此时的情态尽收眼底,不放过一丝一毫:“既然知道错了,那我要罚你让不让?” 景辞此时哪里还能反抗,赢骄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眼角湿润,连脖子都红了:“……让。” “乖。”赢骄低头深吻了他一番,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蓄势待发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宝贝儿,嘴巴张大点。 第八十章 偌大的卧室内, 只能听到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空气中的温度越升越高, 仿佛有一簇火苗在其中熊熊燃烧着,越来越旺。 暖huáng色的光线里,景辞全身泛红地被赢骄压在身下, 最脆弱的地方掌握在他手中。 他浑身发软,眼神迷离, 被弄得几乎神魂颠倒,只能死死咬牙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赢骄修长的手指在他唇边来回抚摸, 哑声道:“宝贝儿,叫làng点,我想听。” 景辞偏头, 用力抓住身下的chuáng单, 一声不吭。 “不听我的话了?”赢骄手上的速度微微加快:“刚刚怎么答应我的来着?” 景辞不受控制地闷哼一声,他垂眸,长而密的睫毛颤抖着。半晌, 自bào自弃地松开了牙关。 “乖。”赢骄满意了, 低头奖励地亲了亲他的耳朵。 景辞的耳朵本就是敏感点,这个时候被他一碰,顿时控制不住了。 赢骄哑然。 赢骄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调侃道:“景神,你这不行啊, 说好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呢?” 景辞羞愤欲死, 恨不得一头钻进被子里。 赢骄闷笑,盯着他的眼睛, 低头缓缓在自己掌心舔了一下。 景辞的眼睛骤然睁大:“你……” “挺甜的。”赢骄骚里骚气一笑:“看来不让你喝可乐还是有点好处的。” 景辞羞耻的几乎要烧起来,实在是受不了了,抬起一只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 “遮什么遮,你身上我哪儿没看过。”赢骄把他的手臂扯下来,喘息着道:“说了放过你么?宝贝儿,今天这事儿可没完。” 景辞实在是怕了他那些花样,求饶地看着他:“哥……” 景辞刚舒服完,略显狭长的眸子里湿漉漉的,闪着水光,让人忍不住就想要狠狠的欺负。 “叫哥也没用。”赢骄硬的发疼,额角都沁出了一层薄汗。他幽暗的眸光落在景辞的唇上,沉声道:“过来,哪里犯的错,就得罚哪里。” 四目相对,景辞瞬间懂了。 他脸颊滚烫,gān咽了一下。良久,乖顺地伏了下去。 中途的时候,赢骄低头看着他,忽然问道:“宝贝儿,好吃吗?” 景辞呼吸一窒,臊的连眼皮都泛了红。 “怎么不说话?”赢骄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极力克制着心中的那把火,略微后退,又问道:“好吃吗?” 景辞被欺负的眼角cháo湿,连睫毛上都氤氲着雾气。他呼吸絮乱,无论如何都不开口。 然而他哪里抵得住赢骄,最终还是被bī着说出了那两个字。 两个人胡闹完,收拾好一切,已经是下半夜了。景辞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茧。 赢骄无奈,将人从被子里剥出来,捞进了怀里:“不就是互相口了一下,你至于么?” “别、别说了……”景辞伸手捂住他的嘴,崩溃:“哥,别说了……” “好,不说。”赢骄低头在他掌心亲了一口,换了话题:“今天出去的时候碰到谁了?” “没谁。”景辞垂眸,任由赢骄缓缓摩挲着他的腰:“我就是……忽然抽风了。” 赢骄失笑,知道他没说实话。不过也没关系,他大致能够猜出来。 “宝贝儿,”赢骄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认真道:“以后别说那种话戳我心窝子了,行不行?” “对不起。”景辞愧疚道歉,恨不得弄死那时候的自己,保证道:“我再不会了。” “什么都别担心,”赢骄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和后颈,柔声道:“有我在呢。” 景辞“嗯”了一声。 “所以……”赢骄低头看着他的发旋,坏笑:“明天跟我一起出去买套?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景辞一呆,不明白话题为什么忽然又转到了限制级。 “听说有各种式样,什么螺纹、颗粒、冰慡……你喜欢哪个?” 景辞将他头埋在他胸口,一言不发。 “问你呢,”赢骄继续bī问:“还是你想到超市里再选?” “都、都行……”景辞紧攥了一下手指,眼一闭,豁出去了:“你随便……” 赢骄轻笑,知道他差不多快到极限了,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一口,按灭了chuáng头灯:“睡吧。” 景辞累的不行,头一挨上枕头便睡着了。 黑暗中,赢骄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轻轻叹息了一声。 几天之后,就是除夕。 赢骄和景辞老早就跟何粥他们说好一起跨年,晚上,几人一起吃了顿椰子jī,出发去放烟火的广场。 “听说这次的烟火是近十年最盛大的,”郑阙兴奋地都快坐不住了,倒不是因为喜欢烟花,而是被周围喜气洋洋的跨年气氛感染了:“整整持续十分钟呢。” “老郑,淡定点。”何粥抱着一个椰子,一边喝一边道:“你妹子又没约出来,有什么可高兴的。” 郑阙瞬间萎了,他羡慕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赢骄和景辞,酸溜溜道:“我当时也就是随口问问。” 赢骄给景辞把散掉的围巾重新缠上,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你嘴硬的样子真是可怜又让人心疼。” 郑阙:“……” 郑阙气得鼻子都歪了,没理他,转而问何粥:“老何,你说我要不要去学点什么乐器?咱们上次校庆在台上表演吉他那个男的,听说后来收到好多情书。” 他琢磨着:“什么乐器既能显示出我的男子气概、又能吸引妹子的目光?” 何粥:“也去学吉他?” 郑阙摇头:“这个会的人太多了,都不稀罕了。” 景辞想了想,认真道:“钢琴?” 郑阙再次否认:“那个太难了,要速成的。” 赢骄嗤笑一声。 郑阙登时警惕地看向他。 “上手快、引人注目、还要有男人味……”赢骄一一数着他的要求。 “对!”郑阙十分满意他这番总结陈词:“骄哥,你有好建议?” 赢骄:“唢呐。” 周围扑哧扑哧响起几声不受控制的笑声,何粥直接倒彭程程身上了,差点没把彭程程压的窒息。 连景辞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郑阙扑过来想打赢骄,但到了最后,自己也憋不住乐了。 几个人就这么一路笑笑闹闹地来到了广场。 广场上人非常多,埃埃挤挤的,都是冲着“十年内最盛大的烟花”这个名头来的,稍不留神就会走散。 赢骄转头看向景辞,嘱咐道:“跟紧我。” 景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赢骄看到他乖巧的样子就心痒痒,手贱地拽了一下他外套的帽子尖。 景辞也不生气,好脾气地自己将帽子重新正了过来。 他们来的有点晚,好位置上全都是人,一丝缝隙都没有。何粥那个战无不胜的体型第一次失利了,几个人只能站到一旁的地铁口处。 十一点五十九分。 广场标志性的楼身上,出现了彩色的倒计时数字。 有人控制不住地开始跟着念:“四十一……四十……三十九……” 随着数字越来越小,人群中数着倒计时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终于,当大楼上的数字变成零的时候,第一排烟花带着淡金色的尾巴划过夜空,砰砰砰地在头顶炸开,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这次没白来啊!”何粥大声嗓门冲郑阙吼道。 郑阙拼命点头,平复了一会儿心中的惊叹,左右看看,忽然道:“骄哥和辞哥呢?” “嗯?”何粥四下找了一会儿,也没见着人,纳闷:“刚不还在这里吗?估计是人太多,挤到别的地方去了。” “应该是。” 此时此刻的地铁口里,赢骄正将景辞压在墙上,用力亲吻。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地铁早就停止运营了,里面根本没人。大家都被烟火吸引了注意力,也不用担心有人会闯进来。 外面烟火绚烂、热闹非凡。里面,则是他们自己安静的小世界。 赢骄抓住景辞的手跟他十指相扣,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新年快乐。”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景辞微微仰头,方便他亲吻自己:“新年快乐。”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以后的以后,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新年吧。 景辞想。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黑色手链,跨年的地点会变、形式会变、周围的场景会变,但他们两个人永远都不会变。 “想什么呢?这么不专心。”赢骄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一笑:“是我还不够努力。” “没……” 景辞想说点什么,尾音却消失在了唇舌jiāo缠间。 赢骄这个新年过的十分舒适,白天刷题,顺便调戏调戏景辞。晚上再在chuáng上释放一下jīng力,唯一遗憾的地方,就是还没做到最后一步。 不是不想,而是缺少必要的工具。 之前,他怕景辞觉得自己跟他好是为了那么点破事,就没准备套和润滑剂。 谁知道想用的时候才发现,正好撞上了chūn节,店家不发货。 赢骄又不肯去路边买小牌子产品,怕对景辞身体不好,只能咬牙憋着火等官网发货。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景辞去集训队的日子。 “你专心做你的事,不用惦记我。”火车站里,赢骄将一瓶矿泉水塞到景辞手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我在家等你回来。” 他停了停,又笑着加了一句:“放心吧,会按照你的计划表来做题,保证不偷懒。” 还没分开呢,景辞就已经开始想赢骄了。他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句:“那我先走了,我们开学见。” 说完之后,他顿时怔住了。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经历过。 正好检票开始了,他急着跟赢骄告别,也就没深想。 借着衣袖的遮掩,赢骄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开学见。” 一直等到景辞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口,赢骄这才转身回家。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家里却变得空dàngdàng的。他失神地盯着书房的椅子,往常这个时候,景辞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看书了,只要他稍一侧眸,就能看到他。 赢骄在那把椅子上坐下,轻轻拉开下面的柜子,想要拿本练习册出来做做转移下注意力。 赢骄蓦地愣住了。 收拾地整整齐齐柜子里,放着好几盒包装jīng美的糖块。他矮身,轻轻揭开最上面贴着的那张标签—— 哥,想抽烟的时候吃。 “你想要什么吗?” “想吃糖,最近戒烟,嘴里总不得劲。” 那是他为了让景辞高兴,随口编出来的。 他早就忘了。 景辞却一直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骄哥:我要xxx牌的润滑剂。 客服:亲亲,不好意思,我们chūn节不发货呢。 骄哥:???那我急着用怎么办?? 客服:亲亲,这边建议您先憋着呢。 骄哥:你妈的!! 第八十一章 景辞上车后不久, 微信就有新消息进来。他拿起手机一看, 是肖乐悦,问他是不是五点半到站。 【肖乐悦】:你的车次是赵叔告诉我的,他让我多照顾点你。 【肖乐悦】:你们这次集训地点是在阳城大学附属中学吧?待会儿我去车站接你。 大过年的, 景辞不愿意麻烦他,何况他在家的时候已经查好了地铁路线, 便打字回复—— 【景】:不用了,谢谢肖哥。火车站离我订的酒店挺近的, 我自己走就行。 【肖乐悦】:别跟我客气,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就当是出去散心了。 他都这么说了, 景辞推辞不过, 只能答应了。 这会儿是大年初三,已经过了chūn运高峰期。火车站里人不多,景辞出站后给赢骄发了条信息报平安, 一抬头, 就看到了拼命冲他挥手的肖乐悦。 “肖哥新年快乐。”景辞拎着行李箱走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 “新年快乐。”肖乐悦将一个装着烤地瓜的纸袋递给景辞:“来尝尝,我在外面买的,还挺甜。” 景辞冲他道谢,接过了烤地瓜。 “我跟你讲, 我巴不得出来透透气。”肖乐悦带着他一边往地铁口走, 一边吐槽道:“这几天家里亲戚聚餐,要么让我辅导孩子写作业, 要么就找我帮忙修电脑修手机,简直了。” 肖乐悦随手把地瓜皮扔进垃圾桶,见景辞不吃,忍不住道:“赶紧吃吧,不然等会儿下地铁就凉了。” 景辞手里拖着行李,没办法一边走一边吃,gān脆在垃圾桶旁边站定,打算剥好了皮再走。 “你们家挺热闹的。” “别提了,吵得脑袋疼。”肖乐悦一口咬掉三分之一个地瓜,一边嚼,一边含糊地问他:“上次我发给你的那道题,你做出来了没?” 景辞点头,把思路大致跟他说了一下。 肖乐悦越听眼睛越亮:“对!这样就对了!我钻死胡同里了,就说怎么gān做也做不出来。” 他啧啧感叹:“老了,脑子没有你们年轻人好使了。” 说话间,景辞已经剥完了皮,两人继续往前走。 肖乐悦忽然想到一个事儿,他觑着景辞的脸色,试探着问:“你跟你女朋友,现在挺好的?” 景辞怔了一下,想到自己的“女朋友”,不由自主地翘了翘唇角:“嗯。” 肖乐悦忍不住靠了一声。 景辞疑惑:“怎么了?” “她收到你的礼物高兴吗?” 景辞点头:“高兴。”不但高兴,还每一本练习册都保存的好好地,连点折角都没有。 肖乐悦:“……” 肖乐悦就不明白了,同样是送书,凭什么景辞这会儿是笑的,他心里却苦的想哭。 他们院那个小美女一开始听他说送新年礼物,还挺开心。后来知道他要送的是高数十八讲,给他留了一连串句号后,就再也没搭理过他了。 “没事。”肖乐悦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景辞这个幸运儿,怕他深问,连忙换了话题:“对了,你日用品和零食什么的,都多准备点。” 他竖着两根沾了地瓜的手指,往纸袋子上抹了抹:“集训队训练qiáng度很高的,每天至少要学习十四个小时,到时候你连水都不敢喝多,就怕出去上厕所耽误时间。” 回想起那段日子,肖乐悦还是忍不住咂舌,他大学毕业写论文的时候都没那么拼过:“心理和身体压力都很大,小景,你得抗住啊,哥看好你。” 景辞给他递了张纸巾,笑笑:“我尽量。” 集训队是初四早上八点准时报到,景辞提前了一天到。把行李放到酒店之后,他请肖乐悦出去吃了顿饭,没多在外面逛,送走他就回了房间。 刚刚肖乐悦在,他不好一直看手机,就没怎么跟赢骄聊天。这会儿时间空出来了,想到自己放在书房书柜最下方的东西,景辞忍不住给赢骄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话筒里传来赢骄熟悉的声音:“吃完饭了?” 景辞“嗯”了一声。 “这么乖,”赢骄轻笑:“一回来就电话我,我是不是得奖励你点什么?” “不用,”赢骄手松,有用没用的东西只要看顺眼就往回买。景辞怕他又乱花钱,连忙道:“我不要,你别费心了。” “怎么能说是费心,”赢骄挑眉,恬不知耻道:“这叫双赢。” 景辞没听明白:“什么?” “奖励你点儿……”赢骄舔了下唇,把手中的笔扔到一边,懒洋洋地晃着椅子,低声道:“好吃的东西,你喜欢,我也喜欢,是双赢没错吧?” 他故意咬重了“好吃”这两个字的读音,景辞一呆,反应过来后顿时羞耻得脸颊滚烫,脑袋都冒烟了:“你……你正经点。” 这就不正经了?他连千分之一实力都没发挥出来呢。 赢骄叹息,他家小同学的脸皮还是太薄,一定是在chuáng上锻炼的少了。但想到他明天一大早就要去集训,赢骄怕再调戏下去让他分神,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荤话,意犹未尽道:“行,听你的,不说了。” 景辞起身拉开窗户,冷风瞬间从缝隙中灌进来,让他脸上的温度降了不少:“我……之前忘了跟你说。” “嗯?” 景辞调整了一下呼吸,佯装自然道:“你的户口本我放到书房的书柜里了。” 景辞年前都在弄转户口的事情,许是要找点成年后的仪式感,坚决不许他陪着。只在最开始的时候,要了他的户口本看。 赢骄也没觉得奇怪,闻言随口应了一声:“好。” 他没察觉出什么啊…… 景辞有点失望,还有点藏着宝藏等人挖掘的期待,又qiáng调了一遍:“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要用的时候可以去那里找。”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发现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景辞握着手机,偷偷地笑了。 “嗯,知道。”赢骄对户口本没兴趣,再说那玩意几年都用不到一次,他懒得过去看,把话题转回了景辞身上:“明天紧不紧张?” 比起紧张,景辞更多的是即将接触到新知识的兴奋,他实话实说:“一点也不。” 赢骄笑了,真的是景辞式的回答,对自己喜欢的学科抱有纯粹的向往,且……极度自信。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确认景辞现在心态平稳,一个人也没什么不适应,赢骄便没有再打扰他,催促着他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景辞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去阳城附属中学报道。 领了胸牌和时间安排表之后,由工作人员带去了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看得出,学校方面非常用心。不但在每张chuáng上贴了选手的名字,以防止抢chuáng位造成矛盾,宿舍里也收拾的gāngān净净。 景辞到的时候,其他三个舍友已经到了,正在往柜子里放东西。见到他后,纷纷跟他招呼。 其中有一个叫王琼的小胖子,对景辞尤为好奇,凑过去问他:“你是东海省的,对吧?” 景辞拉开行李箱,一边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拿,一边道:“是的。” “我看了好多你的新闻。”王琼嘿嘿一笑:“你真的挺厉害的。” “没有。”景辞笑了一下,刚才他已经知道了王琼在全国决赛中的分数:“咱俩分数差不多。” “不一样的。”王琼帮他递了下衣服,抬头道:“我们省在竞赛方面本来就有优势,这次光我们学校就来了三个人,不过可惜,都不在一个宿舍。” 景辞出发之前得了刘老师的嘱咐,要他尽量对周围人热情一点。所以既然王琼递来了橄榄枝,他也就顺势接了。不出一会儿,两人之间的生疏感便去了不少,还约好了中午一起去吃饭。 集训队是全封闭式训练,吃饭就在学校食堂,不允许出校门。 “看到他了没?”午饭过后,两人走出食堂,王琼指着前方一个高高瘦瘦的人,低声对景辞道:“他叫岑海,特别牛。是明天上午开幕式要上台发言的选手代表,差不多国家队预定了。” 王琼的学校在竞赛方面成绩非常厉害,因此知道的内部消息也比景辞多。 景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默默记下了岑海的模样。 “咱们运气不大好,这一届大神特别多。”王琼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大学已经定了下来,能免费去国外走一圈更好,去不了就老实回去上学。” 把国际奥赛说成是去国外旅游……景辞忍不住笑了,别说还挺贴切。 “嗯,尽力而为。” 报道的第一天并没有什么事,主要就是给选手们打个jī血,并且留点时间让他们互相认识。等到了第二天,节奏就猛地加快了。 上午还是欢乐放松的开幕式,下午就是高qiáng度的学习。 主要还是十四天的时间太过紧迫。 集训队的第一轮晋级,一共要进行四次考试,然后根据综合成绩来选拔国家预备队队员。平均每两天就得进行一场考试,不抓紧都不行。 在景辞他们紧锣密鼓的训练时候,外界也在关注着他们的消息。 【来来来,国家集训队二轮队员预测!我赌岑海。】 【必须有我王琼学长!】 【顶我岑神啊啊啊啊啊!我的人生目标!】 【我猜景辞。】 【景辞……东海省那个?说实在的,不大可能,他能进集训队已经是奇迹了。】 【景神!!!长得好又牛批,我chuī爆!】 【现在什么人都能封神了?我发现东海省还真的挺会炒作,本来籍籍无名的一个队员,现在搞得圈子里人尽皆知,真的不怕炒糊了吗?真的,低调一点,看看集训队其他队员的履历吧,景辞确实不可能进二轮。】 【不可能+1,不针对人,针对省份。】 因为之前打脸反打脸的事情,景辞的话题度相当高。很多人都在推测他的集训队成绩,大部分都是不看好。 就像之前帖子里提到过的,一来,景辞之前在奥数上没什么名气,也没经过系统的训练,能进集训队已经是撞了大运。至于国家预备队,这可不是单纯靠运气就能进的。二来,实在是对东海省的教育没信心。 景辞完全不知道网上的事情,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碰手机。新的知识新的挑战,已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何况周围人都很厉害,厉害到他第一次被激起了斗志。 就这样,一天之后,景辞迎来了他在集训队的第一次考试。 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半,整整四个半小时。jīng神高度集中,大脑飞速运转,考完之后整个人都累的不行。 但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要投入到接下来的训练中,一点都不能分神,否则就会跟不上老师的进度。 晚上,王琼脚步虚浮的走在操场上,对景辞道:“这才过去了四分之一,我就觉得有点受不了了。” 景辞也很疲惫,他揉了揉太阳xué:“我本来还以为回去后能看会儿书。” 王琼惊恐地看着他:“不会吧,你这么变态?” 景辞摇头:“没,看不了了,现在只想睡觉。” 两人结伴回了宿舍,洗漱过后,景辞刚坐到chuáng上,就接到了赢骄的电话。他实在是太累,再加上室友们都在外面的水房里没回来,便没出门,靠在chuáng栏上接了电话:“赢骄。” 赢骄敏锐地听出他声音有些不对:“困了?” “嗯。”景辞揉了下眼睛,脱鞋上chuáng:“考试考太久了,有点撑不住。” “那睡吧。”赢骄没什么事,就是惦记他,想跟他说说话:“我挂了。” “别。”景辞连忙阻止,他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有些难为情地道:“再……再说会儿。” 赢骄失笑:“想我了?” 景辞红着脸嗯了一声。 “听话,先睡觉。”赢骄了解景辞,能把撑不住说出来,那就是真累了。不愿意再占用他休息时间,故意道:“养好jīng神才能回来治病救人。” 景辞正在抖被子,闻言还以为自己弄出的声音太大,听错了:“治病救人?” “嗯。”赢骄轻笑,低声道:“治相思病……” 景辞缩进被子里,心里有点甜,又有点感动,还没等他仔细回味一下这种感觉,就听见赢骄又道:“救咱们儿子,你不在,它们都被冲进下水道了。” 景辞:“……” 都不用看,赢骄就能想象出景辞现在臊的面红耳赤、恨不得一头扎进被子里的模样,他忍笑,问道:“现在想睡了吗?” 景辞:“……嗯。” “那晚安。” “晚安。” 第八十二章 随着一天天过去, 集训队的学习qiáng度也在不断加大。 每隔一天就要进行一场四个半小时的考试, 考完之后吃个饭再继续学习,一点儿空闲的时间都没有。 王琼开始的时候还会跟景辞抱怨,到了最后, 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晚上回到宿舍后草草洗漱完,一句话都不想说, 扎到chuáng上几乎是秒睡。 然而这种持续性的疲惫,并不是睡一觉就能消失的, 而是在心理上不断的累积再累积。以至于越往后,集训队的气氛就压抑。 大量的jīng力消耗让景辞的饭量大了不少,连早上不多吃的习惯都改了, 晚上回去之后还要额外找零食垫肚子。但饶是这样, 他还是瘦了。 最后一次考完jiāo上卷子,景辞长长地松了口气。 教室里的其他人也跟他一样,像是终于卸下了重担一般, 如释重负地趴在了桌子上。 明明已经可以出去吃饭了, 但一时之间,没有一人动。 集训队的考卷是不下发给队员的,老师也不会讲卷子。最后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 景辞放好笔,将笔袋一丝倾斜都没有地摆正, 走到王琼座位前:“吃饭去?” “拉我一把。”王琼软绵绵地瘫在椅子上, 冲景辞抬起了一条胳膊。 景辞失笑,伸手将他拽了起来:“走吧。” 王琼点点头, 和他并肩往外走。 跨出教室的那一瞬间,王琼忽然毫无预兆地“啊”了一声,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惊喜道:“熬过今天就结束了!” 集训队的每次考试都在上午,下午和晚上他们还有两节自修。明天上午则是闭幕式,闭幕式同时公布一轮选拔名单,结束后就可以退队离开了。 “嗯。”景辞应了一声,集训期间,他真的是榨gān了自己所有的jīng力,把能发挥的潜能都发挥出来了,所以不管结果怎么样,他都能平静的接受。 “我现在就想赶紧回家,睡他个三天三夜。”王琼伸出自己肥厚的手掌,看向景辞:“我觉得我都瘦了,太折磨人了。” 他叹息:“ 原来人被bī急了,连肥肉都能给你让步。” “我也想回家。”景辞掀起门帘,走进食堂。 开始那几天,他还有空跟赢骄打个电话,说几句话。后来就只能靠微信联系了,而且往往都是赢骄发了几个小时,他才有空回一句。 他真的太想太想赢骄了,想到就算周围被数学绕环,都没法忘掉这种感觉。 “以后别忘了跟我联系啊。”王琼迅速到窗口点了餐,端着餐盘等在景辞身边,叮嘱他:“咱俩可不止是战友,以后还是同校同系呢。” “肯定不会的。”景辞让窗口阿姨给他加了二两饭,和王琼一起朝餐桌走去。 “哎,你高三怎么过啊?”王琼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好奇地看向景辞:“反正我是不打算一直呆在学校了,偶尔去点个卯就行,其余时间就在家打游戏,把这些年错过的全部补回来。” 景辞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认真考虑了一下,道:“继续上课。” 不过重点应该从学习变成督促赢骄学习了。 想到赢骄,景辞的脸上情不自禁泄出了一丝笑意。 看的王琼差点怀疑自我,上学真的有那么幸福么?还是他们东海省的学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景辞这边正平静地等待选拔结果,另一边的景家却没有那么和谐了。 不给前妻生的儿子生活费的新闻爆出来后,景父实在受不了同事们异样的目光,跟领导申请了离职。 景父在公司里虽然算是一个中层,却不是不可替代的。领导很快便同意了他的申请,并且在他jiāo接期间招聘了新人。 景父离职之初,是想要换家没人认识他的公司重新开始。他现在这个公司平台不错,正常跳槽薪资基本上都会涨一大截。 但他小瞧了舆论的力量。 景辞长得好、成绩好,又是东海省头一个进入国家集训队的竞赛生,妥妥的所有学生的榜样。这样一个全国家长都想要的孩子,却被他亲爸nüè待。如此反差qiáng烈的新闻,岂能不让人印象深刻。 至少在信息传播迅速的互联网行业,景父上了黑名单。 对自己亲生儿子都能那么狠心的人,谁敢招进公司?万一哪天不小心惹到他了,往办公室饮水机里投毒怎么办? 互联网行业薪资水平偏高、企业文化自由,且福利待遇好。在互联网公司呆过的人,根本无法适应其他行业。 就这样,景父开始了他漫长的待业之路。而从他不工作不赚钱后,和赵金凤之间的矛盾也渐渐凸显了出来。 所以,景家这段时间jī飞狗跳。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这还不算,景父在景辞那里丢了面子,便发了狠,誓要再培养出一个清华北大生来,于是景淼便遭了秧。 天天被盯着学习不说,连原本的娱乐时间都没有了。 景淼本就处在叛逆期,被景父这样严加看管,成绩不但没有上升,反而下降了不少。 这一天,景淼忍不住又暗搓搓地去高中部论坛看景辞的消息,刚打开一个帖子,手机就被景父一把夺走。 “期末考那么点分还有脸玩手机?”景父愤怒地看着景淼:“赶紧回屋写作业!” 景淼yīn着脸把抱枕往地上一扔,摔摔打打地回去了。 “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像话。”景父抱怨了一句,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景父冷笑一声,将手机扣在了茶几上。 赵金凤正好看到,蹙眉道:“你又发什么脾气?” “没事。”景父抹了把脸:“看到有人在说集训队的事情,还说景辞一定能进下一轮。” 景父轻蔑道:“就他?” 自从上次被刘老师嘲讽之后,景父就恶补了一番数学竞赛的知识,总算是弄明白了景辞目前所处的阶段。 “不就是个破比赛么,还把他当宝了。”赵金凤嫉妒得不行,酸溜溜道:“看他这回落选了怎么办。” 这次chūn节亲戚们来拜年,都在明里暗里打听景辞的消息,根本没人关心景淼。气得赵金凤一天没吃饭,恨不得景辞立刻出点什么意外,从云端跌落下来才好。 “我就不信这次他还能继续走狗屎运!” 跟赵金凤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当然也不乏真心盼望景辞好的人。 景辞集训的最后一天,刚好是正月十七,省实验开学第二天。 早上第二节 下课,何粥几个人连忙挤到赢骄身边,问他:“骄哥,辞哥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在开闭幕式了?” “嗯。”赢骄点开浏览器,一边在网页上搜索和集训队闭幕式有关的新闻,一边道:“九点开始的。” “啊。”郑阙抬头看了眼挂钟:“已经开始二十五分钟了!” 他还想要再说点什么,陈淼淼忽然激动地举着手机跑了过来,直接将他撞到了一边:“啊啊啊啊!我找到了一个直播集训队第一轮选拔的帖子!” 赢骄立刻抬眸看向她:“网址发我。” 这个帖子是跟景辞同在一个集训队的选手发的,虽说人在参加闭幕式,但因为成绩公布在即,根本没法静下心来,gān脆跑去竞赛论坛发了个帖子,回馈大众,顺便稳定一下心情。 【坐等,楼主好人,祝楼主有个好成绩。】 【现在是九点二十六,根据往年的时间推测,十分钟之内应该可以出来。】 【我大北斗省的选手加油哇!东海省那个算什么黑马,你们才是!】 【等就完事儿了,奇怪,帖子里怎么没有东海省的人,你们不是信心满满么噗。】 【听说因为前几年国际赛的成绩不大好,所以今年题特别难。】 “题难啊。”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何粥还是紧张起来:“那辞哥岂不是很吃亏?” “辞哥肯定没问题的。”脑残粉吴伟成信誓旦旦地拍着桌子道:“要难一起难,我辞哥怕他们?” 何粥恍然:“也是。我现在是没心情,不然就帖子里这些脑残,我一个人就收拾了。” 找了几个人轮流在门口望风,七班学生聚在赢骄桌子旁,一边聊天,一边举着手机刷新帖子等结果。 然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年的结果迟迟没有公布。 不仅帖子里的人等不及了,七班的学生们也焦躁了。 “靠,再不出来就上课了,下节还是老刘的课!” “他们集训队是六十个人吧?六十个人的成绩要这么久?这什么效率!连老刘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妈的,比等我自己的成绩还着急,快出来啊……” 但评委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距离上课还有四分钟的时候,成绩没出来。三分钟、两分钟,还是没出来。 七班的人没了耐心,纷纷放下手机。 “散了散了吧,看来还得再等一会儿。” “这可真是耽误事,哎。” 赢骄没理他们,目光凝在屏幕上,保持着几秒钟一刷新的速度。终于,距离上课还有一分钟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刷到了楼主贴出来的国家集训队第二阶段集训入围名单。 大红色的标题下,清清楚楚地印着—— 景辞 东海省实验高级中学 高二 东海省。 赢骄不由自主的笑了,他的景辞,是真的厉害又争气。 何粥眼尖,一眼瞄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内容,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我的妈!!!出来了!!!辞哥进了!进第二轮了!” 教室里先是安静了一秒钟,随后欢呼声和掌声差点掀翻了天花板。 “啊啊啊啊啊啊!我男神怎么那么厉害啊啊啊啊啊啊!” “我日,辞哥牛bī。” “十九分之一!辞哥给力。” “辞哥厉害,咱学校领导估计要高兴疯了。” 上课铃已经打响了一分钟,但大家都没注意到,还兴奋地说个不停。好在,刘老师不知道是不是有事,一直没过来。 何粥几个人发泄完之后,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忽然发现了华点:“说起来,辞哥以后是不是不用来上学了?” “卧槽!”郑阙这个游戏狂魔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这么潇洒的吗?不用早起、不用做题,天天就在家打游戏,这也太舒服了吧?” 赢骄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来?” “不是。”郑阙不明白:“辞哥被保送了啊,而且他现在只要学奥数就好了,根本没必要来学校。” 何粥点头附和:“是,没必要。” 赢骄点开微信给景辞发了条消息,放下手机,挑眉道:“有必要。” 他扫了何粥几人一眼,慢条斯理道:“不来——怎么秀恩爱给你们看呢。” 何粥郑阙彭程程:“………………” 第八十三章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在等景辞的成绩, 尤其是刘老师和赵峰。 一个盯着手机, 一个守着电脑,话都没时间多说,生怕耽误了看名单, 彼此之间的jiāo流全靠偶尔对视一眼产生的脑电波。 可惜这届评委不大行,等了半天, 上课铃都快打了,成绩却迟迟没公布。 赵峰上午第三节 没课, 刘老师却没那么幸运了。 “怎么这么慢!”刘老师蹙着眉在原地转了两圈,刚想要说什么,就见旁边的赵峰忽然一把抱住电脑, 蹭地站了起来。 “出来了?!”刘老师眼睛一亮, 手机一丢就跑了过去。 赵峰的脸几乎贴上了电脑屏幕,手指都在发抖,无意识地喃喃:“我没看错吧……没看错吧……” “让我看看!”屏幕被他挡着, 刘老师什么都看不到, 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将赵峰拽到了一边,自己凑了上去。 短短的表格里,刘老师一眼就扫到了景辞的名字, 后面跟着的那个东海省格外瞩目。 “真的进了!”刘老师紧攥着拳头, 狠狠在办公桌上锤了一下。他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根子,哈哈大笑:“进了!进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登时轰地一下围了上来。 “真的吗?我天!” “没错没错!是进了!” “厉害, 太厉害了。” 在此之前,谁也没想到景辞能闯进第二轮,毕竟是国家预备队,单看前面的“国家”两个字,就知道难度有多大。 可景辞偏偏就做到了,一声不吭地给了他们个这么大的惊喜,也让东海省第一次在国家预备队上有了名字。 赵峰眼圈都泛了红,他一直在带数学竞赛班,但成绩却都不如人意。如今景辞进了国家预备队,不仅仅是对学校、对东海省,对他个人的意义也不一样。 哪怕今后无人能够超越这个成绩,哪怕以后学校不再搞竞赛班,但他仍旧能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他曾经带出了一个国家预备队队员。 刘老师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老刘,走啊,上课去。”教化学的王老师这节在八班有课,他跟着兴奋了一会儿后,立刻意识到该去教室了,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见刘老师还站在原地傻乐,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哦,对,上课。”刘老师一拍脑门,抓起桌上的书就往外走。 “高兴坏了吧?”王老师调侃地看向刘老师。 “也就那样。”刘老师抹了把脸,唇角翘的老高,语气却十分欠揍:“我早就料到景辞争气,这个结果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王老师:“……” 王老师停下脚步,慈祥地看着越走越远的刘老师:“老刘。” “嗯?”刘老师回头,疑惑:“你怎么不走?” 王老师:“你方向反了。” 刘老师:“……” 不仅仅是省实验,外面也因为景辞的成绩炸了锅。好多人都不敢相信,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专业培训,还是来自东海省的选手,竟然进了国家预备队。 把名单一看再看,直到确认自己真的没看错之后,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大概有些人真的不能用普通眼光来看吧,天才的世界我不懂。】 【我明白了,这位叫景辞的选手,专业是奥数,副业是打脸。】 【我要是东海省的人,我能把这位供起来,无话可说,一句牛批送给他。】 【脸都被打肿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诡异的兴奋感,忽然开始期待三月份的国家队选拔了……】 【楼上+1,持续关注景辞中,等他的最后一轮选拔,看他究竟能走到哪里。】 每年出一次的高考状元都会被大肆报道,更何况景辞这种史无前例的成绩。哪怕景父并没有刻意关注集训队选拔,也在当天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怔怔地看着网页上推送的那条新闻,想到从前那个被自己随口应付地夸一句,都会高兴半天的孩子,心里第一次有些真切的后悔。 如果……自己当初能好好待他,现在会怎么样? 景辞得知自己通过了第一轮选拔,还是王琼告诉他的。 彼时,他正在闭幕式专心听嘉宾发言,手上却骤然一疼。他转头,就见王琼正死死攥着他的手臂,压抑着低喊:“进了!咱俩都进第二轮了!” 他把手机递给景辞,兴奋的连脖子都红了:“看!你看!” 景辞飞快地往屏幕上瞄了一眼,果然在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真的进了! 景辞心跳加快,眼角眉梢瞬间染上了笑意,却又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他将手机还给王琼,掏出自己的手机,想要给赢骄发信息,却在同一时间看到了赢骄的微信—— 【骄】:恭喜进入国家预备队,为你骄傲。 他已经知道了,他是一直在关注么? 景辞点了下输入框,立刻就想要给他回复。但冷不丁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又qiáng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他不能让赢骄分神。 好不容易挨到一个半小时的闭幕式结束,算了下这会儿正好是课间,景辞马上给赢骄打了过去,电话在第一时间被接起。 “恭喜景神,”话筒里传来赢骄带笑的声音:“又破了一次记录。” 景辞脸色发红,有点不好意思,更多的却是跟恋人分享心情的喜悦。他握着电话,小声道:“你、你等我回来。” 赢骄眼里的笑意慢慢地溢了出来,他将凑过来偷听的郑阙推开,起身走到一边:“什么时候的火车?” 景辞下意识就想说出车次,但再想到他上次悄悄地去车站接自己,怕他这次又去耽误上课,便没有说实话:“下午六点,晚上九点多能到站。” 赢骄微微蹙眉:“那么晚?” “嗯。”景辞绞尽脑汁地想借口:“我们几个比较熟的朋友要聚一聚。” 这确实没什么问题,赢骄没多想,点了点头:“行,那你好好玩,上车了告诉我一声。” “好。” 赢骄那边快上课了,景辞便没有跟他多聊,催促着他挂了电话之后,回到宿舍开始整理行李。 他其实是下午两点的火车,等会儿吃个午饭再去火车站,时间刚好够用。 王琼已经先他一步收拾好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不断地催促景辞:“快点快点,咱俩都是两点左右的火车,不然来不及了。” 景辞看他一脸急迫的样子,无奈,只能加快了动作。 两人并没有去外面吃,在食堂对付着草草吃了一顿,便出发去了火车站。约好三月份见后,各自乘车回家。 景辞其实很累了,连续半个月的高qiáng度脑力消耗,再加上又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让他一到家就恨不得倒在chuáng上睡一觉,可他实在是太想赢骄了,硬生生忍住了这种疲惫,赶在晚饭时间回到了学校。 这个时候,赢骄刚吃过饭,正往教室里走。 “我这周日下午不跟你们一起了,”郑阙一边走,一边眉飞色舞地道:“钱媛答应跟我出去看电影。” 钱媛就是那个郑阙追了好几个月的妹子。 “你们说,她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了?” 看个电影就是有意思?做什么美梦呢。 何粥冲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赢骄嗤笑一声:“我那里还有半瓶风油jīng,等会儿给你涂上清醒……”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定定地看着侧前方,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里,景辞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惊喜。 “骄哥,你怎么……哎?辞哥,你回来了啊!”何粥颠颠地跑到景辞身边,笑道:“这可真是巧了,竟然在教学楼前碰上了。” “胆儿肥了是不是?”赢骄越过何粥,将景辞推到柱子上,qiáng忍着想要抱他亲他的冲动,轻笑着捏了下他的耳垂:“骗我?” 几乎在看到景辞的那一瞬间,赢骄就反应过来了。 根本就没什么聚餐,只是景辞怕他去接他耽误学习,故意说的而已。 景辞抿唇笑,不说话。只抬眸看他,双眼亮晶晶的。 赢骄的心霎时间便软成了一团,若不是顾忌着楼前人来人往,早把这小骗子揉进怀里,亲的气喘吁吁双腿发软了。 他克制着心中汹涌的情绪,狠揉了两下景辞的头发:“累坏了吧?” “也没有。” 赢骄失笑:“都瘦成这样了还嘴硬。” 他揽住景辞的肩膀:“走了,别在这站着了,回教室。” 景辞点头,跟他一起进了门。 刚走了两步,郑阙忽然在后面提醒道:“辞哥,你鞋带开了。” 景辞低下头,果然见自己左脚的鞋带散开了。他走到角落,正准备系上,赢骄却先他一步蹲了下去。 “你好好站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住松开的鞋带,一边系一边道:“穿那么多不好蹲。” 跟景辞在一起时间长了,赢骄很多地方都悄悄发生了变化,至少鞋带系的比从前漂亮了不少。 “这样行不行?”系好之后,他没起来,而是抬眸含笑地看着景辞:“对称吗?” “噫,”何粥瞥了一眼景辞的侧脸,怪里怪气道:“骄哥我鞋带也开了。” 郑阙跟着凑热闹:“我也是我也是。” 景辞被调侃地脸色发红,心里却是热乎乎的,他伸手去拉赢骄:“对称的,起来吧。” “那就好。”赢骄没理何粥几个人,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和他肩碰着肩上了楼。 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斜后方,乔安彦正满脸扭曲地看着他们的方向,眼里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赢骄……自己费尽心思却不但没法接近,反而还惹来他恶感的人,竟然会主动给景辞系鞋带。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景辞摊上了? 明明他才应该是那个集大气运于一身的人啊。 乔安彦死死攥着拳头,几乎压不住心里的恶念—— 要是他们没法在一起就好了,要是两个人决裂就好了。 于是从这一天起,乔安彦身上的主角气运完全消失,再也无法影响到景辞了。 也是从这一天起,景辞发现,跟赢骄在一起,他变得非常难受。就连赢骄碰触到他,他都开始觉得疼了。 第八十四章 最开始难受的时候, 景辞还以为是集训期间累着了。他没当回事儿, 觉得回去好好睡一觉就能恢复过来,直到赢骄在桌子底下牵住了他的手。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两人皮肤相触的地方涌出来,刹那间便传遍了全身。景辞疼的浑身一颤, 下意识地挣脱了开来。 疼痛骤散。 “不让牵?”赢骄挑眉转头:“离开半个月……你怎么了?!” 赢骄愕然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伸手在他额头上感受了下, 担忧道:“是不是感冒了?哪里不舒服?跟我说说。” 被他碰触的地方又是一阵疼,清晰的像是故意在提醒他这不是错觉。 是真的, 没有错,赢骄碰他他会疼。 景辞指尖发颤,心里掀起了惊涛骇làng。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上楼的时候还是好好地, 赢骄还揽了他的肩膀,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赢骄见他半晌不吭声,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力:“说话。” “我……”景辞死死忍着不断加剧的疼痛, 不让赢骄看出半丝异样, 咬牙道:“没事,就是……”太疼了,他不得不停下来喘了口气,才继续道:“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赢骄蹙眉, 总觉得哪里不对。 景辞不是爱出汗的体质, 可这会儿,被他握着那只手的掌心却湿漉漉的, 满是汗水,不大像是疲惫的表现。 但他没往深处想,毕竟景辞之前一直好好的。 大概是太累所以出了虚汗? 赢骄放开他,轻声嘱咐:“那你趴着睡一会儿?如果感觉不对就赶紧叫我,不许硬撑着,知道吗?” 景辞胡乱点了下头。 身体越来越难受,心跳很快,胸口闷的几乎喘不过气。 就像是之前头疼…… 景辞的眼睛骤然睁大,他蹭地一下站起来,抬脚就要往外走。 乔安彦! 能让他身上产生这种非正常现象的人,一定是乔安彦! “去哪儿?”赢骄不放心他,跟着站了起来:“我陪你。” “不用。”景辞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自然地回头道:“我去找下老师,回来要跟他打声招呼的。” “你好好做题,我没事。” 他说地合情合理,赢骄没怀疑,目送着他走出教室,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景辞没去办公室,他一出门就直奔楼梯口而去。 跟赢骄在一起会难受,赢骄碰他也会疼,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之间还要怎么继续? 景辞的心直直地往下坠,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了四楼,直奔十一班而去。 他必须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巧的是,刚走到十班,他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乔安彦。 他似乎有急事,脚步匆匆,只顾闷头朝前走,差点一头撞到了景辞。 “让……”乔安彦抬眸,脸上的表情瞬间由不耐烦变成了深深的憎恶:“恶心。” “最恶心的人是你。”景辞大脑飞速运转,竭力想话题去引乔安彦的话:“圣诞节的时候,你是不是给赢骄送了情书?”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乔安彦又恼又恨,还有一种笑话被死对头看到了的羞耻。 他恶狠狠地瞪着景辞,恼羞成怒之下几乎失去了理智:“那又怎么样?关你屁事!以为赢骄给你系个鞋带就是看上你了?做你妈的美梦呢!” 他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刺激景辞:“告诉你!就算赢骄不接受我,你也没戏!” 说完,他狠狠推了景辞一把,绕过他下了楼。 景辞没阻拦他,因为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这次见到乔安彦,他不会头疼了。 是自己进了国家预备队的原因吗?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闪过,就被他否认了。 不,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身上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问题。 那是为什么? 对了,系鞋带! 在此之前,乔安彦对他的影响本来已经很小了。但在乔安彦看到赢骄给自己系鞋带之后,他忽然就不能跟赢骄接触,也不会再头疼了。 这是不是说明,乔安彦无意之间动用了他身上最后能够影响自己的特质,变成了自己和赢骄之间的阻碍? 景辞垂眸怔怔地看着地面,良久,忽然脱力般的倚在了墙上。 他从没有怕过乔安彦的恶意针对,反正只要自己越来越好,总有一天会不受影响。可是现在,他忽然害怕了。 该怎么跟赢骄解释? 一天两天找借口不让他碰触还可以,但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几年呢? 他们是在谈恋爱,怎么可能完全没有肢体接触。 走廊里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将他的脸色映得一片惨白。周围不断有人经过,偶尔向他投来好奇的一瞥。景辞毫无所觉地站在那里,心里一片惶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双腿都开始发麻,景辞这才回过神来,转身一步一步下了楼。 他走得很慢,仿佛身上背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短短一层楼的距离,足足用了十分钟。 推开教室门之前,景辞使劲地将脸揉出了一点血色。 他要跟赢骄在一起,没有谁可以阻止,这个世界的主角也不行。 不过就是痛了一点,不舒服了一点,他最能忍了。忍着忍着,等到习惯以后就好了。 景辞做的很好,就连跟他住在一起的李宙都没有看出异常,可赢骄还是发现了。 “景辞,”教学楼的花坛边,他向他表白的地方,赢骄第一次叫他的全名:“我碰你你疼吗?” 哪怕景辞隐瞒地再好,可有些条件反she性的东西却是遮不住的。 赢骄的一颗心就差挂在他身上了,怎么可能不发觉。 在没察觉到之前,自己碰了他多少下? 记不起来也数不清了,景辞该有多疼,才会一直白着脸。 赢骄心脏抽痛,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他闭了闭眼,直接跟景辞摊了牌:“是因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因为乔安彦?” 景辞的大脑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在坚硬的墙上,才找到了一点实感。 “你……”他紧攥了下拳,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怎么会知道?” 他会不会……害怕自己? “傻不傻?”看出他心中所想,赢骄无奈一笑,想要抱抱他摸摸他的头,手都抬起来了,却又放了下去:“我第一天就知道了,你跟他太不一样了。” “记得我让你写的保证书吗?那是为了确认你的字迹。还有故意给你指错座位、使劲儿撩你,都是在试探你。” “怕你做什么?” 赢骄眸光温柔地看着他:“感激你来到我身边还来不及。” 景辞的眼眶迅速泛了红,他哽咽地叫了一声:“哥……“ “现在能把你的来历告诉我了吗?” 景辞点点头,他想从那本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手机中的书说起,可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个世界的规则在阻止他。 他急的额头上都冒了汗,但仍旧挤不出只言片语。 赢骄见状,瞬间猜到了原因:“说不出来?没关系,那我来说,你回答就好。不能开口的,就用点头或者摇头来替代。” 赢骄迅速整理好思绪,问道:“我碰你你会疼对吗?” 景辞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和乔安彦有关?” 景辞再次点头。 “他……”赢骄垂下眼睑,遮住了眼里的冷漠和戾气:“现在对你还有很大影响?” “已经没有了。”景辞听懂了赢骄的意思:“起因是他,但现在的情况不受他控制。” 赢骄缓缓压下立即去十一班弄死乔安彦的冲动,又问道:“你这几天不舒服,是因为呆在我身边,还是,”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 “别跟我撒谎,”赢骄看着他的眼睛:“你瞒不过我。” 景辞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半晌,才艰难道:“我们的关系。” 短短的五个字,像是刀子一样,狠狠戳在了赢骄的心口上。 他克制地攥了下拳,继续问:“这种情况……和那时候的头疼一样,只要你越来越好,就会逐渐消失吗?” “会,”景辞眼睛通红,声音里带着颤,他抬眸看着赢骄,艰难道:“但我不知道要多久……” 话音刚落,他就急急地补充了一句:“哥,你放心,竞赛我会努力,学校的考试我也不会落下,你、你再等等我。” 赢骄怔怔地看着景辞,心里又酸又软。 他现在身上一定很不舒服,可却qiáng忍着反过来安抚自己。 景辞怎么就能那么招人喜欢呢。 “那么想让我碰啊?”赢骄嘴里发苦,他故作轻松地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黑色手链:“都被你拴劳了,不等你等谁?” “过生日那天我跟你说什么了来着?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景辞摇摇头。 “那重复一遍给我听听。” “我们……”景辞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我们永远都不会变。” “那你怕什么?”赢骄努力逗他:“不就是不能碰你么,多大点事儿,别人三十岁还是处男难道不活了?” 景辞忍不住笑了。 赢骄放下袖子,声音比平常要低几分:“记好了,下次还用我提醒吗?” “不用的。” 凛冽的寒风chuī过,昏暗的路灯下,一段枯枝啪的一声被chuī断,直直地跌落下来。 “说起来,今天是十九号。”赢骄忽然道:“宝贝儿,生日快乐。” 景辞一怔,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猜到了。 “上次吃了长寿面,这次就吃生日蛋糕。”赢骄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来藏在你的桌dòng里,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现在提前告诉你。” 不知怎么的,景辞忽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定定地望着赢骄,坚持道:“我们一起吃。” 赢骄摇了摇头:“蛋糕的袋子里有一袋蜡烛,记得点一根许个愿,打火机去跟郑阙要。” “我们……”赢骄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哑:“暂时先分开,你……” “我不分!”景辞仿佛承受不住一般,咬牙打断他,执拗地qiáng调:“哥,我不分。” 他嘴唇颤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急切地想要证明给赢骄看:“我不难受的,真的。我一点儿都不难受,我能忍住的。” 他说着说着,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景辞不想在赢骄面前这样,láng狈又难看,可他忍不住。 他偏过头,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哥,你不想跟我好了吗?” 赢骄眼眶泛红,心疼地几乎要爆炸:“别哭。”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却不敢去碰景辞,最后狠狠往墙上锤了一下,哑声道:“宝贝儿,讲点良心,我多不容易才把你追到手。” “可是……” 赢骄眼底通红一片:“听话,别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难受。” 景辞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那天还说了什么,他完全想不起来。只记得最后的最后,他拼命拽住赢骄的衣服前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很痛,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 他从没想过,他们有一天会分开,哪怕是暂时的。 也没想过,自己第一次主动亲他,会是在他们分开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分开了,但是糖。两人说开了,彼此之间坦坦dàngdàng再无隐瞒,算是关系的飞跃。 第八十五章 那天回去之后, 景辞从桌dòng里摸出了一个提拉米苏。 盒子上的标志很熟悉, 他和赢骄曾经去过店里。 他不喜欢太甜腻的东西,当时点了几种甜品,只有那一小块提拉米苏比较合他的口味。 不但甜度很低, 还带着点微微的咖啡苦,味道刚刚好。 他没有说出来, 赢骄却看出来了。 景辞坐在花坛的边缘,怔怔地看着腿上的那个提拉米苏。良久, 从一堆彩色的蜡烛里挑了一根红色的,插在了上面。 “用什么粉色?你看我就用红色,多成熟稳重。” 他一个人点了蜡烛, 一个人chuī灭, 一个人许了两个人的愿,最后又一个人吃光了蛋糕。 再回到教室的时候,同桌的人已经换成了李宙。 李宙有些不安地举着本书, 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眼, 一副想要说点什么却张不开嘴的样子。 景辞没有说话,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手搭在书架上拨弄寻找。 他手指有些发僵,一本奥数书拿拿掉掉好几次,才好不容易抽了出来。 “辞哥……”李宙到底还是没忍住, 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和骄哥怎么了吗?” “没什么。”景辞毫无异样地应了一句, 拿起笔开始做题。 李宙总觉得哪里不对,既然没事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换座位? 可观察了好久, 发现景辞除了更刻苦了一些,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仍旧是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期间还帮陈淼淼讲了道题,也就没再深究。 跟景辞认识这么长时间,李宙知道,要是景辞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是问一百遍也没用。 另一边,从花坛回去之后,赢骄bī着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分析目前已经知道的线索。 他之前找人查过,景辞来到这个世界后,乔安彦的成绩和运气都忽然变得非常好。 先不说运气,一个人的成绩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升那么多。更何况,乔安彦的成绩就像是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 平时测验非常好,一到学校统一考试就掉链子,不正常到连重生这个理由都解释不通。 而平时小测验和统考的区别—— 赢骄垂眸,一个没有景辞参与,另一个则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景辞见到乔安彦会头疼,感受到他的恶意也会头疼。 所以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乔安彦的“好”是从景辞身上获取的? 景辞现在是挨过了这时不时的头疼,若是挨不过去呢?现在的全校第一又会变成谁? 赢骄低声骂了句脏话,qiáng自按捺住心中的bào戾,继续琢磨。 两个人身上都有异常,为什么吃亏的景辞,而不是乔安彦?因为景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大可能,他们俩的情况更像是从一开始就被绑定了一样。 绑定?赢骄的心脏重重一跳,所以景辞的到来一定有原因! 因为世界规则,景辞没办法说出来,那就只能从乔安彦身上下手寻找。 赢骄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在本子上记下了关键点,以免遗漏。 还有,按照景辞的说法,乔安彦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这件事的起因虽然是乔安彦,但目前的结果却不是他控制的。 所以像之前那样打晕乔安彦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了。 那就只能等着景辞慢慢变好? 不,他绝对不会把担子丢给景辞,让他一个人扛。 这个“好”到底是怎么定义的? 真的只有成绩方面吗? 赢骄若有所思地盯着桌面。 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一个是事业,另一个则是感情。 感情?! 赢骄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关键点。 乔安彦喜欢他,景辞头疼的时候被他碰触会减轻…… 事业方面,景辞的成绩越来越高,取得的成就越来越大,会抵消乔安彦的影响。 那感情方面呢,如果他让景辞觉得更幸福,会不会也有帮助? 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想到刚刚说分开时景辞的反应,赢骄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一般,拉扯着的疼。 明知道自己喜欢他,明知道自己会等他,但景辞还是害怕。 赢骄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朝他看了过去。 景辞似乎正在做题,手中的笔动得很快。不用看赢骄就知道,他做的一定是数学题。 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赢骄深深地呼吸,qiáng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他其实比景辞更不想分开。 景辞那么优秀,接触的都还是跟他差不多的人,让他每每想起来,连刷题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他变小揣进自己兜里,紧紧捂着不让任何人看见。 可只要他们一天不分开,景辞就会难受一天。 他刚刚想了这么多,想要实验的方法也很多,但也仅仅是猜测,不是肯定。 为了改变目前的状况,不管多荒诞的法子,他都会去一一尝试,可他不能让景辞忍着难受等他。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不确定的期限。 赢骄合上本子,抬眸看了眼时间,起身离开了教室,就从乔安彦开始好了。 整个七班,除了李宙,只有何粥几个人知道赢骄和景辞的事。作为被一路秀恩爱到现在的人,他们几乎可以说是见证了两人的关系发展到现在。 赢骄冷不丁这么一换座位,直接把几个人吓傻了,何粥甚至还背着他拉了一个小群。 【何家你大爷】:骄哥和辞哥怎么了?吵架了吗? 【郑阙不郑阙】:不知道啊,我日。我今天回来看到同桌变成他的时候,差点懵了。 【彭程程】:不像吵架。 【何家你大爷】:不吵架为什么忽然这样?有点奇怪,骄哥脾气没那么大啊。而且就算有,他也不会对辞哥发。 【郑阙不郑阙】:中午不还是好好地么,骄哥还去给辞哥买蛋糕了。 【郑阙不郑阙】:是不是……他被分手了啊? 【何家你大爷】:瞎说,辞哥不是这样的人。 【彭程程】:像分手。 【郑阙不郑阙】:老彭你别吓我。 【何家你大爷】:不提还好,这么一说感觉真挺像的。但就骄哥这黏糊辞哥的模样,我真想不通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他俩分。 【郑阙不郑阙】:真的像是分手,骄哥做错什么惹辞哥生气了?不应该啊,骄哥又不傻,没道理去撕辞哥的数学书。 几个人讨论了半天,还是没弄明白,最后决定试探一下赢骄。 平常只要稍稍提到和景辞有关的话题,他就会变着法儿秀。如果他还继续秀,就没事。要是连秀都不秀了,那可能就是真出了大问题。 只是何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发,赢骄就出了门。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下,也悄悄跟了上去。 赢骄没去别的地方,他直接上了四楼,把乔安彦揪出来,拖上了天台。 十一班的学生已经习以为常,面色平静的看着赢骄和乔安彦,心里就一个想法:这次乔安彦要是再晕,他们谁去把他背到校医室? 省实验的教学一栋一共五层楼,五楼之上还有一个天台。学校领导怕出危险,天台的木门一贯都是锁着的,但却架不住赢骄的几脚踹。 乔安彦惊慌失措,不停地挣扎:“你……你gān什么?放开我!” 赢骄充耳不闻,一手扭住他的双臂,一手掐住他的后颈。膝盖抵在他的后背上,将他死死按在了天台边缘。 这会儿正是晚上,学校的天台上开着一盏定点关闭的小灯。昏暗的灯光中,乔安彦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上半身的一部分已经探出了楼外。 他吓得浑身发软,眼泪瞬间糊了满脸,哆哆嗦嗦地喊:“你放、放开我……我、我去告老师了!我告老师了!” 赢骄手上微微用力,把他往外推了几分,冷冷道:“再叫一声就把你扔下去。” 他眸子森寒,在灯光下映出残忍的光:“知道我家有钱吧?弄死个你还是赔得起的。” “你、你……”乔安彦肝胆俱裂,几近崩溃。碍于赢骄的警告,不敢哭嚎出声,抖着嘴唇勉qiáng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到底、到底想做什么?” “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否则……” 乔安彦拼命点头:“你、你问,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赢骄垂眸,沉声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安彦倏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他没猜错,赢骄也是重生的! 他是个软骨头,别说是有死亡威胁了,就是平常他也不敢糊弄赢骄,立刻道:“大后年。” 赢骄算了下时间,大后年是他们大二的时候。 他又问:“为什么会回来?” “我、我不知道。”楼下的水泥地被路灯照的一片清晰,看的乔安彦脑袋眩晕,冷汗直流。 怕赢骄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他又道:“真、真的不知道。” 他喘了两口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当时我在街边,看、看到你和你同学一起进了大学。我……我特别羡慕他,本来想跟着你们,但是进不去。” “晚上的时候我……我死了,然后就发现自己回来了。” “哪个大学?” “北大。“ 北大…… 赢骄忽然勾起唇角,没有景辞,别说是北大,自己大学都不会上。乔安彦口中的上辈子,他应该就和景辞在一起了。 “跟我走在一起的人是谁?” 乔安彦努力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那个人的脸:“不、不知道。” 他咽了口唾沫,惶恐道:“我看清了的,但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我没撒谎。” 怎么可能会想不起来?乔安彦对自己有执念,又羡慕跟自己走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会记不住那人的脸? 但赢骄不觉得乔安彦这个时候敢糊弄他。 自己对乔安彦有着天然的厌恶感,对景辞,则差不多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了,这两种感觉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 上辈子自己跟景辞在一起,所以才一开始就对他有好感。 那么乔安彦呢? 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对自己或者景辞不好的事,才会让自己潜意识里排斥他? 比起自己,赢骄更倾向于是景辞。一来,是因为乔安彦喜欢自己,二来,则是他这辈子对景辞的影响。 他继续问:“景辞后来去哪个大学了?” 提到景辞,乔安彦的脸扭曲了一下,他喘了口气,才继续道:“不知道,我高二开学不久后就退学了,除了你,再没关注过别人。” 自己既然跟景辞在一起了,乔安彦关注自己,就一定会注意到景辞,可他偏偏不知道。再联想到刚刚乔安彦说记不清自己那个同学的脸…… 赢骄懂了,乔安彦关于景辞的记忆,一定有问题。 他垂眸看着乔安彦:“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死的?” 乔安彦的脸色登时变得紫涨,他沉默了好几秒,才咬牙道:“病死。” “病死?” “把一切都赌光了,没钱治。” 赢骄嗤了一声,把乔安彦拽回来,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这么一个烂人,重活几辈子都好不了。 “骄哥,你gān什么呢?” 何粥几个人找到天台,恰好看到了软在地上的乔安彦,想起上学期的事儿,道:“他又给你送情书了?” 郑阙笑道:“所以你现在的日常是,吃饭睡觉打乔安彦吗?” 赢骄心里装着事,没心情和他们撩闲,冷着脸大步进了教室。 郑阙没心眼,又好奇,缠着赢骄问:“骄哥!骄哥你等等我!” 景辞本来正在安安静静地做题,听到这一声喊,下意识地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李宙的脸顿时映入眼帘,景辞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同桌已经不是赢骄了。 他抿了抿唇,正要低下头,就听见郑阙又道:“乔安彦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上次被你揍了一顿,现在还敢来。” 赢骄之前打过乔安彦?什么时候的事? 景辞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辞哥你不知道啊?”郑阙看出他的疑惑,立刻给景辞科普:“也是,那时候你在阳城考试呢。就那三天早上,骄哥一连把乔安彦打晕了三次。还被老刘警告了。” “好点了没?” “不疼了,现在好了。” “那就好,你安心考试。” 所以,开幕式上,他的头疼才会突然好了。 景辞怔怔地看着赢骄,跟他分开以后心里一直梗着的痛苦和不安忽然就消失了。 原来,赢骄一直站在他身后。 郑阙哈哈一笑:“人家邀请他脱单,他直接将人打晕了,辞哥你……” “放心吧”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赢骄忽然将他推到了一边。 赢骄没看景辞,他单手插兜继续往前走,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经过景辞的座位时,忽然屈起一根手指,在他桌面轻轻叩了一下,低声道:“脱单?他脱光了都不关我的事。” 景辞怔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赢骄回了座位之后, 破天荒的没有立刻做题, 而是倚在墙上,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粥几个人本来想要问问他和景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又怕不小心说什么戳到了他的心窝子, 私底下嘀咕了一会儿,决定采取迂回方式。 正好彭程程这周日过生日, 借着这个由头把他叫出来,灌点酒, 说不定能撬开他的嘴。 “骄哥,”何粥转过身,对赢骄道:“后天晚上我们在悦味轩订了包厢, 聚个餐, 顺便给老彭过生日,你来吧?” 赢骄哪里有心情聚餐,但彭程程生日他不到说不过去, 点了点头, 答应了。 何粥见状松了口气,还要说什么,教室门忽然被推开,刘老师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吵吵什么!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话?!站在走廊里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他走上讲台上,严厉地扫了一眼下面:“jīng力多的用不完了是吧?行啊, 周日大扫除的时候都卖力点!” 话音刚落,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哀嚎之声。 省实验每年开学都要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每个班级负责不同的区域。虽说范围不大, 但七班这些人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几次,更何况是打扫卫生。 “烦死了。”李宙把手上的书往桌子上一丢,苦着脸对景辞道:“咱们班这学期分的是晾衣场,脏东西太多了,根本捡不完。” 省实验一共两栋宿舍楼,男生一栋女生一栋,两栋楼之间隔着的部分就是晾衣场。 虽说学校明令禁止往楼下扔东西,但还是有些学生不听话。什么垃圾果皮,甚至臭鞋臭袜子,都往下丢。 晾衣场啊。 景辞抿了下唇,抬眸往讲台上看了一眼,见刘老师的注意力不在他们俩这,小声道:“要是让你去晾衣场,我替你。” 李宙快被他感动哭了,连忙摇头:“不不不,不用!这活哪能让你gān。” “没事,”景辞斩钉截铁道:“我就爱去晾衣场gān活。” 李宙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这算是学神的一点小爱好?学习学累了,就去进行点体力劳动醒醒脑? 他抹了一把脸,应道:“行。” “安静!”刘老师拍了下讲桌,瞅着几个嚎地最大声的,一一瞪过去:“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偷懒耍滑被我抓到,这学期的值日就多一个月!” 见教室里瞬间没声了,刘老师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打扫完我会去检查,要是敢糊弄两下就完事,下午就别想放假了。” 说完之后,他走下讲台,正要对卫生委员jiāo代几句,目光落到景辞旁边,登时顿了一下。 刘老师走过去,敲了敲李宙的桌子:“谁让你随便换座位的?” 李宙欲哭无泪地站起来,他也不想换的好不好? 最后一排多自由啊,聊天打游戏绝对安全,身边还有一个话痨小伙伴,可他敢拒绝骄哥吗? “老师。”赢骄站起来:“我想换的。” 刘老师看看他,又看看景辞,想要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他指着赢骄:“你跟我过来。” 景辞有些担心,也想一起出去解释。书刚放下,桌面就被路过的赢骄敲了一下:“没事儿,你继续看书。” 景辞只能按捺住心里的焦急,坐在座位上等他回来。 走廊里,刘老师紧蹙着眉:“你怎么回事?当初要换的是你,现在说换回来的也是你!你和景辞闹矛盾了?” “哪儿呢?”赢骄笑笑:“景辞马上就行第二轮选拔了,我怕耽误他学习。” 刘老师闻言,脸上的表情更不满了:“你就非得在他学习的时候打扰他?” “倒不是。”赢骄懒洋洋地倚在墙上,唇角带笑:“主要是他太关心我了,宁肯耽误自己的时间,也要给我讲题。换成李宙,他就不用这么分心了。” 刘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刘老师忽然有点想打人。 “真没别的事?” “能有什么事?”赢骄若有所思地道:“不然是我妻管严……” 刘老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用力在他后背上锤了一下,打断他:“给我滚回去做题!” 赢骄揉了揉被打的地方:“遵命。” 转过脸,他的表情立刻就淡了下来。 最不想换座位的那个人就是他,但同桌离得太近了,万一无意之间碰到景辞怎么办? 赢骄走进教室,正对上景辞看过来的视线。 刘老师还在外面没走,这会儿教室里正一片安静。赢骄不好跟他多说,只简单地道:“放心,老师答应了。” 景辞松了口气,点点头,低下头继续看书。 赢骄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刻苦,就是想在竞赛中取得一个好成绩,好改变目前的情况。 他心疼地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之后,思索了半天,撕了张小纸条写了几个字。想了想,又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一直等到下课铃响,见景辞放下书,赢骄这才走了过去。 李宙十分有眼色的站起来,给他让了位置。 赢骄把凳子往外拉了拉,离景辞更远了一些,坐了下去:“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景辞摇头,怕赢骄不信,又加了一句:“从花坛回来之后就好了。” 艹!赢骄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特么是在他们俩身上安了监视器吗? “那就好。”赢骄点头,轻笑着看他:“对不住,最近不能抱你也不能亲你了。” 景辞的脸一红,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结巴道:“没、没事。” “不能跟你亲近,就只好一心向学习了。”赢骄把手机掏出来,推给景辞:“手机你帮我保管?” 景辞怔了一下:“不用的,你也没有瘾。” 而且……他还想晚上偷偷跟赢骄联系。 “这段时间我晚上都会住宿舍,到时候去找你。”看出他在想什么,赢骄心里软的不像话:“除了你我也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 “密码是你现在的生日,如果有消息,你想回就回,不想回也无所谓,不用特意告诉我。” 赢骄挑眉,意味深长道:“里面的东西你随便看,放心,没有片儿,都是想着你的。” 景辞呛了一下:“万一……万一你有要紧事?” 赢骄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含笑望着他:“行了,别推了,除了你我还有什么要紧事。” 景辞这下子连耳根子都红了,他胡乱点了下头,收起了手机。 赢骄离开之后,景辞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这才猛然发现,赢骄说是手机让他保管,实际上相当于主动把全部的隐私都bào露在了他眼前。 景辞的胸口涨涨的,又甜又暖,心里最后那一点儿怅然若失也终于烟消云散。 周日那天,李宙果然被分配到了晾衣场,而景辞则因为深得卫生委员偏爱,领了个在教室拖地的活儿。 “真的换啊,辞哥。”李宙有些不好意思地给景辞递了一把笤帚:“不然算了吧?” “没事。”景辞冲他笑笑,拿着工具去了晾衣场。 因为刚刚开学,晾衣场上挂着的衣服并不多。视线毫无阻碍,一眼望去,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被风chuī的到处都是的垃圾。 同被分配在晾衣场的几个男生叫苦不迭,景辞望着他和赢骄曾经呆过的那一处出了会儿神,弯腰开始清扫。 他有qiáng迫症,就连扫过的地都比别人要gān净,看的七班的几个男生叹为观止。本来想偷下懒,被这么一对比,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也开始卖力苦gān。 晾衣场旁边是通往食堂的路,几个高一的女生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清理掉下来的枯枝。其中一个长得挺漂亮,吴伟成一边扫,一边频频往那边看。 “哎,辞哥,那个妹子长得不错啊,你说我去要个联系方式能成不?” 景辞没抬头,他动作不停:“那你去吧,工具我帮你拿着。” “别别别,”吴伟成第一次做这种事,有点紧张,非要拖着景辞:“你陪我一起,万一她认识你,看在你的面子上,一个高兴就给了呢。” 景辞活gān到一半,不大想丢下,但见吴伟成呼吸都有些急促,只能点了点头,拿着笤帚和他一起走了过去。 也是吴伟成运气不好,他还没到那女生跟前,赢骄就远远地从篮球场那边走了过来。 他长得高,颜值也高,哪怕手里拎着把笤帚,也照样帅气,顿时将几个女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尤其是吴伟成看上的那个妹子,连脸都开始红了。 吴伟成出师未捷身先死,面色麻木地看着前方,心里的小鹿瞬间bào毙。 他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骄哥真是,早不过来晚不过来……” 景辞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正想安慰他一句。就见那几个妹子忽然走到赢骄面前,羞涩道:“同学,我们的垃圾袋太沉了抬不动,你能不能帮我们拎到垃圾场啊?” 景辞抿了下唇,朝地上那个扁扁的袋子看过去,连三分之一都没装到。 别说三个女生,一个女生都拿得起。 所以,她们……是在跟赢骄搭讪么? 吴伟成凑到景辞耳边,酸溜溜道:“那个妹子长得不错,骄哥应该能答应吧?到时候再jiāo换一下联系方式,说不定就成了呢。” 景辞的笤帚一不小心扫到了吴伟成的鞋面上。 “抱歉。” “没事没事。” 前边,赢骄指着那个袋子:“这个?” 几个女生连连点头:“是的。” “哦。”赢骄一脸漠然地绕过她们,平静道:“那你们歇一会儿再抬,你们的活我不好代劳。” 说着,他走到景辞面前,将他手里的笤帚抢过来:“谁让你gān这种活的?还有多少?我来做。” 几个女生:“???” 第八十七章 在三个妹子一脸懵bī地注视下, 赢骄拎着两把扫帚, 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深藏功与名。 身后,吴伟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半晌,低声对景辞道:“我一直以为我够直了, 没想到骄哥才是真正的钢铁直男。” 景辞:“……” 吴伟成没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继续道:“我骄哥这波操作可以啊, 坚决不为别班的功绩添砖加瓦,漂亮妹子出面也不行!” 景辞垂眸一笑,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哎, 辞哥你等等我。”吴伟成两步赶上他, 跟他并排走进晾衣场,感叹道:“不过骄哥对你是真不错啊。” 景辞心跳有些快,翘着唇角“嗯”了一声。 晾衣场里, 赢骄指着女生宿舍楼下的一头, 问景辞:“这块是你的?” 景辞点头,拎起赢骄放到墙根的笤帚,走到了他身边。 赢骄失笑,冲他伸出一只手:“拿来,说了我来做, 你抢什么活?” “一起吧。”景辞避开他的手, 弯腰把一个包装袋扫进撮子里,坚持道:“两个人gān快一点。” 赢骄知道景辞这是不想把活儿都丢给自己, 有点无奈,又有点暖,bī着他去了旁边垃圾比较少的地方。 七班一共分配了四个人在晾衣场,几个人分别负责一条线,从中间往外清理。 这几天两人都没有好好说过话,赢骄早就憋的不行。眼瞅着吴伟成离他们远了,忍不住又开始发làng。 他把笤帚杵在地上,侧眸含笑看着景辞:“景神,我听说你就喜欢在晾衣场gān活?” 景辞呛了一下,脸红了。 赢骄忍笑,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景辞知道赢骄是故意的,他脸颊发烫,这要怎么说? 说自己喜欢的不是这个地方,而是这个地方代表的意义吗? “到底为什么喜欢?”赢骄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劲儿的欺负人:“因为这里安静、人少,适合gān点什么坏事?” 景辞被他说的有些难为情:“哥……” “嗯?” “你……”景辞微微偏过头,轻声道:“你明知道的。” 赢骄看着他泛红的侧脸,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上台领奖都是板着脸,没有一丁点儿笑意的景辞,偏偏只在自己面前露出害羞软乎的一面。 可惜不能碰他。 赢骄遗憾地叹了口气,不然天时地利人和,复习一下初吻也是可以的。 景神记忆力好,自己当时有没有咬到他、什么时候伸的舌头,肯定记得一清二楚。 “傻不傻?”赢骄从兜里掏出一块椰子糖递给他,小心地没有碰到他的手:“我人都在你面前了,你跑晾衣场来gān什么?” 他嘴角噙着一抹坏笑,盯着景辞的眼睛:“想被我亲了?” 赢骄眼型略长,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嚣张又不好惹。但此时他眼里含笑,整个人看着都温柔了下来。 对上他的视线,景辞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后颈处一片苏麻。 “想还是不想?”赢骄憋着坏,一个劲儿地bī问。 景辞qiáng忍着羞赧,点了点头。 确实是想了。 景辞很喜欢跟赢骄接吻,两人呼吸缠绕,唇齿相贴,近的不能再近。 好几天不能抱不能亲,煎熬的不只是赢骄一个人。 赢骄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他最顶不住景辞这幅乖乖让自己调戏的样子,每次见到都想对他过分一点、再过分一点,看他是不是也会这样顺从的让欺负。 撩人撩到一半,自己反而被勾出了一身火。赢骄深深地呼吸,声音里带着点哑:“好了,不逗你了,gān活吧。” 两人除了最后一步,其他都做过了。 景辞看出了赢骄现在的状态,他握着笤帚的手紧了紧,咬牙道:“哥,你、你等我比赛……” “想什么呢?”赢骄剥了块糖丢进嘴里,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我跟你在一起就为了那么点破事?” 他把糖纸扔进垃圾桶里,认真道:“别有压力,也别乱想。只要你在这,其他的都不是大事。” 景辞心里甜滋滋的,又觉得感动。他喉咙哽了哽,用力点了下头。 “而且……” 景辞抬眸。 赢骄骚里骚气一笑,低低道:“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哥都给你攒着呢。” 景辞一怔,反应过来后,手里的撮子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赢骄瞅着他臊地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模样,倚在墙上闷声狂笑。 这次大扫除结束的意外得快,还不到中午,七班的任务就全部完成了。 gān了一上午活,大家各个累得不行,再加上下午又放假,这会儿心都散了。教室里根本没人看书学习,要么趴在桌子上等刘老师来宣布放学,要么凑到一起小声说着话。 何粥举着手机,兴致勃勃地对彭程程道:“今天放的早,时间够用,咱吃完午饭先去看个电影吧?” 前面,景辞的耳朵登时竖了起来。 赢骄昨天跟他说过,彭程程今天过生日,他要跟他们去聚餐。 还要看电影? 何粥还在说:“这个枪战片评分挺高的,要不就看这个?看完之后咱们再去悦味轩。” 枪战片?! 景辞顿时急了。 赢骄爱面子,晕血的事情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彭程程生日聚会,大家肯定是一起行动,万一到时候他不好拒绝怎么办? 要不自己也跟着去?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就被景辞否定了。 先不说他和赢骄现在不能有身体接触,根本没法照顾他,总不能让赢骄闭着眼睛在电影院里坐两个小时吧? 景辞转过头,问何粥:“赢骄也去么?” 何粥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应该会去。” 虽然骄哥从来没跟他们去过电影院,据说是只喜欢一个人看电影。但这次既然答应了参加聚会,电影也会去看。 “他、他不去。” 在何粥和彭程程诧异的目光下,景辞闭了闭眼,忍着尴尬和不自在道:“我要跟他一起去看。” 赢骄不好拒绝,那他来。 “哦,这样。”何粥信以为真,不甚在意道:“行,我们换别的,还有一个玄幻片也不错的样子。” 景辞耳根子发红,豁出去了:“那个……我也要跟他一起去看。” 何粥彭程程:“……” 何粥面色复杂地看了景辞一眼,辞哥这是有什么电影院情结?还是……单纯的被骄哥传染上了骚气? 不过天大地大嫂子最大。 何粥放下手机,一笑道:“那我们不去了,本来看电影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打几把游戏。” 景辞松了口气,跟何粥说了句不好意思后,转回去看书了。 后面,何粥和彭程程拿着手机在桌子底下偷偷jiāo流—— 【何家你大爷】:辞哥刚刚是在秀么?忽然害怕…… 【彭程程】:不。 【何家你大爷】:那为啥不让骄哥跟咱们一起看电影?咱也不是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啊。 【彭程程】:不知道。 【何家你大爷】:不管了,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去,就是无聊,不知道gān点什么好。 【何家你大爷】:不过他俩是不是没分? 【彭程程】:嗯,不像分了。 【何家你大爷】:之前说像分的是你,现在说不像分的也是你。 【彭程程】:搞不懂。 【何家你大爷】:算了,反正不关我们的事,他俩自己折腾去吧。 赢骄去厕所回来之后,何粥悄悄地把这事儿跟他说了。 赢骄还真不知道他们打算去看电影,就算知道了,他也有的是理由拒绝。毕竟快五年了,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这种被喜欢的人时时刻刻在意着、关心的感觉,实在是太好太好,好到赢骄心里的雀跃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景辞周围有一堆喜欢数学的人怎么样?都比他学习好又怎么样? 哪怕分开了,还让景辞这样挂心的人,就只有他一个。 赢骄抬眸看着景辞的后脑勺,单手拄着下巴,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刘老师没有耽搁太久,进教室重复了一遍安全守则,并且叮嘱他们按时回来上晚自习之后,就让他们放学了。 赢骄跟何粥几个人出了校门,景辞则和李宙在食堂吃过饭后,去了外面的澡堂。顶着李宙诧异的目光,要了个单间,洗完之后便回宿舍补觉了。 集训期间,景辞是真的累着了,哪怕回来好几天都没缓过来,这阵子老觉得有些睡眠不足。 挨上枕头后不久,他就睡了过去,然后他又做梦了。 梦里,他也是在和赢骄谈恋爱。 他们从高一开学就相识,一起选择理科,后来又上了同一所大学。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非常顺利,一直到大二那一年—— “你放心去死吧,从今以后,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赢骄。” 虽然仍旧没有梦到他的死因,但这一次,景辞终于看清了那个在他耳边恶毒放话的人的脸,是乔安彦。 景辞满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想起集训前,为什么觉得他跟赢骄在火车站说再见的场景熟悉了。 是之前的那个梦。 他上课之前跟赢骄说好了中午见,然后……他们再也没见。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骄哥:虽然现在还不能碰,但都给景辞攒着,等着以后他变成榨汁基。 第八十八章 景辞下chuáng开了瓶矿泉水, 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李宙不在寝室, 一周只有半天的假期,他珍惜的很。这会儿已经跟妹子去电玩城抓娃娃了,连洗漱用品都是景辞帮他带回来的。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进肚子, 激起一阵阵战栗,成功将景辞从心悸的感觉中拉了出来。 他倚着chuáng栏站在chuáng边, 浑身发凉,指尖颤抖。 上次只是梦到了和赢骄在大学时候的一个片段, 而今天,他几乎梦到了两人从认识到jiāo往的整个过程。 如此清晰而连贯,不像是梦, 更像是另一段人生。 一想到梦里自己死后, 赢骄还站在他们说再见的地方等的画面,景辞的心脏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的厉害。 他攥了攥拳, qiáng迫自己保持理智。 在此之前, 景辞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他就是一个不小心穿进了小说世界里的穿书者而已。 但刚刚的梦,却让他意识到事实恐怕并不是这样。 他很可能并不是穿越,而是……回归。 景辞的瞳孔微微放大,他跌坐到chuáng上, 抓着沁凉的水瓶握了好一会儿, 等心情稍微平复了下来,这才继续往下理。 小说中, 乔安彦重生之后逆袭了,而他的耳朵上也出现了一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红痣。 现在,乔安彦虽然重生了,但仍旧在年级垫底的位置徘徊。他的耳朵上gāngān净净,什么都没有。 再联想到梦里乔安彦说的那些话,景辞的胸口起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另一个世界,又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那本小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能够肯定,乔安彦用某种手段,破坏了他的人生,甚至妄图取而代之。 景辞后背抵着墙,眼眶发红。原本,他和赢骄就应该是一对啊。 他来到这里,不是偶然,也不是上天的捉弄,而是命中注定。 景辞忽然非常想赢骄,哪怕是看看他的消息也好。他摸索着拿出手机,给赢骄发了条微信。 枕头底下有什么东西嗡地震动了一下,景辞微怔,这才想起赢骄的手机在自己这儿。 他伸手将手机掏出来,握在手里缓缓地摩挲。 已经是傍晚,寝室里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暗,黑色的手机几乎要跟昏暗融为一体。 景辞握着它,却觉得莫名踏实。 这是赢骄每天都要用的、沾着他气息的东西。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景辞将手机解锁,点进微信,想要把自己刚刚发的那条消息删掉。目光落到上面的聊天栏,却意外地在一个群的最后消息里,看到了和自己有关的内容。 【何家你大爷】:你天天这么秀,辞哥知道吗? 虽说拿着赢骄的手机好几天了,但景辞还真的没有刻意翻看过。 他不由自主地点进群,把聊天记录下拉,想要看看何粥说的是什么意思。 然后,一个他从不知道的世界,缓缓呈现在了他面前。 景辞看到,他们之间关系进步的每一件小事、他为他做的一点一滴,都被赢骄炫耀了出去。 字里行间,虽然很……欠打,却能让人感受到他抑制不住的喜悦。 一直以来,他在他最好的朋友们面前,都是这样描述自己的吗? 景辞脸颊发烫,在搜索框中输入自己的名字,一条条的点开看。 当看到某一处时,他的指尖登时顿住了。 原来,那次放月末假的聚会,并不是他以为的例行班级聚餐。而是赢骄知道他不想回家,故意为他发起的。 景辞眼角通红,他抬起一只手臂挡住脸,露在外面的唇角却是翘着的。 另一边,悦味轩的包厢里,赢骄拒绝了何粥递过来的生日蛋糕,端起一碗酸菜老鸭汤,慢慢地喝。 他对面,郑阙一边啃麻辣兔头,一边道:“箱子里的啤酒咱们也就喝了几罐,剩下的不知道能不能退。” 彭程程面无表情接了话:“应该能。” 赢骄转眸看他:“喝不完你们点那么多gān什么?” 跟景辞在一起久了,他也不知不觉染上了一点儿景辞的习惯。 “别提了。”想到他们差点闹了乌龙,何粥憋不住乐了:“我们本来以为你跟辞哥分手了,打算灌你点酒套套话呢。” 赢骄的动作顿了顿,他现在就听不得这种话。 哪怕再是无奈,再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他和景辞确实是分开了,还是他主动提的。 “分手”这两个字,听一次伤一次。 他放下汤碗,垂眸喝了一口啤酒:“有病?好端端的,我们为什么要分?” “那你忽然换什么座位?”郑阙这几天一直在好奇,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了,立刻见缝插针地追问:“而且你那天晚上一直冷着脸不说话。” 他说完之后,忽然福至心灵:“不是吧,骄哥,你是不是跟辞哥吵架,所以学着人家离家出走?等着辞哥来哄你呢。” 何粥一口宫保jī丁呛了出来,差点喷到彭程程脸上。 赢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的戏能跟你考的分数一样少么?” 他又喝了一口啤酒,淡淡道:“开口之前,请先看看你右手上的老茧。单身呢,就不要妄图猜测情侣之间的情趣了好吧?” 郑阙:“……” 郑阙被他气得差点心肌梗塞,梗着脖子冷笑道:“呵呵,你就嘴硬吧,反正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何粥在一旁狂点头:“没错,是这个道理。” “说的真好,为你鼓掌。”赢骄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那条情侣手链,微笑:“需要我提醒你们一下,你们下午为什么没看成电影吗?” 郑阙一噎,没话说了。 赢骄哂笑,低头正要继续吃饭,彭程程忽然道:“有事你开口,别作死。” 何粥愕然:“作什么死?” 彭程程略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他前天问了我网络赌博的事儿。” 这下子,连刚刚受了bào击的郑阙都再次抬起了头:“骄哥?” “想什么呢,我能去gān那事?就是看了个新闻,随便问问。”赢骄夹了一筷子酸菜鱼放到碗里,借着吃饭的机会,垂眸遮住了眼里的冷意。 重生之后,乔安彦最不想的就是沦落到和上辈子同样的境地吧。 但赌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戒掉的两件事之一,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乔安彦在面对诱惑的时候,真的能够抵挡得住么? 赢骄恶劣地勾起唇角,那就试试看好了。 因为七点还要回去上晚自习,几个人吃过饭后就没再安排别的节目。赢骄去隔壁粤菜馆打包了两只盐焗rǔ鸽,这才往学校走。 景辞这阵子瘦的厉害,得好好补补。 怕rǔ鸽凉了,他走得有些急,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身后,何粥啧啧道:“骄哥,你不会是醉了吧?这酒量不行啊。” 没人可以说他不行,各个方面上的。 赢骄回头,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会,我还知道我喜欢景辞。” 何粥:“……” 何粥深吸了一口气,qiáng忍想要打人的冲动,送给了他一个字:“滚!!!!” 到了学校后,赢骄本来想直接去寝室找景辞。但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在教室里了,便先进了班级。 他猜得没错,景辞果然正坐在位置上看书,听到动静连头都没抬。 赢骄走过去,屈指敲了下他的桌面:“给你带了吃的,跟我来一下。” rǔ鸽不是零食,不好直接在教室里开吃。赢骄带着景辞走到走廊最尽头的角落,这才停了下来。打开餐盒,将筷子递给他:“知道你晚上吃了饭,所以没买多,吃得下吧?” 景辞因为那个梦,心口这会儿还有些酸涩。如今被他这么一投喂,就都变成了甜。 赢骄连出去吃顿饭都想着自己呢。 他接过筷子,轻声道:“吃得下。” “那就好,快吃吧,凉了该腥了。” 景辞点头,夹了一筷子rǔ鸽。他没直接吃,而是先抬头问赢骄:“哥你要么?” 赢骄已经吃饱了,并不想再吃,但目光落到他手上时,却又改了主意。 教学一栋一共有两个入口。一个连接正门,学生们进出基本上都走这里。另一个,连接的则是赢骄和景辞现在站的地方。因为楼梯昏暗窄小,离厕所食堂又远,基本上没人走。 赢骄侧头往楼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没人上来,懒洋洋地靠着墙壁,无赖道:“要,但我不想动手。” 景辞对上他含笑的眸子,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没拒绝,而是从盒子里挑了块骨头最少的,红着耳根子送到了赢骄唇边。 做是做了,但景辞还是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你们、你们不是去吃川菜了么?” “嗯。”赢骄低头快速把鸽子肉叼走,含糊道:“这家在悦味轩旁边,我顺便去的。” 景辞心里热乎乎的,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赢骄说他懒得动手,景辞就真信了。瞅着他差不多吃完了,举起包装盒的盖子:“哥你吐……” 正好碰上赢骄抬起手,两个人的手登时撞到了一块儿。 赢骄懊恼地骂了一声,立刻后退一步,心疼道:“是我太不注意了,疼不疼?” 景辞没说话,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半晌,猛地抬起头:“好像、好像没那么疼了!” 这几天没什么考试,肯定不是因为学业,那就是感情了。赢骄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 难道景辞在自己手机里看到了什么? 他正想着,景辞忽然激动地过来抓他的手:“再试试!” 赢骄敏捷地躲开:“算了,等……” “哥,”景辞抬眸哀求地看向他,软声道:“就一下,让我试试吧,真的没那么疼了。” 景辞平常稍稍乖一点,赢骄就受不了了,更何况是这样撒娇。 他实在是拒绝不了,伸出一只手:“说好一次就一次。” 景辞立刻点头,迫不及待地扣了上去。 没有错,如果说之前两人接触,疼痛就像是刀子割肉。现在则像跌倒了擦破皮一样,完全可以忍受。 景辞眼睛发亮,高兴地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是真的哥,真的!” “知道了。”虽然他这么说,但赢骄还是不敢碰他。实在是景辞前科累累,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而且哪怕一点点,赢骄都不想让他疼。 他甩了下手:“先放开,不听我话了是……” 赢骄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声:“赢、骄,景、辞。” 刘老师走上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紧扣的手,心里掀起了滔天巨làng:“你们在gān什么?” 他今天自行车停的离小门近,便从这里上来了。谁知道刚踏上三楼,就撞到了两人手牵手的这一幕。 若是放在以往,刘老师不会多想。但自从上学期看到了乔安彦写给赢骄的情书后,他就意识到,有时候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间,也是需要关注的。 何况这两人并不是单纯的牵手,而是在没人的地方十指紧扣,实在是过于暧昧了些。 两人一怔,同时转过头,正对上刘老师酝酿着风bào的眼睛。 景辞心脏狂跳,身体都有些发僵。关键时刻,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挡在了赢骄身前:“老师,我……” “老师,”赢骄轻轻挣开他的手,打断他:“对不起,我错了。” 刘老师脑子嗡嗡作响,乱成了一团,他qiáng压着心里的惊怒,黑着脸问:“你错哪儿了?” 赢骄面色不变,脸上的神情无比自然,他叹息着道:“我应该努力学习脚踏实地,而不是被封建迷信思想荼毒,把提高下次考试成绩的希望,寄托于沾染学神气息这种旁门左道上。” 刘老师:“……” 第八十九章 刘老师硕士毕业之后, 就进了省实验。这些年也带了不少班级, 对这种事自然不陌生。 每次考试之前,班级的前几名都会被其他学生围起来。要么摸摸头、摸摸手,要么蹭支笔、蹭块橡皮, 美其名曰沾沾学霸之气,在接下来的考试中求个好运。 马上就是这学期第一次月考, 赢骄这个说法完全没问题。 心绪骤然间大起大落,刘老师缓了一会儿, 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他瞪了赢骄一眼:“教室里装不下你了是怎么的?还特意跑来这里!” “这不是要吃东西么?”赢骄端起窗台上放的盐焗rǔ鸽,往刘老师面前递了递:“您来一块?” “拿走!”刘老师的目光在食盒上转了一圈,摆摆手:“吃完收拾好垃圾, 别弄得满走廊都是。” “知道。”赢骄答应着, 毫不避讳地夹起一块鸽子肉,当着他的面塞进了景辞嘴里。 一连串动作做得如同行云流水,毫无心虚之感。 刘老师瞅瞅他, 再瞅瞅景辞, 心里忍不住想道:这么坦坦dàngdàng,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一定是自己敏感了,不就是十指相扣么,班级里多得是男生们之间互相摸大腿、叠罗汉的。这点小事儿算什么,何况赢骄和景辞的关系还那么好。 都是十一班的那个什么乔安彦, 把自己给带偏了。 刘老师心下微松, 声音情不自禁地和缓了下来:“抓紧点,吃完好回去上自习。沾什么学神之气?有那个时间多做几道题才是正道理。” “明白。” “景辞。”刘老师又转向景辞, 嘱咐道:“你下个月要去参加第二轮选拔赛,有什么困难就跟老师说,别憋着。” 景辞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子却有些红,他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嘴里含着肉,声音略有些含糊:“谢谢老师。” 刘老师扫了两人一眼,没再说什么,抬步朝前走去。 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刘老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仔细想了想,却又想不起来,摇摇头将这种奇怪的想法抛诸脑后,踏进了班级。 角落里,景辞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绷不住,靠在了后面的墙上。 赢骄失笑,让他把嘴里的骨头吐出来:“怕了?” 景辞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赢骄心里一动,轻声问他:“刚刚要是我不打断,你想说什么?” “就……就说是我要跟你好的。”景辞微微偏头,脸颊有点红,他小声道:“学校还指望着我能在竞赛上再进一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要是……” 他抿了抿唇,脸上带着一抹决绝:“要是他们开除你,那我也跟你一起走。” “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你?”赢骄了解景辞,知道他最不愿意在别人面前bào露自己的隐私。他单手撑墙,低头看他:“你现在知名度这么高,要是传出去,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掺和着说上一句。还有网上那些键盘侠,也不会放过你。” “无所谓。”景辞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不看不听就是了,而且议论我正好,那样他们就不会关注你了。” “傻不傻,”赢骄心里软的不像话,看他的目光越来越温柔:“有我在,轮得到你出头?“ 景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接话。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哥。” “嗯?” “那你怕么?” 赢骄笑了一下:“我特么的恨不得举着喇叭站国旗下宣布咱俩的关系,你说我怕不怕?”他把筷子还给景辞:“快吃吧,走廊里太冷,省得冻着了。” “好。” 撞见这一幕之后,刘老师特别留意了一下赢骄和景辞。一连观察了两人好长时间,见他们一点儿亲密举止都没有,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刘老师收回目光,宣布下课,夹着书出了门。 临近月考,七班的课间也没从前那么欢乐了,到处都能听见叹气声。 这一个假期大家都玩野了,作业都是开学前两天匆匆赶出来的,未来考试的结果可想而知。 人一心虚害怕,就会想办法找个jīng神寄托。 于是,景辞火了,几乎整个班的人都想要往他身边凑。 景辞虽然日常冷脸,但实际上脾气非常好。除了脑袋一丁点都不许人碰,其他的基本上有求必应。 “咱班人这是排着队,拿着被学神熏陶的号码牌么?”何粥看着景辞的方向,感叹:“我辞哥都快成吉祥物了。” 郑阙哈哈大笑,他属于彻底放弃的那一种。成绩别说是被学神保佑了,就是被佛祖开光都好不起来。 “其实也挺好的,还能免费拉女生……”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身边的赢骄忽然冷着脸,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直奔景辞而去。 郑阙瞬间噤声,跟何粥对视一眼,随即幸灾乐祸地吐出两个字:“醋了。” 前面,吴伟成美滋滋地伸手,刚打算跟景辞握一下,身体忽然被一股大力撞得一歪。 他不悦回头,正对上赢骄一双冷然的眼。吴伟成头一缩,结结巴巴地打了个招呼:“骄、骄哥。” 赢骄面无表情地一一朝几个人看去,直到把他们看得浑身发毛,这才淡淡道:“想蹭个考运?” 几人连连点头。 赢骄嗤了一声:“九年义务就教给你们封建迷信了是吧。” 景辞这几天本就是同学们的重点关注对象,再加上赢骄这一连串动作,顿时让他们这里成为了全班的焦点。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偷偷朝这个方向瞄。 校霸忽然这幅模样……该不会是想要打人吧?可刚刚也没人惹到他啊。 赢骄没打人,他单手插兜,挡在景辞身旁:“那你们看我天天跟景辞走得那么近,是不是应该立刻被北大保送,清华争抢?” 吴伟成几人缩了缩肩膀,欲哭无泪,他们……就是想求个心理安慰而已啊。 “别再过来找他,”赢骄倚在景辞的课桌上,冷眼环视全班,像是在对吴伟成他们说,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不然……你们不是信这个吗?我让郑阙把你们考试用的笔挨个握一下。” 郑阙那个可怜的分数,整个七班谁不知道? 这个威胁程度简直堪比核弹,不止吴伟成他们几个,整个七班人都瞬间打消了再来蹭学神之气的念头。 虽然不知道校霸为什么不许他们找景辞,但好兆头求不到就算了,起码得避开坏兆头! 看着吴伟成几人仓皇逃窜的背影,赢骄轻轻磨牙:“惯得他们。” 他现在碰都不能碰一下,这些人倒是不客气。 景辞有些脸热,小声对赢骄解释道:“他们没别的意思。” “那也不行。”赢骄哼笑一声,垂眸道:“文具之类的东西你随便给,不够我给你买。手不许让他们握,听到了吗?” 景辞乐意让他管,乖乖点头:“好。” 赢骄的警告非常有用,自此之后,一个来景辞的人都没了。李宙这个熟知内情的同桌更是,就差没在两人之间划一条三八线了。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就到了月考。 第一考场里,周超一脸复杂地看着景辞:“辞哥,你都被保送了,还考什么试啊?” 景辞把笔袋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丝不苟地摆在桌子上:“我每天来上课,肯定要考试。” “你……”周超仰天长叹:“跟你一比我简直就是个渣渣。” 他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景辞:“说真的,辞哥,现在我就一个愿望。” 景辞疑惑:“什么?” 周超:“我想考第一,你就说你能不能成全我吧?” 景辞冲他笑了笑,没说话。 虽然不知道平日的考试有没有用,但他绝对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何况考好了还有奖学金呢。 周超懂了,他麻木地坐下来,竖起一卷草稿纸挡在眼前,留下一句:“你这个考试狂魔。”就再也不想跟景辞说话了。 这次考试是省实验自己出题,难度照例偏大一些,对景辞来说却没什么区别。他基础扎实,又上过两次高二。知识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哪怕已经几个月没怎么系统的学过了,答题还是和从前一样从容流畅。 最后一道英语阅读题检查完,景辞没坐着gān等,直接提前jiāo卷去了食堂。 等他吃过饭之后,考试结束的铃声这才堪堪响起。 食堂里骤然热闹起来,与之相反的,则是教学楼。走廊里空dàngdàng的,连个人影都找不见。 景辞一路走到七班,伸手刚想要推门,一抬头,就看到了里面正往外走的赢骄。 他已经吃完饭了还是没去? 景辞手上用力,想要进去问问他,门却没推开。 景辞怔了怔,又加大了力道,还是没推开。 他抬眸对上赢骄那双含笑的眼睛,明白了,赢骄是故意的。 景辞疑惑地叫了他一声:“哥?” 赢骄翘着唇角不说话,他看着景辞,伸手在门上的小玻璃窗上点了点,憋着坏:“说句好听的就放你进来。” 这几天,虽然两人接触他没那么疼了,但赢骄仍旧像从前一样避着他。不管他怎么说,都不肯碰他。 景辞想他想得不行,要不是性格使然实在做不出来,都要冲过去把他扑倒了。 赢骄见他垂着眸没反应,以为他在担心教室里有别人。刚想告诉他这会儿里面就他一个,就看见景辞忽然伸出一根手指,隔着玻璃窗,轻轻贴在了他的指尖上。 而后像是占到了什么便宜一样,弯起眼睛满足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刘老师:放屁,我两个学生之间清清白白坦坦dàngdàng。 赢骄:嗯,坦坦蛋蛋。 第九十章 薄薄的木门从里面被大力拉开, 景辞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后背骤然一紧,整个人就被赢骄扯着书包拽进了教室里。 “故意撩我?”他单手撑墙, 将景辞困于门板和自己之间,死死盯着他, 眸光热烈滚烫。 景辞在对他表达自己的心意,用得还是这么撩人的方式。 赢骄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特么谁能挡得住? “没有。”对上他灼热的目光,景辞顿时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移开了视线。他脸颊有点红, 小声道:“我就是……想你。” 之前在一起, 两人牵手拥抱接吻,景辞虽然喜欢,却也没觉得缺了这些不行。然而等到碰都不能碰的时候, 他才发现, 自己有多渴望跟赢骄有身体接触。 他没有别的想法,就想靠得离赢骄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是隔着玻璃也行。 赢骄心里一疼,知道以景辞的性格,能主动到这个份儿上, 恐怕是真的想他想得厉害了。 他深深地呼吸, qiáng忍着将他揉进怀里放肆亲吻的冲动,哑声道:“想我碰你了?” 景辞低低地“嗯”了一声。 赢骄怕他难受, 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身体微微下压,凑得离景辞更近了些,却小心地没有碰到他分毫,暧昧道:“想我碰你哪里?耳朵、胸口、腿还是……” “哥!”景辞急急地打断他,顶着一张快要熟透的大红脸,结巴着道:“教、教室里呢。” “嗯,知道。”赢骄将他羞赧的模样尽收眼底,一笑,不在意道:“又没别人。” “……那也不行。”景辞对此莫名坚持:“教室里不行。” 感情还是个小古板。 赢骄失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是教室就可以了?” 景辞难为情地偏过头,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分开之后,赢骄很少再对景辞说骚话。怕控制不住自己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担心给景辞压力,让他觉得愧疚自责。 但今天既然他自己开了头…… 赢骄舔了下唇,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可以什么?”赢骄懒洋洋地撑着墙,笑地痞里痞气:“你不一一列举清楚,万一我不小心做了什么踩到你雷点了怎么办?” “我……我没有雷点。” “怎么没有?”赢骄挑眉,手贱地拽了下他的书包带:“刚刚我说句话你都不许。” 他看着景辞的眼睛,诱哄道:“听话,小声跟我说,可以什么?” 景辞这下连耳根子都红了,他喉结动了动,良久,咬牙道:“随便……随便做什么都可以。” 赢骄的呼吸陡然间粗重了起来,景辞这话,对他来说跟脱光邀请无异了。他被撩的几乎要爆炸,狠攥了一下拳头:“你给我等着!等以后……” 景辞抬眸。 赢骄轻笑一声,而后微微倾身,附在他耳边喘息着道:“爸爸弄死你。” 出去吃饭的学生们陆续回来了,何粥几个人是最早的一批。 他们也同样提前jiāo了卷,不是答完了,而是去食堂不想排队。反正怎么写都是那么几分,gān脆早点jiāo卷吃饭去。 “卧槽,你说的详细点,我……”郑阙一路咋咋呼呼地走进来,还想要说点什么,目光落到趴在桌子上的景辞身上时,登时噤了声。 他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转头问赢骄:“辞哥怎么了?” 赢骄正在刷题,闻言,手上的笔不停,勾唇道:“累了。” “稀奇稀奇,”郑阙啧啧感叹:“我第一次见辞哥被考试累着。” 前面,景辞偏了下头,将那只通红的耳朵严严实实地藏在了胳膊里。 郑阙只是随口一问,得了答案就没再纠缠,转而伸手去戳何粥:“老何,刚刚那事儿你继续说,我好奇。” “就十一班那个乔安彦,”何粥转过身,开了瓶可乐,一边喝一边道:“在网上抽奖抽到了几万块钱。” “骄哥之前不是打听过他么,当时老彭说他有时候运气特别好我还不信,觉得太玄乎了。”何粥羡慕地咋咋舌:“现在看来,还真不是瞎说。” 郑阙听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他抽的是什么奖?我也想试试。” “不知道。”何粥用手抹了下唇,摇头道:“他不肯说。” 郑阙失望地叹了口气:“怕大家知道了都去抽,拉低中奖率吧?哎,有福同享嘛。” 彭程程忽然冷笑了一声。 除了彩票,什么奖能一下子中几万块钱,而且还藏着掖着不肯对外透露?赌博还差不多。 “老彭,你怎么yīn阳怪气的?”郑阙没心没肺地搭着彭程程的肩膀:“难道你也羡慕嫉妒恨了?” 彭程程用看智障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了四个字:“网络赌博。” “卧槽!”何粥惊得差点扔了手中的可乐瓶:“不可能吧?这种事他也敢gān?” 何粥他们几人虽然不爱学习,还经常逃课跑出去打游戏。但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心里却有一条清晰的线。 郑阙也不信:“赌博都是输,哪有赢这么多的?而且咱都是学生,哪里来的赌瘾?”他摆摆手:“老彭你别危言耸听。” 彭程程懒得跟他làng费口舌,面无表情地转过去,自顾自地趴下去睡觉了。 后面,赢骄将手中的练习册翻了一页,低头遮住了脸上的冷意。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 在天台问了乔安彦之后,赢骄就可以肯定,他口中的上辈子里,自己一定跟景辞在一起了。不但如此,他看到的那个走在自己身边的同学,应该也是景辞。 如果像乔安彦说的那样,他当天回去后就死了,哪怕他重生了,也不应该对景辞有这么大影响。 所以赢骄更倾向于乔安彦对景辞做了什么,才会导致如今这一切的发生。 具体是什么他想不出来,但…… 赢骄捏着笔,眼角眉梢都是狠戾。 害了景辞的人,别说是轮回一遍,哪怕轮回一百遍,这个仇他都会记着。 乔安彦最怕的是什么? 上辈子过的那么凄惨,他一定害怕再次沦落到那种境地吧。 那他偏偏就要乔安彦眼睁睁看着,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重蹈覆辙。想要改变人生,自己不努力,却用歪门邪道去抢夺别人的东西,打算据为己有,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赢骄慢慢转着手中的笔,赌博么,刚开始自然要给点甜头,不然—— 怎么勾得他一直沉迷下去呢? 省实验老师的效率很高,仅仅用了两天时间,月考成绩就出来了。 景辞仍旧是一骑绝尘,高高居于榜首,让第二名完全看不到赶超的希望。但连续被秀了一个学期,整个高二学年组的人对此已经彻底麻木了。 再一次看到他的名字和分数时,心里连点波澜都没有。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景辞不考第一才不正常好吗! 什么?准备竞赛几个月没正经学习了?学习成绩应该下降? 那是普通人,大佬能一样么?真是少见多怪! 然而比起外面的平静,此时的七班,却陷入了新一轮的震撼中。 这次不是因为景辞,而是因为赢骄。 “骄哥……”教室里,刚从红榜下回来的何粥脚步虚浮,一脸复杂地走到赢骄身边:“你知道你这次总分多少吗?” 一个寒假的拼命努力不是白费的,在考场上看到试卷的那一刻,赢骄就知道这次自己考得不会太差。 之前老师讲卷子的时候,他自己在心里估了个分,觉得差不多能有个550。 不等他问,何粥就迫不及待地道:“566!” “这……这是过了一本线吧?”何粥难以置信地看着赢骄:“就一个学期,一个学期提高了166分!你特么是禽shòu吗?” 先是景辞,再是赢骄。 不知道为什么,何粥心里忽然诡异地升起了一种学习很简单的感觉…… 或许他努努力,也能考个500分玩玩? “卧槽!”郑阙对分数没什么概念,但何粥说一本线,他就懂了:“我骄哥现在已经这么牛bī了吗?” 他俩在这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赢骄却没什么反应地继续做题,仿佛那个考了566的人不是他一样。 何粥看不下去了,俯身抢走了他手中的笔:“不是,骄哥,你怎么这么淡定?” “有什么可惊讶的?毕竟……”赢骄终于抬头,他勾唇骚里骚气一笑:“我厉不厉害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何粥:“……” 何粥死鱼眼看着他:“要点脸好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赢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椰子糖,剥开包装纸塞进嘴里,吊儿郎当地后仰靠着墙,嗤笑一声:“自己笨还要怪别人?我能考多少分,看看景辞不就知道了?” 何粥怔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也是,毕竟你的笔记是辞哥做的。” “不。”赢骄懒洋洋地用舌尖勾着糖块:“再给你一个彰显智商的机会,跟景辞在一起久了,所以我越来越像他,这叫什么?” 何粥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叫学神的感染力?” 赢骄看了景辞的后脑勺,低笑:“错,夫妻相。” 何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骄哥是正经的考了566的骄哥!所以不出演小剧场! 第九十一章 刘老师最近可谓是chūn风得意, 自从接手了七班之后, 从未这么舒慡过,连写教案都比平常要有gān劲。 对一个老师来说,没什么比看着一个差生变好更有成就感了, 更何况赢骄这好的势头还非常凶猛。 仅仅用了一个学期,就把成绩从400分提高到了566分。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半, 如果他一直保持下去…… 刘老师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自己班再出一个重本应该没问题吧? “老刘, 厉害还是你厉害。”办公室里,一个班主任备完课,抬起头来揉了揉脖子, 羡慕道:“赢骄这么个刺头居然让你给掰成了好学生。” 旁边, 一个年轻的老师插嘴道:“赢骄?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第一个开口的老师给他科普:“小陈,你才来学校不久,不知道。赢骄这个学生非常混头, 他高一的时候, 硬生生把咱们学校一个老师打进了医院。最后自己什么事没有,那个老师反倒被开除了。” 小陈老师惊讶:“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刘老师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放下笔:“过分的人不是赢骄,那老师故意泄题给他,又反过来说他作弊。我自己班的学生我不了解?赢骄根本就不会做那种事!” 还有其他话刘老师没说出来, 那个老师最恶心的不是这一点, 而是他收了赢骄继母的钱,污蔑赢骄qiángjian小姑娘。 毁掉一个青chūn期的男孩子多简单, 不需要太硬的证据,也不需要多高明的手段。只要作为一个老师,轻描淡写地在背后抹黑几句。 一个是学习不好的差生,一个是老师,其他人会相信谁? 谣言八卦永远是传的最快的,而澄清永远没人听。 青chūn期的男孩子自尊心最qiáng,也最爱面子。幸好是碰上了赢骄,换一个人,被所有人指指点点、恶意中伤,恐怕就直接崩溃退学了。 小陈老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看看刘老师的黑脸,又看看闭口不言的那个老师,再也不敢开口了。 教化学的王老师本来正在看书,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打圆场道:“说起来,撇去景辞不谈,赢骄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了。” 赵峰也笑道:“老刘,你们班是不是风水特别好啊?一个景辞还不够,又出了一个赢骄。” 这话刘老师爱听,他qiáng行压下不住上翘的唇角,佯装不在意道:“没什么没什么,一次考试而已,看看他下次成绩能不能稳住吧。” 说完,他合上教案,提着他的大水瓶:“你们聊,我去班里看看。” 刘老师走出办公室,直奔七班而去。他没直接进门,而是悄悄站在后门,从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面看。 见赢骄正在低头学习,没跟旁边的郑阙一起胡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从前门进了教室。 “就你说话声最大!”刘老师走到最后一排,用书狠拍了郑阙几下:“看看赢骄多努力,你们关系那么好,怎么就不知道跟人家多学学!” 郑阙抱着头,心里泪流满面。 他骄哥那是为爱学习,他追不上妹子又没有爱,哪里来的动力? 一个恋爱中,一个舔狗。阶层不同,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 刘老师没多管他,目光转到赢骄的练习册上:“做化学呢?” 赢骄点了点头。 刘老师咳了一声,状似无意道:“你数学分数还是太低,有时间多在数学上下下功夫。” 赢骄:“……” 赢骄失笑:“好。” 刘老师嘱咐了他几句,又在班级里走了一圈,该没收的没收,该敲打的敲打,这才离开了。 赢骄并没有改做数学题,景辞给他做了一个计划表,上面对每一科都有相应的时间安排,他从不违背。 一套化学卷刷完,刚好晚自习下课。赢骄合上练习册,等教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敲了敲景辞的桌面:“回去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宿舍。但因为两人目前算是分开,也不能碰触,那张换宿申请表就被无限期的搁置了,仍旧各住各的。 景辞收拾了一下书包,跟他结伴回了宿舍。 男生洗漱快,这会儿,水房已经过了使用高峰期。景辞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换上睡衣。想了想,揣着两个手机去了赢骄寝室。 赢骄正在桌子前擦头发,水珠甩的到处都是。暗色的桌面被灯光一照,粼粼的反着光。 “你坐,我马上就好。” 景辞没坐,那些水迹看得他浑身不舒服。见赢骄差不多完事儿了,他抽了几张纸巾,走过去把桌面从头到尾擦了一遍。 旁边,赢骄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唇角忍不住挑了起来。 景辞的qiáng迫症非常严重,但他有一点好,只管自己,从不会qiáng迫别人按照他的习惯来。如果实在是受不了了,最多开口提醒一声,或者自己动手默默整理好。 赢骄眯了下眼睛,故意使坏,又甩了一下头发。 刚刚擦好的桌面上顿时又落了不少水珠,景辞一怔,连忙再次伸手去擦。 赢骄很喜欢这种景辞围着他转的感觉,所以之前两人住一起的时候,他会故意乱丢衣服、不叠被子,看景辞跟在他身后一样一样的收拾好,心里就特别满足。 于是景辞越擦就越是擦不gān净,他无奈,抬眸看着赢骄:“哥你别闹。” “你说谁闹?”赢骄贼不要脸:“头发滴水还怪我了?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景辞:“……” 景辞知道他是故意欺负人,任命地低下头刚想要再擦一遍,手上的纸巾就被赢骄抢了过去。 “不逗你了。”赢骄轻笑,自己动手把桌子擦gān净。而后懒懒散散地倚在chuáng栏上,问景辞:“今天怎么动作这么快?” 景辞避而不谈,将手机掏出来递给他:“手机还你。” “嗯?”赢骄没接:“什么情况?” “我……”景辞垂眸,小声道:“我明天就去集训了。” “所以呢?”他是什么意思,赢骄心里明镜似的,但还是故意问了一句。 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赢骄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景辞的脸有些红,解释道:“到时候……咱俩联系啊。” 赢骄心里一软,知道他这是舍不得跟自己分开,柔声安抚道:“你先拿着,明天我去火车站送你,你检票前再给我。” “不用!”几乎在他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景辞就立刻道:“我不用你送。” 景辞的反应有些大,赢骄诧异道:“怎么了,宝贝儿?明天下午放假,我送你什么都不耽误的。” 景辞仍旧摇头,面上一派坚定:“哥,我不想让你送。” 梦里的那次告别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他现在想想赢骄送他的画面,都觉得害怕。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看出他是真的不愿意,赢骄也就没再bī他,点头道:“好,那你自己去。反正我是妻管严,咱们家你说了算。” 景辞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这就脸红?还是调教的少了。 赢骄叹息,目光在景辞身上转了一圈,见他睡衣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在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明天就走了,今晚多陪陪我?” “好。”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跟你关系挺好的王琼,他长什么样?”赢骄坐在chuáng边,一边弯腰去chuáng底下拿水,一边问景辞。 景辞正打开相机,悄悄对准了赢骄的侧脸。闻言手指一颤,红着耳朵道:“就、就那样。” 他平复了一下剧烈的心跳,这才继续道:“个子跟李宙差不多高,稍微有点胖,戴着眼镜,怎么了?” 没有自己高、也没有自己帅,赢骄放心了。 “没事,我……”赢骄一句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瞄到景辞竖起的手机,倏地转了过来:“宝贝儿,你gān什么呢?” “没、没gān什么啊。”景辞gān咽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想要把手机藏起来,却被赢骄眼疾手快地抢到了手里。 赢骄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看到相册里那几张照片时,顿时笑了:“偷拍我?” 偷拍人家被当场抓包,景辞臊得脑袋都要冒烟了。他低着头,小声道:“就……就随便拍拍……” 赢骄快要被他甜化了,恨不得把他压到chuáng上好好揉一揉、亲一亲。他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想要我的照片?” 景辞点了点头。 “傻不傻,”赢骄唇角微微勾起,轻声道:“你想要还用得着偷拍?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要什么姿势都能现场真人订制。” 他顿了一下,道:“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一张特别的照片……” 景辞抬眸。 赢骄看着他的眼睛,骚里骚气一笑:“没穿衣服,全身上下只遮了一点点,其他地方全露着,送你好不好?” 景辞抿了下唇,有些难为情,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不舒服:“你……你怎么能拍那种照片?” 给赢骄拍照的人是谁?也……看到他不穿衣服的样子了么? “哪种照片?” 景辞垂着眼:“就是那种……” “景神,你思想怎么那么不纯洁呢?”赢骄欣赏够了他的表情,拧开水瓶喝了口水,挑眉道:“我说的是我小时候的照片,你想哪里了?” 景辞一呆,随即脸颊爆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赢骄看着他通红的小脸,闷声狂笑。 当天晚上,赢骄用景辞的手机足足拍了几十张照片,直到想不出姿势了,这才作罢。 第二天,景辞吃过午饭之后,就出发去了集训队。 这次集训一共九天,和上次一样,是隔一天一考试。最后根据四次考试的综合成绩,选出六名队员,代表国家参加七月份的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景辞和王琼挺有缘分,这次,他们仍旧分在了一个宿舍。 王琼一见他进门就乐了:“这可真是巧了。”他探头往走廊里看看,见没人,悄声对景辞道:“岑海也跟我们一个宿舍,忽然觉得压力有点大。” “没事。”景辞开了一个空柜子,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安慰他:“到时候累的回来连话都不想说,跟谁一个宿舍都没区别。” “也是。”王琼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叹了口气:“我等着再次掉膘。” 第一天照例没什么事。晚上,景辞吃过饭后,跟王琼逛了逛校园,就回了宿舍。 打开书包准备拿本书出来看看的时候,景辞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赢骄。 他解锁手机,正想看看里面的照片,赢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景辞眼睛一亮,连忙跑出去接了电话:“哥。” “嗯。”话筒里传来赢骄低沉好听的声音:“在gān什么?” “刚吃饱回宿舍。” “今晚要上课吗?” “不用。”景辞打开走廊上的窗户,湿润的chūn风霎时间钻了进来,chuī在脸上惬意又舒服。他微微仰头,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点儿轻快:“今晚是自由活动时间,我看会儿书就睡觉。” “那你看……” 赢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景辞打断:“我……我不急,再说会儿。” 赢骄轻笑一声:“宝贝儿,你是不是没看到我放在你书包最里层的东西?” 景辞下意识就道:“椰丝牛奶小方糕?” “不是。”赢骄失笑:“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景辞握着电话,小跑着进了宿舍,拉开书包最里层的拉链,掏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盒子。 “这是什么?” “无线耳机。”教室里,赢骄在椅子上坐下:“我给你手机连过了,你打开盒子,把耳机拿出来戴上就能用。” 景辞不解:“你怎么给带我这个?” 赢骄翻出一本练习册:“你把手机给我了,我当然得遵命用起来。” 他一笑:“咱俩今晚一起做题好不好?” 怎么一起做题?景辞怔了怔,刚想问问他,话到嘴边忽然反应过来了。 他兴奋的脸颊都有些发红,立刻答应:“好。” 于是,这一天晚上。赢骄和景辞挂着无线耳机,保持着通话,各自看书做题。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呼吸声、翻书声、和做题入神时偶尔的念叨公式声,却能让他们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哪怕空间上不在一起,但他们的时间却是同步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骄哥:我觉得景辞想要我的luǒ照。 第九十二章 集训队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枯燥, 这次甚至比第一次还要辛苦。 好不容易闯到最后一关, 只剩下十九个人。谁都不想做淘汰出局的那个,所以人人都铆足了劲,拼尽一切力气向前冲。 景辞他们的作息时间是早八点到晚九点, 中间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但实际上,几乎没有人休息。 晚上睡前更是。 哪怕已经累得不行了, 但洗漱完毕之后,身体还是会下意识地坐到书桌前, 自动自发地进入学习状态。 景辞一天只睡不到六个小时,平均学习时间几乎达到了十六个小时。短短几天下来,他就瘦了一圈。 身体是疲惫的, 但jīng神却是亢奋而满足的。 因为赢骄一直陪着他, 不管他学的多晚,只要对着电话那边叫一声,永远都能得到回应。 “景辞, 你哥每天都陪你学习吗?”午饭的时候, 王琼一边往嘴里塞jī排,一边好奇地问他。 最开始,听到景辞偶尔的一两句话,王琼还以为他是学习学傻了,开始自言自语了。等看到他耳朵上的无线耳机才明白, 人家那是在打电话。 景辞登时呛了一下, 捂着嘴大力咳嗽了几声:“嗯。” “你看看你,激动什么。”王琼不明所以, 把汤碗往他面前推了推:“脸都呛红了,喝口汤缓一缓。” 景辞含糊着跟他道了句谢,端起汤碗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埋头一口气喝了半碗。 “对你这么好,”王琼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是你亲哥吗?” “……不是。” “天,”王琼不敢置信道:“不是亲哥能做到这个份上,也太好了吧?” 他摇头感叹:“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哥呢,羡慕你。” 确实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景辞不由自主地用指尖碰了碰裤兜里的手机,想起赢骄,整颗心都是暖的。 分开之后,赢骄一直在用他的方式来让自己安心。哪怕他们现在分隔两地、哪怕无法见面,可他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赢骄的存在。 或者是每晚的通话、或者是夹在本子里的一枚小书签,又或者是手腕上从戴上就没有摘下来的手链。 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做了能做的一切。 景辞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饭,把餐盘送到回收处,脚步匆匆地往教室里赶。 所以剩下的事情jiāo给他。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王琼惊悚地发现,景辞努力到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拼命的地步了。 他本来还想着,反正集训就那么几天,临时奋斗也没多大意义,要不破罐子破摔算了。可每次转头一看到景辞,这种想法就会立刻烟消云散。 不仅仅是王琼,有景辞这样的室友,寝室里另外两个人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危机感。 尤其是岑海,他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的预备队,还被选为选手代表在开幕式上发言。压力比其他队员大得多,这会儿被景辞一刺激,差点没通宵。 就这样,二零七寝室里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每天深夜,宿舍的四个人都会捧着书,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前埋头苦读,仿佛谁先起来谁就输了。 九天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次考试结束,所有人都像是卸了力气一般,瘫在了座位上。 王琼和景辞的关系虽然好,但同时也是竞争对手。集训期间有些话不好说,现在说就没问题了。 他坐到景辞旁边,感叹:“你这次好拼。” 景辞最后在这个呆了九天的教室里看了一圈,将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地装进书包,拉上拉链:“毕竟是最后一关了。” “你不知道,岑海都被你bī成什么样了。”王琼拎起自己的东西,一边跟景辞往外走,一边小声道:“他本来就瘦,这下更是像是麻杆一样。幸好不是冬天,不然感觉风一chuī就能倒。” 景辞愕然:“被我bī?” 他这些天的jīng力都用在学习上,有时候连自己在跟赢骄打电话都能忘记,戴着耳机就睡了。第二天去洗漱才发现,更别说是注意其他人的状态了。 “感情您还不知道?”王琼无语,笑着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你学的那么狠,连带着我们也跟着紧张起来。不是,你就没发现咱宿舍熄灯越来越晚吗?” 景辞失笑:“还真没有。” “服了你。”王琼冲他翻了个白眼,随后左右看看,见身边没人,低声道:“怎么样?有把握吗?” “不清楚。”景辞摇头,给了个十分官方的答案:“等成绩出来吧。” 王琼啧了一声,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没再bī他。 除他们之外,集训队员的家长、朋友、老师等人,也同样在等成绩。 根据第一次选拔名单出来的时间,外界很多人都在推测,这次的成绩估计也会在闭幕式上出来,所以当天根本没几个人在等。 然而许是就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次评委们的效率异常的高。午饭过后,选拔结果就被公示了出来。 短短的“IMO华国国家队名单”的标题下,第一个就是—— 东海省 东海省实验高级中学 景辞。 谁也没想到,最后景辞会力压岑海,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国家队。 “卧槽!牛bī!”看过名单之后,王琼扑到景辞身上用力抱住他,兴奋道:“恭喜啊!这个成绩太牛bī了!” 景辞被他撞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笑道:“应该是同喜。” 虽然是最后一名,但王琼也同样挤进了国家队。 七月份,两个人会一起代表国家,去外国参加国际赛。 “我刚刚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王琼缓了一会儿才道:“你竟然压了岑神!”他摇头晃脑地感叹:“可怕,太可怕了。” 景辞同样激动地不行,他第一反应就是给赢骄打电话。但都拨出去了,才意识到赢骄这会儿正在午休。连忙把通话挂断,转而打开了微信。 他指尖有些发颤,点了好几次,才戳进赢骄的名字,把名单发给了他。 一旁的王琼见状,了然:“跟你哥报喜?” “嗯。” “还是你冷静,我都高兴傻了,压根没记起来这个事!”王琼掏出手机,对景辞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给我妈打个电话。” 景辞点头:“好。” 王琼走后,他实在是按捺不住,攥着手机兴奋地在原地转了几圈。 上次他进了集训队之后,再见到乔安彦,头就没那么疼了。 那这次呢?他已经成为了国家队的正式队员,会不会彻底抵消乔安彦对他和赢骄的影响? 景辞越想,心情就越是激dàng。恨不得连闭幕式都不参加,直接跑回东海省。 手机适时地嗡嗡震动起来,他愣了几秒钟,勉qiáng收回思绪,朝屏幕看过去。 来电的人竟然是赢骄。 “哥?”景辞疑惑地按下通话键:“现在是午休时间,你怎么……” “一直等着你的消息呢。”走廊的角落里,赢骄倚在墙上,眼里含着笑:“宝贝儿,恭喜。” 一路看着景辞走过来,只有赢骄知道他有多不容易。 面临的不仅仅是实力qiáng劲的竞争对手,还有来自乔安彦的影响。好在,付出的一切都有了回报。 东海省有史以来第一次进入国家队的竞赛选手…… 赢骄心脏狠跳了几下,这样厉害的景辞是他喜欢的人。 只单单这么想着,他心里的自豪和骄傲几乎就要溢出来。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景辞呼吸略有些急促,他迫不及待道:“我会买最早的票!哥你等我,等我回去咱俩再试试,万一……万一这次行了呢!” 这个傻子。 赢骄的喉咙口有点堵,进了国家队之后,想的第一件事不是荣誉,也不是声望,而是他。 景辞怎么就能这么可人疼呢。 赢骄深呼吸了下,不敢调戏景辞,怕他更急着回来,哑声道:“不急,别赶时间。听话,正常回来就好,别让我担心你。” “好。”景辞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太过了,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着话筒道:“哥你别担心,我会注意安全。”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直到王琼过来,这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集训队闭幕式按时举行。 景辞作为入选的队员之一,需要上台拍照留念。他脸色淡然,看着十分严肃镇定,实际上心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配合着工作人员走完一整套流程,又跟各种老师合影完毕。等到闭幕式结束,他连午饭都没吃,匆匆跟王琼告了别,踏上了回去的火车。 这段时间,他本就十分疲惫,再加上情绪骤然间大起大落。本来只是靠在窗口上闭目养神,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还破天荒的做了梦。 这一次,景辞终于梦到了他上辈子的死因。 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死,而是从现实中消失,进入了乔安彦口中所谓的换命系统的空间里,变成了他的金手指。 日复一日的被他抽取生命、智慧,以及一切可以压榨的东西。 “老天眷顾我,让我在濒死之际得到了这个东西。”看着他在空间中一点点地虚弱下去,乔安彦的眼里尽是快意:“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 “等到换命成功,世界的主角就会变成我,而你……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 景辞的头很疼,意识一天比一天模糊,可他始终记得赢骄在等他。 他想逃、想打破空间里的桎梏,但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乔安彦靠着他,越过越好。 他曾经存在的痕迹被一点点抹掉,他的老师、他的同学、他的朋友……所有人都渐渐忘了他。 只除了一个人—— 赢骄。 至始至终,他的男朋友都一直清清楚楚地记着他。 景辞看到赢骄拼尽全力地寻找他的下落,看到他问遍了他周围的所有人。 最开始,他得到的回答是—— “不知道哎,是不是有事不在宿舍?等晚上你再给他打电话看看。” 后来—— “景辞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是我们班的?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怎么忽然忘了,没看见呢。” 最后—— “景辞?这谁啊?不认识,我们宿舍真没这个人。那个空着的chuáng位?一开学就空着啊。” 景辞虽然身在系统空间中,却能够看见这一切。他在里面拼命地喊,几乎要沁出血来—— 哥你看看我,我在这啊! 求求你看看我啊! 可是赢骄看不见、听不到。 多少次,他跟乔安彦擦肩而过,也跟他……擦肩而过。 一天天,一周周、一月月。赢骄一直在找他,从未放弃过,也从未找到过。 第九十三章 车厢里, 暖气开的很足。空气中不断飘来各种食物的味道, 糅杂在一起,闻着莫名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景辞将头抵在车身上,脸压地低低的, 双手紧紧攥着座位套,用力到指节都泛了白。 梦境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后来乔安彦怎么样了,他不知道。赢骄找不到他怎么样了, 他也不知道。 景辞眼圈通红,他拼命咬牙将哽咽和眼泪咽下去,不让自己哭出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失踪, 还会给赢骄留下一点希望。可上辈子不是, 赢骄眼睁睁地看着他存在的痕迹一点点消失,看着周围人关于他的记忆被抹去,是该有多无力多绝望。 除了他, 没人记得景辞是谁。 景辞这个人, 从存在于身边的一切事物中,渐渐变成了只存在于他自己的脑海里。 “经济学院那个赢骄,是不是脑袋有病?景辞?咱们班根本没这个人啊。” “我看就是有病,不知道怎么考上咱们学校的,说几遍不认识了。” “哎, 反正我是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简直了。” 景辞浑身颤抖,胸口剧烈地起伏, 心疼的像是被人在上面生生剜了一刀一样。 他宁愿赢骄和其他人一样,都忘了他,也不愿他这样日日在痛苦中煎熬。 平生第一次,景辞希望赢骄没那么喜欢他。 此时的省实验,下午第四节 课的下课铃一打,赢骄就冲了出去。 “哎,骄哥,你慢点!”郑阙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提着裤子追了上去:“你这是饿得不行了?怎么忽然速度这么快?” “骄哥不去食堂,在群里说了啊!你没看见?”何粥气喘吁吁地拉住他:“辞哥等会儿回来,他去车站接!” “这样,我刚在打游戏,把群消息屏蔽了。”郑阙挠了挠头,眼看着赢骄一路大步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转头问何粥:“辞哥几点的火车,把他急成这样了?” 彭程程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两个字:“六点。” “那来得及啊。”郑阙疑惑:“咱们学校到火车站就半个多小时,怎么着也够了。” “讲真,老郑,”何粥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吐槽道:“就你这样的情商,恐怕只有家里订过娃娃亲才能脱单了。” 郑阙一脸莫名其妙:“我怎么了我?” “算了,没什么。”何粥懒得跟他废话,抬手在他后背上拍了下:“别管人家了,你还跑不跑了?再不跑,去食堂就没位置了。” “卧槽!跑跑跑!” 赢骄用最快的速度出了校门,打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景辞上车之后给他发过车次,火车正点是六点零五分到车站。他没跟景辞说自己要去接他,不然怕他不同意,所以就先斩后奏了。 赢骄到车站的时候,刚好五点五十分。他想了想,随便找了家咖啡店点了杯热奶茶。好不好喝不重要,现在倒chūn寒,又是傍晚,气温有些低,拿着正好给景辞暖手。 做完这一切,他才掏出手机,给景辞拨了过去。 彼时,景辞刚刚把书包背到身上,为待会的下车做准备。 他脸色稍微有点白,眼底也全是红血丝。但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非常平静,甚至还一边耐心地听旁边的阿姨抱怨她老公,一边帮她把行李从架子上搬了下来。 在阿姨的连声夸赞和道谢中,景辞垂眸调整了一下呼吸,按下通话键:“哥?你过来了?”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二:“在出站口是吗?好,我知道了。嗯,待会儿见。” 火车按时驶进站里,停稳开门。 车厢里的乘客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蜂拥着朝门口的方向挤。景辞的脚不知道被谁踩了一下,洁白的鞋面上顿时留下了半个漆黑的脚印。他却似完全感觉不到疼一般,仍旧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过了长长的站台,就是出站口。外面挤着很多来接站的人,有的人手上举着写着名字的大牌子,有的拼命朝里面挥手。 景辞抬眸,一眼就见到了人群中的赢骄。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高而挺拔。一手插兜,一手拎着杯奶茶,就那么站在那里,醒目地几乎会发光。 对上他的视线,赢骄唇角微微翘起:“发什么愣呢,这里!” 向来坚qiáng隐忍、受了委屈只会自己吞的景辞。在看到那个爱自己的人时,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决了堤。 “哥!” 他管不了现在是在哪,也顾不上周围有多少人,他就想抱抱赢骄。 赢骄被他哭得心都揪起来了,大步迎上去:“谁欺负你了?跟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景辞用力抱住。 赢骄怔了一下,随即立刻把他往外推:“这是怎么了?宝贝儿,松手,听话。” 景辞的手指不停地发抖,他将脸埋在赢骄肩膀上,哽咽着不肯撒手:“哥……哥你别动我。” 赢骄想要摸摸他,想要捧起他的脸给他擦擦泪,却又怕他疼。手反反复复抬起好几次,最终都放了下去。 “好,不动你。”赢骄又是担心又是难受,他第一次见景辞失控到这种程度,哪怕他们分开那次都没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赢骄一瞬间都想到他的国家队名额被顶了。 “别哭了,”赢骄低头小声哄他:“我在这呢,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来解决,好不好?” 耳边是他温柔低沉的声音,手上抱着的是他整个人。他就在自己身边,没有相隔两个永远接触不到的空间,也没有被迫分开。 景辞稍微冷静了下来。怕赢骄担心,他不顾脸上的一片láng狈,哽咽着抬起头:“没、没事,哥,我没事。” “没事怎么哭了?”赢骄胸口闷疼,他轻轻挣开景辞,盯着他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景辞抹了一把脸,擦掉还在不受控制往下淌的眼泪,指着嘴巴不住地摇头,示意自己说不出来。 赢骄懂了。 能让景辞这个性格的人在大庭广众下抱着他哭,又无法开口,只能是上辈子的那些事了。大概是跟他的来历有关,所以通通都无法说出来。 赢骄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俩上辈子的结局他早猜到了,但却一直不敢往深里想,现在景辞居然提前一步知道了吗? “好了,”赢骄一手牵着他的衣服袖,一手拖着行李箱,将他带到了洗手间里:“洗洗脸,收拾一下。别多想,过去的事儿咱不看。” 他抽了几张纸递给景辞,故意逗他笑:“你这么一哭,我还以为谁把女娲补过的天捅破了。” 景辞冲了把脸,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擦了几下,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哥,对不起……” “傻不傻,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赢骄一笑:“就是回去之后,大家看着你这双眼睛,还以为你是进了国家队喜极而泣。” 赢骄把还热着的奶茶塞到景辞手里,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听说过几天会有记者来采访你,万一到时候谁嘴不严,把这事儿说出去了……” 他微微勾唇:“到时候整个东海省,上到老大爷,下到小朋友,都会知道。那个特别厉害特别牛bī的景辞,其实考了第一之后还会偷偷的哭。” 饶是心里还有些酸楚,景辞仍旧忍不住笑了:“无所谓。” “景神,我发现你的脸皮现在越来越向我靠近了,”赢骄啧啧感叹:“咱俩果然越来越有夫妻相。” 景辞耳尖微红,没说话。 见他不再想那些事儿了,赢骄终于松了口气,问他:“刚刚我碰你,你疼不疼?” 景辞之前哪里会分神想这些?他回忆了一下,完全记不起来当时是什么感觉了。 赢骄无奈,正想说点什么,就见景辞忽然抬起头,有些羞赧地看着他:“那就再……再试试。” 不过拉个手而已,景辞忽然害什么臊?赢骄诧异,一时之间没明白。 “反正……”景辞微微偏过头不看他,小声道:“碰哪里都是碰……” 赢骄的目光落在他通红的耳朵上,忍不住笑了:“想我亲你了?” 景辞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赢骄深深地呼吸,再开口时声音有点紧:“先存着,等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 景辞垂眸点了下头。 两个人从火车站出来后,没直接回学校。而在外面的粤菜馆里吃了顿饭,付款的时候又顺便打包了两盒芒果班戟,这才往学校走。 景辞刚吃饱,暂时吃不下甜品。倒是赢骄,胃口好得很。一盒四个班戟,很快就被他消灭了大半。 跟门卫大叔打了声招呼,两人穿过小广场,一路走到了花坛边。 此时,景辞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眼睛上的红肿也消失了,心里只惦记着跟赢骄试一试。 可眼看着都快要走到教学楼了,赢骄却还没有动静。景辞抿了下唇,偷偷往旁边瞄了一眼。 他正在吃芒果班戟,看起来似乎很满足的样子。 难道是忘了? 要不……自己就主动一次?反正、反正也不是没亲过。 景辞正想着,就见赢骄抬起手,坏笑着举着半块芒果班戟戳了戳他的唇,里面的奶油登时沾到了他的皮肤上。 不仅不亲,还要欺负他。 景辞抬眸正要抗议,下一秒,唇上忽然一软,一个极浅极浅的吻落了下来。 “疼么?” “只……只有一点点。” “嗯?” “真的,特别特别轻微,我都差点没感觉到。” “那就好。” 赢骄轻笑,而后再次低下头,温柔又耐心地亲掉了他唇上的奶油。 作者有话要说:骄哥:奶油味的~ 穿书的原因只写了一半,还有一半没写。并不是bug啊,你们再等等我这个码字速度慢的渣! 第九十四章 两人时间掐的很准, 回教室的时候, 还剩十分钟上晚自习。 景辞一进门就受到了热烈欢迎,有跟他关系不错的,甚至还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几张照片。 倒不是人来疯, 主要是景辞进了国家队之后,差不多可以算得上是东海省学生界的传奇了。自昨天中午名单公布开始, 网上关于他的新闻就没停过。 七班学生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这个上了报纸、全网推送的人是我同学/朋友/前桌/后桌。 就类似于跟明星相识,当然要多留几张照片, 以后和别人说起来也有谈资。不然等到高中毕业,大家天各一方,能不能再见面都是问题。 赢骄心里虽然不太慡景辞被一堆人围住、目光灼灼地盯着看, 但他想让景辞多享受一下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 便硬生生地忍住了。 直到吴伟成这个没眼色的拉着几个人,非要把景辞抬起来,赢骄这才冷着脸将他推到了一边:“起什么哄, 老刘过来了。” 吴伟成是真真正正的钢铁直男, 闻言一脸坚定道:“没事,骄哥,我不怕!” 赢骄微笑着看向他:“哦,那你怕不怕被我揍?” 吴伟成吓了一跳,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了校霸, 缩着肩膀溜了, 景辞这才得以回了座位。 赢骄把剩下的那盒芒果班戟扔给后面的何粥,坐到李宙的位置上, 哼笑道:“给他们脸了。” 何粥这人贼不讲究,完全不懂吃人嘴短的道理,一边将班戟分给彭程程和郑阙,一边幸灾乐祸道:“有些人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背后老醋狂飞。” 赢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看在你母胎solo的份上,算你是对的吧。” 何粥:“……” 何粥一口将整个芒果班戟塞进嘴里,嚼了嚼冷笑:“我就爱单身,怎么地了吧。” “没怎么啊。”赢骄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勾唇:“加油,往后十年二十年都要坚持自己的爱好。恋不恋爱无所谓,结不结婚也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保持个性。” 何粥:“……” 那时候他都多大了,这是在咒他撸一辈子吗?! 何粥气得脸色铁青,把剩下那个班戟拿出来,一盒子朝他丢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赢骄轻轻松松地接住,随手塞进了垃圾袋里,没再跟他插科打诨。而是转向景辞,轻声道:“这两天别来上学了,累了这么长时间,请个假休息一下?” 景辞第一轮选拔的时候就瘦了不少,一直没长回来。这次更是,下巴都尖了。国际赛就在七月,赢骄知道他时间紧任务重,但仍旧忍不住心疼他。 景辞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也不多请,就几天。”赢骄见状,又劝道:“好好睡一觉,把之前缺的都补回来,不然身体受不了。” 景辞现在状态确实不怎么好,从身体到心理都非常疲惫。他想了想,咬牙狠心道:“那就请两天。” 赢骄一怔,失笑:“好。” 看景辞这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请二十天。 还没打铃,七班学生都在聊天看手机。赢骄左右看了下,见没人注意他们,低声道:“今晚跟我回家?” 景辞没立刻答应,他纠结了一会儿,摇头道:“算了,我住宿舍吧。” 虽然现在赢骄碰他,他只有一点点轻微的疼。可赢骄和他相处的时候,仍旧十分注意。除了刚刚在花坛边的那个亲吻,两人就再没其他接触了。 家里只有一张chuáng,他去了,赢骄睡哪里? 看出他心中所想,赢骄用笔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沙发那么宽,还睡不下我了?”怕景辞还不同意,他挑眉似笑非笑道:“怎么了景神,嫌弃前男友了?” 向来对赢骄百依百顺、连他的荤话都能忍着臊配合的景辞,闻言破天荒地皱了眉:“哥你别乱说。” 赢骄心里一软,跟他道歉:“是我错了,脑子抽了瞎bībī。” 景辞垂眸:“没事。” 赢骄说的也没错,但他就是不爱听。 “那去不去?”赢骄凑近了些,软声道:“其实房子多得是,几个房间的都有,但我就想和你呆一块儿。” 景辞最受不了赢骄这样压低声线跟他说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就已经自动答应了:“好。” 赢骄笑了,没再多说,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李宙。 他俩商量的好好地,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晚自习的时候,刘老师就过来告诉景辞,明天需要配合学校领导拍几张照片,之后还得接受几个简短的采访,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现在已经是三月底,六月份就是中考,招生宣传差不多应该准备起来了。往年,省实验用得都是高考数据,招生办的老师做腻了,家长们也看腻了。 但今年不一样,景辞就是个活招牌,不用简直是在làng费资源。 刘老师都这么说了,景辞想要请假的话就没说出来。学校对他不错,在各个方面都给了他很大帮助。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愿意配合学校的安排。 倒是赢骄知道了以后,差点没冲出去找刘老师,被景辞好说歹说拦下了。 于是,集训结束后,景辞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中。 每天和各种人合影不说,不同形式的采访也接踵而来,用郑阙的话来说就是:“我辞哥现在在咱们省,跟明星没什么区别了。” 而就在景辞取得了不菲的成绩、被万千人瞩目的时候,乔安彦再一次走上了上辈子的老路。 一开始接触网络赌博的时候,他还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重来一次不容易,这辈子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只是赢了几次后,乔安彦就渐渐丧失了警惕心。反正手里的钱都是白来的,赢了就是赚到,输了也不心疼,多玩几把过过瘾也没什么。 可他哪里能够做到那么理智,到了最后,不但一开始赢的钱没了,为了凑赌资,还去借了网贷。 网贷那种东西,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碰。可乔安彦已经输红了眼,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以至于钱越欠越多…… 他虽然活了两辈子,但责任心却没练就多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些欠款,又听着催债的一声声威胁,竟然丢下一切直接跑路了。 于是,继景辞进了国家队之后,乔安彦又为省实验创造了一个大新闻。 “卧槽!他还真是去赌了!”郑阙不敢置信转向彭程程:“老彭,牛bī还是你牛bī!” 彭程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是个人都能猜到。” 不是人的郑阙:“……” 郑阙现在没心思跟他打嘴仗,他浑身上下都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我有点搞不明白,当时他赢了那么多,怎么就不知道收手呢?” 旁边的赢骄冷笑一声,像乔安彦这种禁不住诱惑的人,怎么可能懂得适可而止。 他其实还真没做什么,就是找了个人在他面前说了几次赢了多少钱而已。谁知道这么直的钩,都能钓上大鱼。 “赌急眼了吧?”何粥一边吃辣条,一边道:“国内那个什么手机的董事长,不就在澳门输了一百亿吗?” “厉害了。”郑阙从他那里抓了一根辣条,叹息:“不是很懂他们赌徒的想法。” 乔安彦的事在学校里被热议了两天之后,就渐渐没了动静。 马上要放月末假了,这次还碰上了清明节,一共放三天。大家惦记着回家,都是跟他非亲非故的,顶多感叹几句,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晚上,赢骄终于把景辞带回了家。 “等会洗个澡就直接睡觉,别看书了。”赢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瘦削的小脸,不满地道:“咱们学校老师怎么bī事儿那么多,没见你都累成什么样了么。” “也还好。”景辞把书包规规矩矩地放到一边,安慰赢骄:“就是拍几张照片,摆个造型什么的,哥你别担心。” 照片?赢骄心里忽然一动,说起来,他还欠景辞点东西呢。 “宝贝儿,”赢骄眯了下眼睛,往景辞身边挪了挪:“你不是想要我luǒ照吗?我去给你拿?” 明明是小时候的照片,他偏要说的这么暧昧。 景辞脸皮有些发烧,他低头想掩饰一下,却又忍不住有点期待。 小赢骄啊。 可能会比现在胖一点,说不定还是圆滚滚的。可他五官那么好看,就算这样,也一定是最好看的小男孩。 一想到这里,景辞的心登时软的像是棉花一样。他点了下头,小声催促道:“那、那你快点啊。” 赢骄本来没想欺负他,可见他这样心里就痒痒。他舔了下唇,压低声音道:“有来就得有往,你看了我的之后,是不是也得让我看看你的?” 景辞是个单纯孩子,闻言老老实实道:“我没有小时候的照片。” “谁要看那个了?”赢骄挑眉,在景辞疑惑的目光中,对着他的耳朵轻轻chuī了一口气:“没有luǒ照,真人版的也行。” 景辞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宝贝儿,”赢骄凑近他,bī问:“行不行?” 景辞心跳很快,嘴里都有些发gān。饶是跟赢骄好了这么长时间,也还是有些不习惯他的huáng腔。 可他太心疼赢骄了,他想让赢骄高兴,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他做得到。 景辞不敢抬眸,他qiáng忍心里的羞赧,几不可闻地道:“行。” 他越是乖,赢骄就越想使坏。 “那今晚……”赢骄呼吸微重,得寸进尺地要求:“你自己做给我看好不好?” 景辞这下子连脖颈都红了,他垂着头,半晌,才低低地应道:“好。 赢骄其实就是想逗逗他,谁知道他真的答应了。 捡来的福利,不要白不要。赢骄蹭地一下站起来,留下一句:“我去找照片。”而后就大步走进了书房。 小时候,他妈妈给他拍过不少照片。后来他妈妈去世后,这些照片赢骄就很少拿出来了,也不大记得都放到了哪里。 “艹,不刻意找天天能见到,一找反而都不见了。”赢骄骂骂咧咧地把户口本丢到桌子上,在书柜里继续翻找。 他用的力气不小心大了一些,一个红色的产权证从上面掉了下来。 赢骄怔了怔,他的不动产证明都放在一起,所以这是他送景辞的那套房子?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赢骄一笑,忍不住翻了翻。 当看到房屋所有权人时,赢骄顿时愣住了。 上面的名字不是景辞,而是他。 忆起景辞那阵子的忙碌,赢骄的手指紧了紧,忽然什么都明白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这套房子,但又不好当着自己的面拒绝,所以就偷偷瞒着他把房子重新过户了回去。 赢骄深呼吸了下,景辞就非要跟自己分的那么清楚吗? 是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不够亲密还是怎么样?赢骄心烦意乱的,拿起户口本想要放回原位,却无意识地翻了下。他蹙了蹙眉,正准备合上…… 赢骄的眼睛倏地睁大。 户口本上,原本全部都应该空白的第二页,姓名那一栏,此时清清楚楚地印着两个字—— 景辞。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户口本:可他妈轮到我出场了,憋死老子了! 第九十五章 赢骄眸光颤动, 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小本子, 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惊扰到手中的东西一样。 他没看错吗?景辞把户口迁到了他的户口本上? 心脏砰砰砰,一下比一下跳得更快。赢骄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闭上眼,又猛地睁开, 再次定睛看过去。 没错,不是眼花, 也不是臆想,黑色的小字仍旧规规矩矩的印在户口页上—— 姓名:景辞。 户主或与户主关系:表弟。 “你的户口本我放到书房的书柜里了。”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要用的时候可以去那里找。” 赢骄深深地呼吸, 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自己是傻bī吗?景辞当初都暗示到这种程度了, 竟然还什么都没发现。 他到底错过了多少啊。 因为景辞拒绝收礼物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赢骄将户口本按在胸口,半晌, 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而后大步朝门口走去。 景辞在客厅左等右等,也不见赢骄回来,顿时有些急了。 他真的很想看赢骄小时候的照片,肯定是特别嚣张一小孩儿。每天拽拽的,小大人一样, 一开口就能把别的小朋友说哭。 光是想想, 景辞就觉得自己快要被萌化了。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 站起来一步一挪地蹭到了书房门口。 手刚刚放到门把手上,白色的门就被从里面大力地拉开,赢骄的脸霎时间出现在眼前。景辞怔了一下,不自觉地朝他手上看过去:“照片……” 景辞的声音戛然而止。 赢骄双手掐着他的腰,忽地将他整个地抱了起来,抵在了墙上。 骤然失重的感觉,让景辞下意识盘住了赢骄的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如同疾风骤雨般的吻便落了下来。 赢骄吻地用力又凶狠,他呼吸滚烫灼人,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几乎要把他吞下去。 景辞被他亲的浑身发软,腰部又悬空使不上力。怕掉下去,不得不死死攀住赢骄,就像是乖顺地把自己送到他面前一样。 “宝贝儿,”赢骄稍稍离开他的唇,胸膛剧烈地起伏,喘息着道:“户口本我看到了。” 他终于发现了啊。 景辞心里一喜,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要是不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赢骄低头亲吻他的脖颈,几乎要控制不住撕开他衣服的冲动:“怎么想到要迁到我家的?” 景辞被他弄得有些痒,他脸颊通红,心跳声大的如同擂鼓。嘴唇张张合合半天,才吐出了一个字:“……哥。” “嗯?” “我……”景辞微微偏头,让他亲的更方便一些:“我不想单独立户……”他吞咽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点颤:“我就想、就想跟你一个户口本。” 说完之后,景辞几乎不敢看赢骄。 这是他能说出的最直白、最羞耻的话了。 想跟赢骄一个户口本、想和他成为一家人。哪怕法律不承认,在他心里,他们已经变成了最亲密的关系。 赢骄呼吸一窒。 这个傻子,他给什么都不要,却把自己的一整颗心悄悄地奉了上来。 赢骄几乎不知道要怎么爱他才好,他抱着景辞,将他压到chuáng上。一边激烈地吻他,一边哑声在他耳边道:“真想艹死你,艹到让你没法离开我。” 景辞浑身滚烫,臊得脑袋都几乎要冒烟。浑浑噩噩间,察觉到赢骄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裤子里,他条件反she地弓了一下身体:“哥,还没洗澡……” “我知道,别动……别动!”赢骄按住他的腰:“你乖乖的,我就摸摸。” 景辞忍着羞赧抬眸看他:“不、不做么?” “怎么了,景神。”赢骄挑眉看他,眼里尽是调侃:“答应过的事情不算数了?说了你自己弄给我看,想食言?” 景辞看着他额头上的细汗,知道他不是不想,而是怕自己疼。立刻道:“只有一点点疼,真的哥,我能忍的。” “你能忍,”赢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而后放开他,起身拉上窗帘:“但我舍不得。” 景辞在自己身边,可以笑可以开心,独独不可以疼,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怕他觉得愧疚,赢骄开了灯把亮度调到最高。坐到chuáng边,故意调笑道:“低估哥了不是?告诉你,这一开始可就不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事儿了。” 景辞红着脸,嗫嚅道:“那、那我也能忍。” 他不想让赢骄再憋着了,只是疼一点,又不是痒,有什么可怕的? 赢骄被他撩拨地几乎要化身禽shòu,好容易才压下了心里的那股冲动,往景辞旁边挪了挪,目光在他漂亮的锁骨上转了一圈:“这么乖,那待会儿我说怎么就怎么?” 景辞睫毛一颤,轻轻点了下头。 赢骄伸手慢慢地将他的衣服拉链往下拉,低低道:“我要是想she你身上呢?” 景辞垂着头,由着他将自己的外套脱掉,小声道:“随、随便。” “哪里都行?” “……嗯。” 赢骄忍无可忍,伸手扯了一下景辞的裤腰,沉声命令道:“脱了。” 哪怕没碰触,两个人这天晚上也闹了半宿。但景辞的生物钟向来准时,第二天六点还是醒过来了。学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后,他实在是撑不住,破天荒地去睡了个午觉。 要是放在平时,他睡一天赢骄都不会去打扰他,但今天不一样。 眼看着差不多快三点了,赢骄想了想,还是推门走进了卧室。 “宝贝儿,”他在chuáng边蹲下,随手抓了块布料捏出一个尖,在他鼻尖上掻了搔:“起chuáng了。” 景辞好叫的很,只蹙了下眉,就睁开了眼睛。但脑子还是不怎么清醒,迷迷糊糊地叫了声:“哥?” “嗯。”赢骄等他能思考了,这才道:“先起来跟我去一个地方,晚上让你睡个够。” 景辞把被子掀开,伸手揉了一下眼睛,疑惑道:“去哪里?” 赢骄往他身上瞄了一眼,发现他睡衣穿的整整齐齐,收回目光道:“我妈妈的墓地。” 景辞蹭地一下坐了起来,脑子里的睡意顷刻间跑了个一gān二净,结结巴巴道:“你、你妈妈?” “嗯。”赢骄被他的反应逗笑了:“那么惊讶做什么?都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了,见个家长不是很正常吗?” 虽说只是去墓地,可景辞却莫名地紧张起来。他跳下chuáng,一边找衣服,一边道:“哥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什么都没准备……” 赢骄唇角含笑,倚在柜子上看他忙碌,打趣道:“你想准备什么?” 景辞终于找到了一件黑色外套,拿出来平平整整地放到chuáng上,认真道:“纸钱、金元宝什么的。” “傻不傻,”赢骄用手机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现在的公墓都不许烧纸的,而且她也不喜欢那种东西,买一束白百合就行了。” “啊,”景辞还真没上过坟,都只是听说的,闻言点了点头:“那我来买。” “知道了。”赢骄失笑:“不跟你抢。” 景辞收拾了一番,对着镜子照了好几遍,直到彻底确认自己身上没什么不妥之后,这才和赢骄一起出了门。 刚好赶上了清明三天假期,又是傍晚送灯时间,来公墓的人络绎不绝。赢骄带着景辞绕过一拨人,直直地朝墓地中心走去,最后停在了一块黑色的石碑前。 “这里。”赢骄一点点擦掉石碑上的灰尘,轻笑道:“往年都是我一个人来,今年带了个人给你看看。” “他叫景辞,以后每年我都会和他一起来。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的。” 不懂事的时候,赢骄曾经怪过甚至恨过她。恨她为了一个渣男抛弃自己,也恨她让自己亲眼目睹了她的死亡。 可后来,当他慢慢了解抑郁症之后,心里的那些恨就都变成了怜惜。 她不是不在乎他,如今自己名下的那些东西就足以说明一切。她只是实在坚持不住了,才会选择离开。 景辞将那抱了一路,连赢骄都不准碰的百合摆到墓前,恭恭敬敬地冲着墓碑鞠了三个躬。 他不知道赢骄妈妈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她去世的原因,但他仍旧发自内心地感谢她。 感谢她将赢骄带来这个世上,才能够让他有幸和他遇见。 赢骄静静地看着那块墓碑,认识景辞之后,他很少打架了,也开始好好学习。现在他生活充实,又有景辞这么好的人陪在身边,她应该放心了吧。 赢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被风chuī歪的花束扶正,转头对景辞道:“走吧。” 景辞点点头,跟了上去。走了几步之后,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 偷偷的、大着胆子在心里叫了一声妈。 叫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厚脸皮,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脸,加快了脚步。 回去的路上,赢骄将他家那些破事,包括他妈妈的死因,全部都告诉了景辞。 “是不是一直好奇我晕血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赢骄将地铁卡放进兜里,无所谓道:“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 景辞心疼的不行,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赢骄,又不想再让他回忆那些伤心事。只好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没关系,以后我帮你看着。” 赢骄唇角含笑,轻轻挣开他:“嗯。” 两个人走出地铁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还没吃晚饭。 赢骄抬眸看了看,记起这附近的广场上有一家西北菜还不错,便带着景辞朝那边走去。 没想到刚走了一半,就被前面聚着的一堆人挡住了。 “这gān什么呢?”赢骄蹙眉,不满道:“都堵在这里,跟特么抗洪似得。” 景辞也不知道,他天生就没什么好奇心,正想跟赢骄说要不换一家餐厅,就听到了旁边一对情侣的对话—— 男生拍着胸脯道:“宝宝,你放心,我保证把那束花抢过来!” 女生红着脸道:“好。” 景辞又听了几耳朵,这才明白。前面有一对刚求婚成功的情侣,女生要把男生求婚时送的玫瑰花抛出去,给其他人沾沾喜气。 所以在场带着女朋友的男人都疯狂了,拼命挤上去想要把花弄到手。 “哥,我们走……” “你在这等我。”赢骄把手机塞到他手里,留下一句话,便大步跑到了前面。 他赶得巧,女生手中的花恰好在这个时候抛了出去。 一堆男人纷纷抻着脖子伸手去够,你推我一把,我踩你一脚的,谁也不肯让谁。 就在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面色欣喜,即将够到花的时候,一只手横空出世,半路将那束玫瑰花截了胡。 赢骄轻轻松松落到地上,对着那个男人挑衅一笑,转身往回走。 然后在一众男人羡慕嫉妒恨地注视下,毫不避讳地将那束花塞进了景辞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骄哥:不知道我跟景辞什么时候才能'知根知底' 之前跟朋友出去吃饭,碰到过一男一女站在一圈蜡烛外深情凝视,朋友啊啊啊的拉我上去。 我:不就是套娃娃,有什么好看的? 我朋友:…………呸!人家那是求婚! 第九十六章 广场的LED巨屏上, 还在播放那对情侣的照片。随着画面的变化, 光线也跟着变得时qiáng时弱。 景辞呆呆地抱着那束花,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他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来,赢骄全然不在意。他清了清嗓子, 伸手拨了一下景辞的头发:“前面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走吧。” “哦。”景辞迈开脚步, 机械地跟着他往前走。 走了几步,路过刚刚求婚的场地, 直到qiáng劲的灯光明晃晃地照在脸上,他才倏地回过神来。 “你怎么……”他耳根子有点红,局促道:“怎么抢这个?” “你都把户口迁到我家了, 我给你抢个花怎么了?”赢骄垂眸看着他, 得意一笑:“说起来,咱俩现在的关系可比他们亲密多了。” 比刚订婚了的还亲密,那不就是…… 景辞抿了下唇, 心里顿时甜的像是喝了蜜。 赢骄并没有让他抱着那束花太久, 毕竟景辞一个大男生,这样有点不太好看。只留下了一支,其余的都放在了他们吃饭的餐厅。 回家之后,景辞找了个空矿泉水瓶,把里面灌满水。将那支玫瑰插到瓶子里, 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赢骄进书房呆了一会儿,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相册。他坐到景辞旁边, 翻开第一页:“想要哪一张,随便选。” 景辞眼睛一亮,连忙凑了上去。 照片是按照年龄来排序的,第一页都是他刚出生不久时的抓拍。 小小的一团,皮肤不像其他新生儿那么红,反而透着一点儿粉。穿着淡蓝色的婴儿服,乖乖地躺在婴儿chuáng上,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 景辞看的心都要化了,喜欢得不行,无意识地伸出手指摸了摸。 “要这个?”赢骄失笑,将那张照片抽出来,推给景辞之后,往下翻了一页。 第二页的赢骄大了一些,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抓着一块积木,正朝镜头看过来。也不知是谁招惹到他了,小眉头不满地皱起来,莫名地可爱。 “这个……”景辞赧然地抬眸看向赢骄:“我也想要。” 赢骄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一笑:“行。” 相册一页一页地往下翻,赢骄也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长成了帅气的小少年。 每一张照片都好看,景辞看哪个都喜欢,最后成功挑花了眼。贪心的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 “宝贝儿,”赢骄懒懒地侧倚在沙发上,挑眉看着景辞:“都给你也可以……” 景辞小心翼翼地拿着照片,紧张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拿什么来换?” 景辞想起昨晚的jiāo换条件,嗓子里顿时有些发gān。 赢骄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白皙gān净的脚踝,坏笑着道:“说啊。” “我……”景辞攥着拳,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那一句带颜色的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 “这样。”赢骄放开他,佯装大方道:“不欺负你,这次就一个条件。” 景辞心里一喜,连忙点头。 “叫声老公来听听。” 景辞呆了呆,而后脸迅速红了。 “你害什么臊?”赢骄单手撑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貌岸然道:“咱俩都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了,怎么还是放不开呢。” 虽然赢骄说的确实没错,但这个称呼对景辞来说还是太羞耻了。他实在是开不了口,鬼使神差地小声反驳道:“户口本……户口本上我是你表弟。” “可以啊,景神。”赢骄轻轻磨牙:“都学会顶嘴了。”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圆珠笔,挑起景辞的下巴:“非bī我用点别的手段?” “以为不能碰就奈何不了你了是不是?”赢骄一笑,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景辞的脸霎时间烫的惊人,他偏过头,结巴着拒绝道:“不、不行……” “那叫不叫?”赢骄用笔轻轻碾着他的唇,脸上尽是痞气:“不然说不定下一秒,我的条件就换了。” 景辞一听,顿时急了。 他太想要那些刻着赢骄成长轨迹的照片,心一横,牙一咬,豁出去地点了点头。 于是这一天晚上,赢骄死不要脸地靠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一口气听了个够本。 第二天,赢骄本想带景辞出去玩。听何粥说最近不远处开了一家she击俱乐部,上次在电玩城,赢骄就看出来了,他是很喜欢这种比较刺激的活动的,没想到景辞却病了。 他自己傻乎乎的,一直没察觉到。还是赢骄见他总喝水,觉得不对劲。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给他测了体温,这才发现的。 “37.9度。”赢骄放下体温计,站起来道:“穿外套,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景辞向来活得糙,何况只是低烧,算不上什么大事,不在意道:“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鼻子里有点热,不要紧。” “还是得去看看。”说话间,赢骄已经迅速收拾好了。他一边打开叫车软件,一边哄道:“听话,不然万一温度高起来了怎么办?” “真没事。”景辞喝了一口水,安慰他:“可能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我等会儿睡个觉说不定就好了。” “怎么那么犟呢。”赢骄拿他没办法,想了想,夺了他手里的冰水:“别喝这个了,我去给你烧点热的。” 景辞点了下头,在赢骄想要转身去厨房的时候,忽然叫住了他:“哥……” “嗯?”赢骄回过头:“怎么了?” 景辞犹豫了一下,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没事。” “到底怎么了?”赢骄走回他身边,轻声道:“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景辞垂眸,半晌,小声道:“是不是、是不是你妈妈对我不满意?” 赢骄哑然:“宝贝儿,你这一天天地都在瞎琢磨什么呢。”他无奈,在景辞身边坐下:“你成绩好、性格好,她喜欢还来不及。” “可是,”景辞犹自不放心,他舔了下发gān的唇:“我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赢骄嗤了一声:“是我先追你的,要是我妈生气,也该气我而不是你。”他揉了下景辞的头:“别多想,就是赶巧了而已。” 赢骄知道景辞是太看重他们的关系才会这样,心里软的不行。他嘴角噙着笑,故意调侃道:“老刘上次不是让你写入党申请书了吗?行不行了景神,都是入党积极分子了,搞什么封建迷信呢。” 被赢骄这么一说,景辞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总算是散了开来。 “去卧室躺会儿吧,水烧好我给你端过去。” “好。” 景辞没想睡觉,可是他发烧,脑袋本就昏昏沉沉的。再加上前段时间太拼,身体还有些亏空,沾上枕头不久就睡了过去。 然后,他又做梦了。 说是梦,其实更像是看电影,只是意识一直清醒不过来。 在他被关进系统空间的第六个月、在乔安彦一次又一次地模仿他接近赢骄的时候,赢骄终于发现了端倪。 比起之前那个梦,他瘦了很多,脸部线条越发锋利,眼里黑沉沉的没有光。浑身的气质压抑到了极点,仿佛轻轻一碰触,就会爆发开来。 而乔安彦,就做了那个不知死活的人。 景辞从未见过赢骄这样一面:狠戾而冷血,仿佛在他面前哭泣求饶的乔安彦不是一个人,而是随便可以弄死的jī鸭牲畜。 可他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心疼。 浑身都是软骨头的乔安彦,哪里经得住赢骄这样的拷问,没过多久就将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 “不是我做的……是、是那个系统!它说只、只要我把景辞的一切都变成我的,就能取代他变成这个世界的主角。” “现在……现在就差你的感情了。” “因为、因为你是另一个主角。” ……………… 成也乔安彦,败也乔安彦。 系统需要靠乔安彦的上位收集能量,来壮大自己,所以特意挑了一个头脑简单、且好摆布的人。却没想到最终也因为他的这个特点,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存在的秘密泄露了出去。 它无法对赢骄做什么,世界的主角只有两个。一个消亡没关系,但如果两个都死掉,整个世界就会迅速崩塌。而它作为毁灭世界的始作俑者,则会被进行格式化处理。 于是,这一次,景辞终于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来历。 他不是穿书,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是赢骄以自杀相威胁,在他已经死亡不可逆的情况下,bī着系统将他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系统向赢骄承诺,只要他的灵魂养好了,就会自动回归。 于是赢骄就靠着那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一天天地盼…… 景辞心里一酸,骤然清醒过来。 入目的是chuáng头桌上设计简约的马克杯,他伸手摸了摸,杯身是温热的。 景辞爬起来,将杯子握在手里,眼眶慢慢地红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寒冬腊月躺在垃圾桶里,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抛弃。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是一个人拼尽全力给他的,全部的爱。 第九十七章 “醒了?”卧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赢骄迈步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个橙子。 景辞借着低头喝水的动作,将眼角的湿润bī退,轻轻“嗯”了一声。 “才睡了不到半小时。”赢骄在chuáng边坐下, 手掌贴着他的额头感受了下,蹙眉道:“还有点烫, 你等会儿,我再去拿体温计给你量一量。” 他说着, 将橙子放到chuáng头桌上。刚准备起身,腰上忽然一紧,就被景辞抱住了。 虽然这段时间景辞比之前放开了很多, 但像主动抱他这种亲密的动作还是很少见的。 赢骄有点不放心, 没推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问道:“怎么了?” 景辞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喉结滚动着咽下不受控制的颤音。缓了一会儿, 才闷声道:“有点难受。” 梦里的那些事他没法说出口,表现得太明显只会让赢骄担心,还好有生病这个借口。 梦境总是不连贯,他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真如系统所说,他的灵魂养好了就会自动回归, 那他不应该回到现在。 所以, 那时候的赢骄……是没有等到他吗?他们又是怎么回到了高中时期? 景辞闭了闭眼,抱着赢骄的手一再收紧。那些事早晚有弄清楚的一天, 现在他只想抱抱他。 不是弥补,赢骄不需要他的任何弥补,那样只会侮rǔ他的感情。他就是太喜欢这个人、也太想他了。 “跟我去医院?”赢骄朝里面挪了下,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轻声哄道:“是不是怕打针?现在的医生都不轻易给病人打针了,就是开个药什么的。” “没。”景辞小幅度地在他颈边蹭了蹭,而后放开手,小声道:“不要紧,只有一点不舒服,抱一下你就好了。” 抱一下你就好了…… 赢骄心里又是甜又是怜惜,完全抵抗不住他的依赖和撒娇。他垂眸看着景辞,只想对他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那要不要亲?” 景辞骤然抬眸。 赢骄一笑,凑近了他,景辞主动吻了上来。 饶是两个人已经好了那么久,景辞的吻技仍旧还是青涩。赢骄配合地低下头,纵容着他小狗一样在自己唇上又亲又吮。良久,才反客为主,深深地吻了他。 “今天听你的。”一吻完毕,赢骄抽了张纸巾垫在桌子上,一边剥橙子,一边道:“但如果明天还不退烧,就得听我的了,行不行?” “好。”景辞点头,十分自信道:“哥你放心,明天肯定好。” 赢骄在他额头上弹了下:“你又知道了。” 景辞摸了摸他碰过的地方,抿唇笑。 橙子之前放在冰箱里,但赢骄已经拿出来了好一会儿,所以并不冰。就是皮有些厚,他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了个下手的地方,艰难地开始剥。 景辞在一旁看着gān着急,忍不住道:“用刀切吧。” “网上说用刀切的不如手剥的好吃。”赢骄擦了擦手里的橙子汁,骂了一声:“这特么怎么这么难弄?” 景辞没觉得两者有什么差别,但他习惯了顺着赢骄,伸手道:“我来?” “不用。”赢骄躲了下,没让他沾手:“这点事还用的着你?远点,别喷身上。” 赢骄只是一开始找不到方法,熟了之后竟也做的像模像样。他把皮全部剥下来,将上面的橘络撕gān净,掰开一瓣橙子送到景辞嘴边:“我看他们说发烧吃这个好,不知道真假,不过多吃水果总有好处。” 景辞想要自己来,却被赢骄挡住了。 “张嘴。” 景辞怕果汁滴到chuáng单上,咬住之后飞快地跳下chuáng,跟赢骄并排坐着,这才开吃。 赢骄挑眉看着他:“就这么喜欢这套chuáng单?” “不是。”景辞咽下嘴里的果肉,解释道:“刚换的,要是弄上果汁了,又得洗。” 赢骄忽然笑了一声,又递了一瓣橙子给他,见他吃了,这才继续道:“怪不得。” 景辞没听明白,嚼着橙子含糊地问了一句:“什么?” “昨晚啊,”赢骄的语速很慢,像是在故意qiáng调,又像是在细细地回味:“那时候你也怕把chuáng单弄脏了。” 景辞顿时呛了一下,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这脸皮薄的,”赢骄给他拍了拍后背,无奈:“好了点没?” “好、好了。”景辞用纸巾擦了下唇角,好容易才调整好了呼吸。 赢骄怕他真呛到了,没再说骚话,专心投喂他。 景辞一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被喂习惯了,自然而然就放松了下来。 赢骄见他在一旁坐着乖乖地等,心里痒得不行,故意使坏,把一小块橙子皮递了上去。 景辞条件反she地张开嘴,看也没看地咬住嚼了两下。 景辞一呆,咀嚼地动作骤然停了下来,抬眸不敢置信地看着赢骄。 赢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子,”赢骄捏了捏他的脸,摊开掌心:“吐出来。” 景辞想起来直接吐垃圾桶里,但赢骄却一直抬着手。他往哪个方向转,他就跟到哪个方向。无法,只好把橙子皮吐到了他掌心。 他抽了张纸巾给赢骄,有些难为情道:“哥你擦擦手。” 赢骄接过,唇角微微勾起:“那么紧张做什么,吃都吃多少次了,还怕弄手里?” 景辞脸颊有点红,却止不住地开心起来。 吃过橙子之后,赢骄又给景辞量了下体温,这次是37.7,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但起码在下降了。 “再睡会儿,”赢骄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对景辞道:“晚上吃饭我叫你,生病得吃点清淡的。我让阿姨煲个虾粥,你想不想吃?要是不想,就换成别的。” “就虾粥吧。”景辞没再上chuáng,而是把被子扯平叠了起来:“我喜欢的。” 赢骄帮他把枕头放到被子上,皱眉问:“不睡了?” “睡……” 睡还叠什么被子?没等赢骄把心里的疑惑出来,就听见景辞又道:“我去沙发上睡。” “沙发哪有chuáng舒服,你……”赢骄一句话还没说完,在看到景辞那垂下的眼睑和微红的脸颊时,顿时懂了。 客厅和书房是正对着的,只要书房的门开着,景辞一抬眼,就能看到书房里的他。 赢骄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伸手将他按在自己怀里,哑声道:“好,我帮你拿毯子。” 这天下午,赢骄是在客厅的茶几上写的作业。 景辞虽然瘦,身体素质却不错。当天晚上,身上的热度就退了下去,第二天也没再反复。赢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却把给他补身体这事儿记了下来。 清明三天假期过后,省实验的学生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刘老师现在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马上就要高三了,还不抓紧时间学习!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讲真,老刘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教室里,何粥小心翼翼地把手机从袖子里掏出来:“这火气大的,他每次训话我都心惊胆战,生怕他把桌子拍碎了。” 郑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往后窗瞄了又瞄,直到确定刘老师不会再杀个回马枪,这才重新打开游戏:“还有一年多才高考,也不知道他着的是哪门子的急。” 他看了眼屏幕,只一会儿的功夫,自己的游戏角色就死了。忍不住骂了一声,gān脆退了出来,无所谓道:“就算真要高考了我也不怕,反正我出国。” “咱们三都一样。”何粥瞄了一眼正转笔思考的赢骄,问道:“骄哥,你呢?” 赢骄抬起头,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这还用得着问?” 何粥:“……” 忘了这个人这段时间下课都在死命学习了。 “算了,你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何粥摆摆手,推了一把旁边闷不吭声的彭程程:“老彭,你想去哪个国家?” 彭程程惜字如金地摇了摇头,表示他没想好。 “赶紧想赶紧想。”郑阙小声催促:“咱三可以去一个学校,到时候出去玩什么的就很方便。” 赢骄做了一晚上数学题,这会儿有点头晕脑胀的。他打开风油jīng,沾了一点在手指头上,一边往太阳xué上抹,一边道:“去澳大利亚吧。” 何粥转向他:“你了解那边?” “老彭喜欢拳击,你要减肥,”赢骄把风油jīng放进笔袋里,掀唇道:“澳大利亚袋鼠陪练,你们值得拥有。”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 何粥本来想怼他一句,可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莫名带感,他兴奋道:“好像可以考虑,听说澳洲袋鼠特别猛,说不定真能让我这身顽固的肥膘减下来!” 他美滋滋地幻想,顺便还要拉踩一下赢骄:“到时候把你比成渣渣。” 赢骄嗤了一声:“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去健身房吗?” 何粥朝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得了,你瘦你厉害行了吧?” “不。”赢骄重新拿起笔,骚里骚气一笑:“我怕被里面的人认为是在故意秀身材。” 何粥郑阙彭程程:“……” 何粥有气无力地指着他:“你给我闭嘴……” “也行。”赢骄把手中的草稿本翻开一页:“你们要了解的时候可以去找景辞。” 何粥:“……” 何粥:“滚!!” 赢骄还想再说点什么,下课铃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微信留言,拒绝了跟何粥几人出去溜达,拉开椅子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他从门卫处拿了一个保温桶,拎着去了教学二栋。 这次景辞进了国家队之后,学校没再奖励他金钱。而是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个奥数教练,从清明假期过后就开始给他上小课。 教学一栋没有空闲的教室,所以景辞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教学二栋。 赢骄去的时候,教练并不在,屋子里就只有景辞一个人。 见到他,景辞立刻迎上来:“哥,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送汤,补身体的。”赢骄将保温桶放到桌子上,打开盖子:“我叫阿姨煲的,以后每天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送过来。” 让景辞晚上跟他回家喝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们十点半下晚自习,景辞十一点就睡觉。睡前一肚子汤汤水水的,肯定不舒服。 “太麻烦了。”景辞有些不好意思:“算了吧,我身体挺好的。” “这有什么麻烦的。”赢骄把勺子递给他,示意他赶紧喝:“阿姨家就在咱们学校附近,送过来正好顺路。” “而且,”赢骄挑眉看他:“前段时间病的是哪个?” 景辞不服气,小声道:“就那么一次……” “嗯,一次,”赢骄用笔轻轻敲了一下他的手背,淡淡道:“你还想有几次?” “没,”景辞舀了一勺汤,抬头问赢骄:“哥你喝吗?” 赢骄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意味深长道:“不喝,再补下去你是想憋死我,还是不想从chuáng上起来了?” 景辞窘迫地低头喝了一口汤,没说话。 考虑到只是晚上加餐,保温桶里的汤并不多,景辞很快便喝完了。 赢骄看了一眼时间,一边收拾,一边道:“那我走了,明天还是这个点,在教室里等我。” 下课时间太短,景辞不想他跑来跑去的,便道:“我自己去门卫拿吧,省得你还要多走一趟。” 赢骄垂眸看他,眼里都是笑意:“宝贝儿,你以为我过来就是为了送个汤?” 景辞疑惑。 不然呢? 赢骄低低一笑,往走廊里看了看,见没人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主要还是为了看人。” 景辞一怔,随即唇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还想要自己去拿吗?” 景辞轻轻摇了下头。 此后的三个月,每天晚上赢骄都会雷打不动地过来送汤。 于是,拜他的补汤所赐。在国际竞赛之前,哪怕学习qiáng度越来越高,景辞的身体和jīng力依然跟得上,再也没生过病。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启时间大法~ 第九十八章 日子过得很快, 在景辞认真为比赛做准备的时候, 七月悄然而至。 高三早已高考完彻底解放,往日热热闹闹的四合院彻底安静了下来,连向来拥挤的食堂都空dàng了不少。 期末考试近在眼前, 高一高二的学生比平时刻苦了许多,晚上熄灯后打着手电在被窝里学习的人比比皆是。而景辞, 也终于要出发去参加国际数学竞赛了。 国际赛的赛时有六天。 第一天是开幕式,接下来两天是考试。之后会留给评委两天阅卷时间, 最后一天则是闭幕式和晚宴。 有的国家为了让队员们倒时差,以维持最好的状态,会提前一周左右到, 但景辞他们却只提前一天。 在这之前, 景辞还需要先去帝都和其他队员汇合,然后由领队带着统一飞往英国。 一共只在英国呆一周左右,走的时候, 景辞没拿多少东西。就拎了一个二十四寸的小行李箱, 里面装的每一样都是必需品,连衣服都是刚好足够换洗。唯一用不上、但他却不想减的,就是箱子夹层里那几张赢骄的照片。 “哥,我走了。”公寓门口,景辞握着行李箱的拉杆, 回头尽量轻松地对赢骄道:“你回去吧。” 这一次, 他仍旧拒绝了赢骄送他去机场的提议,并且坚决不跟他说再见。 “怎么了这是?”赢骄将他重新拉进门, 低头仔细端详他的神色,轻声道:“舍不得我了?” 怕赢骄担心,景辞本想否认。可不知怎么的,一肚子的解释到了嘴边,最后却只剩下了一个“嗯”字。 是真的舍不得,还有一点害怕。他们之间的每次离别或者重聚,都没什么好事。 “我也舍不得你,”赢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故意调笑道:“恨不得把你变小了揣我兜里,让你时时刻刻都跟着我。” 景辞忍不住笑了。 “我之前没跟你说过吧?”赢骄剥了一块糖塞进景辞嘴里,柔声道:“你们比赛的地方我小时候去过。” 景辞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去赢骄去过的地方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嗯。”赢骄倚在沙发上,懒懒地拨弄着他的手指:“不过基本上没什么印象了,你到时候多拍几张照片发给我,说不定能想起来。” 景辞立刻保证道:“好。” “所以别多想,就当是去帮我找回忆,”赢骄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看着他的眼睛:“开开心心地去,然后再开开心心地回来,我就在家里等你。” 景辞的心口顿时又酸又甜,他用力点了下头:“我会的。” “答应了就要做到,否则……”赢骄挑起他的下巴,淡淡道:“到时候我可真要对你动粗了。” 动粗? 景辞抬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赢骄舔了下唇,低声道:“用腰部以下。” 景辞的呼吸一窒,红着脸嗯了一声。 赢骄轻笑,低头跟他接了个吻。 “哥,你……”一吻完毕,景辞连耳根子都红了。他看着赢骄薄薄的唇,小声道:“我的糖……” 赢骄用舌尖拨弄了一下嘴里糖块,大概因为是因为抢来的,总觉得格外甜。他挑眉看着景辞,恶劣道:“抢的就是你,怎么,不让?” “……没。”他……他就喜欢赢骄这么抢他! 景辞有些羞赧地垂下眸:“让的。” 他太乖了,乖得赢骄简直都不想放他走了。 赢骄闭了闭眼,勉qiáng克制住心中的不舍。抱了抱他,而后郑重在他耳边道:“景神加油。” 景辞他们的时间紧迫,当天六个队员在帝都集齐之后,领队就给他们开了个小会。 “参赛的流程你们应该都清楚,但我还是要再讲一遍。”领队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道:“考试一共分两天进行,时间是每天上午九点到下午一点半,一共四个半小时。每次三道题,一道题7分,满分42分。” 见队员们都在认真听,没有开小差的。领队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你们都是走竞赛这条路的,所以也知道我们国家前四年的竞赛成绩。” 在过去,许多人都将国际数学竞赛称为华国人的世界杯。无他,只因华国队实力太qiáng,每一年都霸占着第一的宝座,让其他国家只能望冠军而兴叹。 然而近些年,情况却反了过来。在此之前,华国已经连续四年没有拿到过第一了。 “这么说不是给你们压力,”领队一笑:“只是让你们记住这种情况,尽力而为。能一雪前耻更好,不能也不用自我怀疑。是我们国家现在的奥数环境就这样,而不是你们个人的问题。” 话虽如此,他一番话说完,屋子里的气氛仍旧紧张了起来。 领队见状,站起来冲队员们伸出一只手:“你们都是jīng英中的jīng英,别的话我不多说,最后就两个字:加油!” 景辞和王琼对视一眼,跟其他队员一起站起来。伸手叠在领队的手背上,深吸一口气:“加油!” 第二天早上,在赢骄起chuáng上学的同时,景辞登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经过十一个小时的飞行,终于在当地时间中午十二点落了地。 机场这边有人给他们接机,是提前三天过来的领队老师。 每一届的国际数学竞赛,都会安排至少两个领队老师。一人负责带队,另一个人则负责海外相关事务。 虽然国际航班座位与座位之间的距离比较大,但坐一天还是有些受不了。景辞几个人累得不行,再加上时差的缘故,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点儿jīng神都提不起来。到酒店草草吃过饭后,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与此同时,国内关于本次数学竞赛的新闻,热度也逐渐高了起来。 奥数虽然圈子小,国内比赛也很少有人关注。但涉及到国家荣誉的国际比赛却不一样,不仅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了此次赛事,论坛上也有不少人在讨论。 【预祝中国队夺冠!】 【支持景辞,我们东海省的骄傲!】 【先前排占个坑,王琼学长加油哇!】 【前几届都考成那个bī样了,这届还不低调点?呵呵。】 【楼上的键盘哪里买的?挺好用啊,发个链接来。有本事你上!奥数多难就不用我说了吧?能参赛就非常厉害了好吗?】 【说说你高中时候数学考了多少分?这把你给能的。】 【国内现在不注重奥数的发展,所以成绩下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除极少数键盘侠以外,大部分网友还是非常友好的。毕竟能代表国家参加国际奥赛,就已经是让普通人仰望的水平了。 至于名次,当然很重要。可因为前几年的成绩,大家都没敢抱太大希望。而且他们这些外行人就是看个热闹,那么ky做什么,只要给选手加油就好了。 所以帖子的整体气氛非常平和,到后来甚至开始花痴起景辞的颜值了。 景辞并没看到网上的新闻,为了调时差,他给赢骄报了平安后就再没碰过手机。 qiáng迫自己休息还是有效的,等到第二天开幕式,他的jīng神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开幕式只在上午举行,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因为第二天就是考试,午饭过后,领队怕大家第一次来英国太兴奋,qiáng调了两遍不许到处乱跑后,这才放他们回去。 “怎么办景辞?我现在这心跳砰砰的。”别看王琼来时乐颠颠地一直喊公费旅游,但真到了快比赛的时候,别说出去玩了,他连躺都躺不住。 “我妈还一直给我发什么不紧张、重在参与。”王琼拼命地抓头发,崩溃:“这……这不是在暗示我拿不到好成绩吗?简直了,越看心态越爆炸。” 景辞心跳也有点快,但他更多得是找到对手的兴奋。 他不大会安慰人,想了想,记起前几天他们班集体转发锦鲤求考运的事,道:“要不你去转个锦鲤?” “你提醒了我!”王琼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拿出手机,找出什么锦鲤图、上上签之类的微博,一口气转了十条,这才停了下来。 “你不转?” 景辞笑着摇了摇头。 王琼只是顺口问一句,没深究。他一边疯狂地给锦鲤微博点赞,一边凑到景辞身边,低声道:“你说……如果我们这次成绩还不行,会不会被网友骂啊?上一届当时就被骂惨了。” “别去看就行了。”景辞向来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我们的成绩和他们又没关系。” “虽然但是……”王琼挠了挠头:“可我还是有点忐忑。” “算了,不说了,负能量太重。”他叹了口气,换了话题:“话说今天开幕式上你注意到那些外国qiáng队看我们的眼神了没?” “没。” “就知道你没看到。”王琼忿忿道:“就差没在脸上写着瞧不起我们了,我呸!他们凭什么?他们哪年的主力不是华裔?!” 景辞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他抿了下唇:“所以今天一定要调好时差,明天考试得用最好的状态。” “拼了!”王琼咬牙,把手机扔到一边:“我这就休息!” 当天晚上,景辞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头脑清醒jīng神饱满。 洗漱完毕,王琼去走廊里给他妈打电话,最后求个安慰。景辞在确定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后,拉开行李箱拿出了赢骄的照片。摩挲了良久,最后轻轻在上面亲了一下。 为什么不转发锦鲤? 他不需要。 赢骄才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景辞唇角微翘,珍而重之地将照片放回去。吃过早饭之后,意气风发地踏进了考场。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到成绩出来的,手速太渣了没写到……明天会多更一点_(:з」∠)_ 如果骄哥知道辞辞被外国人瞧不起了—— 骄哥:呵呵,顶着负分的实力,操着满分的心。 第九十九章 今年的国际奥赛延续了往年的习惯, 试卷上的三道题从前往后, 难度依次递增。 去年,整个华国队就是因为全部栽在了第一场考试的最后一道题上,这才导致总分被拉开, 无缘团体第一。 拿到试卷,景辞先浏览了一遍。在心里给每道题定了个位, 稳定了一下心情后,拿起笔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 四个半小时的考试, 本该漫长而难熬,但景辞心无旁骛,几乎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我的天, 憋死我了。”酒店房间里, 王琼从厕所走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尿出来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人生都得到了升华。” 景辞不想跟他谈论升不升华的问题, 因为他也快憋不住了。他推开王琼, 飞快地冲进了厕所。 这还是王琼第一次看到他着急的样子,莫名地有点新奇。他倚在墙上,大声对着里面道:“哎,想想待会咱们还要在酒店里吃,就觉得没胃口。太难吃了, 真的, 我现在无比后悔没带一瓶老gān妈来。” 景辞没说话。 好一会儿,直到马桶开始抽水, 门里面才传来他淡淡的声音:“你觉得这个时候跟我讨论吃的合适吗?” “那有什么。”王琼丝毫不在意,得意洋洋道:“我蹲马桶还能含一块糖呢。” 景辞:“……” 他总算知道王琼那一身肉是怎么来的了。 景辞洗了手开门出来:“走吧,不想吃也得吃。” “也是。”王琼叹了口气,拔了房卡:“走了走了。” 跟其他队员汇合后,几个人一起下楼。包括领队在内,大家都默契地没提考试的事,说说笑笑地吃了一顿饭,然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上午,仍旧是考试。 但这次考完就是彻底解放了,从选手们出考场后明显轻松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jīng神状态和第一次时完全不同。 华国的两个领队非常有经验,考都考完了,结果已定,再问成绩估分数完全没必要。 学的时候得好好学,该玩的时候也要尽情地玩。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半时间,领队们带着景辞几人,不但将本地的标志性景点转了个遍,还去了好几个口碑不错的餐厅。 虽然行程很赶,大家跑的也很累,但都很开心。 “这张照片拍的真好。”下午,王琼躺在酒店chuáng上,一边浏览微信群里的消息,一边对景辞道:“显得我瘦了特别多。” 出去玩的时候,一行人扯着国旗拍了不少照片。一个个发给队员太麻烦了,所以就全部放在了群里。 景辞低头看了一眼,确实不错。他学着王琼,进群把里面的照片保存下来,偶尔顺手发一两张有意思的给赢骄。 这些天,景辞和赢骄联系的并不多。一来,两个人有差不多七个小时的时差,空闲的重叠时间很少。二来,赢骄也开始期末考试了,景辞并不想让他分心。 这会儿,算着赢骄已经差不多下晚自习回家了,他才发了消息过去。 “我看个电视啊。”王琼补完聊天记录,对景辞道:“你要睡觉吗?” “不睡。”景辞正在筛选照片,闻言头也不抬道:“你随便看。” 王琼按下开关键,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口哨声和笑声。景辞侧耳听了听,是一档脱口秀节目。 王琼皱眉,换了个台。可平时非常喜欢的节目,这会儿却愣是觉得吵得慌。他烦躁地关了电视,把遥控往chuáng上一扔:“不看了!” 景辞转向他:“怎么了?” “我紧张。”王琼本不想说,以免显得自己不稳重。可景辞这么一问,他立刻就忍不住了:“待会成绩就出来了,也不知道考的怎么样。” 去年竞赛成绩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左右出来的,现在已经三点过半了。 其实王琼觉得自己考得还可以,但只要分数不出来,他心里就没有底。 景辞本来没什么感觉,被他这么一说,忽然也紧张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状似平静道:“下楼走一圈?” 王琼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掌心的汗:“走走走。” 外面天气不错,不冷不热的很舒服。两人出了酒店大堂,正准备商量一下往哪边去,景辞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动了起来,是微信视频邀请。 “你接吧。”王琼识趣道:“我在周围转转。” 景辞点了下头,找了个光线好的角落按下接听键。 屏幕上顿时出现了赢骄的脸,他头发湿湿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巾:“刚洗澡去了,没看到消息,你在外面?” “嗯。”景辞给他介绍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把摄像头对准外面转了转:“这里环境挺好,成绩快出来了,我……有点静不下心,就下楼了。” 赢骄失笑,难得看到景辞因为考试成绩紧张。 他坐到沙发上,没再提,转口道:“明天除了闭幕式就没事了吧?后天什么时候回来?” 机票都是领队那边统一订的,景辞最开始并不知道具体时间。 “还有个晚宴,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然后……”景辞算了下,道:“大后天早上八点多会落地。” “可惜了。”赢骄遗憾道:“那会儿我在学校。”他顿了下,又问道:“不过你们还有晚宴?” 景辞点头。 “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景辞不在意:“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是赢骄说起明天,他都快忘了这一茬了。 “怎么不是?”赢骄挑眉:“你穿什么去?” 景辞在这方面直的很,想也不想就道:“队服啊,王琼也是。” 赢骄:“……” 赢骄被他逗笑了:“别了吧,宝贝儿,你们这到底是去参加还是去拆台的?”他撩起毛巾随意在头上擦了下,道:“早知道就给你定一套西装了。” “不用。”景辞是真的觉得没必要,其他国家怎么样他不清楚,反正自己的几个队友都没那么正式。 “还是定一套吧,以后总会用得到。”赢骄把客厅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些,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背上:“你的尺寸我都知道,就是有个细节得跟你确认下。” 景辞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题走:“什么?” 赢骄舔了下唇,压低声音:“你习惯放左边还是放右边?” 景辞被他说的有些懵,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啊?” “穿内裤的时候,”赢骄看着景辞的眼睛,暧昧道:“你习惯……放哪边?” 景辞的脸轰得一下红了,他尴尬地左右看看,小声抗议:“哥,我在外面呢。” “外面怎么了?”赢骄脸皮厚得很,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你身边又没人,赶紧的,还是你想我多问几次?” “没,”景辞狠揉了下脸,心虚地道:“左、左边。” “好,我记下了。”赢骄看着他的大红脸,心里痒痒得不行,故意使坏:“景神,我这么了解你,你是不是也得了解了解我?” 景辞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大白天在外面跟男朋友调情,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过了。他抬眸看着赢骄,示弱:“哥……” “嗯。”赢骄不为所动,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景辞垂眸,脸皮烧的滚烫。做了许久心理建设,方才一咬牙,轻声问道:“那……那你习惯哪一边?” 他越听话,赢骄就越是想欺负他,他恶劣地挑唇:“你自己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景辞手一抖,镜头往下移了几寸。 “不想看?” 景辞láng狈地偏过头,qiáng撑着道:“……没。” 赢骄满意一笑,正想要说点什么。王琼忽然一边啊啊啊啊地叫,一边pào弹一样冲了过来。 他的脸涨得通红,连嘴唇都在哆嗦。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抱住了景辞。 景辞毫无防备之下,被他撞得后退了几步,手机差点掉地上。但他心里隐约有了些许预感,没推开王琼。 果然,还没等他问,王琼就激动道:“我们、我们是第一!!!” 他抓着景辞的肩膀,眼眶通红:“老师刚刚在群里说的!第一,我们真的是第一!”他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老师让咱们上去。” 景辞的眼睛亮得吓人,好容易才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静。 他深深地呼吸,用力攥了攥发僵的手指,重新将手机举起来:“哥,我……” “恭喜。”赢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景辞,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骄傲和惊喜。 哪怕已经有过太多次,赢骄还是被他震撼到了。 他浏览过相关方面的新闻,知道在外面的一致唱衰中,这个第一来的有多不容易。 景辞真的是太厉害了,以至于他破天荒的有些词穷,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夸他。 赢骄平复了一下剧烈的心跳,缓缓道:“你忙你的,我先挂了。国内这边你不用操心,我去通知刘老师他们。” 景辞用力点了下头,收起了手机。 当地时间十六点零九分,本次国际竞赛结果全面揭晓。 华国队在连续四年失利的情况下,用213的总成绩,狠狠甩了那些自大的外国人一耳光,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其中,景辞更是以41的高分,为这个第一立下了汗马功劳。 其他队员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岑海稳扎稳打,总分40。而王琼则超常发挥,考出了38分。 总分团体第一、获得五金一银。 至此,华国队一雪前耻,以所向披靡的姿态向整个世界展示了什么叫做王者归来。 闭幕式上,六名队员在领队的带领下,手拿国旗,依次登上了领奖台。 他们上方的巨屏上,清晰着向台下展示着他们的个人信息——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Ci Jing Hai Cen Qiong Wang ………… 现场摄像的快门咔嚓一声,将这一刻的荣耀永远定格了下来。 景辞他们下台的时候,刚好和第二名的外国队迎面撞上。 “就是走在最前面那个,之前一直斜眼看我们。”王琼在景辞耳边小声道:“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压得翻不过身?哈!哈!哈!” 景辞抬眸抬过去,恰好对上了那个队员的视线。 他挑衅一笑,而后右手微抬,将手里的国旗举了起来。 鲜红色的旗帜缓缓在眼前铺开,那个外国选手的眸光一滞,仿佛被刺到了一般,迅速移开了目光。 消息传回国内的时候,不管媒体还是网友们都炸了锅。 盼了四年才盼到的第一,用珍贵来说都不足以形容。 媒体们纷纷争相报道这件事,不但新闻稿中极尽溢美之词,连标题都起的非常大胆。 【国际数学奥林匹克大赛,华国队王者归来!成功夺冠!】 【一次历史性的回归!恭喜华国在国际奥数大赛中获得团体第一,摘下五金一银!】 【谁说华国奥数已经没落?华国大脑还是华国大脑。】 景辞他们在闭幕式上的照片,不但被各大媒体转载,甚至还上了电视。 就连官方媒体都特意发了微博,庆祝本次重夺第一。以至于这件事竟然一口气冲上了热搜,虽然只是在倒数几名,但也引发了不少关注。 网友们都傻了,毕竟之前都没抱什么希望,一直说着重在参与重在参与,谁知道最后居然等到了这么个惊喜。 【啊啊啊啊啊好激动啊!比我自己考上大学都激动!真的太棒了!】 【厉害!为六个队员点赞!】 【恭喜恭喜!学弟学妹们是真的争气!】 【不可思议!我爬起来就是一阵狂chuī!】 【忽然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这些学霸的颜值怎么一个比一个高?尤其是中间那个,比我们学习好,还比我们长得好看……】 【楼上请你闭嘴,我不想听,谢谢!】 省实验更是一片欢天喜地,校门口第二天早上就挂上了巨大的横幅—— 恭喜我校高二七班景辞同学,在国际奥数竞赛中获得金牌! 就连校园网的主页都跟着更新了,由校长亲自操刀写了新闻,并且放上了之前景辞跟学校老师的合影。 国外这边,闭幕式结束之后,大家该回房间的回房间,该给家人报喜的报喜。而景辞,因为是本次团队中的最高分,还要去接受个人专访。 跟记者打了招呼后,景辞在桌边坐下。 他脸色如常目光平稳,面对摄像头的时候没有任何躲闪和局促,仿佛跟拍的人不存在一样。 开场之前,他先问了一句:“这次专访是新闻稿还是视频形式的?” 对面的年轻记者不知道怎么了,被他淡淡的目光扫过,心里忽然诡异地升起了一股来自于学渣的战栗,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后背,笑道:“你这么帅,当然是视频。” 景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专访没什么新意,都是老一套的内容:获得金牌的感受、这些年的学习经历等等,直到记者问道:“你的业余爱好是什么?” 景辞如实道:“数学。” 记者:“……” 记者本以为他会说个篮球羽毛球什么的,没想到得了这么一个答案,正想再问问,就听见景辞又道:“最近比较感兴趣的是函数极限。” 记者记得自己考研的时候曾被这个折磨得痛不欲生,毕业之后立刻忘得gāngān净净。居然有人会对这玩意感兴趣?他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句:“函数极限?” “嗯。”桌面上就有纸和笔,景辞拿过来飞快地上面写了几个字—— f(x)→A (x→x0) 他将纸竖起来,正对着摄像头,唇角微翘:“就是这个。” 记者gān笑了两声:“不愧是学霸,连爱好都是这么与众不同。”而后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继续提问。 专访进行了三分钟,除了在这里提到了函数极限,其余时候景辞的回答都十分官方。 记者回去后把视频修了修,连同新闻稿一起发到了微博上。 一般来说,这种专访都没人看。但因为景辞的颜值,再加上借着本次比赛的东风,播放量居然出奇的高,最后也跟着上了热搜尾巴。 【啊啊啊啊啊,小哥哥最后提到函数极限的那一笑!!我可以!!】 【果然啊,只有说到自己的爱好时他才会笑,其余时候就是冷冰冰的_(:з」∠)_】 【学神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与我等渣渣不同的气息。】 【嘤嘤嘤,不懂什么函数极限。重复播放的第十八遍,颜狗出不去了!】 下面一边疯狂的舔屏,一边讨论学霸和学渣的区别。 唯独赢骄在看了视频之后,退出微博,打开了搜索引擎。 那张白纸上,除了那个他看不懂的公式外,右上角还写了一个小小的恒等号标志。 景辞是想对他说什么吗? 他在搜索框里输入函数极限,顺着网页一点点地往下看。当看到某一条时,他的瞳孔骤缩—— f(x)→A (x→x0)又记做lim f(x)=A f(x)无限趋近于A,A是f(x)的极限。 有些理科生会借极限定义来表白: lim f(x)=A即lim我=你。 我无限趋近于你,你是我唯一的极限。哪怕给我整个世界,我也只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比赛不对应现实~大家当架空看啦! 函数极限的表白参考了张宇老师的考研视频~ 男人定做西装的时候会问jj习惯放左边还是放右边。 第一百章 赛后, 景辞跟团队一起按照原定行程登上了回程的飞机。 英国到东海省没有直飞的航班, 所以他仍旧要先去帝都,然后再转机回家。 座位上,王琼靠着椅背, 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我们没停留直接回国了。” “怎么了?”景辞将书包放到座位下, 转脸问他。 “你不知道,我妈听说我拿了金牌之后, 只高兴了那么一下。”王琼耷拉着眉毛,吐槽道:“然后就发了一个单子给我,让我帮她做代购。我哪知道那些化妆品和包的牌子, 这不是要我命么?” 王琼羡慕地看着他:“还是你爸妈好啊, 都没拿这些事来烦你。” 景辞一怔,他已经很久没想起景家那些人了。 户口迁出去之后,他似乎真的跟他们断了关系。彼此互不联系、各自生活, 权当对方不存在。 他笑笑没说话, 这样最好了。 景辞这样想,景父却不是。 在电视上看到景辞获得国际奥赛的金牌时,景父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个天天染着huáng毛、不学无术的大儿子,竟然会爬到如今这个高度。 这些天, 他走在路上都能听到行人在议论景辞。年长的对他赞不绝口, 说他是东海省的骄傲。年轻的则对他要么崇拜要么钦佩,把他采访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就连赵家那三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姐妹, 都在跟他打听景辞什么时候回国,话里话外全是想让景辞给他们家孩子讲讲学习经验的意思。 景父当然想带着景辞到处炫耀,这样优秀的人是他儿子,他恨不得嚷嚷地全世界都知道。 可别说回国时间,现在景辞认不认他都是个问题。 景父把咖啡杯扔进垃圾桶,掏出钥匙进了家门。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过去他确实对景辞有点冷淡。主要是他妈搞出的那件事太恶心,让他不自觉得就迁怒了。 之前他碍于面子不愿意承认,但现在他想通了。 不就是道个歉的事?还能比认回一个拿到世界级金牌的儿子重要? 都是男人,老婆出轨是什么感觉景辞换位思考一下,肯定能够理解他。 景父松开领带,换了套居家服,把手伸到包里想摸出手机给景辞发条信息。谁知道这一掏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了。 不但手机丢了,就连没几个钱的钱包都没了! 其他倒是无所谓,关键他银行卡和身份证都在装在钱包里,这些才是最麻烦的。 景父气得脸色铁青,连忙把前段时间从景淼那里扣下的手机找出来,打电话一一挂失了身份证和银行卡。 “真他妈的倒霉。” 景父狠狠骂了一句,也顾不上再琢磨景辞的事了。从网上搜了补办身份证要用的资料后,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户口本。 他目前待业,正好有时间。身份证这种坐个地铁都会被抽查的东西,还是早点补办比较好。 景父把户口本从抽屉里拿出来,正拿着往外走时,忽然想到了一个事—— 不管怎样,景辞都得回来,毕竟他的户口还在家呢。 景父笑了一声,往后翻了翻。 景父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 户口本上,属于景辞的那一页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红戳,上面印着三个字:已迁出。 景辞到东海省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接连坐了两趟飞机,一共十五个小时。再加上时差,他累得不行。在楼下吃了碗兰州拉面当午饭,上楼草草洗了个澡后,就倒在chuáng上一头睡了过去。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本应该一觉睡到自然醒。可睡着睡着,景辞又做梦了。 同前几次一样,这次的梦仍旧是上一个的延续。 那个系统向赢骄承诺,只要他的灵魂在异界养好了,就会自动回归。 可它骗了赢骄。 它只送走了他的部分灵魂,偷偷留下了一小部分。所以他的灵魂永远都养不完全,几乎断绝了再回来的可能。 而赢骄没有等到他,反而等到了时间重置。 为了让乔安彦上位以获得更多的能量,系统耗费了现存的大部分能量,让整个世界的时间线退到了高一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 世界上唯一一个记得他的人,记忆回到了过去。于是,他曾经品学兼优的形象被抹杀得gāngān净净。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个被乔安彦抽走了一切,变得浑浑噩噩、不求上进的景辞。 这一刻,景辞终于明白,从来就没有什么原身,那就是他啊。身体是他的、父亲是他的,连学校也是他的。 “赢骄就是我前男友,我们迟早会和好。” “你才不要脸!” “他理不理我关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那一小部分没被温养过的灵魂忘记了他的理想、忘记了他的规划、甚至忘记了他最喜欢的数学,却独独记得赢骄。 前男友。 赢骄确实是他的前男友。 只不过,不是分手了的男朋友,而是他前一辈子的男朋友。 景辞忽地坐了起来,红着眼睛靠在chuáng头。 系统自以为将人性摸得透透彻彻,故意把失去一切优点的自己送到赢骄身边。确定赢骄不可能喜欢上他之后,得意洋洋地将一个几乎是他翻版的乔安彦送了过来。 于是就发生了他在另一个世界看到的、那本坑文里的事情。 乔安彦带着金手指重生回到高二这一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打脸逆袭,窜到了全年级第一。 可系统又一次的失算了。 它能够帮助乔安彦抢走他的学业、他的老师、他的朋友。但用尽一切方法,都无法抢走他的男朋友。 尽管失去了记忆,可因为赢骄亲手将自己的灵魂送到了另一个世界,又经历过乔安彦模仿自己接近他的事。所以他本能地厌恶所有和自己相像、又拼命接近他的人。 赢骄喜欢的并不是那个学习好、被老师同学众星捧月的他。他喜欢的是全部的他啊。 优点缺点,任何一点。少一分、多一丝都不行。 景辞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所以第二次,乔安彦又失败了。事业走到巅峰,感情进展却纹丝不动,仍旧无法取代他,变成这个世界的主角。 现在他回来了,虽然还不知道回来的原因。 但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摆脱了乔安彦的影响,重新夺回了他和赢骄的世界。 景辞猛地从chuáng上跳下来,因为太着急不小心绊了一下。他想见赢骄,现在就想,一刻都不能等! 向来qiáng迫症严重到连鞋带都要左右对称的人,此时头发凌乱,睡衣领子掖了一半在里面,衣服袖子一短一长。 可景辞却什么都顾不上了,除了赢骄,他脑子里再也无法容纳其他。 而此时的省实验,赢骄又开始一遍遍地刷景辞的专访视频。 景辞在对他表白,当着全世界的面对他表白。 这个认知让赢骄开心得几乎难以自控,他甚至想立刻找到视频里的记者,让他也给自己弄个访谈。告诉下面那些哭喊着要给景辞当女朋友的网友,白纸上的极限定义到底是什么意思。 【哪怕给我整个世界,我也只在你身边。】 这段话里,明明每个字他都认识,可组合到一起就好似有了魔力,让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心脏加速,血液沸腾。 赢骄唇角翘地高高的,再一次点下了重播。 旁边,郑阙偶然间瞄到了他的手机屏幕,顿时被酸得不行。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骄哥,差不多得了。不就是一个采访,你至于看这么多遍吗?” 何粥现在不放过任何一个嘲笑赢骄的机会,闻言立刻接话道:“老郑,你不懂,这就是空巢老流氓的寂寞啊。”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赢骄摘掉耳朵上的耳机,目光缓缓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连一直闷不吭声的彭程程都没放过。 几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可还没来得及逃跑,就听见赢骄道:“你们知道函数极限吗?” 郑阙脑子直,接话也快,下意识道:“不好意思,我只知道挑战极限。” “就猜你们不知道。”赢骄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所以你们没听明白景辞的意思。” 何粥冲他翻了个白眼:“什么意思,辞哥不就是在跟记者解释?” 赢骄身体后仰,微微掀唇:“不,他是在对我表白,你们……” 赢骄的话戛然而止。 就在景辞完全抵消乔安彦对他的影响的那一瞬间,赢骄的脑子嗡地一声,忽然多出了很多内容。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不停地在脑海里闪过。有他和景辞在高一的初遇、有他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还有他们一起上大学…… 赢骄蹭地站起来,何粥几人惊讶的目光中,狂奔出了教室。 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乔安彦口中模糊不清的上辈子,还有他和景辞之间那个景辞一直知道、却没办法开口对他说出的结局…… 赢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的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家门口。 心跳剧烈地几乎要盖过粗重的呼吸声,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刚想要开门,门就从里面被拉开。 景辞正呆呆地站在那里,满脸是泪:“哥。” 当初送走他的时候有多痛,如今再见到他就有多庆幸和激动。 赢骄红着眼睛,一把将景辞扯进怀里,发疯一样地亲吻他、抚摸他。 这个人,跨越两个世界、经过几次的时间重置,如今终于回到了他身边。 赢骄捧着景辞的脸,深深地看着他:“宝贝儿,欢迎回来。” 我的脑子不记得你了,可我的心里,你一直都在。 你不来,我就固执地守着我们的世界,在无限的时间循环里,一直找,一直等。 如果你来了,那么我一定会第一眼认出你。 然后爱你、守着你,把你的世界捧在掌心里,重新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还有一点点没写到~关于景辞的回归。。大家别急啊。 第一百零一章 四目相对, 周围的一切瞬间安静下来。 楼道间的脚步声、外面的鸣笛声、电梯的开关声, 所有东西都在急速褪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两个人。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反应过来的时候, 两个人已经再次亲在了一起。 心跳声大的几乎要盖过急促的呼吸声,景辞高高仰着头, 双手攀着赢骄的肩。一边用力回吻他,一边被赢骄带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赢骄手臂用力, 按着景辞的后颈,将他压向自己。吻的又凶又狠,力道大的几乎要把他拆吃入腹。 他呼吸微重, 眸光炙热, 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的这一个人。 崩开的扣子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啪嗒一声。就像是点火前的信号,瞬间将屋子里的温度拔得更高。 没有什么技巧、也没什么花样。两个人像是饥渴了许久的野shòu, 只想拼命地靠近对方, 以缓解心中喷薄欲出的思念。 从客厅到卧室门口,衣物断断续续地散落了一地。 景辞双腿发软,不自觉地往下滑了一点。赢骄敏锐地察觉到,直接将他拦腰抱起来,一脚踹开了主卧的门。 “哥……”景辞趴在chuáng上, 喘息着偏头, 反手摸索着去抓赢骄的手。 失而复得的感觉太过珍贵,以至于直到现在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哪怕眼睛能够看到他、身体能够感觉到他, 他还是拼命地想抓住点什么。 “我在。”赢骄握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用自己的体温和动作让景辞的心一点点安了下来。 屋外,已经是华灯初上。外面的灯光和月光透过宽大的飘窗照进来,隐约可见chuáng上两个抵死缠绵的人影。 ………………………… 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肚子有没有不舒服?”赢骄伸手摸了摸景辞的小腹,轻声问道。 曾经的记忆实在是太过久远,戴套的时候,赢骄忘了挤出前端的空气。再加上虽然竭力控制,但刚才他的动作还是有些激烈,导致套子破了好几个,弄了不少在里面。 哪怕给景辞清理过,他仍旧有些不放心。 景辞闭着眼躺在chuáng上,眼尾cháo红,听到赢骄的话睫毛动了动,没吭声。 “睡了?”赢骄把他额前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又问了一次。 景辞还是没反应。 赢骄笑了一声,侧身一手拄着脸,一手轻轻描绘着景辞的轮廓。目光贪婪地看着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真好,这个人、这个他恨不得用命去换的人,如今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哪怕失去了一切,可他仍旧顽qiáng的在另一个世界长大。重新变得优秀而耀眼,然后跨越了时空再次跟他相遇。 赢骄几乎克制不住心中汹涌的爱意和庆幸,他双手撑在景辞身体两侧,低头从他的额头开始,一点点地向下轻吻。 他那么爱他,他不知道该怎么爱他才好。 “哥?”景辞缓缓睁开眼睛,对上赢骄的眸光,嗓音有点哑:“你叫我?” 他实在是太累了,体力过度透支。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连意识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刚刚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赢骄在跟他说话,可就是醒不过来。 “嗯。”赢骄低头跟他接了个吻:“声音怎么那么哑?” 景辞尴尬又难为情地垂下了眼,这……还用问么。 开始的时候,真的恨不得跟赢骄就这样永远不分开。想让他深一点、更深一点,离自己越近越好。 然而他还没休息好,体力根本跟不上,只好求着赢骄让他下次再弄。可他越是求,赢骄就越兴奋,欺负他也欺负地更厉害了…… 赢骄低笑,指尖在他的喉结上一掠而过:“宝贝儿,刚刚叫得特别好听,光是想想我就又要硬了。” “哥!”景辞羞愤欲死:“你能不能正经点?” “正经怎么让你舒服?”赢骄挑眉:“之前是谁求我再快点的?” 想起景辞临近顶点时,目光涣散、身体泛红,抓着他的手臂无意识地哀求,赢骄的血液忍不住又躁动了起来。 他咳了一声,知道景辞再受不住折腾了。起身拧开桌上的矿泉水:“知道了,听你的,先喝点水。” 景辞也有些渴了,他微微撑起上半身,喝了两口。 他喝完后,赢骄接过来自己喝了几口。躺回去将景辞拉进怀里,又问道:“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景辞摇了下头:“没。” “这儿呢?”赢骄伸手往下摸了摸:“疼不疼?” 被摸到那里,景辞的身体敏感地颤了下,但他没躲,红着脸道:“……不疼。” 其实还是有点疼的,但不是不能忍,没必要让赢骄知道,省得他担心。 “那就好。”赢骄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睡吧。” 景辞确实又疲惫又困,眼皮都在打架,但他不想睡。 “哥。” “嗯?” 景辞就是单纯的叫叫赢骄,没想说什么。听到他的回答,神志不清地扯了个话题:“你昨天是不是逃课了?” 赢骄:“……” 赢骄磨牙,伸手捏了下他的脸:“欠收拾了是吧?刚刚弄你弄得还不够狠?” “没……”景辞耳朵有点红,他想要说点什么,忽然眼睛一亮:“哥,你现在碰我我不疼了!” “才发现?”赢骄一笑,弹了下他的额头:“景神,反应迟钝了啊。” “为什么?”景辞不解:“乔安彦怎么会对我产生那么大影响?” 之前,景辞一直以为乔安彦是主角,才会无意识地gān扰自己。但弄明白一切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不是他,是系统。”赢骄垂眸遮住了眼里的冷意,将自己那时候以自杀相威胁,bī系统吐出来的东西全部告诉了他。 那个系统本来是处理过的报废品,代码里被植入了格式化程序。可它不甘心就这样被销毁,所以急需大量的能量来壮大自己,消除格式化程序。 而获得能量最多的途径,就是扶持一个世界的新主角上位。 乔安彦作为对景辞恶意最大、也最好摆布的人,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系统选择的宿主。 第一世,在自己有记忆的情况下,它失败了。 “它跟乔安彦的绑定不能解除,也没办法离开,除非乔安彦成功了。”赢骄嘴上说着话,手也没闲着,在景辞身上肉最多的地方不停地作怪:“所以进行了时间重置。” 自己不再有景辞的记忆,景辞又变了一个样子。而乔安彦则是曾经景辞的翻版,系统笃定他一定会喜欢上他。才会铤而走险,耗费了现存的大部分能量。 景辞被他摸得腰都软了,按住赢骄的手,声音里带着点喘:“说、说正事呢……” “又不用手说。”赢骄恶劣地挑唇,故意在他腰眼处揉了揉。满意地看到景辞抖了一下,道貌岸然道:“还想不想知道了?” 景辞默默点了下头。 赢骄轻笑,继续道:“但它失算了。” 第二世,乔安彦手握金手指,大杀四方。得到了景辞曾经拥有的一切,却独独得不到他的感情。 “那个世界只到乔安彦考了全校第一后,就停滞了。”赢骄看着景辞的眼睛,眸光越来越温柔:“然后你回来了,就是现在。” 这个时候,系统的能量已经很微弱了,甚至连自主意识都维持不了。乔安彦不知道为什么,不再有关于它的记忆。 但他毕竟是系统的宿主,又做过把景辞关在系统空间里的事。潜意识里会自动借助系统的能量,来从景辞身上抽取东西。 这就是景辞一见到他就会头疼的原因。 “你越来越qiáng大,系统的能量却越来越少。”赢骄声音低沉:“所以你后来见到乔安彦,头疼的症状就越发轻了。” “至于咱俩不能接触也不能好……”提起这个,赢骄就牙根痒痒:“那应该是乔安彦借着最后一点系统能量做的。” 这一点能量,在他们俩感情越来越好、景辞拿了国际赛金牌,人生轨迹彻底和第一世重合,抢回自己的世界后,终于被抵消掉了。 景辞忍不住问道:“那它现在是格式化了吧?” “嗯。”赢骄点头:“放心,在你见到乔安彦不头疼的那一天,就已经格式化了。” 不格式化,他就算捣碎乔安彦的脑袋,也要把这个狗东西销毁。 “对不住,那时候没有认出你。”赢骄轻轻抚摸着景辞的头发,心里闷痛不止。 他的景辞,本该前途一片光明、活得风光而幸福,却毁在了两个垃圾手里。 第一世他被关在系统空间里,吸gān了生命和智慧。 第二世,他被铁棍击中头部,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了小巷子里。 哪怕第二世的时候,那只是他的一小部分灵魂,可景辞潜意识里仍旧是有感觉的吧? 所以现在他才会那么护着他的脑袋,连别人碰一下都不许。 “是我的错。” 景辞一怔,才明白他说的是第二世。 “不是。”他主动握住赢骄的手,认真道:“哥你别瞎想,跟你没关系。” 如果没有赢骄,就不会有现在的他。他会孤零零地呆在异世界,继续当一个透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灵魂不全而死掉。 赢骄笑笑没说话。 道理他都懂,可就是止不住地心疼和后悔。 景辞怕他自责,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那我是怎么回来的?按理说,我的灵魂不完整,应该永远被困在那个世界。” 但他们偏偏有了第三世。 赢骄揽着他的手一紧,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后怕。 如果景辞不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才道:“我也不知道。” 赢骄见他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还在qiáng撑,失笑:“别想了,这些事以后再说。要是实在不想睡……” 赢骄流氓地挺胯往他身上撞了一下:“那再来一次?” “就……就睡了。”景辞往被子缩了下,立刻闭上眼。 不知道怎么的,景辞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他想好好琢磨一下,可到底没能抵挡住汹涌的睡意,彻底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景辞忽地从睡梦中惊醒。 他想起来那件被忘了的事了!自己和赢骄现在还是分开的状态! 景辞睁开眼,一抬眸,正好对上了赢骄的目光。 他这才发现,屋子里有昏暗的灯光。赢骄倚在chuáng头,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根本就没有睡。 景辞心里顿时又酸又疼,赢骄是……不敢睡吗?他就这样坐了一夜? “我吓到你了?”赢骄把烟拿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问道。 景辞摇摇头。 “那是怎么……” 赢骄的声音戛然而止。 景辞忽然从chuáng上爬起来,捧着他的脸,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哥。”他的脸有点红,学着赢骄跟他表白时候的话,轻声问道:“你……想要一个男朋友吗?” 他们两个之间,从来都是赢骄在主动。 主动靠近他、主动寻找他、主动追他、主动表白…… 所以这一次,换他先开口。 赢骄怔了怔,而后用力将他搂进怀里,低笑道:“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骄哥:我不但想要男朋友,还想'要'男朋友 改了。。意会吧。 第一百零二章 景辞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中午了, 体力极度透支的后遗症终于显现了出来。 昨晚只觉得累,今天却浑身都疼,尤其是大腿根和身后那个使用过度的地方。饶是他向来能忍, 动一下也忍不住抽了口气。 赢骄闭着眼睛躺在他旁边,似乎还在睡。 景辞怕吵到他, 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刚想起身,一条手臂忽然横过来, 直接将他捞进了怀里。 “醒了?” 赢骄低头吻他的脖颈,齿尖在他形状漂亮的锁骨上来回碾磨。声线清晰,没有一点鼻音:“饿不饿?想吃什么?” “哥, 别咬。”景辞身体颤了颤, 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头:“有印子穿衣服能看出来。” 冬天随便找件高领毛衣套上就行,可夏天衣服轻薄,哪里遮得住。 “看出来怎么了?”赢骄不但没有停, 反而还变本加厉地在刚刚咬过的地方重重吮了下:“咱俩的关系见不得人?” “不是!”景辞连忙解释:“就是……就是不大好。” 他并不怕跟赢骄公开关系, 但这种私密事,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景辞是怎么想的,赢骄心里明镜似的。却故意装不知道,憋着坏欺负人:“我觉得挺好的,保证给你弄出个对称的形状。” “换个地方吧, ”景辞脸颊发热, 垂眸小声道:“别……露出来。” “哪里露不出来?”赢骄挑眉,手不老实地伸进景辞的睡衣里, 到处点火:“这儿?还是这?” 景辞被他禁锢在怀中,躲都没处躲,只好轻喘着道:“都行。” 赢骄占够了便宜,收回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可我就喜欢锁骨。” 景辞抬眸。 中午的阳光正好,哪怕窗帘拉地严严实实,屋子里还是透进了一点光亮。昏暗的光线下,赢骄正低头看他,画面莫名跟昨晚他倚在chuáng头的时候重合了。 景辞胸口忽然闷闷地疼了一下。 不就是一个吻痕么?大不了自己不出门就是了,赢骄开心就好。 他没再说话,只是伸手将自己的领口往下拉了拉,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赢骄被他这个小动作弄得心都软了,他轻轻摩挲着那一小块皮肤,低声道:“那随我便?印个深一点的也行?” 景辞红着耳朵“嗯”了一声。 赢骄忍无可忍,低下了头。 两个人在chuáng上闹了一阵,景辞才得以去卫生间洗漱。 赢骄起得比他早,早收拾好了。这会儿正倚在门框上,拿着手机问他:“今天吃点清淡的,我点个砂锅粥?” “粥吃不饱,”景辞一边挤牙膏,一边道:“哥,吃米饭吧。” 赢骄轻笑:“饿了?” 景辞点了点头。 从英国回来到现在,他就只吃了一碗面,这会儿是真觉得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好,那荤的就要清炖羊肉和白灼虾。”赢骄换了家店,快速浏览了一遍菜单后道:“素菜我随意搭?不要辣。” “嗯。”景辞嘴里含着牙刷,含糊道:“你看着来。” 赢骄离开之后,景辞转过身,不经意瞄到洗手台上的镜子,顿时怔住了。 自己的锁骨处gāngān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 原来赢骄只是在逗他,其实根本没想让自己顶着这么明显的吻痕出门。 景辞抬手摸了摸,唇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赢骄是真的温柔又时时刻刻都在照顾自己的感受了。 而此时,客厅的沙发上,“温柔”的赢骄正拿着手机,点进了和何粥几人的小群。 【骄】:@全体成员 景辞回来了。 【何家你大爷】:所以呢?你有安排? 【郑阙不正确】:对啊,辞哥时差倒过来了?正好快放暑假了,你带他来找我们玩呗。 唯有彭程程在看到新消息提示后,闷不吭声地屏蔽了群,然后一鼓作气将手机压在书本的最下方。 【骄】:想得美。 【郑阙不正确】:……那你提这个gān什么? 【骄】:都是兄弟,我就是想让你们这些单身的体会一下谈恋爱的甜,不用谢。 【何家你大爷】:我谢谢你了。 【郑阙不正确】:艹!!我特么的今年要是不脱单,就直播倒立吃翔! 【骄】:屎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记得直播的时候在群里通知一声,我当面看你吃。 【何家你大爷】:你特么的还是个人? 【骄】:真的,有我这样的朋友你们就偷着乐吧。 【何家你大爷】:??? 【骄】:老郑前几天不是还说七夕没人陪他看电影? 【郑阙不正确】:呵呵,怎么?你要抛下辞哥报名? 【骄】:不,景辞回来了,我可以和他一起陪你去。 【郑阙不正确】:…… 【何家你大爷】:滚!! 在群里秀了一波,赢骄心情大好。把景辞的行李一一归纳好,去客厅吃饭。 景辞一口气gān掉多半盒米饭,胃里的饥饿感总算是去了不少,也开始有余力想别的事了。他夹了一块白萝卜,问赢骄:“哥,你跟刘老师请假了么?” “请了。”赢骄见他总惦记这个,失笑:“今早打的电话。” 景辞换了个坐姿,有点好奇:“你用的什么理由?” 赢骄见状,蹙了蹙眉:“疼?” 他伸手在沙发上捞了个软垫:“稍稍抬一下,坐这上面。” “……还好。”景辞站起来:“只有一点。” 赢骄后悔自己折腾他折腾的太狠了:“家里有药,待会上点。” “没、没伤到。”光天化日的讨论这个问题,景辞实在是放不开,他垂眸磕巴着道:“马上就好了。” 赢骄昨晚给他检查过,心里有数,可还是不放心:“好不好我看过了才知道。” 景辞又是尴尬又是羞赧,小幅度点了下头,而后迅速转移话题:“你……你怎么跟老师说的?” “我说……”赢骄勾唇,凑近了他的耳朵,低低道:“我表弟回来了,家里就那么一个大宝贝,我得好好陪他。” 景辞忍不住呛了下:“真的?” “嗯,马上就是暑假,老刘特别好说话。”赢骄揉了揉他的头发:“快吃吧,别瞎操心了,不是饿了么。” “好。” 饭后,赢骄把他推到chuáng上,确认他那儿是真没事后,总算松了口气。 景辞年纪小,身体素质也不错。几天之后,不但完全养好了,时差也调整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赢骄的期末考试成绩也出来了。这一次,他总分上了580。 刘老师通知他过来拿成绩单,赢骄本不想出门。外面天气燥热,他现在只想在空调房里凉凉快快地抱着景辞腻歪。 但接了一个电话后,他就改了主意,用最快的速度下了楼。 他没去学校,而是打车去了万象城。直奔他上次订制手链的那家店,取了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赢骄回来的时候,景辞刚从跑步机上下来,正一边喝水一边调整呼吸。 听到动静,他回头冲赢骄一笑:“这么快?” 傍晚的夏光透过明亮的飘窗照进来,给他身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光,让他连头发丝看上去都是柔和的。 赢骄在他面前停下,眼角眉梢都浸着笑意:“嗯。” “成绩单呢?”景辞将水瓶放到一边:“给我看看。” 赢骄指了指自己的裤兜,示意他自己拿。 景辞没多想,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景辞的身体骤然僵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赢骄:“哥?” 赢骄只看着他笑,不说话。 景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咽了下口水,慢慢地、郑重地将碰触到的那个小盒子掏了出来。 盒子里面装着两枚铂金戒指,设计简洁而大气。尺寸稍大的上刻着C≡J,稍小的那枚则刻着J≡C。 赢骄握住他的手,轻轻在他手腕上摩挲了几下,而后忽然解开了上面的手链。 景辞一惊,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哥,你做什么?” “换一个。”赢骄把尺寸稍小的戒指拿起来,戴到景辞的无名指上:“那个寓意不好。” “寓意?” “嗯。”赢骄一笑:“当时以为你会走,所以特意选了船锚和船舵。” 赢骄低头,在景辞的手指上吻了下:“想告诉你,只要你在原地等,我就一定会乘风破làng来。但现在……” 他握住景辞的手,跟他十指相扣:“不想找你了,只想永远把你拴在我身边。” 两个人的手指缠绕在一起,明明都是男孩子的修长和硬朗,却莫名地和谐。 景辞定定地看着那两枚相依的戒指,眼眶倏地红了。 赢骄总是这样,嘴上从来不说,背地却为他们的感情拼尽了一切,他那么好又…… “宝贝儿,”赢骄忽然的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我给你戴了戒指,你是不是也得给我戴点什么?” 景辞沉浸在感动中不可自拔,红着眼睛问:“戴什么?” 不管赢骄要什么,他都给他买。 赢骄垂眸一笑,咬着他的耳朵低低道:“戴套。” 景辞:“……” 赢骄揽着他的腰,将他揉进自己怀里,轻笑道:“戴不戴?” 景辞埋首在他颈窝,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后来,那两条手链被两个人埋在了楼下的小花园里。和他们的过去一起,全部封印起来,再不提起。 一切都重新开始。 再后来,景辞和赢骄同时做了一个梦。 关于景辞的回归,也关于他们对彼此的感情。 第一世的最后,全世界都忘了景辞,唯独赢骄还在苦苦坚持。他最大的执念,就是找到景辞、保护好他,然后和他永远在一起。 而景辞,那时候被关在系统空间里,眼睁睁看着赢骄痛苦绝望,却无能为力。他最大的执念,就是能和赢骄联系上。哪怕只见一面、说一句话也好。 靠着赢骄几辈子潜藏在心底的执念,那本其实是第二世浓缩成的小说,跨越世界被送到了景辞面前。 靠着景辞的执念,他在灵魂不全的情况下,硬生生地回来了。 赢骄太想保护景辞,所以这一世,乔安彦第一世和系统、和景辞有关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景辞太想见赢骄,看到小说后,积蓄了自己所有的气运穿越时空,所以他的高考成绩才会莫名其妙变得那么低。 是他们两个人的执念相融合,共同开启了第三世。 尽管开始不同、相遇的节点不同。可哪怕时间重置一百次,他们仍旧会爱上对方。 景辞骤然惊醒,正对上了赢骄灼灼的目光。 赢骄紧紧抱着他,低头唇上烙下一个又一个吻:“我爱你。” 哪怕整个世界都不要你了,还有我在。 景辞抬头回吻他,尾音消失在唇齿相依处:“哥……我也爱你。” 很爱很爱,哪怕隔山隔海隔世界,这一生、下一生、生生世世,也要和你相爱。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就到这里啦,但骄哥和辞辞还会一直一直地相爱下去。 接下来会更两个番外,内容会写在章节提示上,不想买的可以不买~ 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鞠躬~